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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野像是在南一的生活中銷聲匿跡了, 她照常上班下班，那晚跟江清野說的話半真半假的，就比如會考慮陳意這件事, 是她在後來才打算的。

歸于平靜的生活終于沿着南一規劃好的路線在緩緩前進着，不急不躁，陳意倒像是跟她未來的路線在緩慢靠近的人, 在陳意生日那天晚上，陳意跟她告白了。

南一沒有給出正面的回應，她溫婉地說自己會好好考慮的, 回家路上，她耳邊一直響起穆姐的那幾句話。

“選喜歡的, 不如選合适的, 談了戀愛後的日子要比談戀愛前更有滋味才有意義。”

南一以前是被迫選擇, 她說不清自己對江清野的情感是喜歡更多還是恐懼更多，只是她再遲鈍, 也能知道那些因為江清野而臉紅心跳，面紅耳赤, 期待緊張的時刻, 都能稱之為心動。

陳意人很好, 紳士溫柔, 父母是儒雅的知識分子，沒有那些鼻子比眼高的毛病, 南一翻來覆去思考了整整一個晚上，一如那天被江清野表白後的糾結。

第二天, 她如實跟陳意說了自己的想法。

“沒關系啊, 你可以給我一個考察期, 說不定相處中你就會慢慢喜歡上我的。”

南一神情有些糾結。

“你不要有負擔, 就算最後沒在一起，我們也可以繼續當好同事好朋友。”

這就是陳意跟江清野最不同的地方，他願意給南一尊重和退路。

打着在相處中更多了解對方的由頭，陳意約南一約得越來越頻繁，時不時還會冒出些小禮物，一束花或者一盒蛋糕，一袋栗子，都是生活裏不打眼的小玩意，陳意見着了就會想給她買。

跟董娜一塊約出去玩的時候，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最近的感情狀況，南一跟她說了自己最近跟陳意的相處後，得到對方戲谑着起哄的表情。

“其實我覺得你會是那種經常被追的類型，安靜又漂亮，典型的白月光啊。”

南一彎唇：“沒有這麽誇張。”

“真的，我要是男的我就追你。”董娜撐着下巴看着她，“那你現在還不算跟他在一起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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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算吧，但是我同事們都覺得我們在一起了，所以平時上班的時候被開玩笑就很尴尬。”說到這個，南一就有點苦惱，“所以我要早點做出決定。”

“那你喜歡他嗎？”董娜問道。

南一愣住，她剛剛忙着描述陳意的性格、平時的相處，卻沒提過這個問題。

南一抿了抿唇，說：“我也不知道。”

正巧陳意撥了個電話過來，南一看了眼備注後，說：“我接個電話。”

“是他啊？”董娜挑眉問道。

南一接起電話後點了點頭，然後輕聲道：“喂。”

“我跟朋友在一起吃飯，要不下周吧，我這周想在家裏休息，嗯……不用了，好，再見。”

董娜啧啧了兩聲，她撈起果汁杯裏的吸管遞到嘴裏，吮了一口橙汁後，慢悠悠道：“南一，你不喜歡他啊。”

南一這回更錯愕了：“啊？”

“你接他電話的時候也太冷靜了吧，要麽你就是不喜歡他，要麽就是你們已經在在一起之前就跨過熱戀期了。”董娜淡聲分析道。

被戳穿的羞赧讓南一頓了好一會，緩緩滾了滾喉嚨後，她說：“他跟我很合适。”

“會有很多人跟你合适的，不一定非得是他，但如果你喜歡一個人，那就只能是他了。”說完，董娜懶散地伸了個懶腰，“好啦，随便你怎麽決定，男人不過是生活裏最不起眼的一個部分，有沒有都是一樣的。”

“是。”南一明朗笑開，“你吃飽了嗎？吃飽了我們走吧。”

南一的頭發長長了不少，是翹在肩頭的尴尬長度，她打算今天跟董娜一塊去弄一下頭發，原本只說着簡單的剪短一點就行，但董娜說那下次還是會長會這個尴尬的長度，沒完沒了了。

南一猶豫了一下，在董娜的建議下做了個簡單的卷發。

跟南一的低調不同，董娜把褪了色的頭發給染成了誇張的淺金色，整個人貴氣又張揚，漂亮得不行。

她一回家就馬不停蹄給董松林炫耀自己的新頭發。

“好看好看。”董松林急着回房間睡覺，敷衍道。

“你看，我還拍了照，南一也做了個頭發。”說着，她把照片遞給董松林看，眼底狡黠的光略微閃爍，問道，“你猜我今天聽到什麽消息了。”

董松林皺眉：“什麽？”

“南一談戀愛了。”

“什麽？！”董松林顯然不信，“不會吧。”

難怪最近江清野都是一副看誰都看不慣的樣子，只需要一丁點兒火花就能立馬爆炸。

“對啊，她今天告訴我的。”董娜哼笑了兩聲，說，“我看挺好的，那個男生對南一可溫柔了，他們還約了下周一塊出去玩呢。”

董松林瞬間就不想睡了。

這個消息被傳到江清野耳朵裏的時候，他氣得目怒圓睜，把手裏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砸：“誰說的？”

董松林開始後悔自己嘴巴把不住門在這多嘴了：“娜娜說是南一告訴她的啊……”

說完，他輕咳了一聲，說：“野哥，你們這都分了，既然有緣無分，那就好聚好散呗，這都多少年了，你也該往前看了。”

江清野呼吸沉重，一雙猩紅的眸子死死盯着某個角落，渾身的戾氣叫人不敢靠近他分毫。

“好聚好散。”他從齒間擠出這幾個字，眸裏湧起的洶湧惱意沖得他鼻子發酸，“去他媽的好聚好散。”

多了嘴的人自然得陪失戀的人喝酒，江清野太能喝，董松林很快就扛不住了，打電話把孟明叫過來繼續陪。

江清野瘋了似的往喉嚨裏灌着烈酒，一瓶接着一瓶，企圖讓他清明的眸子變得渾濁起來，整個大腦被麻痹了之後就沒法想着她的事情了。

可都快喝得不省人事了，他還在死死拽着酒瓶和孟明的衣服，低聲喃喚着南一的名字。

“這樣喝下去不是辦法啊。”董松林有點着急。

“誰他媽讓你亂講的？”孟明煩躁地瞪了他一眼。

“媽的，那我不是想着讓他早點知道早點死心嗎？”

“他要能死心，幾年前就已經死心了。”孟明費勁地把人從自己身上弄起來，江清野卻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你快過來幫我一下。”

董松林湊過去查看江清野的情況，緊皺的眉和急促的呼吸昭示着江清野的難受，董松林叫了他兩聲，江清野沒個動靜。

“等下，野哥好像昏過去了。”

孟明趕緊使勁把人給扶起來，嚷着叫人喊救護車。

大晚上把江清野送到醫院這事還是沒瞞住江禦，老頭子已經不怎麽管公司的事情了，但他跟江清野的關系一向不好，到醫院時表情都是凝重的。

聽到董松林說江清野是陪客戶陪到胃出血時，江禦冷嗤了一聲：“他會這麽賣命陪客戶？”

董松林尴尬地站在一旁，看着江禦打了個電話之後，在門口掃了一眼病床上還在昏迷中的人，說：“我跟院長說了，其他的事你們看着安排。”

董松林點頭道：“好的。”

一身酒氣的兩個人坐在病房裏守着江清野，進來打點滴的護士都有點緊張，倉皇地做完事情後立馬離開了。

江禦還安排了護工，護工到了之後把整晚都沒睡覺的兩個人給還回去，江清野半夜昏昏沉沉醒了一次，然後又睡着了。

在這幾天的治療下，江清野稍微好轉了些，董松林去給他送午飯時被董娜瞅見了，這家夥非得也要跟着一起去。

“野哥，我媽給你熬了點粥，喝點吧。”

江清野淡淡地掃了一眼跟在董松林身後的人，然後臭着臉收回了目光。

“不想喝。”

“你得吃點東西墊巴一下胃，不然很難受的。”董松林勸說道，“幸好你這還不算嚴重，醫生給你開了藥，到時候休養幾天就能回家了。”

江清野平靜地看着天花板，不說話。

“我叫你別來，搞得野哥又不高興了吧。”董松林小聲埋怨董娜道。

“跟我有什麽關系？難道我不說，就能改變南一談戀愛的事實嗎？”

董娜故意揚了些聲音，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被氣得氣都有點不順，他橫了道兇惡的視線過來，低聲喝道：“滾。”

董娜也惱火了，她被董松林拽着往外走，還絮叨道：“就這脾氣，也就南一能忍他。”

江清野氣得渾身發抖，極力掩蓋的委屈從眸間洩露，他狠狠閉了眼，耳畔全是咚咚的心跳聲，突然，門外傳來一句小聲的哀求：“要不你跟南一妹妹說一聲吧，你看野哥那沒出息的樣子，把她叫來探望一下病人呗。”

江清野倏地睜開眼睛，專心致志地聽着門外的聲音。

“這怎麽好叫她過來啊？”董娜不滿道。

江清野繼續臭臉。

“怎麽說他們也算是朋友吧，以前還在一個家住過呢，也算是有點情誼，你要知道你之前托我買的那幾個包，可全都是野哥幫忙買到的。”

江清野輕輕哼聲。

“行行行，我打個電話提一嘴，她來不來我可管不着了。”

江清野緊住喉嚨。

董娜似乎是打電話去了，聲音遠了很多，董松林推開門一看，江清野正可憐兮兮地蜷縮着身體側躺在病房上，董松林哪見過野哥這幅脆弱的樣子，心裏輕輕嘆了口氣後，轉身去門外問董娜什麽情況。

“南一在忙呢。”

聲音又近了，江清野又專心起來了，側耳聽着他們的話。

“啊？這不是周末嗎？”

“你說周末能幹嘛，跟她那個……”董娜輕咳了一聲，改了個說法，“就跟那個男的待一塊呢。”

“操……”

江清野瞬間愣住。

半秒後，他煩躁地踢開身上的被子，捏着拳狠狠朝病床錘了兩下，兩條大長腿惱怒但又無力地使勁蹬了幾下。

氣死了氣死了。

江清野眼圈氣紅，悶在枕頭裏的呼吸粗重極了，推門而進的董松林見着江清野這幅樣子，忙走近道：“野哥，你幹嘛呢？被子怎麽踢開了。”

他把被子蓋回江清野身上，心裏慶幸剛剛沒跟江清野說想叫南一過來，他幹笑了兩聲，說：“野哥，你趕緊把粥喝了吧，早點好起來早點出院啊。”

江清野煩躁地踢開他蓋回來的被子，把腦袋埋在枕頭裏，半點不配合的樣子，一聲不吭。

董娜收到董松林遞來的無助的眼神，哼笑了一聲後，做了個嘴型。

也就南一能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