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争寵

皇後忍着怒氣也不說話，氣氛瞬間就凝固了起來。

安玲珑蓮步輕移，盈盈福身，軟着聲音道：“素聞皇後娘娘跟徐貴妃關系匪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一般人還真開不了這樣的玩笑。”

冷玥與徐鄭同時挑眉，不約而同看向了安玲珑。

“安家女兒，丞相嫡次女，”徐鄭帶着三分諷刺意味道，“本宮素聞安氏冷氏關系匪淺，今日一見，也是果然如此。”

此言一出，陣陣嗤笑霎時響起。

族中政敵，女兒卻想着反來巴結，安廣能若是知道此事，怕是要氣得颠碚倒仰。

不過可惜了，徐鄭勾了下唇角，皇後善妒，每個秀女都是她的敵人，何況安家人，她可不會因此感恩。

安玲珑臉色也是青紅不定，這徐鄭就算不領情便罷了，說話竟還如此不留情面！不就是貴妃嗎？她乃丞相府貴女，遲早也會爬上那個位置！

皇後掃了一眼安玲珑，顯然對這個父親政敵之女的解圍并不抱有什麽感激之情，态度反是不冷不熱，“宮中規矩，謹言慎行。”

安玲珑瞬間繳緊了帕子，僵硬地笑了笑，“是，玲珑明白了。”

“行了，”皇後移開話題，“今日是姐妹們見禮，本宮也無甚可囑咐的，大家同出一宮侍奉皇上，只需用心謹慎，保重身體，一切以皇上為首，內宮宮規與禮儀，本宮自會派嬷嬷來教導。”

衆女點頭叩首，安玲珑亦只随衆，不好再出頭。

徐鄭只是在旁靜靜看着，絲毫不見插手，可她的存在感卻始終與皇後不相上下，甚至有那麽幾分坐鎮幕後的姿态。

再行分配宮室，例行入宮封賞，并無二話。

至于說宮妃之位，秀女現在都是普通美人，想要升位，若非侍寝，便要看其底蘊。

宋子安拟好的初行位份，略高些也不過幾個良人，安玲珑自是其中一個，獲賜一個“靜”字，不免又被人暗暗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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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靜”之稱，入宮卻因“動”而受到皇後、貴妃兩人明嘲暗諷，也可算是大大地出了名了。

宋子安一下朝便到坤寧宮外，卻沒有進去，而是在窗戶邊站定，帶着笑意聽裏面的動靜，許久才慢吞吞地走了。

“安玲珑不是個安分的人，”宋子安不意外道，“而且還不聰明，竟當衆去巴結皇後，無趣至極。”

謝恒翻了個白眼，一大早跑過來，就為了聽安玲珑被當場諷刺，皇上你也不見得多有趣。

宋子安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眯了下眼睛，“為何不說話？”

謝恒忙打直脊背，用皇後的話回他，“宮中規矩，謹言慎行。”

宋子安挑眉，似笑非笑地掃了他兩眼，謝恒算是自小與其長大，他心中在想什麽，宋子安豈能猜不到？

他回過頭，看着地面的鵝卵石，安玲珑舉動愚笨，他便越發想要那個聰明又冷淡的相府嫡長女。

少年天子，何所待爾？

“過幾日……”

“去相府”三個字還未說出口，宋子安耳邊忽然傳來謝恒的催促之聲，“皇上，我們還是快些回太和殿吧。”

宋子安晃了晃手，“奏折暫擱，沒找到救副使的辦法，暫且不必回折子。”

“并非如此，”謝恒咳了聲，忍笑道，“您回頭看看。”

宋子安停住腳，疑惑地回頭，謝恒對着他眨了下眼睛，随即讓開一步。

錦簇花繁之間，皇後帶着貴妃和一衆秀女同時圍了上來，莺莺燕燕一群人幾乎要将他淹沒。

“臣妾拜見皇上！”

宋子安：“……”

“皇上！”徐鄭沖他眨了下眼睛，自然而然地站在了他身邊，“我等姐妹本想去禦花園逛逛，沒想到竟在路上遇到了皇上，真是好巧啊！”

嘴角一抽，宋子安冷眼一掃謝恒，勉強提起笑容，“朕也是……随便逛逛。”

謝恒望天。

冷玥兩手放在胸前，她是皇後，不能像徐鄭一樣膽大妄為，只能慢慢上前，淡淡笑道：“皇上若是有空，不如一起到禦花園坐坐如何？”

宋子安正想稱忙拒絕，徐鄭卻又突然幫腔，“皇上，這麽多妹妹新入宮，您合該與姐妹們說說話才好啊。”

說完，她竟一把将安玲珑扯了過來，笑道：“皇上，這位丞相府的玲珑妹妹，你看可好？”

冷玥和安玲珑同時愣了，不知她到底何意，怎麽方才還諷刺人家，這會兒竟然幫着人家接近天子？

宋子安卻明白，他這皇位底下都是各方權臣交鋒，要想各方平衡，少不得要同這些人親近，宋子安無奈，尤其是安家女玲珑。

“靜良人，”丹鳳眸中笑意微放，“丞相府的家教向來不錯，可見玲珑也是個好靜守雅之人。”

“噗。”

旁邊秀女瞬間有人失笑，若非族中不及，怕是都忍不住出言諷刺兩句了。

安玲珑卻沒注意她們的嘲笑，臉色發紅，看着宋子安滿臉羞澀，被那抹笑意迷得失了神，喃喃道：“嗯……是的。”

宋子安笑意愈濃，卻見冷玥也拉過一個女孩，雪青緞裳，形容溫雅，并不如其它秀女一般目露癡迷，很是端莊。

“皇上，”冷玥道，“這位便是鄭大學士家的才女鄭之容，之容才名，皇上想必聽過。”

宋子安下意識看了過去，他的确聽過鄭之容才名，其相貌雖沒有安茹意驚豔，卻自有溫柔出挑之處。

宋子安也笑了笑，卻是誠心道：“鄭女有斯，朕早有耳聞。”

鄭之容卻連眼皮都沒擡，只淡淡道：“無知之人妄傳虛名，皇上乃天子，還是不要聽小人之言的好。”

衆人一驚，這話……怎麽有點夾槍帶棒的意思？

宋子安正有些詫異，安玲珑卻又搶言道：“鄭之容的才名确也不假，聽聞去歲花朝，四聯相對，之容雖落最後，但卻也令人稱道呢。”

皇後一默，靜靜看向她，徐鄭驀地失笑，“玲珑此言，甚得我心。”

入宮這麽多年，她還從沒見過這麽愚蠢之人。

宋子安別有深意地掃了眼安玲珑，卻對謝恒道：“朕還有些折子未批，謝恒，回太和殿。”

安玲珑猶是不解，看着宋子安離開的背影，驀地有些慌亂。

她不過就是不滿宋子安移開視線，刺了鄭之容一句，怎麽宋子安卻走了？她們也這樣看着自己？好像自己犯了大錯似的。

冷玥轉身，面無表情道：“靜抄宮規十遍，再來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