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魔君(二)

走出內室,陳吟挑眉看向臨淵,問道:“方才怎得那般問?”

臨淵皺了皺眉,道:“怕他所落一場空。”

陳吟輕笑一聲,啧聲道:“這個感情嘛,就是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講的就是兩廂情願嘛!”

臨淵似是要說些什麽,終還是閉口不言了。

不過片刻後,陳吟又淺笑問道:“那你呢?”

臨淵并不知陳吟此話問的是什麽,“嗯?”

陳吟又是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道:“無甚。”

而臨淵反倒又像是聽懂了的樣子,說道:“若有所寄,自當一往情深。”

陳吟回眸盯看臨淵良久,臨淵也盯着陳吟良久,終是陳吟勾唇笑了笑,側過頭去,接着問道:“方才在荒天元神中,所見的可是真的冰玉?”

臨淵道:“是。”

陳吟舔了舔嘴唇,點着頭道:“那便是到了人間又被掉包的。”

臨淵“嗯”了一聲,目光深邃,道:“應是如此。”

他們剛剛話落,已走到九天境外,就看見了筆直站在境外的兩道白影。

一看那站姿,卓然而立,陳吟不必細看也曉得是誰。他含笑踱到那兩位身旁,那二人還未及陳吟走近,便行禮齊聲道了句:“魔君。”

陳吟看着青司和木華,想着他們歷來“公子公子”地叫,現下突然改成了“魔君”倒還一時有些別別扭扭的。

陳吟擡了擡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禮,說道:“你二人動作倒是麻利,這麽快就跟上來了,又是東籬叫你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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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齊聲說了聲“是”,木華有些擔憂似的擡頭望了望還未走過來的臨淵,又低下了頭。

陳吟也順眼望了臨淵一眼,又看向木華似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笑道:“木華君,你可要說什麽?”

木華聞言,十分小心地又看了看臨淵,最後才用極低的聲音問道:“公子,你當真是魔君?”

陳吟眸中含笑看着一臉好奇地木華,又看了看同樣好奇但是又不敢有所表現的青司,他從未見過二人這般可愛模樣。

不過想來也是了,他這位魔君原先在伽南還未仙逝前一直是挂在他身上,以伽南念珠的模樣示人,自從他通靈化為人形之後,幾乎是不怎麽見人的。所以,在這浩大的上境之內,見過陳吟本人面貌的人少之又少。

又因陳吟并不惹是生非,所以上境內的神座們也不會主動上門,因此就是連各位神座們也不曉得他的真容,而他的名字嘛,是他自己随便取的,更是無人知曉了。

看來,這兩位小仙君是對他這位神秘的魔君倒是有興致的很。

陳吟爽聲笑了幾聲,彎起了眼角,道:“正是,如假包換。”

陳吟話語間剛落,覺得身後隐隐有一陣風吹來,便聽得青司木華喊了聲:“神座。”

陳吟微微轉頭,看着臨淵,以他的耳力何曾聽不見方才木華所言,他只不過是以默認的方式縱慣着這兩位罷了。而這兩位,數萬年來也定是知道雖然自己的神座平日裏要求嚴格,但是即使他們真的做錯了什麽,神座也不會真的責怪。畢竟,先前幾次木華有在座前失言之時,臨淵也未曾說甚。

陳吟都有些懷疑,東籬叫這二人跟着臨淵,其實保護還是其次,畢竟以臨淵之力,能傷到他的人應是極少數的。東籬不是怕這呆子一人獨行悶死,找倆跟班時不時地讓他解解悶罷?不過,日後有他陪着那呆子,其實也用不太到那兩位。

想到此,陳吟倏地想到,可是若是找到了冰玉,便不再有同行這回事了。本來心情甚佳的陳吟,又莫名地煩躁了起來。

臨淵看了站在一旁愣住的陳吟,不知道這真神又是在為什麽浪費心神,于是也沒搭理,問青司木華道:“北村內的傷者如何?”

木華答道:“皆已安頓好,有了解藥,病者好轉很快。”

臨淵點了點頭,便不開口了。青司與木華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青司問道:“神座,現下要去何處?”

臨淵目視遠處,“淨居天。”

木華約是又将某某禮數抛之腦後:“淨居天!那不是先祖……”木華正驚訝之時,青司用肘戳了他一下。

臨淵并沒有針對此事做什麽反應,只說:“我二人現下獲知了些許線索,在淨居天內尚能可知,故而要去此處。”

木華與青司皆是點頭應是,再不敢做什麽動作。

回過神來的陳吟與臨淵在前走着,回頭看了一眼小心謹慎的二人,便湊到臨淵耳邊輕語:“你要不要這麽嚴厲,人家兩位怎麽說也年歲尚輕,總比不得你。”

其實,若是陳吟把注意力從青司木華身上轉移到臨淵身上的話,是能輕易發現此刻臨淵的異樣的。

臨淵此刻身體正僵直着,全身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陳吟正在靠近說話的耳朵。他雙眸的睫毛又撲閃了幾動,側臉看向正在對他挑眉笑着的陳吟,緩神片刻,才轉過身去,對青司木華說道:“你二人日後與我同行外出,不在上境之內時,可不必守禮,有甚要說的,盡管說便是。”

木華與青司皆是有些受寵若驚,也不知該答謝為好還是應是為好。

陳吟滿意地笑着回頭,看向臨淵,道:“這兩位仙君可有十萬歲?”

臨淵答:“今年恰好九萬歲。”

陳吟點了點頭,又勾唇笑道:“你九萬歲時是甚模樣我怎的記不起來了?”

臨淵瞥了陳吟一眼,眼中漾起波瀾,卻沒有言語。

陳吟見臨淵此狀,更是玩心大發,笑意愈深,湊近了臨淵,“你這麽大時,就沒幹點什麽事,受罰過?”

臨淵沒看陳吟,就沉默着。就在陳吟快要放棄等待,打算取笑臨淵無趣時,就聽得臨淵淺聲說道:“有的。”

陳吟頓時來了興致,攬住臨淵的肩膀,道:“來來來,同我講講,我保證不告訴其他人。”

沒料想,臨淵冷淡地将陳吟攬住自己的手拿下來,再也不肯說話了。

陳吟皺着眉,懊惱道:“白二!你若是不想跟我講,就別讓我知道你有啊,你這樣容易招人報複,懂不懂?”可臨淵聽了也未曾回眸,只是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

陳吟努了努嘴,不動聲色緩緩放慢腳步,走到青司木華身邊,吟吟笑着,開口問道:“兩位仙君,不知你們可見過你們神座受罰啊?”

木華先是愣住,後又十分為難道:“呃……,魔君……”

陳吟挑了一下眉,十分期待道:“嗯?”

木華:“魔君,整個上境,能罰我們神座的,怕是只有先祖一人的……,可我二人,是在先祖仙逝後才出生的。所以,神座九萬歲的時候,還沒我倆呢……”

青司也在一旁跟着點了點頭。

陳吟面色十分不好的“哦”了一聲,這下倒好,人丢大發了。但他仍是十分不死心地沖臨淵喊道:“你不與我講,我終有一日也會知曉。”

臨淵在前方走着,袍腳揚着,眼角含笑,輕答:“嗯。”

因為欲界九天與淨居天均不屬于上境範圍,而此兩處又皆是因為伽南而建,所以這兩地相隔并不算太遠,他們四人步行不久便到了一條棧道前。

這棧道自他們腳下而起,直至前方的山壁,那山壁立千仞,高聳穿雲,只在山身上刻有“淨居天”三字。正對向棧道口的,是一道被青藤纏繞的木門,也正是淨居天第一天的入口之處。

臨淵站在棧道前,擡手化出金光,向棧道探了探,道:“此處布有陣法,且靈力不小”,轉過頭去,面着青司木華,“你二人在此等候,莫要進來,謹慎四周。”說罷便與陳吟一并上了棧道。

陳吟跟在臨淵身後,踏在棧道上,才發覺此棧道竟是穩固得很,不像是棧道倒像是座石橋。陳吟站在棧道一側,向下望了望,棧道雙側皆是雲霧,不曾見底,故而也不曉此處究竟有多高。陳吟随着臨淵往前又走了幾步,回頭一望,竟是不見青司木華二人了。他們兩人自是會老老實實待在原處,而如今瞧不見蹤影的原因應是陳吟與臨淵已然入陣了。

棧道并不長,他們二人走下棧道,在木門前停了下來。

臨淵在門前的各處探測着,而陳吟則站在門前,細細打量着那道木門。那門沒有上鎖,陳吟試着推了推,竟是絲毫未動的。陳吟又将靈力注入掌心,按在門上,只見得紅光在木門上漸漸隐退,門卻沒動一下。

陳吟皺着眉,在門前思考片刻,又将一股更為強大的靈力注入手中,再一次按在門上,而那木門也依舊是一動未動。

陳吟看着在一旁試探什麽的臨淵,手指在木門上敲了幾敲,開口問道:“這也是陣的緣故?”

臨淵收回探測的手,看向陳吟,“嗯”了一聲。

陳吟聞言則拍了拍手,走到一邊,懶散地倚靠在牆上,道:“可探得是何陣了?”

臨淵:“嗯。”

陳吟:“可知如何破?”

臨淵沒有立即回應,而是沉默了片刻,看向陳吟,隐隐開口道:“破此陣須得兩人才可。”

陳吟笑道:“我可不會破陣。”

臨淵:“你只需站在此陣中,與我雙手交握便可。”

陳吟本是打算十分悠閑地,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看這呆子一人破陣的,可是那呆子又告訴他需要他幫忙,這都算了,竟然還要雙手交握。

雙手交握……?

這個畫面為什麽這樣熟悉?

啊!媚毒!

陳吟倏地深深地閉上了眼睛,暗自嘆息着,他本都快要将這事兒忘了,結果,唉……

片刻後,陳吟恢複常态,又不能被看出什麽,只能裝作無事狀,走到臨淵跟前,硬着頭皮說:“那便快點吧。”

臨淵應聲後,伸出左掌心,右手食中二指在掌心內寫劃了些什麽後,又将左掌心朝向地面,瞬時,在臨淵與陳吟所站的腳下連同他們面前的木門上,皆是出現了一道閃着金光的圓形陣圖。

那陣圖最外面是一圈耀眼的金光,其內則是一道八卦圖,依舊是以金線分割。

此時,臨淵與陳吟正面對面,分別站在腳下陣中的陰陽兩部中,臨淵左手心的符咒仍在燦燦閃着。

臨淵将右手伸至陳吟面前,手心向上,看向陳吟,道:“将手放于我掌心。”

陳吟猶豫着,還是将左手放于了臨淵右手之上,掌心對掌心。在陳吟的指尖觸碰到臨淵手掌溫潤的涼意時,還是由不得顫了一下。

待陳吟将手放過來後,臨淵便順勢緊緊握住了陳吟的手腕,開口道:“稍時我會念咒破陣,待我念完咒,你與我一同将另一手置于門上陣中的相應你我所站的位置。”

陳吟把視線從與臨淵交握之處轉移過來,看着臨淵,有些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也握緊了臨淵的手腕。

臨淵許是見陳吟有些心不在焉,又開口道:“攻破此陣只有一次機會,不可錯過,可莫要分心。”

陳吟勾唇笑道:“放心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立秋啦,忘記祝大家立秋快樂,哈哈,今天補上!

日常表白讀者,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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