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對方的這種行為,無疑等于大馬路上忽然沖上來挖林輕鼻孔,讓林輕很不爽。

尤其是當對方的手還搭在她不那麽明顯的胸部上時。

這種事不用經大腦,小腦就夠了。林輕随手抓過搭在肩上的手腕一擰,另一只手“啪啪”扇上那張湊過來紮人的臉,一邊扇一邊罵:“神經病啊,誰和你好久不見?!”

十分符合本土劇情地,原本擋住他大半張臉的墨鏡掉在地上,露出一張狐媚惑主的臉來。

林輕剛要再加一拳,看到那張臉又及時剎車。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長得美确實有一點好處,就是不管做了什麽,也沒人舍得打你的臉。

當然,美到逼得人家潑硫酸要另算。

總之林輕是愣了一下,愣的時候反應過來這張臉恁是眼熟。

畢竟曾經因為這鼻子、這嘴、這眼睛、這眉骨照了好幾個月的鏡子,此刻見到這輩子唯一追過的明星、對方還從天而降撲到自己懷裏(腦補),林輕有點暈。

這麽一暈臉上還有點熱,半天順出一口氣來:“尹俊希?!”

名字的主人纖長的指尖摸了摸臉,用帶着口音但還算标準的中文說:“還是、這個、感覺~~”

還是什麽感覺?!

林輕伸手摸了摸臉。

這個時候尹公子忽然“刷”地一轉頭,看向站在兩人身後抿唇不說話的那個,十分熱絡地招呼:“嗨!王先生!又、見面、了!”

大步上去就要和眼神憂郁的王先生擁抱一個。

王先生一眼沒看他,衣袖都沒揮揮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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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輕莫名其妙站在原地,摸了摸圍裙兜裏的點單機。

“是尹俊希!!!!”

“尹俊希歐巴!!!!”

“俊希!!!”

這麽一鬧騰,馬路上的都看着這張禍水臉了。尹俊希十幾歲就出名,雖然後面被雪藏兩年,前幾年複出時人氣依然高漲,簡直是上到80下到8歲通殺,乃無數姐姐阿姨們的心頭好。

此刻這位尹公主剛把墨鏡撿起來,就被一群路人圍住了。他把墨鏡往胸口一別,業務熟練地接待各位粉絲,看得林輕一愣一愣的。

林輕愣完了,正了正圍裙回去上班,還沒走到門口,撞見沖出來拿着小本的李璐和小柳,後面還跟了一個癡戀尹俊希很多年的周桑桑。

她想起來了,當年就是在周桑桑家的電視上第一次看見這張讓她自卑了好幾年的臉。

想到這裏,她忽然覺得有點無力。

這種打擊就好像,你對着一株七色花許了一輩子的願,臨死的時候發現那是朵塑料黃瓜花。

腳步如此沉重,這時卻聽“嘩”的一聲,什麽東西“噗噗”濺了一身。

林輕回過神來,見面前趴着一只宋二百大腿那麽粗的陶瓷花盆,花盆已經碎成幾片,土渣濺得到處都是,中間還趴着一朵可憐巴巴的小白花。

林輕一愣:這剛想到黃瓜花,黃瓜花就出現了?她是不是不小心得了什麽超能力?

腦袋被人按住,一擡頭,是那張妖精臉湊過來,看看她,又警惕地看看地上的花盆,嘴裏叽裏咕嚕了半天,才換回語言系統:“林林,傷、了嗎?”

偶像畢竟還是偶像,端着這張臉說話,讓林輕又愣了兩秒,機械搖頭:“沒有、沒有。”說完才反應過來,“你剛才叫我什麽?”

“林林,”狐貍精叫得林輕一身雞皮疙瘩,“一直、都是、林林。”

林輕大腦小腦都不太好用:“林林?!林林?你認識我?!”

尹公子越過她腦袋,對跟過來的少女大媽們又揮了揮手手,才垂下那雙丹鳳眼:“你不、記得……我了?你從前、很喜歡、打我的,我一、唱歌、你就會、用本子、抽我。”

林輕此刻實在是有點懵:“英雄,您真的認錯人了。我要是從前認識您這種極品,別說出道了,估計您現在還被綁在我家衣櫃裏。”

尹藝人又擡頭對四周揮了揮手,把她拉到一邊,用帶着鼻音的中文解釋:“林林,我唱、你就、想起來了。”

林輕看了眼周圍虎視眈眈的圍觀群衆,趕緊一拍腦袋進入争奪奧斯卡小金人狀态:“其實吧,我前幾年失憶過,從前的事很多都記不得了。也許我們真的認識過,但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這一想啊,頭就裂了一樣的疼。”末了眯着和尹俊希十分相似的長眼睛,把偶像一撥,“麻煩讓讓,我還得進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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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東城格外熱鬧,林輕站在吧臺後面一邊抹桌子一邊想。

三點鐘位置坐着周副省長的千金,四點鐘位置坐着眼下話題最多的女歌手,九點鐘位置坐着紅遍亞洲的花樣美男。

她到底是穿進了什麽狗血劇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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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輕照常被留下打掃廁所,末了在水果攤又拎了兩塊錢的水果。

天氣冷了,水果也有點蔫,比如說她袋子裏的這幾個軟橘子。

走進小巷的時候,她故意放慢了腳步,身後有人跟上來。

林輕吸一口氣,一轉頭,看見的卻是一把刀。

她很意外,本能地後退幾步,想看清來人相貌,卻發現根本看不見,對方棉帽口罩捂得嚴嚴實實,一看就是有備而來殺人放火的。

林輕從小受到的教育,不是和對方在無人處死磕到底。所以這個時候她很快選擇轉頭就跑,還沒跑出巷子,迎面又是一把刀,也是一個捂得和木乃伊似的男人。

林輕看到兩個男人都帶着刀來,知道今晚是把全身家當都交出去也躲不過。眼下四周無人,她就是高聲呼救,在有人趕來前……估計也夠被抹幾遍脖子。

前有狼後有虎,中間還有兩道牆。林輕計算了一下巷子的寬度,約莫硬沖沒用,索性一頭紮進身旁的門洞。

門裏面是一條待拆的走廊,隐約有月光照進來,兩側的房間都鎖着,走廊裏有不少半開放的儲物間,堆滿各種雜物。

林輕找了個門口堆着兩摞半人高報紙的小間,身體靠在牆上,屏住呼吸。

外面傳來腳步聲和東西被踹倒在地的嘩嘩聲,兩個人好像低聲商量了一句什麽,接着腳步聲一遠一近,顯然是正在分頭搜尋。

林輕握着手機,手心裏有汗。這個情況她不能出聲,也就不能打電話報警。她想到短信燕寧或姜楚喬讓他們報警,可一看時間,淩晨三點。

這個時候誰會起床查看有沒有熟人被歹徒威脅?!

腳步聲越來越近,不遠處的報紙被翻動。她慌亂中按下一串熟記于心的號碼,編輯短信:“哥哥,xxx路xx巷有人要殺我,替我報警!”

剛要按下發送,腦海中響起于二晴的那句話:你的好哥哥答應給我一筆錢……

她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巴掌,迅速把號碼删掉,愣了一下,從沒兩個人的通訊錄裏調出“犬次郎”來。

剛按下發送,面前的報紙晃了晃,看來是來不及等到誰了。

林輕吸一口氣,掂量了一下自己,最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只打火機。

林輕不吸煙很多年,但身上還留着個帶火的習慣。她把手機收進包裏,輕手輕腳拿起邊上一張報紙折成飛機,點着了以後朝着對面牆的報紙堆一扔。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一瞬間火苗蹿起來,“呼”的一聲報紙牆倒了下來,來人一聲驚呼,好像被火苗燎着了。

林輕站在火牆後面,拿出手機淡定撥了火警:“xxx路xx巷起火,有人被困在火場。”

對方撲掉身上火苗,握着刀要沖過火牆,被聞聲趕來同伴扯走:“不要命了!”

林輕站在火牆後頭,報紙上的火舌已經舔上走廊裏東倒西歪的舊家具。她身後沒有出口,唯一的窗戶上裝着防盜網,絕了她一條生路。

林輕脫下外套掩住口鼻,轉身奔到窗前推開那扇救命的小窗。

塑料電子表上的秒數一下下跳着,四周都安靜得好像監獄裏一樣。林輕扒在窗臺上吸了一口氣,忽然覺得這一幕是那麽熟悉。

她以為自己出來了,原來只是她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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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當紅女星丁巾巾低調等在宏基大廈正門。

看到大樓裏開出來的那輛銀黑跑車,她輕快奔上去,對着手搭方向盤的男人甜膩膩一笑:“哥哥。”

李洛基嘴角斜了斜,向後座瞥了一眼。丁巾巾這才注意到,後座上坐了一位同行。

“尹俊希?”她愣了一下,随即立刻鎮定下來,“嗨!”

丁巾巾和尹俊希同年出道,兩人合作拍過一部跨國片,所以也算個熟人。

看到這一位,不知道尹公主身份的丁巾巾心裏咯噔一下,想也不用想,直接給對方戴上“情敵”的帽子。

“哥哥原來約了人啊,”她尴尬地笑笑,“那還叫我來。”

李洛基一挑唇,解鎖副駕駛車門:“早上和尹負責人談生意,順道搭他一程。”

丁巾巾松了一口氣,壓住心裏的疑惑,狀似不在意問:“尹先生要去哪裏?”

丹鳳眼彎了彎,那張臉越看越讓丁巾巾有危機感,他用生硬的漢語說:“東、城。”

“東城我也去過幾次的,那裏的拿鐵不錯……”丁巾巾随意應付着。

這時鼻尖飄過一陣糊味,好像誰家燒飯的爐子忘關了。

林輕臉上身上是還沒洗掉的黑灰,頭發絲上滿是火燒過的煙味。

她全身都是一夜未睡的疲憊,手裏抓着一沓文件。

林輕把筆錄複印件往駕駛室一摔,聲音有些啞:“我只問一句就走,是不是你要弄死我?”

方向盤上的手随意拿起筆錄,李大公子隔着墨鏡掃了眼上面的內容,把文件從車門上方遞回去:“我沒那麽閑。”

林輕收起筆錄,好似松了口氣:“那就好。”

轉身就走。

丁巾巾莫名其妙地收回目光,卻見李大公子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泛起幾道青筋。

後座上“咣”的一聲,是尹藝人從車裏跳了出去,追着那人磕磕巴巴地招手:“林、林、林、林!”

林輕腦子裏有些亂,沒注意到身後的深情呼喚,只看到對面從宏基大廈隔壁信宏總部出來的一行人。

張超先看到她,正要打招呼,她卻自己走了過來:“從昨晚到現在,七個小時。”她沒頭沒腦地給沉默的王公子甩下這麽一句,“那條是我發錯了,你當沒看到吧。算了,你已經當沒看到了。”

她說完,後退幾步:“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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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超聽出點門道,知心姐姐模式再度開啓:“少爺,林小姐昨晚是不是給您發什麽了?您怎麽沒回人家呢?”

沒回短信的那個無言以對,目光鎖着正在橫過馬路的林輕。

就在這時,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轎車從視野盡頭直沖過來,快到路口也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竟是朝着恍惚的林輕直撞過去。

張超反應快,剛要喊林輕一句,發現身邊的人已經先他一步。

“林——”他聲音幹澀,撥開呆愣在原地的尹俊希,說出了三年來的第一個詞,“林——輕!”

“砰”的一聲,林輕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砸在對面車的擋風玻璃上。

幾乎是同時,才邁了一條腿的丁巾巾感到腳下一帶,整個人摔在地上。

李洛基一腳油門從她身邊呼嘯而過,沖着正要逃逸的無牌車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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