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江清野活了二十多年, 從來沒見過這麽破爛的房子。

從外到內全都是厚重的磚,糊着一層很有年頭的石灰,屋門前搭着一個臨時塑料棚子, 大門口還挂着兩個白色的氣球。

撲面而來的熟悉感讓南一心情有些複雜,離開那年她才不過十幾歲,過去了這麽久, 這棟老房子還是原來那個樣子。

臨時棚子下站了不少村裏鄰居們,還有好長時間都沒見過的親戚們,南一深吸了一口氣, 正準備進去,身邊的江清野突然拉住了她, 低聲問:“真要住這裏嗎?”

南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江少爺這會心裏已經嫌棄到了極點, 她緊了緊眉, 小聲說:“你說了你不會嫌棄的。”

“但是這也沒法住吧?”江清野擰緊了眉頭,嫌惡地掃了一眼堆積在路邊的廚房垃圾後, 心裏還是沒法放下那點芥蒂,這裏看着實在太差了, 他真住不了, “剛剛來的時候不是路過縣城裏的酒店嗎?我們可以住到酒店去。”

“但是從縣城回來家裏來來去去得一個多小時, 很麻煩的。”

江清野實在接受不了住這地方:“不麻煩。”

兩人正在車邊竊竊私語, 跟南钰說了幾句話的親戚便突然一窩蜂朝南一走了過來,嘴裏笑着碎碎念道:“好久不見了啊, 南一都長成大姑娘了。”

南一憑借記憶,有些不确定地叫了句:“小姨?”

被喚為小姨的人心情大好, 笑道:“看來你還記得我嘛。”

“這是之前那個抱走了的小妹子啊?”後頭有人出聲問道。

“對啊, 她媽媽當時不是把腎給賣了嘛, 供她讀書去了。”小姨立馬扭頭道, “看看人家現在多出息了,是從大城市回來的嘞。”

這話不僅讓南一愣住,讓後面湊熱鬧的鄰居們也愣住了,雖然大家都知道南一的媽媽年紀輕輕就去了,但是裏面的由頭也只是聽南一的奶奶随口杜撰,沒人信以為真,畢竟這樣離奇的事還是聞所未聞的。

她們說的是不太标準的普通話,但江清野也聽了個七八分,南一被這番言論搞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臉上的笑僵得厲害,江清野不悅地往前走了一步,語氣并不禮貌,出聲道:“你是誰啊?”

“這是?”小姨被江清野這陣勢怼得一懵,這人氣度談吐不像她們這兒的人,小姨的視線在他身上掃了好幾圈,又問了一遍,“這位是誰啊?”

Advertisement

南钰忙出來打圓場道:“這是南一的男朋友,陪她一塊回來的。”

一聽是南一的男朋友,小姨有些詫異地又多看了他幾眼,瞬間就拿出自己當長輩的架子來,說:“我是南一的小姨,她媽媽的親妹妹。”

江清野把後備箱的行李箱給拎了下來,那随口胡謅害得南一尴尬無助的女人還在不善地看着他,而江清野并不是什麽樂于給喜歡多嘴的長輩們好臉色的人,他拎着箱子站定,高大的身材和冷淡精致的五官讓人很難挪開視線。

半晌,他扭頭輕聲問南一:“東西放哪裏去?”

南一從他手裏接過箱子,說:“我來拿吧。”

南钰也跟上,說:“你沒跟我說帶男朋友回來了,估計不夠睡啊。”

等到徹底逃離小姨的視線後,南钰忍着笑對南一說:“笑死我了,我媽估計還等着你男朋友叫她呢,擱那一個勁擺譜。”

南一輕輕搖頭失笑:“他不會叫的。”

路過客廳時,擺在正中央的棺材讓南一駐足,她的視線緩緩落在面前那張破舊的桌子上面,有些怔愣道:“這張桌子還在用呢。”

“你知道她有多小氣啊,當然一直在用啊。”說到這個,南钰拉着她往一邊走去,“我估計我媽對你心裏有怨氣,這幾天不會給你什麽好臉色的,你別在意啊。”

南一嘆氣道:“我知道了。”

江清野還跟在身後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張望,南钰又說:“你男朋友是真帥啊,怎麽認識的啊?”

這個問題讓南一瞬間就聯想到了剛剛小姨說的賣腎的事,她表情不是很好。

“聊什麽呢?”陌生和不适的環境讓江清野半步都不想離開南一。

“沒聊什麽,你把箱子提到樓上去吧。”

江清野知道她心情不佳,乖乖地嗯了一聲後,擡頭看見的沒有欄杆的樓梯讓他又是一愣,扭頭錯愕地看着南一。

南一被他這幅表情逗笑,說:“小心點走,別摔下去了。”

二樓有三間房,家裏這幾天親戚多,不太夠分,原定的南一跟南钰擠一個房間,南钰的老公跟表弟擠一個房間,現在多了個江清野,這就有點麻煩了。

“你倆睡一間吧,我去樓下跟我媽擠擠。”南钰說。

南一有些尴尬地站在房門口:“我跟他睡一間啊?”

南钰愣住:“你們平時不一起睡嗎?”

南一沉默。

南钰還只當他們關系還沒到能同床共枕的程度,于是道:“那我跟你睡,他跟李浩擠,讓弟弟住隔壁王姨家裏去。”

南一點頭,說:“行,奶奶是後天上午上山吧?”

“是的,到時候李浩那車開去城裏買菜。”提到這事,南钰突然想起來菜單子還沒定下來,“你自己收拾一下啊,我下樓去。”

“好,謝謝姐。”

猝不及防的稱呼讓南钰愣住,她看着比當年分別時老了許多,暗沉的臉頰透露出歲月的滄桑,南一這聲姐讓她表情錯愕,沉默了一會後,伸手輕輕地擁抱了南一一下。

“歡迎回家。”

雖然是個家徒四壁的破爛家,但到底也承載了她們之間的不少記憶。

南一眼眶有些濕潤,她深吸了一口氣調整情緒,轉身進了房間。

這房間沒凳子,床是老式的木床,但是上面的床單被套都是嶄新的,摸着有點硬。

江清野正在努力地做心理建設,讓自己接受這個睡覺的地方。

南一朝他走去,輕聲開口問道:“你跟姐夫睡,沒問題吧?”

“我跟他睡?”江清野立馬揚聲反問,他有些不敢置信,又重複問了一遍,“你姐夫嗎?”

“家裏房間不夠了,只能擠着睡了。”

“不行。”江清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不跟他睡。”

南一有些惱火,聲音也跟着大了些:“我都讓你別來了吧。”

江清野這會還沒順利轉正,沒敢繼續頂嘴惹她生氣,只是南一蹲下來收拾了一會東西之後,催他拿着衣服去對面房間裏,江清野又不樂意了。

“我絕不跟他睡。”

南一是真生氣了,咬牙叫他:“江清野!”

見他皺着眉郁悶地蹲在箱子邊,南一緩了緩心情,放軟語氣道:“就兩天,堅持兩天,等奶奶一上山我們就回家去,好嗎?”

又是軟的又是硬的,這叫江清野拒絕都有點麻煩,而且是他自個非要跟着來的,明明知道南一一肚子不愉快,現在還跟她拗,那是真找罵了。

江清野滿腔的煩躁都被他給忍了下來,臉緊緊崩住,用力揉了兩把臉之後,接受了這個事情。

關了門之後就剩他們兩個人,李浩邊脫掉外套,邊問道:“你是姓江是吧?在哪裏上班啊?”

“北京。”

江清野強迫自己把視線從他那雙髒兮兮的鞋子上挪開,他心情煩躁,不太想跟李浩聊天,偏偏李浩還要問他工作內容是什麽,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江清野掐開手機看了眼信號,比剛進村裏好了不少,他點開南一的微信,沒再回答李浩的問題。

被冷落的人也有點尴尬,跟一個才認識的糙漢子同床共枕,江清野心裏有層厚厚的芥蒂,李浩是個看着挺普通淳樸的男人,躺下之後刷了會小視頻的軟件,然後就閉着眼沉沉睡去了。

江清野坐在床邊看了好一會手機,怎麽都沒法躺下睡覺,他起身翻了一下衣服口袋,摸到那包下午進門的時候李浩非要塞給他的煙。

下午還被江清野嫌棄的煙現在成了他最好打發時間的辦法,江清野打開門走到陽臺去抽,他也嘗不出這個煙跟他平時抽的煙有什麽很大的差別,好像唯一的不同就是那點心理作用。

沉默的時間流逝地特別慢,掉了一地的煙頭散發出尼古丁灼燒後的氣味,黑漆漆一片的農村裏只有幾聲忽然冒出來的狗叫,抽了小半包後,江清野頹喪地揉了一把頭發,起身朝屋內走去。

撲面而來的呼嚕聲巨大,江清野愣在原地,心裏的抗拒更盛。

他看了眼煙盒裏僅剩的煙,這估計沒法撐到他過完今天晚上。

南一正和南钰聊着天,兩姐妹這麽些年沒見,要說的話特別多,七七八八的什麽都聊到了,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南一探頭問道:“誰啊?”

江清野嘶啞的聲音沉沉傳來。

“我。”

南一掀開被子,過了件外套下床去,她打開房門的一小條縫隙,問:“怎麽了?”

得了一點光線的江清野下巴上的胡茬都被找了出來,烏青的眼底昭示着他的疲倦和頹廢。

“我睡不着,他呼嚕聲太大了。”

“啊?可是已經這麽晚了。”

“什麽事啊?”南钰揚聲問道。

江清野趕忙出聲道:“姐,你老公呼嚕聲太大了,我睡不着。”

南钰被他這稱呼吓到,也跟着裹了件外套下床,待到南钰走近之後,江清野又說了一遍:“太吵了,我都閉不上眼。”

南钰有點尴尬:“那我跟他睡去吧,我都習慣他的呼嚕了。”

南一眼睜睜看着南钰推門開走出去,而江清野半點不客氣地擠開了房門,朝裏面大跨步走去。

南一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跟江清野一塊爬到了床上。

“他臭烘烘的。”剛鑽進被窩裏,江清野就馬不停蹄吐槽道。

“人家今天幹了活,肯定會出汗的。”南一躺下之後理好了頭發,側躺着跟他對視,她的臉頰被被窩裏的熱氣熏得紅通通的,看起來嫩極了。

“你身上怎麽也臭烘烘的?”南一皺眉問道。

江清野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服,說:“沒有吧?我都沒躺下睡覺,不可能就沾上了吧。”

“一股煙味。”

江清野有些心虛:“是抽了兩根。”

南一不悅地瞥了他一眼,伸手去夠床頭的燈,短上衣被她這動作弄得往上帶,那截白嫩嫩的腰肢瞬間露出大半,江清野被晃得神色微滞,視線挪都挪不開。

啪嗒一聲,燈關掉了。

企圖鑽回被窩裏讓自己剛剛暴露在空氣裏的腰回點暖,誰知一只溫熱的大手一下攬住她,把人給抓進了懷裏。

沉重的手臂圈着南一的腰,江清野被她發間的馨香弄得心神蕩漾,半點舍不得洩力。

黑暗中的話像是被氣氛帶得刻意低沉,就連對方喉結的震動都能感受到。

“你沒幹活,身上是香的。”

南一被他灼熱的呼吸弄得連連往後躲,可身後是牆壁,身前是男人堅實的身體,她無處可躲。

“你能不能別聞,好變态啊。”

一個勁躲閃的動作在江清野的禁锢下顯得毫無作用,甚至在扭動身體的過程中還不停地蹭着江清野,南一是在他的一聲悶哼後意識到有點問題的,她僵在原地。

他不說話,手下的勁卻在緩緩收緊。

南一緊張地抓住他的衣服,有些無助地喊了一聲:“江清野……”

江清野摸着黑對着她的臉胡亂親了兩口,然後才找到嘴巴的。

他親得很重,呼吸聲也很重,濕潤的舌頭頂得南一嗚咽出聲。

“別,別這樣。”南一整個身體都泛起密密麻麻的紅來,他抱得太緊了,她好像快要被江清野的溫度給燒死了,阻止不了他的動作,某處明顯的變化讓南一異常惱羞,“江清野!”

江清野動作頓了下來,他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靠在南一脖頸處平息情緒。

過了很久,他似是喃語般開口。

“孟明總是笑話我是個處男。”

南一愣了一下,腦補的畫面讓她立馬不好意思了起來,臉頰紅了又更紅,燙得不行,她呼吸都些發抖,聲如蚊吶:“那也不能在這啊……”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