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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暑假對于南一來說跟上學時候沒什麽區別, 她沒休息幾天,就算是不用補課的假期,她也會在早上七點就起床洗漱吃早餐, 然後刷一上午的題。
江清野那頭藍毛沒過多久就染回來了,他的新鮮感總是褪得很快。
黑毛江清野看着順眼多了,他暑假沒什麽特別的安排, 每天跟董松林他們一塊出去喝酒、唱歌、飙車、滑雪,玩得不亦樂乎。
南一拒絕一次邀約成功,後面次次都得寸進尺, 以自己的安排為先。
江清野都有點惱火了,從外頭喝了兩頓酒回家, 他有點上頭, 氣沖沖地推開南一的門後, 發現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覺了,還輕輕張開着嘴巴, 呼吸緩慢而均勻,手臂下面是一張語文卷子, 一句詩寫了一半就睡着了。
江清野并不理解她這麽賣力學習的原因是什麽, 明明成績還不錯, 按理說應該在學習這方面更加游刃有餘才對。
他沉默地盯着南一看了一會, 在江家住這一年以來,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些肉, 臉頰都變得紅潤飽滿一掃剛來時候的幹巴瘦弱。
江清野附身,把人從椅子上撈起來, 打橫抱起。
就算長了些肉, 抱起來還是輕飄飄的, 南一被鬧醒了些, 皺着眉哼咛了兩聲又恢複那副人畜無害的單純樣子,江清野把人給放回床上,然後扯過被子往她身上一蓋。
難得的耐心在南一昏睡的時候表露,床頭的燈被緩緩關掉,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之後,江清野輕輕關掉了房門,帶着一身酒氣回了房間裏。
暑假的時間長,出去玩的安排也多,孟明的朋友約他去澳洲玩,江清野跟他們一塊去了。
愛管着自己的人不在家,南一稍自在了些,只是江清野每天晚上都要給她打個視頻查查崗,問她今天都幹什麽了。
“我在家裏寫題,下周要開學了。”
“這麽早就開學?”江清野皺眉,“那我回去的時候你豈不是又去學校了。”
學校高三年級有住宿安排,但是江清野不準,南一就沒報名。
南一不知道他在疑惑什麽,以前他讀高三的時候也是這個時間就開學的,但南一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高三開學比較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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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江清野這頭也聽得清清楚楚,有幹擾的收音都能聽清楚,那是真的鬧騰到一定程度了,江清野問:“你在家裏嗎?怎麽這麽大動靜?”
“方阿姨把你那個表妹接過來玩了。”南一小聲道。
江清野嫌惡地皺起眉:“她怎麽又來了?你沒事離她遠點。”
南一點頭:“知道。”
開學之後南一的時間更緊了,她現在晚上得在學校待到晚自習結束才回家,有時候還要留下來多寫會題。
學校裏的學習氛圍比家裏要好,方欣怡在家裏,方清雅留在家裏的時間也偏多,樓下要麽是方清雅叫回來打麻将的富家太太們,要麽是方欣怡喊來一塊玩的朋友,弄出的動靜都不小。
就算是周日,她也更願意跟周斯年一塊在圖書館泡一下午,學習效率會變得很高。
這天學到很晚,兩個人都饑腸辘辘的。
“都這麽晚了,先去吃飯吧。”
南一看了眼時間,十點多了,距離午飯時間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周斯年帶她去圖書館附近的面店解決了一下飽腹問題。
“我送你回去吧。”
南一剛給司機叔叔發過去的消息還沒得到回複,早上出門的時候司機叔叔還特地跟她确認了需要接的事,但這麽久了都沒回消息,應該是沒時間來接。
“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你一個人打車我怎麽放心?”周斯年拎着她的書包起身,“走吧,我陪你一塊打車。”
到江家的時候已經将近十一點半了,南一跟周斯年道了別,背着書包朝江宅走去。
以往都會燈火通明到十二點的宅子只有花園裏的燈明亮着,樓上亮了幾盞昏暗的燈,緊閉的大門讓南一有些狐疑。
她遠遠看着空無一人的庭院,按響了門鈴。
響了半天的門鈴沒人應,南一覺着有些奇怪,踮着腳費勁瞥了眼宅子裏的動向。
很反常,根本就沒人開門,但宅子又沒有完全陷入黑暗,看樣子還是有人在的。
就算是夏季,晚上的溫度還是低,南一穿這條白色棉裙在圖書館都被凍傻了,這會更是手腳冰涼。
她深吸了一口氣,跺跺腳,費勁從書包袋子裏翻出手機。
忙着學習的人根本就沒注意過手機電量,飄紅的電量讓她有點心慌,立馬給方清雅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才被接通,方清雅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方阿姨——”
“我在忙,有事發消息。”
“家裏沒有人嗎?按門鈴沒人來開門。”
半句話都懶得聽清就直接把南一的電話給挂斷,她錯愕地看着屏幕。
手指在江清野的號碼前猶豫了好半晌,南一還是覺得自食其力,她把手機給收了起來,又按了幾遍門鈴,依舊沒人出來應門。
“有人嗎?”南一揚起聲音喊了一句。
涼飕飕襲來的夜風帶來一陣寒顫,南一冷得有些發抖,她聲音有點抖。
“有人嗎?”
空寂的別墅區路上有些陰森,她正欲踮腳再多看幾眼,豆大的雨滴啪嗒一聲砸了下來,這場突如其來的夏雨瞬間布好了陣勢,傾盆而來的雨被南一給淋了個措手不及,她愣了半秒,然後立馬撿起放在門邊的書包,揣進懷裏。
渾身都被弄得濕漉漉的,南一抖着手把手機給拿出來,屏幕滑得沒辦法劃動,她使勁把手機湊到身上擦了一把,但身上的裙子也已經濕透了,只得用身體遮掩着手機屏幕。
呼吸間哽出氤氲的白霧,南一顫抖着手給江清野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等待接通的嘟嘟聲讓南一呼吸逐漸沉重起來,她視線模糊成一片,有不受控制分泌出來的熱淚,還有涼入骨頭的雨水。
電話被接通的一瞬間,江家宅子的大門緩緩打開。
南一錯愕地看着面前像是在戲耍自己的門,電話裏傳來江清野熟悉的聲音。
“怎麽了?”南一從來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聽筒裏混了好多雜音,江清野根本就無法判斷南一是不是說了話。
強裝正常的聲音都在發抖,南一死死咬着下唇,疼得她意識清醒。
半晌,她啞聲道:“今天下雨了。”
江清野又看了時間,有些詫異:“這個時候下雨,你還沒睡呢?”
那頭的雨聲太明顯,江清野從別墅走出去,找了個空曠的地方接電話。
南一背上書包,步伐有些沉重地朝屋內走去,江清野半天都沒聽到電話那頭的回答,他低聲叫了句南一。
南一的呼吸聲有些沉重,待到雨聲漸消,她才小聲說:“你也還沒睡。”
“嗯,他們在喝酒,你聲音怎麽這麽重?”
拼命呼吸讓自己更平緩些,等到穩定下來情緒過後,她壓低聲音回答:“有點困了。”
“那你早點休息,別學天天熬夜寫卷子。”接到南一主動打來的電話,江清野還是挺高興的,說完,他有些不舍地挂斷了電話,進屋找孟明商量了一下早點回國的事情。
南一擔心手機進了水會壞掉,她小心翼翼地抽了茶幾上兩張紙擦幹手機,一雙通紅的眼睛看向沙發上怡然自得的方欣怡。
“你故意的。”她聲音很小,但充滿了篤定。
方欣怡可一點都不怕她,翹着二郎腿靠坐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盯着南一。
“家裏有門禁,你下次再回來這麽晚,幹脆自己去外面找地方睡算了。”
門禁,南一在江家住了一年,從沒聽過任何關于門禁的事情,江清野就算是玩到淩晨,也從沒被說過一句不該。
身上的裙子被打濕,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頭發也濕透了,狼狽地貼在臉頰上,偏偏客廳還開着十六度的中央空調,她有些難過地咽了咽喉嚨,湧上來的委屈讓她鼻子發酸,捏住的拳緊了又松。
“南一小姐,你先上樓去換身衣服吧,當心着涼。”
主動來關切南一的阿姨自然是得了方欣怡一道不悅的視線,南一冷得渾身發抖,也被氣得渾身發抖,她深深地看了方欣怡一眼,然後在阿姨的帶領下上樓回了房間。
這個阿姨是家裏跟南一關系最好的,她很面善,性格也很善良,南一聽別人常叫她李姨。
洗好澡之後李姨端着碗熱氣騰騰的姜茶上樓來,她看着眼圈發紅,可憐兮兮窩坐在被窩裏的南一,總是忍不住心生恻隐。
“南一小姐,喝了姜茶驅驅寒,早點睡吧。”
南一聞言,乖巧地接過碗,默不作聲地喝完了姜茶。
把碗接回來的時候,李姨輕聲說了句:“不要跟她硬碰硬,夫人是不會站在你這邊的。”
南一眼眶瞬間湧出熱淚,她唇肉嫣紅,鼻尖和臉頰也泛着紅,強忍着擦了兩把眼淚後,她慢吞吞點了點頭。
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重新亮了起來,南一摸到手機,檢查了一下有沒有進水。
屏幕上冷不丁彈出來一條消息,是來自江清野的。
-我後天回來,後天來機場接我。
南一呼吸粗重,緩緩點進他的聊天框裏。
-明天肯定降溫,你要是還穿裙子,到時候病了可別哭。
-就沒見過比你還愛哭的。
酸澀的眸子像被大雨浸泡過後的土地,她盯着屏幕裏的消息看,無聲的眼淚越流越多,心間的委屈越攢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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