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于是翟錫便在一旁的空椅上落了座,打開筆錄本,以沉靜的态度向關雯抛出了他的問題:“你一直沒有住校嗎?”

“是的,我身體不好。”關雯說,聲音聽着确實虛弱,“我只有午休的時候才會呆在學校。”

“聽說你們學校有晚自習,你不用參加麽?”翟錫問。

“不,我也要參加的。只是今天,我突然就發燒了,所以跟班主任請了假。”關雯答。

“這是真的,警察先生。”關雯的母親忍不住插了嘴,“我女兒今天早上很晚才起,剛起床看着狀态就不對,我一摸額頭才發現燙得不行,所以吃過午飯之後我立馬就帶她來診所挂點滴了。聽說……她寝室有同學出事了?可那絕不可能是我女兒幹的,警察先生!她今天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哪兒也沒去。”

翟錫禮貌地沖她笑笑,又問關雯:“你是幾點感覺不舒服的?”

關雯回答:“我剛起床就感覺不舒服了。起來的時候我看過鬧鐘,當時是……嗯,我記得應該是十二點半。”

“你們幾點出的門?”

“一點半出門的。出門之後我們就直接往診所去了。”

“到診所的時間是?”

“我沒注意……但是等我坐下來挂點滴的時候有看了一下時間,我記得當時是兩點二十分。”

“之後你就一直呆在這裏了?”

“是的。我媽媽也在。”

翟錫點點頭,仔細地在本子上記錄着。

一旁的東奕坤則一直盯着牆上的挂鐘出神,右手深深插進上衣的口袋裏,似是陷入了沉思。

開車回家的路上,翟錫和東奕坤一路無言,整輛車裏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而東奕坤一直靜靜地注視着前方靜默無言的水泥道,以及靜立在夜幕中的那一排排睡眼惺忪的路燈。

“奕坤,”過了許久,到底還是翟錫先開了口,“你怎麽看,感覺剛才那小女孩兒有嫌疑嗎?”

東奕坤笑了一笑:“很不幸啊,對方生得病弱蒼白,看上去也似乎并沒有明确的殺人動機。”

翟錫不由得也苦笑起來。

剛才詢問關雯寝室同學的相關情況時,她回答自己跟室友們并不是很熟,并表示自己不怎麽喜歡呆在寝室,所以跟室友們相處的時間并不多,對她們之間的情況更是不了解。

翟錫禁不住又開口了,可聽起來卻有點兒像是在自言自語:“這個寝室真的有點兒奇怪……你不覺得嗎,奕坤?”

“當然覺得了。”東奕坤說,“可是像咱們這把年紀的人,想要摸清那年紀小孩兒的想法,是很困難的。更何況,還是一群青春期小女孩兒的想法呢。”

翟錫點了點頭,說不上是表示贊同還是表示談話至此結束,總之那一瞬很多片段閃過他的腦海,使得他對于案件的走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他卻感覺那麽無能為力,完全不知出口所在何方。

明天屍檢報告就會出來,還會有一些新的材料。

到時,一切或許會更清楚,也有可能……變得更為複雜。

“停!”

但是忽地,東奕坤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他的出神。

他擡起頭,發覺東奕坤正沖着他笑。

“停這裏就可以啦,很榮幸能讓翟警官送我回家。”

翟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責怪他在這種時候竟還有閑心開玩笑。

許是注意到了翟錫神情之中的含義,已經下了車的東奕坤把胳膊肘枕在半搖下的玻璃窗上笑着說:“明天開始咱們分頭行動吧,如果有新的線索随時聯系。你知道的,我一向相信,在了解了案件的大體情況之後,分頭辦事會比一起行動得到的線索更多。”

翟錫深谙他這位老朋友的脾性以及行事的風格,因此只能點頭以示同意:“好的。但如果有什麽新的進展,可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東奕坤沖他做了個“OK”的手勢,便轉身邁向了小區的大門口。

只是在即将進入小區時,他忽然又回過頭,注意到翟錫依舊停留在原地,便朝他揮了揮手。

翟錫也沖他揮揮手,心裏卻忽地一暖。

東奕坤不常這樣,他此時這樣的舉動,分明是在為自己打氣。

看着東奕坤的身影漸漸模糊在漆黑的夜幕裏,又看見住在小區附近的一些小年輕趁着夜色漸濃開始嬉戲打鬧,翟錫的心上忽地就湧起一些複雜的情緒來,而這些情緒使得他不願再思考下去,只是默默地發動引擎踩下油門,懷着滿腹心事驅車駛入了前方漸漸覆上睡意的朦胧夜色之中。

屍檢報告出來了,除此之外,翟錫的辦公桌上還散亂着一摞摞跟案情有關的材料,只是有一張電影票的存根被單獨分出來,壓在尚顯空餘的桌角。

門沒關,不時有人進進出出,但很快翟錫便感覺到有一個人正徑直往他的辦公桌走來,很快在他跟前停住,投下的陰影覆在那些印着鉛字的白紙上,像一朵灰雲。

翟錫擡起頭,發現果然如他所料,來人正是東奕坤。

只是此時的他饒有興趣地打量着自己桌上的那些材料,又見自己一直盯着他看,這才将目光轉過來,提了提右眉問道:“結果出來了?”

翟錫點點頭,從屍檢報告上截取了一些他認為對破案有所幫助的片段念給東奕坤聽:“報告顯示,‘死者頸部有索溝,但不太明顯,呈水平狀環繞頸部’,此外,‘頸項部存在扼痕,手足及體表可見抵抗傷’。”

“結論呢?”

“‘死者系被人卡扼頸部致機械性窒息死亡’,‘根據掌印大小,推測為16歲上下的女性’,‘死亡時間為2018年11月25日下午2時許’。”

跟東奕坤之前所說的幾乎一致,而唯一一條新的信息,東奕坤之前可能也早已推斷出來,只是不願說出來罷了。

可是……為什麽呢?

翟錫是愈發疑惑了。

再加上今天所獲的種種“進展”,他只感覺更壓抑了。

而東奕坤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似的,徑直開口說道:“看來,新獲取的證據對破案沒有多大幫助啊。”

翟錫長嘆一口氣:“報告算是出得很快了。今天早上屍檢報告出來後,我跟幾個同事又走訪了煙陵二中一趟。因為已經有了确切的死亡時間,我們可以根據這個再度對鮑曉彤的幾個室友進行詢問。可是,她們供述的情況依舊和先前出入不大。

“先說陳旗芳和李丹怡,據她們說,她們是昨天中午一起結伴回的校,之前她們一直呆在各自的家裏。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李丹怡從家裏出發,于中午十二點半到達陳旗芳家——她們之前約定在陳旗芳家碰面的——之後她們便坐車前往學校,于四點半抵達寝室,剛打開寝室門便發現鮑曉彤吊死在了床頭的橫杠上。等從恐懼中回過神來之後,她們便立馬報警了。

“季思燕的供述也和先前一致。我們也找到了她說的那個叫‘韓芝’的女孩兒。而韓芝敘述的時間點,跟季思燕所說的沒有多大出入。

“紀西塵的供述也與先前相差不大。因為上回的筆錄仍有幾處較模糊,我便補問了一些新的問題——就像之前補問陳旗芳和李丹怡一樣。

“紀西塵說自己是在昨天早上十一點左右離的家,大概在中午十二點半抵達寝室樓下,但因為不想見到鮑曉彤就沒有上去,直接把行李寄存在樓下便出發去電影院了。到學校門口她看過表,當時大約是下午一點左右。她是乘坐學校門口新設的那條公交線去的電影院。據她說,那天她等了近二十分鐘才有公交車過來。下午兩點半左右她抵達影院,掃了一眼大屏幕發現自己想看的電影三點零五分才開播,于是就買了票在影院大廳候着,一直等到電影開播才入場。看完電影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零五分,盡管很不情願,可再拖下去她擔心會趕不上晚自習,于是打了的回校,卻在取了行李箱上樓走到寝室門口的時候,發覺那兒圍滿了人。”

“至于關雯,可能因為她是最近一個接受詢問的,供述很清晰,跟昨天晚上所說的幾乎完全一致。”

“看起來大家都有人可為自己作證啊——即使沒有,也有不在場證明呢。”東奕坤取過放在翟錫桌面的那張電影票存根,将它舉起來端詳,仔細地看着上面的日期和時間。

2018年11月25日下午3點5分開始,和紀西塵所說的時間分毫不差。

“你說……犯人有可能會是404以外的人麽?”翟錫沖東奕坤擡起眼,問。

東奕坤放下那張電影票存根,把手插進口袋裏,道:“怎麽,你現在覺得404的人都已經沒有嫌疑了?”

“我沒這麽說……只是,這些孩子們似乎都沒有殺人動機啊……”

“不是有一個對鮑曉彤恨之入骨麽?”

“有到恨之入骨的程度嗎?再說,她已經交代了昨天的行蹤。而且你看電影放映的時間——就算她說的全是謊話,可案發時間是昨天下午兩點左右,就算兇手是她,她兩點作完案立刻從寝室出發,也不可能在電影播映的時間安安心心地呆在影院裏。坐公交的車程至少得一個小時,打的可能會快些,但也快不了多少吧?還不是随時都有車可攔的。而從寝室到樓下再到校門口,加起來怎麽說也得半小時,而且她還要花時間把案發現場僞裝成自殺的樣子,怎麽算時間都不可能夠用啊!等她趕到電影院,她根本就不可能買到這個場次的票,更別提入場看電影了!還有,如果真的是紀西塵幹的,那她十二點半就已經到寝室了,為什麽要等到兩點再動手殺人呢?據我所知,鮑曉彤那天早早地就來到寝室了。再說了,現在室友間不睦也挺普遍了,就算是有仇,也不至于到要動手殺人的地步吧?況且,其他幾個人也都說紀西塵跟鮑曉彤的關系不錯啊。”

“但她自己可不是這麽說的,不是麽?”

同類推薦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