16
四個人中間只有矮個子是一名表裏如一的向導,聽力和敏銳程度差一點也很正常,但他好死不死瞥了眼岑禛,硬拿自己和這名向導比較,見對方也早察覺到敵人的靠近,頓時十分羞愧地握緊了拳頭。
岑禛并不知道矮個子心裏的百轉千回,他假裝對的敵人出現毫無所察,用樹枝戳開火堆燃燒後的灰燼,讓最後一絲火星在細長煙霧中熄滅。
“他們……”阿茶眉頭緊鎖,因提防哨兵敏銳的聽覺,她剛起了個頭就從言語轉為手勢,比劃得非常專業快速,反正岑禛是半點都沒看懂。
沒辦法,他還沒有自學到這裏。
矮個子咬緊牙關,看表情是很厭惡潛伏在他們周圍的這些人,想來必定是之前已經有所摩擦。至于連禦,這家夥點點頭表示領會阿茶的意思,接着竟然大大方方地扭頭對岑禛說:“這哨兵同學說我們身邊的這支隊伍是個多達二十人的藍方聯盟,”
阿茶瞪大眼睛,一個笨還未說出口就聽連禦已經将所有她要隐瞞的消息都叭叭了出去。
“其中負責指揮的那個隊伍因為運氣比較好,頭兩個箱子就開到了武器,還是最變态的無限電磁槍,子彈無限制,岑禛我覺得我們完了诶。”
“嗯,我也覺得。”岑禛沒什麽起伏地接連禦的話說下去,“是不是逃不掉了?”
“逃不掉,你早說要逃啊,現在包圍圈都已經圍起來了。”
“那投降有用嗎?”
“感覺沒什麽用……所以我們現在?”
“0分,坐以待斃。”
矮個子聽着這兩人一來一回喪到地心的話,驚道:“你們隊伍分真的是0分?我還當是大佬你逗我玩的呢!”
既然從話語中得知己方的埋伏行動已經暴露,藍方隊伍也不再隐藏,一梭子子彈就這麽直直射向了四人坐着的地方。
阿茶護着嗷嗷叫的矮個子一個翻滾躲開了襲擊;連禦簡直就是瞬移,直接消失在了原地;至于岑禛,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反應能力已經強到規避子彈,但身體剎那間真正做出反應的時候,他又覺得無比自然、無比流暢。
但規則中有講比賽用的電磁槍攻速較低,是尋常星球的流通款式,而他們哨兵向導所在的特種星,目前市面上已經有許多針對哨兵的槍支,那個逆天的射程和攻速,能叫A級哨兵也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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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彈在泥土裏噼裏啪啦留下一地塵埃,緊跟着數道身影就從樹後沖了出來,前方為哨兵,後方向導,整齊有序,他們手中拿着稀奇古怪的武器,好點的有折疊椅和收縮晾衣杆,差點的就只有浴刷和一個玻璃瓶。
當然,再差也差不過岑禛這邊:阿茶手裏一罐鹽,矮個子什麽也沒有,嘴角還剩點沒擦幹淨的魚皮,其人還是輔助角色毫無單獨戰鬥力,岑禛左手一包餐巾紙,右手一盒牙簽,活脫脫三個食堂大叔大媽。
“還有一個哨兵呢?”一個位置靠中的藍方哨兵說,他的這句話引起其他人的警惕,“不知道。”“不見了。”他們陸陸續續地回答道,因為太過蹊跷,最後只能猜測:“是不是逃走了?”
“怎麽讓他逃了?”藍方哨兵不滿地看向負責堵截的幾個人,随後他用空在外面的那只手向前一揮,“刷分!”
不是攻擊,不是戰鬥,而是刷分。紅方這裏的一個女性哨兵,兩個向導在他們眼裏根本沒有任何值得警惕的地方,僅僅是是一群零戰鬥力的羔羊,是他們輕松刷分的工具而已。
“保護自己。”阿茶把矮個子往岑禛那邊推了推,他們二人已經建立好戰鬥精神鏈接,此後不再需要言語交流,一點一滴輕微的心理活動雙方都能清楚感知。
她的五感受矮個子調節,向導是她的另一雙眼睛,是她的另一對耳朵,是她的另一個腦子,而她則是向導身上最堅不可催的铠,是手中最無往不利的劍,是背後最牢不可破的盾。
哨兵移動速度極快,跳躍能力也強,一旦打鬥起來向導單憑眼睛絕對無法跟上,他們借助的是無孔不入的精神力,在這場戰鬥中為哨兵掃清障礙。
岑禛沒有需要輔助的哨兵,可以随意用精神觸角進行攻擊,他先前從未攻擊過被向導保護着精神空間的哨兵,今日終于有了實戰的機會,但面對着比哨兵單獨時強固不止一點的壁壘,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三個月速成的向導确實差了點火候,岑禛不得不放棄攻擊念頭,轉而看向矮個子。對方全身緊繃着,眼睛快速在戰場中的各處掃視,用精神力提醒哨兵,幫助哨兵,并且還得提防從自身四周可能出現的偷襲,因為任誰都知道和一支哨向隊伍對戰,要先攻擊隊伍裏面的向導。
阿茶的狀态很差,她不是主角,沒有曜金那樣以一敵百的S體能,六七個哨兵很輕松就将她團團圍住,然後用武器左打一下她的臉,右拍一下她的膝窩,像是戲弄耗子一般,一點一點地用折辱的方式賺取着分數。
矮個子先前對藍隊的憤恨也由此可想而知,本應該是酣暢淋漓的對戰,輸贏爽快,但這支二十人的藍隊卻為了分值折磨戲耍他們,鑽規則的漏洞,他們除非強大到直接擊破、瓦解聯盟,否則無計可施。
“阿茶……”矮個子試圖抱住岑禛的手臂好有點安全感,可惜被後者毫不留情地躲開。這份舉措令矮個子急得跺腳,他忽然想起什麽:“岑禛,你隊伍的那個哨兵呢?”
“他們不是說了嗎,逃了。”岑禛的口氣就像連禦根本不是他隊友一樣,驚得矮個子下巴脫臼:“逃了???”
在敵人到來的第一時刻,抛下向導,逃了??
保護自己的向導,這早已銘刻在每一個哨兵基因裏,無論是怎樣性格的哨兵,即便懦弱膽小,自私自利,但一旦與他标記的向導遇到危險,他必定會挺身而出;
一如安撫自己的哨兵,是每一個向導與生俱來的本能,當他标記的哨兵情緒失控,無論先前發生了什麽,無論向導是否厭惡排斥這名哨兵,他都會去安撫,去穩定。
從信息素來看這兩人沒标記,然後可能關系比較差,哨兵又自私到了極點?矮個子終于選取出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勉強破題。
敗壞連禦的形象這種事,岑禛做得天賦異禀,他沒有去看矮個子臉上變化無常的表情,而是注意到腳邊突然冒出來了一只浣熊,棕色的毛發,眼周純黑,只下肢站立,賊眉鼠眼的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要竊取方便面。
電光火石之間,岑禛猛地意識到什麽,接着他一把推開矮個子,擡腿将半米遠處的小燒鍋踢至半空,再反身猛地一踹,正中藏在浣熊身後草叢裏準備偷襲的哨兵。
可憐了盡職盡責、服務大衆的小鍋,烹饪了兩條大魚,喂飽了四名壯漢,仍舊留不下一具全屍。
猶有餘溫的鍋底直擊哨兵胸口,發出巨響,瞬間浣熊和哨兵一同慘叫起來,前者呼嚕呼嚕跑去查看自己的主人,後者則躺在地上抽搐兩下再無聲息。
本來在這種優勢情形下還選擇偷襲的哨兵,肯定是體能偏弱,對自身不夠自信,還就這麽巧被岑禛不留情面地踢中正靶心,鍋外凹內凸,人也基本半條命已經去了,很難再爬起來繼續比賽。
“卧槽!”矮個子背靠着樹驚魂未定,回過神來就開始狂拍馬屁,連阿茶還在被好幾個哨兵圍毆都忘了:“大佬牛逼啊!不愧是S級向導!”
那邊哨兵在地上躺屍,這邊岑禛的終端微微一震,他猜測應該是得分的訊號,果不其然接下去他打了個響指,一方白色小屏幕立即在手腕處亮起,上面是一個慘不忍睹的數字:19分。
9分補給箱拾取分,10分攻擊分。
慘雖慘,但比0分要好上太多。
然而就在岑禛準備收回投影時,數字19突然快速往下直掉,跟坐過山車一樣啪地就只剩下了4,岑禛沒什麽表情地垂着眸子,一個隊伍總共兩人,他沒事,那就只能是連禦遭到了攻擊,矮個子在旁邊看得都快吓尿了,分數到4為止停下,又異常艱難地反跳成5,他這才替岑禛長長舒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抱着腦袋躲避攻擊的阿茶忽然感覺人群散了,她不明就裏地擡起頭,只見藍方的人都震驚地看着後方,但那裏本應是他們來時的方向,是最安全的後方。
有人繞後了?
阿茶警惕地後退到矮個子身邊,再望過去,就看見連禦單手舉着電磁槍,另一只手抓着一名向導的脖子,衣領上有兩道焦痕,手背上還有一條血痕,滿臉不耐煩地從一群藍方向導中走出。
負責指揮的那名藍方哨兵驚呼了聲什麽,似乎是被連禦挾持的那人的名字。
“岑禛你好慢啊。”連禦上來就是埋怨,“不到10分我不敢出手,怕上去就被淘汰了,幸好我謹慎,這群人手裏竟然還有麻醉劑。”
“我怎麽知道你要做什麽。”岑禛冷漠地把這口天降橫鍋甩過去,掉了十五分,那這麻醉劑肯定打到了連禦身上,黑暗哨兵1802果真好本事,系統算了分,人卻沒有事。
連禦不知道岑禛心中正對他理智審慎地評價,他立刻借題發揮道:“所以我說我們标記啊!”
奈何岑禛冷酷無情:“不用。”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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