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你就想和我說這個

“不滾不滾。”景墨好脾氣地擺了擺手,把鷹塞進蕭雲泉手心裏:“你先幫我拿着啊,乖乖等我,我去找點東西馬上回來。”

只要不聽到走這個字,蕭雲泉都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他有些恍惚的看着手裏的鷹,看了半晌才意識到,這鷹居然兩只翅膀長短不齊。

景墨如今以旁觀者的心态再看當日的情景,突然有些懂了蕭雲泉為什麽不願離開。

從小便被父母漠視着長大,突然有一天父母自盡,自盡前卻還要拉上他,嘴裏說着什麽萬生皆苦,不如就此離開,再不理世事,無欲無求方能長久...

就在景墨感慨的空檔,記憶中的自己又出現了,這次他手裏還握着柄小刀,毫不猶豫的戳進了胸口。

随後,他蘸着胸口流出的心尖血,在草鷹上塗抹片刻,草鷹竟然真的動了動,接着歪歪斜斜地從蕭雲泉掌心飛起來,盤旋兩圈,沖向火海之外。

景墨趁着蕭雲泉望向草鷹愣神的剎那,以掌為刀,徑直劈向蕭雲泉頸間,在蕭雲泉暈倒的同時穩穩接住了他。

随即景墨按了按自己被扯痛的胸口,抱起蕭雲泉沖出火海。

再之後,他回身看向火光中的長空廳突然愣了片刻,對着自己下了個符咒。

這恐怕就是自己失憶的原因了,景墨睜開眼睛久久沒有回神。

“你醒了啊?”寧知非看他睜了眼睛,對着他晃晃手指。

“怎麽又是你?”景墨有些嫌棄地看看他,突然環顧四周:“蕭寂呢?”

聞言,寧知非臉色倒是有些詭異,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做飯去了。”

“什麽?”景墨愣了。

“給你做飯去了。”寧知非撇撇嘴:“這幾天也不知道是誰,半夢半醒的,每次把粥端到他嘴邊,他就一直嚷嚷難吃。”

“是我?”景墨詫異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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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知非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答對了。我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添了這個毛病,之前明明病的傷的快死了,都能一言不發地啃幹糧。現在倒好,只不過靈力耗盡,就昏睡不願意醒不算,好心給你喂粥還能被你挑三揀四。”

“你喂的?”景墨說完下意識搖頭:“不對,肯定是蕭寂喂的吧?”

“誰喂的也不影響粥的味道。”寧知非翻了個白眼,突然明白過來。

如果是孤身一人,那再重的傷病都可以硬抗。但如果身邊還有另一個可以依賴的人,那心底裏那點柔弱便終于尋到了宣洩之處。

粥不好吃,床褥太硬,光線太亮,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我不舒服,我很難受這話的代替。

寧知非看着景墨,無奈地再次翻個白眼,沒想到一只打不死的小強,也能軟弱至此。

“你那是什麽表情。”景墨有點尴尬。

他試着給自己辯解:“可能最近變挑食了,你也知道,蕭家比較有錢嘛。”

“頭好暈啊,寂寂。光線太亮了,寂寂。這粥難喝死了,寂寂,我要喝小米粥,之前喝過的那種,你親自熬的,軟軟糯糯的小米粥。”寧知非學者景墨的語氣說完,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景墨錯愕半晌,咂砸舌。

“行了,說正事。”寧知非看他傻愣愣的樣子,最終發了善心:“既然知道了連理枝的解法,你解不解?”

景墨聞言眨眨眼睛,忽然道:“你怎麽不急着去救寧淵了?這聚龍山一共四道大陣,如今還只破了兩個吧。第三陣和第四陣,之前從未開過,我真不知道破解之法。”

“在等人。”寧知非明顯不欲多言,把話題又轉了回來:“之前你說跟蕭雲泉不熟,沒法解,如今這麽熟了,連理枝總能解開了吧?”

景墨聞言,默默摸了摸右腕,沉思良久才道:“解。”

随後他看着出現在帳外的藍色身影,輕聲補充道:“解是要解,但要偷偷解。”

“醒了?”蕭雲泉端着粥碗進來,看見景墨已經坐了起來,露出個淺淺的笑容。他把粥碗放好,又伸手探向景墨額頭,試了一會兒才說:“終于退燒了,吃點東西吧。”

景墨擡頭看他,慢慢笑了起來:“寂寂,你好賢惠。”

蕭雲泉聞言沒什麽反應,寧知非倒是驀地瞪大雙眼。

随後他盡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保持着平靜的面容起身告辭,離開營帳走出好遠,才忍不住放聲大笑。

說蕭雲泉天賦過人的,說蕭雲泉端雅無雙的,甚至說蕭雲泉冷血冷情的都有不少,但說蕭雲泉賢惠的,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到第二個人...

“寂寂啊,如今我恢複了記憶,我們不如?”景墨看了看蕭雲泉欲言又止。

“不如什麽?”蕭雲泉聞言以為他終于願意把話說明,耳根微微泛紅。

景墨倒是沒注意看他神色,而是偷偷從背後拿出壇酒:“不如我們痛飲一場?”

蕭雲泉看着景墨躍躍欲試的樣子,略微有些期待地點點頭。

“寂寂,你之前喝過酒嗎?”景墨把酒壇放在桌上随意問道。

“沒有。”蕭雲泉搖搖頭。

景墨回憶了一下,果真每次在寧王宮裏偷看蕭雲泉赴宴,都沒見過他喝酒,于是他好奇地問:“為什麽從來沒喝過啊?”

蕭雲泉倒是看了看他,頓了片刻才說:“無人相伴。”

“啊?沒事沒事,以後我陪你。”景墨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想了想,舉杯說到:“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蕭雲泉端起杯子,一口幹了。

“有點憂國憂民是吧?”景墨笑着給他重新倒滿:“哎,對了,我發現你還真敢說啊,還什麽總角之交,随口就來。在那之前,你怕是都不認識我吧...”

景墨說完,自顧自也喝了一杯。

蕭雲泉也跟了一杯,笑着搖搖頭:“略有耳聞,但沒見過真人。”

“你果真不記得了。”景墨喃喃自語。

“什麽?”蕭雲泉問。

“沒什麽,再來。”景墨重新倒酒。

酒過三巡,景墨看着蕭雲泉清澈的眼神,心裏暗叫不好。

他本是打算将人灌醉,偷偷解了連理枝,但看現在這情形,究竟誰先倒還真不好說。

于是趁着蕭雲泉不備,他偷偷往自己那壇酒裏丢了個東西。就這麽又喝了兩壇,蕭雲泉才終于目光迷離起來。

“喂,寂寂,你還真厲害啊。”景墨扶着他躺在床上,長出口氣。想他自許酒量不錯,但這次要不是有從寧知非那兒借的避酒丹,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得手了?”帳外等候多時的寧知非看見信號,快速閃身進來。

景墨點點頭,伸手在蕭雲泉眼前晃晃,蕭雲泉眼神迷離一點反應也沒有。

“那開始吧?”寧知非道。

“等等,等等。”景墨小跑着出去打了盆水,替蕭雲泉擦好臉又喂了點醒酒湯,這才拉起他袖子看向腕間的連理枝紅紋。

“果然和你的不一樣。”寧知非也伸着脖子看過來。

“開始吧。”景墨坐定,按照記憶裏的方法開始畫符,片刻後,暗紫色的符咒便将蕭雲泉整個籠罩起來。

“成了?”寧知非看看蕭雲泉,又看看景墨,最近目光落在二人的手腕上:“怎麽還在?”

“不行,解不了。”景墨錯愕地看着他,沉思片刻道:“難道,每個連理枝的解法都不一樣?”

寧知非還未等開口,帳外突然傳來聲驚呼,随即一柄通體青翠的劍對着景墨就直直刺了過來。

景墨喝了不少酒,這會兒反應不及,眼看着要被劍光所傷,突然凝光憑空出現,橫在他面前擋了這一劍。

景墨看見凝光心下大驚,凝視看去卻見蕭雲泉雙眼緊閉并未清醒,他松了口氣,這才看向帳外。

“你們想對他做什麽?”蒼爾持劍而立,眉眼間全是怒意。

“誤會誤會。”景墨連連擺手,餘光突然瞟見躺在床上的蕭雲泉忽然動了幾下,側身翻向床邊,眼看就要滾下床。

他趕忙俯身把人抱緊,又挪回床上,誰知道蕭雲泉在他懷裏居然微微睜開了雙眸,眯着眼睛說了句難受。

景墨聽了這話心尖發顫,又想到他是第一次飲酒卻被自己灌了這麽多,頓時心疼得不行,一邊拍他一邊安撫道:“好了好了,乖,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想喝水。”蕭雲泉怔怔地看着他,說完又霸道地改口:“不!不要水!要喝茶。”

“好好好,你先躺在別亂動啊,我去給你倒茶。”景墨扶着他躺好,走到桌邊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帳內還有寧知非和蒼爾這兩個人。

“你們究竟想對雲泉做什麽?”蒼爾低聲呵道。

“倒茶。”景墨晃晃手裏的茶壺,發現已經空了,于是他對着床上的蕭雲泉道:“你等等啊,我去給你重新沏一壺。”

“我跟你一起。”一直沒說話的寧知非突然出聲,也不等景墨回話,直接跑了。

景墨拎着茶壺回來的時候,蒼爾正蹲在床邊跟蕭雲泉說話。

景墨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在蒼爾開口時閃身躲在了門邊。随後,他就聽到蒼爾問:“雲泉,景輕塵從始至終都沒承認鐘情于你,你為什麽還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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