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新鮮魚骨。

簫紅袖趕緊山洞深處走，輕聲開口道，“塵世俗人叩請坐隐山人現身！”

同穴窅冥何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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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裏常年沒有生人進入，盡管簫紅袖已經壓低了聲音，但還是打破了多年來的沉寂。

“懇請坐隐山人現身！”

簫紅袖聽見自己的聲音一遍遍的回蕩着，但是沒有人回應自己。

她想了想，又開口道，“山人，你洞門外的野果子都熟透了，我想摘一些釀玉醅酡。小女子不敢擅自采取，敢問山人可否？”

這句話說完，左旁的山壁便窸窸窣窣起了點聲響。

簫紅袖在黑暗裏悄悄勾起了嘴角，但是聲音裏不敢有半分得逞的意味，還是懇切的接着開口，“這山腳還有一架野葡萄，一串一串都結成球了，這要是釀成葡萄酒，口感一定上佳，只是山人恐怕已經不住在這裏了，釀好了也無人懂得品嘗。”

說完還嘆息了一聲，似乎要轉身離開了。

“等等！小丫頭，你站着！”黑暗裏傳出一個聲音。

簫紅袖對着那個聲音的方向，深深的作了個揖，“拜見坐隐山人。”

黑暗裏，有個人走到近處，他沉默了會兒，然後開口道，“小丫頭，你是什麽人？”

“小女子自京都而來，有事相求于山人。”簫紅袖回話道。

“知道我住這裏的人，一個手掌都數的過來，你如何知道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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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山人，是一位姑娘指點我來的。”

“是她！是了……三年前那個小丫頭知道我住這裏，也知道我喜歡喝酒。”

簫紅袖低下頭，想起了三年前。

那時候和蘇乘煜機緣巧合下遇到坐隐山人，因為受傷還在這山洞裏住了半個月，知道這位世外高人喜歡飲酒，臨走時還釀了三只葫蘆的酒。

“那個丫頭……她叫什麽來着，我這年歲久了，不大記得住了。”坐隐山人嘀咕道。

“您說的……可是妙袅？”簫紅袖開口提醒道。

“嗯！正是正是，就是這個名字。她很不錯，臨走還給我留了三葫蘆的酒，我等了半年才敢開封，一次就喝一口，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天就沒了。”

他頓了頓，又惋惜道，“方才，你拿酒誘惑我現身，我差點以為你是她，可把我高興壞了。不過，細聽來她聲音不像你這樣……”

簫紅袖笑了笑，回應道，“山人，我雖不是她，但是我釀酒的手法不一定比她差多少。”

“果真嗎？”

“保證叫您滿意。”

“等等，你剛才進來就說有求于我，我最煩俗世裏的事，我要是喝了你的酒，是不是還得答應你什麽事？”

“山人，小女子有位朋友身中劇毒，我知道您深谙岐黃之術，求您……”

“等等，這個酒……看來我是喝不上了，可惜呀可惜！”

“山人，請您出手救救他吧，他恐怕已經命懸一線，除了您無人可救了！”

“無需多言，我已經入山洞三十八年，怎麽可能為了救一個人而出山破功。你進來不點火，就該知道我不喜光不喜風，決意和塵世斷絕關聯，如果不是貪嘴，現在都練成辟谷了。”

……

簫紅袖足足磨了一個時辰，坐隐山人仍然不肯出山，她知道這是為難人，可是為了羅笙，她不能不試試。

坐隐山人正生氣趕人了，卻聽見門口有腳步聲。

“坐隐山人，晚輩蘇乘煜求見！”

簫紅袖腳下一滞，他也來了。

耳邊卻是坐隐山人的抱怨聲，“我這裏是清淨修行的地方，今天是怎麽回事？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裏都快成菩薩宮了。”

坐隐山人正要讓簫紅袖離開，卻遇到這一群人在門口堵着，便只好駐步在半道上。

簫紅袖攥着袖子，探頭悄悄朝洞口看了一眼。

外面洞口的枯草，足足有半人高，還長進了洞裏一丈左右，把外面的人影掩去了大半。

不過，那一身紫色長衫的身影，她再熟悉不過了，即便是現在看不清楚他的臉，她也能想象出他負手而立侯在洞外的樣子。

“坐隐山人，晚輩求您出手救治一位朋友，晚輩記得您的規矩，所以千裏迢迢把人擡來了。”蘇乘煜的聲音清冽而沉穩。

簫紅袖躲在暗處，聽到這聲音卻恍若隔世。

等了半天裏面都沒有動靜，有人低聲道，“主子，屬下看這裏荒草遍地，怕是很久沒人居住了。”

“你們在這裏侯着，我一個人去看看。”蘇乘煜吩咐道。

身後有兩個人立刻阻止道，“主子，這洞像是深得很，裏面什麽也看不見，怕會有什麽兇險……您帶上我們兄弟吧？”

“不妨，這洞中高人不喜歡被人打攪，人越少越好。”蘇乘煜為了使他們放心，又安撫一句，“放心吧，我會小心的，你們守在洞口就好。”

“主子，還是讓屬下去探看虛實吧！”一旁的護衛還是不放心。

蘇乘煜沒回話，只是伸手示意，叫他們不必再勸，他雖然對下屬素來寬厚，但舉手投足間亦具是威嚴。

下屬們不敢多言，都只好遵令守在外面。

簫紅袖只看見一身紫袍緩緩走近，他慢慢分開洞口的雜草，從草裏走了出來。

在他背後是洞口透進來的微光，輪廓就這樣一點點模糊在洞裏。

從他的方位看不見躲在暗處的簫紅袖和坐隐山人，當他一點點融入黑暗的時候，整個山洞也只剩下他輕淺的腳步聲。

簫紅袖就在蘇乘煜的右手邊不遠，可是她不敢動，甚至放輕了呼吸聲，原本在身旁的坐隐山人更是不知道去了哪裏。

簫紅袖聽着熟悉的腳步聲，想起來曾經在太尉府的時候。

彼時，她在太尉府雖是得力的部下，卻也僅僅是部下，從不敢有別的妄想。只是偶爾夜裏會控制不住自己，偷偷上了他書房的屋頂，就那樣靜靜地趴在瓦片上，平靜的聽他翻書喝茶的聲音，聽他在屋裏來回踱步的聲音，甚至是聽他一聲咳嗽……

誰都不知道，很多個那樣寂靜的夜裏，她都是這般陪他熬夜。一個在屋裏專心看書，一個在屋頂安靜的陪伴，也只有在夜裏，她才能用這樣的方式和他在一起，不被任何人打擾。

簫紅袖隐身在黑暗裏，就像從前趴在屋頂上一樣，蘇乘煜看不見她，但她卻在數着他腳下的每一步。

往洞內再行十幾步，蘇乘煜停下了。

傷心橋下春波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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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慢慢的念出幾句話，像是在辨認山壁上的字，簫紅袖進來的時候也發現牆壁上似乎有石刻的字跡，只不過靠手摸，實在難以辨認。

蘇乘煜若有所思的念出一段。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

絕仁棄義，民複孝慈。

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正低吟着，卻聽見暗處起了一陣笑聲。

蘇乘煜馬上出聲道，“可是坐隐山人？”

“廢話！你來此處找誰？誰又在此處被你找？這裏除了你我還能有誰？”坐隐山人沒好氣道。

他這古怪的一連串的發問，不但沒有想象中那般讓蘇乘煜尴尬，反而叫蘇乘煜知道坐隐山人還住在這裏，而定下心來。

“三年了，前輩可還好？”蘇乘煜的聲音清冽幹淨，讓人一聽就心境澄明。這句話裏還加了幾分莫名的笑意，平添出些許暖意來。

坐隐山人見他不生氣，也知道氣不走他，輕哼了一聲，“當年你受了傷，誤打誤撞進我這裏，送你走的時候就說過，不許帶人來這裏。”

蘇乘煜嘆了口氣，“前輩，晚生确實不願打擾您的清修。只是門外的傷患是我的兄弟，料想只有前輩能救他，所以不得不……”

“打住！打住！我這裏是修身養性的地方，不是濟世堂，更不是挂了招牌的醫館，幹什麽都把病人塞給我？”坐隐山人在黑暗裏罵道。

“前輩，清心修為不僅僅是修身養性，也應當懷善濟世。如能救人一命，豈不是功德無量，勝過清修數十載？”

“哼！你這小子是想同我講經論道？你懂什麽，你說的那是小善，而不是真正的心懷蒼生。豈不聞‘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争。處衆人之所惡，故幾于道。’，救一人算不得功德，救百人也算不得功德，浩浩宇內，百十條人命實在是微不足道。只有先悟大道，再渡衆生，才能徹徹底底的拯救天下，這才是所謂的功德無量。”

“晚輩不敢和您争辯，只是……”

“不不，有人能和我辯上一辯，我心裏很高興。我一個人住在這裏，閑來無事就會刻些經文和感悟在石壁上。方才你不是念出了一句麽，我看你似乎有些感悟，你且說說看，若是說的好，我或許……會考慮幫你救人。”

簫紅袖躲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