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哈哈哈,佑子,咱倆真是有緣!學裏我們是鄰桌同窗,來北營也能碰見你!”洪磊興高采烈,豪邁和容佑棠勾肩搭背,伸手一指,意氣風發對朋友們介紹道:“吶,他就是容佑棠,叫佑子就行啦,以後互相照應着啊!”

一群武将子孫忙熱絡搭話,紛紛自我介紹——他們都不愛讀書,但不憨傻:從周明宏滿臉谄笑地喚出“容公子”三字時,就已信了五分,再加上聽說是好兄弟在國子監的同窗,更是信了七分。

應該是個門路!

“佑子,我叫袁彬。早聽磊子提過你,叫請出來大家喝酒見個面,他總不願意,說你是斯文讀書人,不愛鬧騰。”同為武将後代的袁彬爽朗道。

“袁公子好,叫我小容就行了,別叫佑子,聽着奇怪。”容佑棠笑着糾正,拿大嗓門的洪磊沒辦法。

“行吧行吧,小容子!”洪磊妥協道,外出巧遇朋友,他十分歡喜,大刺刺用肘彎勾着容佑棠脖子,低頭打趣道:“哈哈,你的臉凍得好像紅柿子!”說着就要伸手掐一把——

此時,周明宏等人也圍成一圈,他們不甘心地跟到營門,想方設法搭關系。周明宏恰好背對營門,不經意擡眼一掃,忽然看見慶王帶着一隊親衛遙遙騎馬趕來!他大喜過望,即刻搶前急奔,撲通跪在雪地裏,畢恭畢敬,揚聲道:“草民周明宏叩見慶王殿下!殿下萬安!”

什麽?!

周明宏這嘹亮的一嗓子,驚呆了所有人,洪磊再顧不得和朋友嬉笑打鬧,他立即松開容佑棠,倉惶轉身,果然看見從前只在街上遠遠見過幾眼的慶王!

沒錯,是他!那位威震四方的西北統帥,年紀只比我大八九歲,卻早已立下赫赫戰功,簡直難以望其項背啊!

洪磊雙目圓睜,萬分激動,惶恐興奮,和所有人一道,虔誠恭謹,心甘情願地行拜禮。

他是誰?竟敢那般放肆大膽!

說實話,趙澤雍有瞬間非常氣怒,第一反應就想把對方的手打下去,再狠狠責問一通——幸好,他最後手沒放下去,及時松開了。

“叩見慶王殿下,殿下萬安。”年輕小夥子的大嗓門,響亮中又帶着青澀、敬意,以及幾分忐忑。

按軍紀,趙澤雍在營門前下馬,馬缰由親衛接過,他大踏步走過去,威嚴有力道:“都起來。”

洪磊堪稱戰戰兢兢,規規矩矩,站得筆管條直,兩眼放光芒,熱切又充滿希冀,想看又礙于規矩不好直視,急出一腦門汗,緊張至極,生怕慶王擡腳走進兵營,那樣的話,上天恩賜的大好機會就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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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澤雍沒發話,仔細打量堵在營門口的十幾個少年:有一個認識的,周明宏。其餘都不認識,但看神态打扮,應該是京城勳貴子弟。

是他在學裏交的新朋友嗎?趙澤雍猜測,繼而暗中搖頭:不,他不是招搖好顯擺的性子。

容佑棠站在人群中,低眉順目,像模像樣,十足一個稱職盡心的夥房長。可身邊緊挨着的洪磊卻悄悄肘擊一記,以眼神央求:好兄弟,能幫忙說句話嗎?

這個……

容佑棠十分為難,是真的為難:就連陛下也無法過多左右殿下的用人策略,我算什麽呢?不過,北營馬上要開始募兵,洪磊是挺不錯的人選——

這時,趙澤雍開口了,聲音聽不出情緒,他正色問容佑棠:“何故在營門喧嘩?”

容佑棠忙答:“回禀殿下:屬下帶人去鄰村采買菜蔬,不料回程半途突降大雪,騾車低矮,前進困難,幸得這幾位熱心百姓出手相助。”

沒錯,你是本王的屬下。趙澤雍莞爾,心氣稍平順。

我不是熱心百姓我是有心來投軍的!洪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還不能蹦跶,只能安靜憋着。

趙澤雍颔首,卻沒評價“熱心百姓”什麽,囑咐容佑棠道:“若下次再遇見這種麻煩,應安排人原地看守,回營求援。”

糟糕!我違規了!

電光石火間,容佑棠猛然擡頭,意識到自己不慎讓外人觸碰了軍中菜蔬:無事便罷,若出意外,一頓飯菜能藥翻不知多少人!

“殿下,我——”容佑棠臉色都變了,懊悔又自責。

趙澤雍輕輕擡手,虎目炯炯有神,示意并無怪罪之意。他眼風淩厲一掃,把悄悄窺探的洪磊抓個正着,後者慌忙低頭回避,不自知的整個人朝後一縮,心如擂鼓。

“熱心百姓?”趙澤雍負手,比在場所有人都高,且腰背挺直,像一柄浸透寒霜鮮血的冰冷長槍,穩穩紮在洪磊跟前,威嚴問:“你叫什麽名字?”

洪磊瞬間渾身血朝頭頂沖,喪失思考能力,沙啞粗嘎的嗓音激動得變調,結結巴巴道:“回、回慶王殿下,我叫洪磊,特別想投軍,您、您的北營募兵嗎?我、我想投軍!”

“為什麽想投軍?”趙澤雍問。

洪磊極力擡頭挺胸,下意識想凸顯自己的勇敢氣勢,但嗓子就是不聽使喚,顫抖卻又嘹亮道:“保家衛國!建功立業!”

兄弟,你太實在了,建功立業一般人只在心裏說的……容佑棠低頭,繃緊臉皮。

趙澤雍嚴肅道:“軍中日夜辛苦操練,确是為了保家衛國。但你要明白,只有極少數才能像世人所認知的‘建功立業’,其餘都在默默無聞保家衛國。衆将士或戰死沙場、或重傷還鄉,能平安歸家的,已屬人間大幸。”

洪磊聽得呆了,不知所措,紅着眼圈,半晌才梗着脖子吼:“我不怕死!我爹是英雄好漢,戰死西南邊境,我本想去西南的,但他們拒收英烈獨子,我想去西北,家裏不同意。我、我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靠本事論功勞,如果我無能,那麽一輩子默默無聞也正常。慶王殿下,求您給我一個機會!”語畢,洪磊複又跪下,重重磕頭。

趙澤雍眼底閃現欣賞之意,但仍板着臉,沉聲道:“你起來。”

“求殿下收留!”洪磊不管不顧,直腸子愣小子,熱血少年,結結實實磕頭。他的朋友們、以及周明宏及其朋友們,見狀紛紛順勢跪倒,懇切請求入營。

——這種直接在主帥面前發聲露臉的機會,就算磕昏過去,也絕對是值得的!

趙澤雍穩站如松,挑眉和容佑棠對視一眼,後者滿臉懇切:不是我叫他們來的,真的!

“你們有心投軍報國,這非常好。”趙澤雍正面肯定,但話音一轉,卻毫不留情訓導:“但投軍不是不怕死就行。朝廷每年撥軍饷、發兩季被服、耗巨量糧食,供養百萬将士,是為了國家遭受危難之時能有效抗擊,而不只是送死。明白嗎?”

此話一出,別說洪磊他們了,就連容佑棠都覺得臉頰發燙。

頓了頓,趙澤雍聲色俱厲,強硬指出:“所以,想投軍,就必須通過核驗、達到标準條件,否則說什麽都沒用!打仗不是靠嘴!”

“我——”洪磊臉紅耳赤,羞愧難當,悄悄看自己的細胳膊腿:唉,體格确實不算太強健,我每頓多吃也不見長肌肉,可怎麽辦呢?

雷霆震懾後,趙澤雍略緩和臉色,又說:“不過,你們年紀還小,若能勤學苦練、努力上進,興許能成。下月初,北營将貼出募兵告示,有心無心,到時便知。都散了吧,禁止圍堵營門。”語畢,趙澤雍給容佑棠遞一個眼神,轉身大步進營。

短短一席話,恩威并施。

衆年輕人噤若寒蟬,把眼前的慶王和傳說中的慶王歸為同一個:果真吓人!好威風氣派!

洪磊熱血沸騰,激動興奮得神情恍惚,愣愣跪着,一眨不眨目送慶王高大寬厚的背影消失。直到容佑棠和袁彬拽他:“磊子,慶王殿下叫起來了。”袁彬也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起來,你得先回去跟家裏人商量啊。”容佑棠提醒道。

洪磊站起來,額頭磕的雪、渾身沾滿雪,卻壓根沒心思拍,保持激動失神的模樣,好半晌,才猛然清醒,握住容佑棠雙肩,大力搖晃,欣喜欲狂道:“慶王殿下跟我說話了!他鼓勵我投軍!他鼓勵我下月就投軍!哈哈哈哈哈~”

容佑棠被晃得頭暈,用力掙脫跳開,耿直道:“殿下求才若渴,可他要求極嚴格的,寧缺毋濫。”

然而洪磊徹底沉浸在自己思緒裏,根本聽不見別人說話,他歡天喜地跑去牽馬,自顧自嚷道:“慶王殿下鼓勵我投軍!我要回去告訴我娘,看她這回還敢反對不!”他說着就上馬,瞬間飛奔進漫天風雪中,轉眼消失。

袁彬等人哭笑不得,歉意對容佑棠說:“磊子樂瘋了,我們得看着他,咱們改日有空再聚。”

容佑棠忙催促:“好!你們快追去吧,磊子騎得太快了。”

目送這一撥人離去後,現場還有另一撥人。

周明宏臉色有些難看,因為他隐約察覺到慶王對洪磊等人更為賞識,不由得悔恨:我本應該搶先下跪的,誰知被那幾個莽夫搶在前頭!唉,真真失策。

“容公子,”周明宏擠出一抹微笑道:“同在國子監讀書,散學後我幾次去癸讓堂,卻都沒看見你,本想一起聚聚的,我們有固定的詩社。”他結交的朋友全是有背景的朝臣之子,個個長袖善舞,紛紛友善和氣地邀約,話裏話外以前輩自居——他們也的确是進學兩年的老生。

有周明宏在,我怎麽可能入社?

但容佑棠不得不客氣幾句,最後借口運送菜蔬回倉庫才脫身。

他今天較早忙完,巡視完幾個夥房後,返回主帳,準備溫書。

“慶王殿下在裏面嗎?”容佑棠特意強調問,以免總撞見八皇子,雖然對方沒怎麽樣,但他陰陽怪氣,讓人極不痛快。

崗哨答:“在的。”

“好。”

容佑棠這才放心走過去,熟悉自然,掀簾子進去說:“殿下,米糧菜蔬俱已入庫,登記造冊,預計可供食用半月。”

趙澤雍端坐書案後,低頭,奮筆疾書,看不到表情,語調平平道:“唔。”

然後呢?

容佑棠習慣性等着,以為慶王會像往常那樣過問幾句或發出新指令:但沒有然後。

書案上堆積滿滿,趙澤雍安靜忙碌。

容佑棠恍然大悟:哦,殿下可能是在批示西北急件!于是他立即歉意道:“殿下,冊子放這兒,您先忙,我去溫書。”說完輕手輕腳地去後帳了。

指揮使的營帳雖簡陋,但隔開了兩部分:前帳書房兼議事廳,後帳設小小卧榻并一副桌椅箱籠,供慶王小憩。

容佑棠剛開始是在裏正家溫書的,可慶王卻嚴肅表示“成何體統?那不符合規矩”,堅持把人安排在自己眼皮底下。

他……去溫書了?難道不應該先解釋解釋營門那一幕?跟那些“熱心百姓”都怎麽認識的?

趙澤雍被晾在前帳,深吸一口氣,捏筆不動,閉目靜心片刻,搖搖頭,而後繼續提筆處理公務,決定待會兒去找人。

與此同時,容佑棠卻十分惬意閑适:

功課趁午間小憩時已完成、溫習的書是多年熟讀翻爛的、夥房又趕在暴雪前儲存半月的米糧菜蔬……啧啧,哈哈哈!

容佑棠端坐,逐字逐句推敲琢磨,專心致志,試圖做到“溫故而知新”。近來營帳條件好些了,桌上擺着食盒,裏面随時備有吃的,容佑棠忙活半天,饑腸辘辘,便拿出栗子糕和甜酥梨吃,配炭籠上溫着的水,好不自在。

半個時辰後,天黑了。

趙澤雍處理完日常公務,分類堆碼,捏捏眉心,緩緩起身,一氣喝幹半盞冷茶,大踏步去尋人,掀簾子一看:茶香四溢,那小子剛煮的茶,慢條斯理在品茗,認真看書!

“殿下,”容佑棠見慶王進來,忙給倒一杯新茶,關切道:“忙完了?今日午間怕是又沒空小憩吧?”

“嗯。”趙澤雍落座,先喝幾口茶,試圖平心靜氣——可只要一想起營門那事,他腦海中就立刻浮現洪磊親親熱熱的熟稔模樣!

“殿下,郭公子他們在東村頭忙什麽呢?我去糧倉時遠遠看見了,但沒好過去問。”容佑棠好奇道。

“建瞭望哨塔。”趙澤雍答,專注看旁邊溫書人的側臉。

“哦。”容佑棠點頭,順勢問:“要趕在募兵之前建好是嗎?到時新兵來了,才能派人日夜觀察全營。”

“唔。”趙澤雍惜字如金,聽到“募兵”就微皺眉頭,因為又想起下午那群年輕人。他索性開門見山問:“他們都是你的朋友?”

容佑棠思維一時沒跟上,茫然道:“誰?”緊接着迅速反應過來:“您說洪磊他們?”

洪磊。沒錯,他說他叫洪磊。

趙澤雍緩緩點頭,眼神不怒而威。

容佑棠挺高興地解釋說:“洪磊是我在國子監的同窗,他很仗義,人不錯,就是脾氣有些急躁。其他除了周明宏,全是初次見面,不了解。但磊子是有心投軍的,您看他——殿下?”容佑棠話沒說完,手中的書突然被抽走。

趙澤雍把書放在桌角,問:“你跟洪磊……很熟?”

“才剛認識的,不算特別熟。”容佑棠答。他的本能敏銳覺察到了危險,下意識站起來,剛要離得遠些——

趙澤雍發現對方萌生退意,立即伸手把人捉住,捏着手腕,緩慢但堅定地拉回來。

容佑棠用力掙了掙,沒掙脫,冥思苦想半晌後,他眼睛一亮,立刻道歉反省:“對不起,今日我違紀了,不該允許外人觸碰軍糧的。請殿下責罰。”

“哼。”

趙澤雍發出意義不明的輕哼,站起來,雙手捧住容佑棠的臉,粗糙大拇指腹一寸寸撫摸,有些用力,仿佛在擦拭什麽痕跡。

“殿下息怒。”容佑棠脫口而出。他知道慶王生氣了,但不明緣由。

趙澤雍靜默不語,眼神銳利,手上動作一絲不茍,毫無遺漏地擦拭完畢後,低聲囑咐:“那些混小子沒輕沒重,好喝酒瘋玩,你別跟他們一起,當心被帶進煙花巷。”

容佑棠忙搖頭,堅決否認:“沒有,我們都沒有!磊子他家裏管得很嚴——唔!”

趙澤雍忍了又忍,最終忍無可忍,一把将人擁進懷中,兇狠撲下去,狂風驟雨般啃咬舔吻,鼻息火熱,唇舌急切糾纏,把對方逼得無法呼吸。

“唔……殿下我——”容佑棠剛開口,卻猛然意識到此處是營帳,僅隔幾層油布外,就是人來人往的空曠野地,忙隐忍。

容佑棠心突突亂跳,一邊掙紮、一邊聽外面動靜,已分不清是煎熬折磨還是隐秘刺激,思緒混亂不堪。他原以為只是像前兩次那樣點到為止,是以并不太慌張。

兩人相擁,一方進一方退,一方竭盡全力另一方收力回護,四條腿碰撞踉跄,在狹小的後帳中無聲角力。

趙澤雍有些失控了,在憤怒情緒和愉悅感官的驅使下,雖極力克制,卻總在放開對方、讓人喘息片刻後,再度覆上去,用力碾壓探索。

“砰”一下,容佑棠不慎踢倒圓凳,他缺氧,滿臉漲紅,荒謬以為慶王要憋死自己。

四條腿又踉跄角力片刻,退到榻前,趙澤雍餘光一掃,想也沒想,本能地把人推倒在榻——

一陣天旋地轉,容佑棠稀裏糊塗,躺在被褥堆裏,瞬間極度恐慌,趁對方松手的短暫空隙,他飛快爬起來,吓得跳下床就要往外跑!

趙澤雍眼疾手快,準确擒拿對方肘彎,胸膛大幅度起伏,半晌沒說話。

“我要走了!”容佑棠急促喘息,十分生氣。不知是氣的還是吓的,眼眶微微泛紅。

雙方僵持,大眼對大眼。

許久後

“哪兒去?”趙澤雍啞聲問。

“回家!”容佑棠擲地有聲道。

“抱歉。”趙澤雍就是不放手,逐漸恢複冷靜。

“哼!”容佑棠怒哼,第一次在慶王面前這樣氣沖沖。

“很抱歉。”趙澤雍重複道。他理虧,只能說軟話,雖然一開始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但現在……唉,險些把人弄哭了。

慶王沒推脫、沒搪塞,接連道歉兩次。

容佑棠略好受些,但仍很生氣,甩甩手,說:“放開。”

“坐。”趙澤雍擋住簾門,把人按坐在圓凳上,忽略身體不适。

容佑棠唇舌刺痛發麻,無所适從,覺得自己平白無故受到、受到……欺壓!他直挺挺坐着,一副“我看你怎麽解釋”的架勢。

“喝茶。”趙澤雍不懂哄人,倒了茶,推過去,幹巴巴地勸。

容佑棠心說:不想喝!

趙澤雍看着人氣鼓鼓的臉、水亮有神的眸子,心一軟,忽然笑起來,低聲道:“別生氣。”

容佑棠倏然扭頭:“我肯定要生氣的!”

“為什麽?”本王才應該生氣。

“因為——”

容佑棠還沒說,外面卻傳來八皇子急切的呼喚:

“三哥?三哥?出事了!”

随後是郭達:“八殿下,您冷靜些,萬事都有解決辦法。”

出什麽事了?郭公子聽着好像很憤怒?

容佑棠驚愕,急忙抛開私事情緒,緊張看外面。

“你先想好再說,定會給你滿意答複。”趙澤雍溫言安撫,随後疾步出去。容佑棠緊随其後。

“何事?”趙澤雍問。

八皇子快速禀明:“三哥,韓太傅兒子跟一戶村民起沖突,先是口角,而後動手,重傷對方一人!”

郭達頭疼道:“就是方彥!咱們輪番上陣,好說歹說才請動的那尊大佛!本已答應明日搬遷的,可韓如昆不知因何故,跟方彥打起來了,現大夫正在搶救。”

“即刻封鎖現場,嚴禁外傳!”趙澤雍下令,勃然大怒道:“朝廷有明旨,不得武力粗暴驅趕村民,務必以禮相待、妥善安置!韓如昆簡直混帳,誰給他的膽子撒野?”

——北營本就備受幾派勢力打壓,明裏暗裏抨擊,倘若傳出去毆打重傷方家村民的消息,後果将不堪設想。

“人在哪兒?帶路!”趙澤雍面沉如水,強壓下怒火,行走間袍角翻飛,迅速趕去處理:“跟着韓如昆的人呢?”趙澤雍邊走邊問,面容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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