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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陸續續來的客人全都是家裏的親戚朋友, 雖然上午那事鬧得不太好看,但也不知道小姨是用了個什麽辦法把她們幾個安撫好了,也算是相安無事地度過了午飯時間。

村裏習俗是要請人來唱戲, 劣質樂器打擊出來的聲音異常難聽,還有人扯着嗓子唱歌,席上沒吃什麽東西的江清野看着焉巴巴的, 沒什麽精神,南一便領着他去村裏牌館的小賣部買了桶泡面回來吃。

“你別嫌棄了,明天就回去了, 再忍忍。”

江清野嘆了口氣,認命地拿起叉子卷了兩口面到嘴裏。

“今天就走。”江少爺實在無法忍受這裏再多一分一秒。

“不行。”南一安撫道, “下午我帶你到附近轉轉吧, 我也好久都沒回來了。”

村裏實在沒什麽看的, 倒是他們兩走在外面惹了不少視線投了過來,今天風還有點兒大, 江清野二話不說抓住她的手,往自己口袋裏一塞, 兩個人擠着擠着一塊走在田埂上。

“以前我奶奶種的菜地就在這裏, 每天都會帶我來摘掉新鮮的菜回去吃。”

“那還挺好。”江清野評價道。

南一搖頭, 輕聲說:“不好, 又沒個葷菜,一點營養都沒有。”

“難怪你剛來我家的時候瘦得跟猴子一樣。”

南一輕笑了一聲, 說:“那時候八十斤都沒有,身上除了骨頭就是皮。”

“所以總讓你多吃點, 你那點鳥胃, 一天不知道要喂多少頓才能養肥。”

“剛去你家那段時間, 我吃的可多了, 桌上的菜好多都是我沒吃過的,味道很好。”南一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話也就多了不少,“但是你總是嫌我吃相不夠文靜,經常兇我。”

江清野:“……以後真沒這個膽了。”

“我又不是跟你翻舊賬,只是回憶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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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壓榨着南一欺負的日子一直都是江清野心裏歉疚的疙瘩,他往前走了兩步,扭頭看向南一,說:“還有什麽,你都回憶了,一次性讓我難受完。”

南一似笑非笑地靠着他,聲音溫柔:“那可太多了。”

江清野怔了一下,表情有些失落:“我知道。”

南一向前揉了一把江清野的頭發,說:“那你該加倍對我好補償我。”

江清野倏地擡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認真道:“好。”

好像被人愛着的時候心會不自覺變得柔軟脆弱,一塊坐到有些髒兮兮的田埂上之後,南一跟江清野回憶着自己從小到大在這個窮破地方留下的痕跡。

“我也知道這裏一點都不比大城市,但是一見到熟悉的土地,我就能想到以前那些窮苦但是無憂無慮的日子,受盡了委屈也能在生活裏窺伺到一點希望的感覺,那種滋味太奇妙了。”

南一扭頭看向江清野,向來順風順水的江少爺沒法感同她的身受,他只覺得這一刻誠摯剖析着自己內心的南一格外柔軟平靜。

向前把人給攬進懷裏後,江清野的手掌在她後腦勺處輕輕撫摸着,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

愛一個人的時候,心髒也會不自覺地變得柔軟而脆弱,肥沃的土壤中種下了一顆種子,破土而出之際,就是撬破他堅硬城牆的時刻。

回了家裏,江清野再也沒出聲嫌棄過這房子,再難住他也選擇忍這一天。

晚上事情少,親戚們都各自回了家,距離遠的就擠着擠着在家裏住下了,南钰叫上南一跟江清野一塊打牌,江清野沒學過她們這種字牌,但他悟性高,很快就上手了,并且半點不怯懦地要跟她們正經打錢。

“你連贏一局贏多少錢都不會算,還是再娛樂幾局吧。”南一說。

江清野擺手:“用不着,輸也輸不過多少錢。”

南一嘆氣道:“我不怕你輸錢不高興,我怕你輸了不高興。”

江清野啧了一聲:“我哪有這麽輸不起?”

他雖然菜,但也不是一把沒贏的,南一知道規矩,但也玩得少,他倆都打不過李浩夫妻倆,一下就把面前的零錢都給輸光了。

江清野上了頭,又找算賬的師傅換了幾百塊錢零錢過來。

“繼續繼續。”

幾個人一邊打牌一邊聊着天。

“南一,你請這麽長時間假,你主管不會說你嗎?”

南一搖頭:“不會的,他人還挺好,以後幾個月都多工作,少調休就行。”

“南一現在在哪裏工作啊?”李浩突然出聲問道。

南一擡眸看了他一眼,說:“北京。”

“妹夫也是嗎?”李浩又問。

這聲妹夫喊得江清野渾身舒暢,他說:“是的。”

李浩實在為這事好奇很久了,立馬問道:“你做什麽工作的啊?”

這問題就讓江清野卡住了,他皺眉思索了一會,一旁的南一出聲道:“也是我們一塊的,只不過他是主管,賺的比我多一點。”

李浩面露驚訝:“那你倆工資都不低吧。”

“再高的工資,在北京那高消費的城市生活,還是要省着點花。”南钰壓低聲音道,“南一,到時候那禮金我還是退給你們,還有煙酒的錢,咱們都算清楚。”

南一愣了一下,突然為自己的隐瞞感到有些愧疚,她立馬道:“不用了,姐,奶奶生前都是你在照顧,我沒出力,出點錢也是應該的。”

南钰哎呀了一聲,說:“我哪能伺候她那個精怪的人啊,我也沒出什麽力,這錢我不好要。”

“行了行了,都是南一的心意,你受着就是了。”李浩說完,被南钰用手肘頂了一下,他視若無睹地抓起一張牌,然後笑嘻嘻地攤開:“我和了。”

打牌磨蹭到夜裏,洗漱完回床上的時候已經淩晨了,南一松了松緊繃的肩膀,說:“打幾個小時就累成這樣,真不敢想象他們是怎麽打個通宵的。”

江清野脫了外套坐到床上,用手掌抵着南一的肩膀輕輕地揉着,說:“這牌有意思,等我回去了,教他們幾個玩,贏他們的錢去。”

“算了吧,要不是我們對你寬松,你今天不知道要賠多少把了。”

一局局全都是岔胡,要是拎到外面去打牌,他這臭技術,估計連桌子都上不了。

江清野湊近蹭了蹭她的臉頰,小聲說:“哦對了,剛剛你姐夫要加我微信。”

“他叫你妹夫,你怎麽叫的是你姐夫啊?”南一故意道。

江清野皺了皺鼻子,不說話。

那樣子一看就是嫌了李浩的窮酸勁,不想跟他太熟。

“那你同意了沒?”

“我說信號太差了,打不開微信。”

“這破借口都能被你用上。”

“我很聰明的。”

邀功的姿态只是為了膩着南一更多一點,整個人貼上去之後,南一被壓的失了力,略帶慌張地跌坐在了床上,江清野扯掉她松垮的皮筋,散落在枕上的發絲被他圈在手指裏玩。

南一也只裝模作樣地推了他一下,随後落下來的吻讓她方便地順手抓住江清野的衣襟,乖順地承受着江清野的親吻。

他比以前溫柔多了,一掃往日的粗魯,細細纏綿的吻最能體現吻技,被裏裏外外親了個遍之後,江清野松開了她的唇,用額頭抵着南一的,粗聲問道:“還沒跟你确認,現在我們到底算是個什麽關系啊?”

南一用手指抵住他的胸膛,臉頰緋紅,眼尾泛紅,聲音也略帶了些嘶啞。

“你不是不願意叫李浩叫姐夫嗎?”

江清野俯身印了一口她的唇肉,嘟囔道:“喊就喊啊。”

南一沒忍住笑,輕輕咬了他一口,說:“行了,我衣服還沒脫完,趕緊睡吧。”

江清野卻用有力的腿卡住了南一的位置,桃花眼裏閃爍着意味不清的笑意。

“我幫你脫。”

南一臉頰爆紅,緊張地推他:“你別耍流氓。”

“江清野!”

“你沒聽到這房子隔音有多差嗎?!”

“都叫我妹夫了,還怕他們聽了去?”江清野粗魯又急躁地堵住南一的唇,“而且他們現在哪有心思偷聽別人的牆角?”

霸道強硬是江清野的本質,他像是被馴服的狼犬,再乖順,也會在某些時刻表露出讓人無法抗拒的兇猛。

視線裏的江清野時而模糊時而清醒,南一疼極了的時候就咬他,一排貝齒在肩膀上印下整整齊齊的印子。

一床的狼藉還得收拾,南一惱羞又生氣,非要江清野把床單換了洗了曬了才行。

江少爺哪做過這麽多事,他跑上跑下,拎了桶熱乎的水上來給南一擦了擦身體後,給她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然後又把人給裹進新換好的被子裏。

在南一惱怒的視線中提着亂七八糟的床單下樓塞進洗衣機裏晃晃悠悠轉動,江清野這才得了進屋的應允。

她實在是半點力氣都沒了,保持着被裹在被窩裏的姿勢,眼睛紅紅的,嘴巴也紅紅的。

江清野簡直快要高興到飛起,他把人給摟進懷裏親了又親,一句句我愛你就跟施了魔咒似的往南一耳朵裏鑽。

南一聲音啞了不少,她吸了吸鼻子,說:“男人在床上的話信不得。”

江清野聽了,當即掀開被子,跪坐到了床邊,殷切切地捧着南一的手,又重複了一遍我愛你。

他不會說情話,眼底化不開的愛意卻是半點都不會撒謊。

南一緩緩擡起手,用纖細的手指抵着江清野的額頭,略帶惱羞地把他的腦袋往旁邊一撇。

我愛你。

輕飄飄三個字,也許是江清野上頭後,腦袋一熱脫口而出的話,卻重重地陷進了南一柔軟的心髒裏,用力紮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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