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針鋒相對

一群小青年鬧哄哄地跨上了重型機車,二話不說就要上門去怼人。寇繁拍了拍身旁江邪的肩,哭笑不得:“真讓他們去?”

“怎麽可能?”江邪斜斜地靠在車上,把聲音擡高了些,“都去哪兒?之前教給你們的那些黨規法規都被吃進肚子裏了,還得再聽一次,嗯?”

小青年們頓時鬧哄哄地又原路奔了回來,為首的小胖子抓了抓頭發,提意見:“江哥,咱能不三兩句話就打算給人上黨課嗎?”

“能。”

被教訓慣了的衆人頓時大喜,下一秒,卻看見眼前這位爺嘴角一勾,露出個帶了些許邪氣的笑來,問:“你們是想聽《尼各馬可倫理學》,還是想聽《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

一衆纨绔頓時覺得,自己本來就不高的智商似乎受到了輾軋。有人不怕死,大着膽子另起話頭:“不如講講情史?”

這一句話一出,在場的人都起哄起來,噢聲連綿起伏,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就連被帶來的女伴也露出了饒有興致的表情,不着痕跡地離得近了點,找了個聽的清楚的地方,靜等着聽這八百年難有一回的驚天八卦。

寇繁就站在他身畔,心跳聲嘈雜的蓋過了其它所有聲音。

“情史啊……”

江邪靠在表皮發涼的白桦樹上,接過身旁人遞過來的溫熱的檸檬茶,啜飲了一口,這才微微眯起眼睛。

這兩個字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來說,離他都太遠了。

以至于在驟然被問到時,思維在海裏起起伏伏,絲毫沒有着落,直到許久之後,才牽牽繞繞地纏到了什麽地方——大雪、異國街頭、面前因為說話時蹿起的縷縷白氣、還有一雙在寒夜裏也能發亮的眼睛……

那是誰?那是什麽時候?

江邪蹙起眉,無論怎麽想都記不起來更多。他的手指在玻璃杯上捏緊了些,随後搖搖頭,“沒。”

寇繁悄悄松了口氣,臉上笑容挂的更穩固了些。

“怎麽可能?”有人不信,“就憑江哥你這條件!”

旁邊的人小聲道:“可是……條件再好也禁不住江哥每天十點就睡啊……”

十點就睡的人,怎麽可能有豐富多彩的夜生活?

“你聽說過沒江哥?”一個平日裏玩的挺開的纨绔摟着女伴的腰,笑嘻嘻道,“每個人睡覺的時候都是固定的,江哥你前頭睡得這麽多,後頭說不定整晚整晚都沒法睡呢……”

這話裏明顯帶了點兒色彩,衆人一下子哄笑起來,哦哦地起着哄。江邪踹了一腳過去,笑罵:“滾,少咒我!”

那時他還不知道,越是這種不經意脫口而出的話,越是容易變成真的。

若是提前知道了……

他興許會扶着酸痛的腰,回頭來将說這話的人暴打一頓也說不定。

與江邪飙車是最無聊的。當獵獵的夜風呼啦啦刮過衣角的時候,野性剛剛從血液裏頭的每一個細胞裏咕嘟咕嘟沸騰起來,激情與速度一起砰砰敲打着衆人的心髒,對這種刺激的追求,足以讓每一個男人熱血沸騰。而他們正在興頭上恨不得仰天長嘯時,江邪就在他們前面來了一個橫過來的驟停,強迫所有人的機車都在停車線前停了下來。

寇繁:“怎麽?”

江邪指了指路口,言簡意赅:“紅綠燈。”

衆人:“……”

他們沉默地望着眼前的路口,在這樣一個寂靜的深夜裏,街上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

然而江老幹部的話是不能不聽的,衆位風一樣的機車少年只好乖乖地等在停車線前,眼巴巴地數着紅燈一秒秒過去,做了一回四講五美的中國好少年。

這感覺,就像從前一秒的豹子突然間無縫切換到了後一秒的貓,連世界都崩塌了。

到頭來,只有江邪一個人玩的很盡興,其他人都蔫蔫地垂着腦袋,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大茄子們排隊和眉眼飛揚的江邪告別,直到看見江老幹部不緊不慢騎着機車回去了,才委屈地抽抽鼻子。

“我們……不是富二代嗎?”

“……是。”

“我們……沒有資本去飛揚跋扈愛幹啥幹啥嗎?”

“……有。”

“那我們剛剛……為什麽騎車的時候還要負責揀路邊垃圾?”

這是狂放不羁的纨绔應該做的事?

一陣沉默。

“大概……是在那一瞬間,被黨和國家的光輝照耀了吧。”

----------

熬過一晚之後,江邪十分欣悅地發現,他還是個人。

沒錯,不是花灑,不是浴簾,更不是浴巾等等只能在夜晚獨自挂着吹風的浴室專用物品,而仍然是個活生生的、有溫度的人。他因此心情都明亮了幾分,把自家的兩個掃地機器人都抱過去充電,童宵到他門口時,就看見他摸着掃地機器人的表面,眼神裏滿懷慈愛。

“多吃點,吃飽點,啊。”

童宵差點當場伸出手去試探他額頭溫度。

他們今天下午約見了之前正在洽談的電影的導演,江邪坐進車裏時,仍然是滿心的想不通。

他伸出根手指,戳了戳前頭的經紀人。

童宵今天不開車,因此立刻轉過頭來看他:“陛下?”

江邪深沉道:“你聽過術業有專攻嗎?”

“……”童宵說,“如果你是想問叢導為什麽堅持要選你這麽個唱歌的去演電影的話,我想,待會兒他見到你就會後悔的。”

看見這貨要是不要求退貨,那才是見鬼了呢。

出乎意料的是,導演并不在約定好的辦公室內,反倒是劇組工作人員急匆匆跑過來,滿懷歉意地解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叢導下午去與原作者商談了,本來應該早就到的,沒有想到路上堵車,他被堵到了半路……”

她紮手紮腳站在原處,明顯緊張的不行。圈內人多少都聽說過江邪的行事作風,更何況如今也是名副其實的大牌,工作人員說話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生怕什麽地方得罪了人。

童宵溫和地笑笑,安慰道:“沒關系,我們等等就行。”

等工作人員走了,他才伸手拍了下自家藝人,“等會兒據說還有叢導約的另一位主演過來,陛下,稍微注意點形象。”

江邪漫不經心地揣兜站着。他本來穿了一身嚴正的正裝,是完全按照叢導的喜好來的。如今上襯衫頭挂着的領帶早已松松垮垮,領口紐扣也解開了好幾顆,一小塊皮膚就在這一層薄薄的遮擋下若隐若現,他不耐煩地伸手捋了捋頭發,露出輪廓線條幹淨凜冽的面容來。童宵知道他對演戲不怎麽耐煩,瞧見他這副模樣,還是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氣,低聲勸道,“收着點。”

江邪:“我要去洗手間。”

剛剛在車上憋的簡直要炸成煙花了好嗎!

“等會兒!陛下!”童宵手腳并用纏上他,“就等一會兒,等跟待會兒來的那個主演見過面你再去,不然人來了,就我一個,多尴尬,是吧?”

尴尬個鬼。江邪強行往外掙,童宵死死抱住他不放,兩人正僵持不下,再擡起眼時,門口已經不知何時出現了另外的人影。來的男人身材高大,卻并不過分健碩到滑稽的地步。他的眉目如墨,氣質冷清而出挑,瞧見房內的人望過來,便禮貌地颔首,點了點頭。

“顧影帝?!”童宵小小地驚呼一聲,想起網上如今盛傳的流言,竟莫名有種被捉-奸在床的心虛,忙将手從自家藝人身上拿開了。

“……”江邪也跟着望過去,頓時覺得一陣蛋疼外加膀胱脹痛,“見鬼了。”

晚上不見白天見——我真是避不開這人了。

他簡單地打了句招呼,匆匆握了握男人伸到他面前的手,便迫不及待進了洗手間,開閘放水。

水聲還沒斷,門口便忽然響起了腳步聲。江邪懶懶地垂着眼,餘光瞥到一雙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踏在了地板上,再往上看是被包裹在西裝褲裏頭的修長的腿,線條流暢而有力,邁動時褲腳輕微的起伏都像是濕淋淋浸透了荷爾蒙。他擡起眼,便和正垂眼望着他的顧影帝目光撞了個正着。

四目相對。

不知為什麽,他似乎覺得對方的目光之前是停留在自己正放水的水龍頭上的,這種莫名其妙的猜想令江邪有些想笑。他挪動了下步伐,瞧着這位影帝站到他身旁,也放出了他之前已經見過幾次的鳥雀。

江邪啧了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莫名有些不爽。

他拉上拉鏈準備離開,然而不知為何,拉鏈像是卡在了卡槽裏,怎麽也沒辦法拉上來——江邪蹙起眉,手中一用力,“啪!”的一聲,拉鏈應聲而斷。

留下江邪捏着被扯下來的鏈頭目瞪口呆。

這什麽鬼?

“壞了?”顧岷眉梢挑了挑。

江邪忍不住小聲爆了句粗口,任命地去摸手機求助。

在他試圖單手拿着手機并解開屏保時,顧岷已經将自己打理整齊并洗過了手,扭頭便看見青年一邊拎着自己的褲子一邊緊緊蹙着眉頭摸索手機。這場景甚至有幾分滑稽,他微微挑起眉,眼裏不自覺含了些許輕柔的笑意,越走越近。

江邪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半蹲下來,一時間頭皮都有些發麻:“你幹嘛?!”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奇怪了,他簡直無法想象若是此時有人從門口進來,會聯想到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顧影帝似乎也想到了這個,他伸手拽住青年的袖子,将他拉進旁邊的隔間裏,完全不容拒絕。

“讓我看看。”

“看什麽看!”江邪眼睛瞪大了,裏頭的火光跟着熊熊燃燒了起來,用力去推他,“不牢費心——”

“不想這樣開着門出去吧?”顧岷用一只手制住了他的攻擊,同時不緊不慢将另一只手掌覆在上頭,低頭檢查拉鏈有沒有被卡住。他的呼吸噴灑過來,江邪被觸及到敏-感處,整個人都像是根一下子被擦燃的火柴,砰的燒了起來,反擊的更加猛烈,這次甚至用上了點擒拿的功夫,一拳打向對方肋部。然而出乎意料,顧岷不僅絲毫沒有放手,反而迅速反擊回來,猛地握住他的手腕使勁兒扭向身後。

兩人都用上了幾分真功夫,在狹小的隔間內接連過了好幾招,打到額頭沁汗、狹小的隔間都跟着顫動起來。

江邪如今還單手還提着褲子,行動嚴重受限,雖然激烈地反抗了許久,最終還是被顧岷制住了,單手被牢牢地摁在頭頂上方的壁板上,絲毫動彈不得。

顧影帝仔仔細細地低頭檢查完,這才優雅地站直了身:“準備怎麽辦?”

江邪瞪着他。

“我那裏還備有一套銀灰色的正裝,”顧影帝淡淡道,“就在車上放着。”

言外之意已經溢于言表。

江邪還處在自己從小練出的身手居然不如人的憤怒裏,挑高了眉毛,眼睛也因為怒火而熠熠發光:“關你屁事?”

顧岷并不曾說話,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他的眼裏像是有一座巨大的冰山,即使此刻只是展現出了露在海面上的那十分之一,卻仍舊璀璨的令人心驚。那莫名的光芒讓江邪不知為何有些心慌,他擡起眼,目光與對方直直地撞上。

火花四濺。

等到童宵察覺到時間太久來救場時,瞧見的就是自家藝人一副怒火騰騰瞪視着對方的樣子。他抱着換下來的衣服讷讷站在一旁,竟有些融不進兩人的氣場裏,看了眼時間,提醒:“陛下,叢導剛剛說他一會兒就到了……”

要是有別人進來,瞧見他們兩個針鋒相對,豈不得傳出點亂七八糟的東西?

江邪微微眯起眼,這才收回了目光,邁開了步子。他頭也不回從男人身旁走過,啪的一聲用力關上了門,整個隔間都跟着顫了顫,一身衛衣牛仔褲也被硬生生撐出了走紅毯的氣勢,像是黑道大佬帶着小弟氣勢洶洶地出去。

顧岷站在隔間裏,半晌之後才輕輕笑了聲。

“果然……還是這樣的性子啊。”

與此同時,外頭的江邪。

“你等着瞧,”他對身旁的經紀人冷冷勾起嘴角,“等再有下一次,我非打到他哭爹喊娘、乖乖叫我一聲哥哥不可。”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