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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佑棠尴尬得無以複加,欲言又止,可這種事明說反而會顯得欲蓋彌彰。他兩手交錯用力,匆匆搓洗幾下,輕聲說:“好了。”然後快步走到桌前,作若無其事狀,舀湯盛飯。
趙澤雍卻十分自然随意,催促道:“快坐下吃。”
“哦。”
飯菜是請附近人家幫忙做的,雖然那主婦極力張羅,可與皇親國戚的日常排場相比,仍非常樸素簡單:只一盆米飯、一碟白菜炒肉、一碟爆腰花并一碗魚湯而已。
但慶王和郭達都用得很香:軍營出來的人,對食物的要求都會大幅度降低。
可今日趙澤雍卻低聲關切問:“吃得慣嗎?”
“還行,這爆腰花夠滋味,火候——”郭達随口應答一句,想想不對勁,猛然擡頭,果然見他表哥在側頭看桌上的第三個人!
“……火候掌握得不錯。容哥兒,是吧?”郭達強撐着說完自己的看法,而後抄筷子惡狠狠夾五六塊腰花,全塞嘴裏,默默低頭,用力咀嚼。
“嗯,腰花切得勻稱,色澤鮮亮,看着就彈牙。”容佑棠頭也不擡地贊同附和,他一無所察,正在喝湯,滿意道:“這湯不錯啊,沒有丁點兒腥氣!估計是小河或溪澗深處捕撈的,難得。”
趙澤雍溫和道:“天天都有魚,那家人在河灣鑿冰釣的。”
“是嗎?”容佑棠立即表示:“明日我請他們幫忙多釣幾條,帶回家去,我爹最喜歡吃魚了。”
“待會兒打個招呼就行。”趙澤雍說。
容佑棠盛飯的空隙問:“殿下,您今晚回城嗎?”
“回。”
“太好了,咱們一起,我的書箱還放在王府。今兒夫子布置了功課,以‘大學之道’作文。”容佑棠肅穆恭謹中不免帶着幾分心急,害怕明早交不出功課、被夫子責罰,那簡直會羞愧得鑽地的。
郭達終于找到機會開口,他趕緊插話:“‘大學之道’?這個我知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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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親民,在止于至善。”趙澤雍接下去說,緩緩道:“大多書院給新學子布置的第一個功課都是‘大學之道’,你以前肯定做過。但國子監與普通書院不同:它除了是傳經授義的最高學府外,還具有總領掌管成國教化的責任,監生出來就有資格入仕為官——所以,你作文的時候,應側重‘教化親民’,乃至‘教化興邦’。”
容佑棠手執筷子,一動不動,側耳傾聽,末了心悅誠服地嘆息,自愧弗如道:“多謝殿下賜教!聽君一席話,如醍醐灌頂,我知道該怎麽破題了。”
這指點是格局眼界層面的,跳出去後,人的看法會大不同。
趙澤雍莞爾:“算不得什麽,熟能生巧罷了。皇室子孫最遲五歲開蒙,先生都是國子監執教的,本王曾跟着學那麽多年,大概也清楚。”
“您剛才的指點,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容佑棠感慨非常:“我也知道國子監跟其它書院不同,但未能明确、準确地區分,現在才算明白了。以後定要換一種心情聽課才行,免得出來還是個書呆子。”
趙澤雍挑眉,低笑搖頭:“你本就不是書呆子。”
“那我是什麽?”容佑棠不自知地靠近,兩眼綻放詢問光芒。
趙澤雍卻夾菜,岔開話題,一本正經道:“快吃,你不是功課沒完成嗎?”
“哦。”容佑棠只得按下好奇,繼續用飯。此時此刻,他心裏對慶王的崇敬又拔高好幾層:天吶!殿下真是名副其實的文武雙全,什麽都懂,讓人只能由衷敬佩羨慕,連嫉妒都不好意思!
與此同時,已‘食不言’許久的郭達放下碗筷,幹巴巴說:“我吃好了,你們慢用。”語畢,起身走到門口,掀簾子。
“小二,哪兒去?”趙澤雍關切問。
你終于想起還有個表弟同桌吃飯嗎?!
“散步消食,順便看看明日堆放木料的場地。”郭達心裏補充一句:還可以找兄弟們說說話,不想再聽你們談論“大學之道”了,純屬欺負武将!
趙澤雍點頭,囑咐道:“雖說是臨時堆放,但也需将底部适當壘高,以免雪水侵蝕。你定個标準出來,明日叫卓家的參照辦差。”
“是。”郭達掀開簾子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容佑棠皺眉問:“卓家的?”
趙澤雍氣定神閑:“沒錯,就是老七招惹的那個。他父親卓志陽懲罰完長子後,就拼命推次子,死活求父皇把卓恺塞進北營來了。如今正協助子琰,跟着打下手。”
容佑棠無言以對,好半晌,才歉意道:
“殿下,我是不是出了個馊主意?有些人好像把子孫送來歷練、交給您管教似的,可您又不是夫子。”
“無妨。有得有失,世上沒有十全十美。”趙澤雍威嚴道:“只要他們敢把子孫送來,本王倒不介意代為管教!”
——
數日後,巳時末,國子監散學,衆師生該用午膳了。
癸讓堂最為熱鬧,因為全是新生,大多将書案胡亂收拾幾下子,就同窗三三兩兩去膳堂排隊用飯。
“磊子,走了。”容佑棠将自己的筆墨紙硯收得整整齊齊,招呼鄰桌。
洪磊趴在案上,兩眼無神,渾身癱軟,有氣無力,第無數次苦惱道:“說實話,我真不喜歡讀書。她們為什麽就不肯聽聽我的意思呢?強人所難,非大丈夫所為。”
容佑棠忍俊不禁:“她們本就不是大丈夫啊!但你卻是男子漢。為什麽總跟令堂令姊唱反調?哎,讓讓她們吧,難道你想看家人整日傷心流淚?”
洪磊無可奈何摔打書本,變聲期的少年嗓音沙啞粗嘎,語調轉換間尤為突出,他頭疼道:“快別提了!如今只要一提起‘投軍’或‘西北’,我娘就開始哭,我姐勸不了兩句,也哭,然後她們兩個對着我能哭半日!我還不能表現出絲毫煩躁,否則叔伯舅父就全趕來責罵我不孝!”
容佑棠好言開解:“你是家中獨子,她們哭也是因為怕你偷溜去從軍,女眷總是膽小些的。我說句不吉利的大實話,若你在軍中出意外,她們就成孤兒寡母了。叔伯舅父再親,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家小,能看顧一輩子嗎?”容佑棠把書箱端正擺在書案一角,又說:“咱們兩家差不多的。平時但凡我有個頭疼腦熱、擦破油皮流血,我爹就着急上火。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洪磊情緒低落:“我就是不放心她們,所以才無奈進了國子監。否則,憑她們怎麽困得住我?”
容佑棠四處看看,忙低聲提醒:“快別這樣說!國子監門檻甚高,多少人夢寐以求卻望之興嘆的,要慎言!”
“放心吧,沒人,就咱倆。”洪磊懶洋洋道:“你是怕被貢生聽見對嗎?”
“倒不是怕,我只是想安心專心讀書而已。”容佑棠坦然道,起身拿了銘牌,說:“走吧,去膳堂,晚了飯菜都是涼的。”
洪磊無精打采,随手抄起銘牌,肩背耷拉地跟着走,羨慕道:“佑子,你是讀書的料,夫子特意挑出你的文章誇呢。我不行,我從小不愛讀書,缺乏悟性靈氣。”
“愧不敢當,幸得高人指點而已。”容佑棠忙謙遜道,提及慶王,他的眼神下意識熱切又欽佩。緊接着好聲好氣商量道:“嗳,你能不叫我佑子嗎?”
洪磊相當不服氣:“為什麽你能叫我‘磊子’、我就不能叫你‘佑子’?”
“我叫磊子是跟着你家人稱呼的,可我爹并不稱呼我‘佑子’啊!”容佑棠哭笑不得。
洪磊心情好轉許多,眉飛色舞道:“那天幾次聽見容叔喚你‘棠兒’,難道我也——”
“當然不行!”容佑棠毫不客氣肘擊,佯怒道:“咱倆同輩的,你也好意思!”
“好哇,你敢打我!”洪磊玩鬧着,也肘擊一記,并鬼使神差掐其臉頰一把,心直口快道:“又滑又嫩,原來吃豆腐是這種感覺——”
容佑棠登時真怒:“胡說八道!找打!”
兩個頗為投緣的少年穿一樣的書生袍,跑在寬闊大氣莊嚴的國子監甬道上,朝氣蓬勃,落入遠處高樓憑欄遠眺二人眼裏:“就是左側白淨的那個,如何?”郭遠悠然問,他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閑,來尋摯友敘舊。對于容佑棠,他冥思苦想多時,最終決定不插手、靜觀其變——他雖比趙澤雍年長,卻從未将其當表弟看待,一直尊稱其為“殿下”。
趙澤雍是以赫赫戰功封的親王,雖時常因為強硬鐵腕遭朝臣彈劾、甚至聯名彈劾,但都能全身而退。
總而言之一句話:郭遠選擇相信趙澤雍處理私事的能力。
國子監祭酒路南眯起眼睛,觀察片刻,不疾不徐說:“看似有些跳脫,未定性。但文章做得不錯,通透有靈性,銳利帶鋒芒,有超越年齡的見識。執教國子學的劉複特意圈了呈上來。”路南評判一通後,總結道:“還行,不算辱沒你家薦書。以前送來的,盡是像子琰那樣的猴兒。”
郭遠難得愉快笑出聲,懷念道:“小二當初只在國子監讀書幾個月,就無論如何不肯繼續了。那年元宵後,他留書悄悄離家,騎馬追趕殿下,犟牛性子,攆也攆不走,一路跟到西北,入伍從軍。如今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路南豁達道:“人各有志,勉強不得。子琰讀書只算一般,帶兵打仗卻算一流,渾身流淌老定北侯大人的熱血。”
“其實也沒誰勉強他,不過我家老祖宗使的計罷了。自己争取的,總比伸手接受的要寶貴珍愛。”郭遠道。
“老夫人睿智,路某深感佩服。”路南恭謹道,四處看看,話音一轉問:“慶王殿下如何了?這幾日聽着滿朝風言風語,可惜我是文官中的文官,連打聽也不能。”
郭遠嘆息:“興建北營何等艱難?重重阻礙,不知觸動多少人利益。也就殿下扛得住,換成別個,估計會被愁死。”
“如今看來,陛下——”路南開個頭,想了想,又若無其事岔開話題道:“京城不比西北,建兵營也不是打仗。子瑜,你怎麽看?”
多年的默契,郭遠也佯作沒聽見,泰然自若道:“已側面提醒過殿下,需徐徐圖之,不可過于操切,以免激起官憤民憤。”
“言之有理。”
兩人有說有笑,轉身回屋烹茶煮酒,盡談論些詩書曲畫、經史子集。
——
這天下午申時散學後,容佑棠提着書箱,匆匆往外跑,心早已飛去北郊。
身後卻突然傳來呼喚:
“佑子!佑子!等等我!”
容佑棠止步,回頭,見洪磊胳膊夾着書箱追上來,十分訝異,脫口而出問:“你不是功課文不對題被夫子叫去……談心了嗎?”
“劉夫子是我大舅的朋友,嘿,他居然沒責罵,只是重新出了個題目,叫我今晚做兩份功課而已。”洪磊樂呵呵表示,不由分說把書箱往容佑棠懷裏一塞,央求道:“好兄弟,幫忙把書箱帶回去、明早再帶來,我跟我家人說去你家溫書了,千萬別露餡,切記!切記!我有點事,先走了啊。”語畢,轉身就跑,飛快消失在散學的人群中。
“磊子!磊子!”容佑棠提着兩個書箱,千呼萬喚,對方卻不回頭,無奈之下,只得都帶去慶王府寄放,奔去後院牽馬。
但當他即将牽馬踏出偏門準備去北郊時,耳朵卻聽見熟悉嗓音:“臭小子,站住!”
容佑棠停下,望天:她找我幹嘛?準沒好事。
“你是要去北郊嗎?”趙宜琳開門見山問。她又恢複了火紅宮裝粉面紅唇的一貫裝扮,顧盼神飛,傲氣淩人。
“公主有何吩咐?”容佑棠直白簡潔,半個字廢話也無。
“這個帶上。”趙宜琳一努嘴,侍女立即将大食盒遞給容佑棠,後者茫然接過:掂一掂,沉甸甸的,剛要晃一晃——
“不準晃,拿好了!”趙宜琳立即訓斥,她清清嗓子,難得有些扭捏嬌羞,板着臉道:“本公主聽聞北郊簡陋,食宿艱苦,故深切擔憂兄長……”趙宜琳眼看對面的白臉俊小子一副“編、你就編吧”的眼神,說不下去了,她索性豁出去,頤指氣使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挖了你的眼珠子!這糕點該送給誰,想必你明白的。”
喲呵,送糕點?長公主該不會被周筱彤啓發感染了吧?
雖然我知道,但偏要假裝不知道!免得你總支使我做些私相授受的事。
于是容佑棠擺出一副恰到好處的茫然無措,疑惑問:“送給誰的啊?”
趙宜琳跨前一步,略傾身,低聲怒喝:“放肆!敢裝傻?你送不送?當心本公主一把火燒了那書箱,看你明日怎麽去國子監!”
蠻女潑婦,簡直不可理喻!今後要把書箱寄放在殿下院子裏才安全。
“明白了。”容佑棠見又躲不過,只得忍氣,面無表情,咬牙道:“我送就是!”
“哼,算你識相。”趙宜琳又努嘴,其奶娘立即小跑到容佑棠跟前,踮腳,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啰嗦一大堆話,險些把趕時間的容佑棠逼瘋。
攜帶三層的大食盒,容佑棠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一路上無數次想把東西丢掉,但苦于已許諾會帶到,就不想踐踏自己的信譽。
辛辛苦苦策馬跑到北郊臨時主帳,沿途有人問起,容佑棠還得解釋幾句,好不容易才把食盒放在空無一人的營帳角落,他轉身就走,疾步去方家村處理堆積事務。
“……每月工錢幾時發?我們住哪兒?”
“一天做三頓?都什麽時辰啊?”
“聽說來拆房子的人後天就到,他們自帶碗筷的麽?”
……
方家村祠堂前的空地,容佑棠站在高石墩上,像個訓話的将軍,實際上只是夥房長,底下站着夥夫廚娘手下。他被七嘴八舌一堆問題淹沒,極具魄力地一揮手,揚聲吼道:“安靜!”
幾十個中青年男女漸漸安靜,但仍有窸窸窣窣的議論聲,眼巴巴看着站在高處的俊俏小容哥。
“諸位,都先聽我說。”容佑棠雙目炯炯有神,兩手掌輕輕朝下壓,朗聲清晰道:“首先要明白,咱們都是為慶王殿下、也就是為朝廷做事的,初次打交道,我并不熟知各位的為人,只憑眼緣挑選招募,望今後諸位盡心盡力、盡職盡責,這兒是北郊兵營,雖然還沒建成,但一樣要遵軍法、服軍紀,我很不希望将來哪天扭送誰交由軍法處置!”
這下一來,底下連窸窸窣窣議論聲也沒有了。
“事先說明:工錢月底結算,特殊情況會另行通知;七個廚房,我已任命七個竈長,今後誰煮飯、誰洗菜、誰切菜、誰燒水、住哪兒、一日三頓的時辰和标準,我都已詳細告知竈長,你們聽竈長安排即可;征來的民夫鄉親們後天就到,他們會自帶被褥碗筷,大家只需涮鍋竈桶盆即可。”容佑棠盡量直白緩慢地告知,頓了頓,他又将立正家的小兒子拉上高石墩,介紹道:“這位是方同哥,你們一個村的,想必都認識。現在他是我的副手了,負責平時監督巡查,我不在的時候,有事找他。”
方同大大方方,毫不怯場,跟容佑棠恭謹客套完之後,爽朗大嗓門道:“鄉親們,蒙小容哥看得起,給了咱們一個謀生糊口的好差事,為慶王殿下、為朝廷做事,多體面啊,咱們一定得好好幹!手腳幹淨麻利些,不就是燒水做飯嘛,家裏做了幾十年的,只是換個地方而已……”
遠處側面巷口,趙澤雍率一衆人,已碰巧聽了半晌,滿意颔首,并不打擾,抄另一條小巷繼續勘測丈量。
直到走遠了,郭達才又是服氣、又是好笑地說:“殿下,您委派一個夥房長,容哥兒居然弄了七個竈長出來!很不錯嘛,做得有聲有色的。”
卓恺畢恭畢敬随侍其後,贊同道:“卑職也着實佩服。看那位小哥的談吐氣度,多半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卻能跟村民打成一片、将其管得服貼。”
郭達笑道:“那小子機靈着呢,也能吃苦,之前還跟去順縣剿匪了。”
卓恺勁瘦英俊,劍眉高鼻,眼睛大而圓、黑白分明烏溜溜,吃驚時,顯出幾分稚氣,他贊嘆道:“真了不得啊!”
趙澤雍聞言,眼底滿是愉悅笑意。他身後跟了一串權臣勳貴的子孫,奔波整日,個個手上拿着勘劃圖,累得臉色發黑、渾身灰撲撲,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不滿,因為趙澤雍已雷霆震怒攆了一個疏忽散漫的。
“三哥,喝口水吧。”八皇子趙澤寧關切遞去水囊。
“唔。”趙澤雍随即宣布:“原地休整一刻,天黑前勘完南片。”
衆貴公子敢怒不敢言,原地癱坐,喝水捶腿。
“八弟,”趙澤雍抓住機會提點:“做大事,若烹小鮮。夥房雖小,但雜事繁多,想理順管好也難,需謹慎長久留意。”
——慶王不希望八弟一輩子困在深宮,加上從前又無意撞見對方虐殺動物,總擔憂其最終心智扭曲,所以才帶出來,鼓勵其積極建功立業,開闊心胸。
趙澤寧人前未見任何異狀,他感激道:“多謝三哥教導!我長這麽大,從未獨自辦過差事,沒有歷練過,如今三哥不嫌棄,帶着做事,我卻總擔心拖後腿。三哥,不如我也去管夥房吧?學學與人打交道。”
“慢慢來,別着急。”趙澤雍勉勵道:“想學為人處事的道理,這非常好。明日起,你和卓恺一起,協助子琰,要做的事情很多,只別怕吃苦。”
“是!三哥,我斷不會拈輕怕重的!”趙澤寧激動非常,又懇切對郭達說:“日後還望郭将軍多多提點。”
郭達忙擺手:“八殿下真真折煞人了!快別這樣,郭某只是一介莽夫罷了。”
趙澤寧極其謙遜,處處虛心請教,贏得不少好感。
于是,當容佑棠忙完回到營帳、掀簾子進去時,習慣性開口說:“殿下,我——”
定睛一看,那人卻是久違的八皇子。
趙澤寧端坐,滿臉玩味,嘴角彎起嘲弄弧度,眼神卻淡漠冰冷,大食盒倒在桌上,糕點滾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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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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