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冤魂錄
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三年前,他曾是前兵部尚書鄒明手下的首席高徒。
他曾也是那麽長身玉立,龍章鳳姿,卻還未登上朝政舞臺一展抱負,就不得不遠離京城,發瘋地逃。
但現在,他瘦弱得就像風過即倒,凹陷的臉頰和眼底的青黑,無一不顯示着這具身體承受了多少磨難。
洛淩其實很累了,當他趴在污穢的髒水中躲避殺手時,幾乎想就此死去。
若不是鄒明臨死前的話語不斷回響,若不是老師忠肝義膽的學生、他的同僚拼死相護,老師的學生,只剩下了他一個。
若不是讀書人薄弱而堅不可摧的風骨,他堅持不到現在。
宋子安的手有些顫抖,他本該死暴怒的,但怒極必生悲,悲極而成淚。
這一個個帶着血淚的數字,讓他幾乎将牙齒咬出了鮮血。
安定元年正月庚午,皇帝登基,知州知府上京奔喪,冷興看重其妻,冤其貪污,殺人奪妻,妻後自缢而亡,死一門十二口。
安定元年正月甲戌,舉國守喪,冷都于府中歌舞,禦史姚明叱之,冤其忤逆,殺之,死一人,抄家,家眷發配。
……
安定二年,六月壬申,葛洲知府受冷都敕賣官授爵,不受,故通山賊,殺之,死一門老小親屬六十五人,小厮侍女三十二人。
……
安定三年,臘月戊寅,遼寧疆土大雪封天,守将薛套恒與将二十萬,冷都默糧饷三十萬,致邊關吃穿難容,凍死三百六十二人,傷五千餘人,已無一戰之力!
為阻上報,竟而派軍阻擋,一國之守軍兩廂對壘,而今薛家軍更是生死不明!
這還僅僅是粗粗一觀!
宋子安踉跄兩步,忽地捂住胸口,急促地喘息起來,安茹意一驚,快步上前将人扶住,不停地安撫道:“蠹蟲不死,務需保重……”
洛淩看了眼安茹意,默了默,又看向宋子安,“皇上,這上面記載的事情,絕無半分捏造。證據,也并不難查!”
“但是薛将軍之難,皇上合該立即處理!他們已經苦苦支撐了将近半年,根本不知還是否能繼續堅持下去啊!”
宋子安狠将心将一口鮮血壓下,靠着安茹意深吸好幾口氣,才終于平靜。
他推開安茹意的手臂,将《冤魂錄》好生收在木匣子裏,按住木匣子,半晌沒有動靜,周身如置黑暗,全無半點光亮。
死寂般的沉默,壓迫的冷氣。
雞皮疙瘩像促急的雨水一樣在全身蔓延開,可怕的威壓讓人不敢逼視。
太安靜了,連呼吸都不敢放大。
安茹意下意識扯緊了披風,看向洛淩,但那瘦弱書生卻始終盯着宋子安,似乎在等着他做出什麽決定。
過了良久,雅間的門突然被打開,老板走了進來,卻正面上了面無表情的宋子安。
沒有虛假的笑意,也沒有任何波動的情緒,老板當年闖蕩江湖,只在最絕望的殺手身上看過這種氣勢。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道:“孩子,你該走了。”
房中的氣氛驀地一松,安茹意咽了口唾沫,宋子安将木匣子端起來,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洛淩的手中。
他握住洛淩的手,平靜的表情很緩慢地有了起伏,就像一條虎視眈眈的龍,正慢慢綻開鱗片,帶着讓人渾身發麻的恐怖感。
“這三年,你辛苦了,”洛淩的眼睛頓時一紅,宋子安重重地捏了下他的肩膀,“明日,他們會送你去秦将軍府,那裏是安全的。”
宋子安頓了頓,看着與他年級差不多的洛淩,閉了下眼睛,又道:“十日後,有人會來接你們上朝,朕,絕不會讓西晉毀在自己手中!”
“你們”?
洛淩有些發怔,難道還有其他人?
他自不知宋子安這三年做了多少,也不知宋子安暗中保下了多少忠骨義士,三天後,當他在将軍府看到那些或年老、或年幼的一群人時,他才真的明白了宋子安。
三年來,冤案查得越多,他越發覺得,宋子安無能。但宋子安是皇帝,只有皇帝才能制裁大臣,才能洗刷冤屈,才能名正言順。
宋子安派人找到了他,讓他有了一絲希望,獨眼告訴他宋子安并非毫無作為,他才抱着這份希望站在了宋子安面前。
人漸消失,捧着匣子的人站在房中,兩旁的觥籌之聲很突兀地停了下來。
就像這滿朝的喧嚣,也終會在瞬間恢複寂靜,最後迎來席卷所有污穢的暴風雨。
洛淩本以為今夜之後,他就能睡個好覺,但現在卻更加緊張,宋子安說了“十天”,那麽十天後必定是極重要的日子。
他本就是極聰明的人,否則不可能短短三年,就能私下跑遍天南海北,就能将六十七件與冷都相關的冤案都查明登記在冊。
老板送人離開後回到了雅間,看着還茫然無措的瘦弱年輕人,讓夥計端來了飯菜,“洛少俠,吃些東西吧,聽說你一路都沒吃什麽好東西?”
洛淩有些失神,看着滿桌子的菜卻沒什麽胃口,胡亂地回道:“一介書生,算什麽‘少俠’。”
若真是少俠,當年老師也就不會平白冤死了。
老板笑着搖頭,“能為世人揚正義,懲邪惡,便是俠!你是俠,還是英雄!能将這麽多冤案收集在此,便是暗衛也不過查到其中三層……這些年,你一個人,受累了。”
“不!”
洛淩忽然直起了身板,目光灼灼地凝視着他,男兒淚忽湧而出。
“老先生,我不是一個人!老師的學生共有二十六人,他們每個人都是讀書人,每個都手無縛雞之力!這些案件能送到京城……都有他們的血淚!”
老板怔了怔,一聲長嘆。
一場功利事,苦了多少人啊。
……
不似上回的匆忙,這次,他們走得很慢。
交握的雙手在通道裏并沒有變得溫暖,還是那麽冰冷,木頭加固的通道裏放着夜明珠,将這條陰暗的道路照得明亮又蒼白。
走了不久,宋子安忽然停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安茹意卻上前,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呢喃般喊道:“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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