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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子,小主子,快醒醒,要趕路了。”夏達頂着程晝煞神的黑臉來喊師迩起床,心裏別提多委屈了,就沖小主子那張臉,露出個不開心的神情是個人都得心疼死,少爺自己不忍心看,就讓他來當這個擾人清夢的惡人,這就算了,他一邊喊小主子起床,還一邊被少爺瞪,這夾板氣受的呦,月銀不翻倍我就要叛變當小主子的仆人啦,只要能每天看見小主子的臉,就是不要月銀吃草也能活呀。
師迩眼皮動了動,皺着鼻子拉高被子把自己埋起來,幾下拱的頭發蓬亂才坐起來,大大的杏核眼還有些未清醒的迷蒙,夏達趕緊湊上去幫師迩穿好衣服,少年纖細的骨架被裁剪合身的綢緞包裹呈現出美妙的弧線,寬大的衣袖一直垂落到膝蓋下方,精致的刺繡從最下的衣擺漸次蔓延到肩膀,銅鏡裏的少年膚色瑩白透光,黑發如瀑高高束起,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天色,雖然昨天程晝已經解釋過從陳知府找上門來說明松原并不安全,為了避免被一些無謂的事情纏住要提早趕路,但如此之早還是讓師迩有些暴躁,臉色不好的伸出雙手做出一個要抱的動作。
夏達在旁邊心都要化了,眼巴巴的看着程晝把師迩抱起了,羨慕的簡直要撓牆,溫香軟玉 ,絕世美人在懷,多少人終極夢想啊。
被羨慕的程晝并沒有感受到這份幸福,師迩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的将他的衣領撩開一點,俯下頭,一口就咬了下去,尖利的牙齒直接刺透皮膚,流出的鮮血被吮吸吞咽。程晝臉上因為疼痛五官扭曲的皺着,張開嘴無聲的吸了口氣,硬生生的扯出一個微笑,腳步穩穩當當的把師迩抱進了馬車裏。
早點的可口讓師迩怒氣平息了一點,在颠簸的路上倚在程晝懷裏又慢慢的閉上了眼。
走了又大約一個時辰,程晝無趣的當着閻羅君的肉枕頭,正在考慮要不要也睡一會兒,懷裏的閻羅君突然痙攣起來,不停痛苦的扭動,帶着哭腔不停說着,“不要,不要走。不要……”
程晝很快将閻羅君搖醒,“噩夢?醒醒,醒醒。”
師迩猛然睜開眼睛,一把把程晝推開,自己滾到離他最遠的馬車壁上,充滿戒備的盯着他。
程晝尴尬的擡了擡手表示自己的無辜,“您,剛剛做噩夢了。我只是把您叫醒而已。”
師迩默然不語,手摸上自己精致的小臉,看向程晝,問,“我漂亮嗎?你喜歡嗎?”
“……”
“為什麽要抛下我呢?”師迩陷入了自己的情緒,大大的眼睛裏已經水蒙蒙的一片了。
程晝立馬明白過來,這不是在跟自己說話,摸摸鼻子繞開了話題,“聽聞您已經有七年沒有回應人們的許願了,為什麽會救我?”
師迩被程晝突然的問句拉回了眼前,倦怠的眨了眨眼,為什麽?當然是因為護山大陣。
“順眼。”
程晝忍不住動了動右臂——上臂那裏貫穿的箭傷好的只剩下一點紅痕——摸上了自己的臉,同樣,腹部破開的足夠流血致死的傷口也除了一道淺淺的白凸起之外,毫無異樣,促狹的笑道:“诶呀,還真是看在我這張臉的面子上呢。”
師迩動了動眼珠,純黑的眼珠中倒影出程晝的側臉,線條流暢五官協調,依照這近兩百年來上閻羅殿許願的人族來看,這張臉可以說是極其上乘,唔,人族中的俊逸?
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作為我的人,過人的外表不是當然的嗎。你說的京城,什麽時候到?”
程晝掀了掀車簾,外面是抄近路走的山道,秋天的樹木比之夏天更加冷翠蒼郁,更遠處有片楓樹林,紅黃的葉子很是顯眼,正是東方,京城的方向。“快了,不出意外,再有半個月就能到達。不過,這樣日夜兼程,您,不要緊嗎?”
這嬌小的閻羅君不僅精致的讓人忍不住屏氣平息,還病弱的非常不好養活,除了昨天吃了點酥酪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不是在吐就是在睡,程晝想起他那嬌生慣養的表妹們——大周的公主怕也不至于坐個馬車就颠簸的要吐吧?
師迩皺了皺眉毛,“啰嗦,只管走就是。”
程晝把車簾放下,路途漫漫無趣,跟被甩冷臉色比起來,沉默不語更讓他受不了,“您在着什麽急呢?不過是為了早上半日,就從官道繞到這坑窪的山間小道?”
師迩定定的看着程晝。
師迩最讓人驚豔的就是那雙眼睛,瞳仁純黑,蘊藏着星光般神采飛揚。
程晝毫不相讓的看了回去,這麽個趕路法,他也吃不消了。
“我快要死了。在我死前,我要見一個人。”
程晝愣住了。
師迩盯着程晝的臉,精致柔白的手指掐上他的脖子,“你這是什麽表情,一副我殺不了你的樣子?”
“當然不是,”
程晝感受到絲綢一樣的觸感,裏面包裹着堅冰,按壓在氣脈上,引起一陣眩暈。“只是很驚訝,您是在對我說真話嗎?為什麽。”
“沒必要。”
師迩嫌棄馬車板太硬,又趴回到程晝懷裏,腰身更加貼合的伏在程晝胸口,閉上了眼睛,“你太弱了,不會對我構成任何威脅。”
程晝噎了口氣,等了等,試探地問,“您要找的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
程晝感覺到懷裏的身體幾不可查的蜷縮繃緊了一下,失笑:“那要怎麽去找?”
師迩沉默了一會兒,“大人是個如同陽光一般溫暖耀眼的存在,只要見過,就一定會記得。大人特別的沒有人會忽視遺忘。”
車子突然一個急停打斷了車廂裏的談話。
車裏的師迩被晃的一個不穩,差點碰到額頭。就聽見外面有雜亂的聲音傳來,十分嚣張,仔細分辨了一下,“……留下買路財,不要惹急了我們兄弟,将你們統統剁碎了喂狼。”
趕車的夏達悄悄的把手背在腰後要拔刀,就被一只手摁住了,回頭一看,是自家少爺從車裏出來了,十分不解的問,“少爺,這群劫匪腳步淩亂、氣息不穩,就是一群烏合之衆,我下去一盞茶的功夫就能把他們全滅了。”
程晝擡手就照着後腦勺給夏達來了一下,把夏達拍的差點從車轅上掉下去,“昨天才跟陳章宏翻了臉,今天就給他遞把柄,生怕他捅刀子捅不利索是吧?”看着夏達蠢兮兮的茫然臉,為了防止誤事不得不耐下心來解釋,“這裏還是陳章宏的勢力範圍,只要我們動一下對面那群傻逼,他們的背景就會立刻被換成良民,往前數十八代都是純潔善良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超級大善人,反而是我們,就成了戲本子裏那種逼良為娼仗勢欺人的惡霸。”
夏達張大了嘴,給了程晝一個同情的眼神,拼命轉動自己那一碰書本就犯困的大腦,給現在的情況來了個解析,“那豈不是綁起手腳任人調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落毛鳳凰不如雞?”
程晝實懶得再看夏達那副糟心的蠢樣子,從袖子裏拿出了一錠銀元寶扔了過去。“山路行走靠人扶,不幫襯,不江湖。這點銀子,是我的一點兒心意,請收下。 ”
一個黑瘦穿着至少一個月沒洗的短打劫匪跑過去把銀子撿起來,恭敬的把銀子捧給頭頭。
那劫匪頭頭生的粗礦,衣服都比旁人多費兩尺布。大馬刀扛在肩膀上,一手接過銀子,掂了掂,還擱嘴裏咬了一下,一雙眼看過來很是輕浮不讨喜,“50兩,當打發叫花子呢!”
程晝好脾氣的又扔了一錠銀子,夏達在旁邊看的心痛不已,他家少爺一年才給他40兩,這會兒就扔給劫匪他兩年半的工錢,好想殺了那幫廢物點心黑吃黑把銀子劫回來啊。
劫匪頭頭還是不滿意,用實際行動充分展示了什麽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就這點東西?你,那扇墜子也扔過來。”
程晝開始解扇墜子,夏達緊張兮兮的拉住自家少爺,“少爺,這扇墜可是禦賜的,您還真……”
程晝翻給夏達一個白眼,小聲的說,“既不想發生沖突,又要趕緊過去,不這樣還能怎麽辦。”
“那,那也不能這樣啊,禦賜啊。”
劫匪頭頭看着兩人拉拉扯扯還嘀嘀咕咕,不滿的用大馬刀敲着地,“喂,說什麽呢,說什麽呢,快點扔過來!一對兒鼈孫子。”
夏達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轉過臉朝着自家少爺,“他,他還辱罵□□皇親?!我要殺了他!”
為了防止意外丢失,扇墜的萬福結是特制的,很難解開,程晝解繩結的手頓了頓,“雖然說不惹麻煩一向是我做人的準則,但是,這種專門往死路上撞的成全他們才是最好的,你說對不對?”
“對對對!”
“喂,快點,磨磨蹭蹭幹什麽呢。”對面的劫匪吼道。
“這速度,孵蛋呗。就這樣的,在床上衣服都沒解開對面窯姐閨女都能挂牌□□了。”一群劫匪說着說着就朝下三流沖過去了,雞雞蛋蛋猥瑣的不絕于耳。
“哈哈哈哈……”一群劫匪還沒有聚衆笑完,就見對面兩人已經直沖了過來。
萬萬沒想到還有人感反抗的衆劫匪手忙腳亂的把兵器橫起來,要給對面兩個不知天高地後的兩個小子一個教訓,沒一會兒功夫就倒了一大片,被對面兩人給了教訓。
劫匪頭頭自得的将大馬刀揮舞的虎虎生威,本以為密不透風,卻沒兩下就被當胸一腳踹飛了三尺,摔在地上滾出去半個人的距離,山路上的小石子鋒利的邊沿把劫匪的外衣瞬間都磨破了,留下一道血痕。
剩下的十幾個劫匪驚慌失措的拿着兵器亂戳,沒有一個人能摸到那兩個的衣服角,反倒被打的爬不起來。
太強了。
所有的劫匪都明白過來,這是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
“跑!”
一群烏合之衆別的本事不說,逃命還是很在行的,四散跑開竟然速度驚人,程晝和夏達也懶得理他們,只把那個辱罵皇親的劫匪頭頭抓了回來,扔在地上。
劫匪頭頭一個打滾飛快的爬了起來,垂死掙紮着,手揮着大馬刀看都沒看就朝前劈過去。
劈空了。
從背後又是一腳,狠狠的。劫匪的大馬刀劈在地上,整個人以馬刀為支點,飛了出去,摔在地上順着力道滾了好幾圈,整個人暈頭漲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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