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流離(二)

陳吟任憑臨淵牽着,往石洞內深處走去。

走了幾丈後,陳吟看見了掩在黑暗中的那間藏書閣。但是當他試圖走近時,才發覺他面前似是有道看不見的門,将他堵在了外面。

自不必說,這定又是他們上境中的某道陣法。

陳吟将手放在那道無形的屏障上,指尖閑适地敲了敲,回頭看向臨淵:“不知這又是貴上境的哪道仙陣啊?”

臨淵:“與木門前一樣,同為天宮鎖。”

陳吟:“解法還與方才一般?”

臨淵:“嗯。”說罷,臨淵便将與陳吟十指交握的手松開,在掌心內畫着符咒,後又将手心反壓向地面。頓時在他們二人腳下以及在本無什麽的前方,出現了兩道與木門前一樣的金圈。

臨淵又将右手心伸至陳吟面前,道:“來。”

陳吟便把手搭在臨淵的掌心之上,看着臨淵阖眸念咒。待臨淵念完咒後,他又與臨淵一同将手置于空中那道金光陣。

随後,金光一閃,頃刻間,洞內又是一片烏燈黑火。

陳吟本想要從腰間将念珠拿出的,結果卻發覺自己的手還依然被某人牢牢抓在手裏。陳吟只能換了只手拿出念珠,注入靈力引了光來,照着眼前人。

看着臨淵一臉的不茍,将兩人的手提了起來,晃了晃,嘆聲道:“你還要握到何時啊?”

臨淵斂了斂眸,蹙眉道:“你不願?”

陳吟一下子被噎住,“也……也不是”,畢竟他先前中毒,也是這樣握了那呆子一整夜的。只是,怎得突然就變成這般了?

陳吟将手放在下巴上,左思右想了片刻,湊近了臨淵,踮起腳聞了聞臨淵的脖頸處。

臨淵眼眸猛然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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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吟并沒有聞見什麽奇怪的香味,便又皺着眉看了臨淵幾瞬,絲毫沒發現臨淵眼神中的異樣。他細細觀察着臨淵上下,後來似是想起什麽,又踮起腳尖,伸出手指,在臨淵額間拂了一下。

臨淵便在此時又抓住了陳吟的另一只手。

陳吟看着微微蹙眉的臨淵,以為他對自己動手動腳有些不滿,便粲然一笑,道:“我就是看看你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樣,毒發了。”

臨淵緊緊握住陳吟的手腕,臉上察覺不出什麽情緒,開口道:“看得如何?”

陳吟說不上來此刻的臨淵有什麽不對勁,只晃了晃被握住的手腕,笑道:“還未看出什麽,就被你擒住了。”

臨淵看着陳吟,須臾,握住陳吟的雙手背到身後,順勢抱住了他。然後又低沉沉地“嗯”了一聲。

因為陳吟的雙手仍被臨淵握着,所以他根本不能動彈一分,只能暗自神游着,懷疑人生……

不知過了多久,臨淵似是想起來他們身後還有一間藏書閣這回事,便松開了陳吟,一并将其手腕也松開了。

陳吟看着好像有點變回正常人的臨淵,試探地問道:“好了?”

臨淵面無表情地答道:“嗯。”

陳吟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往藏書閣走去,邁了幾步,又轉身開口:“嗯……,方才的事,我就當你是中毒所致,你我都莫要放在心上,咱們就當是互相照拂吧。”陳吟說完,沖臨淵笑了笑,轉頭就要走。

臨淵上前一步,将陳吟的去路擋得嚴嚴實實,一臉的不情願,“我未曾中毒!”

陳吟真想一頭撞死算了,這呆子還真是名副其實,委實是個呆子!給他個臺階,順着下不就行了,較什麽真?!不以中毒為借口,怎麽解釋方才那種類似于發—情—的舉動?

陳吟擡眸瞥了某呆子一眼,最後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好好好,你未曾中毒,行了吧,咱們現在,是不是該去瞧瞧那藏書閣內有何奇珍異物了?”

臨淵又頗為滿意地沉沉“嗯”了一聲,與陳吟一同去了藏書閣。

當陳吟看見那藏書閣時,嘴角一陣抽動。若不是上方挂了一個大大的牌匾,刻有“敬文閣”三字,這處應是連鬼都瞧不出竟是個藏書之地。因為,這個藏書閣,就是堵石壁。

要不是臨淵先前說這裏有個藏書閣,他走到此處可能會以為這只是個無路的死角。

陳吟敲了敲石壁,嗯,還真就是堵石壁……

他有些頭大地問着臨淵:“你可千萬別說,此處又有你們上境的某種陣法?”

臨淵走上前,将手覆在石壁上,片刻後,道:“并無陣法,應是有甚機關。”

沒有陣法就好辦多了,倒并不是陳吟靈力不夠破不了陣。而是陳吟打心眼兒裏覺得他們仙道的那些陣啊,圖啊的,實在是不怎麽樣。

陳吟将念珠化為木扇,在手中敲了三下,頓時在陳吟掌心中,出現了上百個紙片人。

陳吟向其吹了口氣,那些本來蔫在陳吟掌心中的紙片,均是挺着身站了起來,一個個湊着腦袋,稚聲稚氣地叫着“魔君”。

陳吟看着手心中的小人兒們,點了點頭,勾唇笑道:“去吧,幫本君将那石壁的機關找出來。”

說罷,那一個個小紙片人,嬉聲笑語地從陳吟手中蹦跳下去,轉眼間都鑽進了石壁中的細縫中,而後就只聽得見細碎的雜聲。

不久後,從石壁中傳來“咔噠”一聲,就有紙人說道:“魔君,找到啦!”

陳吟十分滿意地“嗯”了一聲,走到石壁前,蹲下來,俯視着已經完成任務而從石縫中鑽出來的小人兒們。他吟吟笑着,将靈力化作細小的珠粒,撒給站在地面上等候獎勵的紙人,道:“來來來,吃吧。”頓時,洞內充滿了稚嫩的歡鬧聲。

而後,陳吟又站起身,含笑道:“吃飽了就再回來吧。”數百只紙片人聞言,又接連跳回到陳吟手心,個個含情脈脈地看着陳吟,不舍地叫着“魔君”。

陳吟看着手上的紙人們,失笑道:“你們這些小東西,走吧。”

紙人兒們又發出一陣不滿的哼唧聲,似是在埋怨陳吟沒有挽留他們。陳吟只得再次開口說道:“本君有要事要辦,下次再陪你們玩,可好?”

等紙人們不再發出抱怨後,陳吟笑着将木扇在手心敲了三下,紙人們便再不見了。

陳吟将掌合起,看向臨淵,挑眉道:“如何?我這魔道不是白修的吧,比你們的破陣術如何?”

臨淵一言不發,也沒去看陳吟,似是有些不高興。

陳吟對眼前人莫名其妙的不開心有些摸不着頭腦,嘟囔着:“怎得又生氣了,總不能再讓你摸摸吧?”

沒想到,臨淵倒是頓時擡起了頭,直直看着陳吟。

陳吟看着臨淵的樣子,一下子笑了出來,“看來也沒生氣,那便走吧?”

臨淵倒也沒再說什麽,只是一臉的不悅。

陳吟假裝看不見地走到石壁前,試着推了推,這石門倒是并沒有它實際看起來的那樣沉重,竟是好推得很。

進去藏書閣,借助石縫中透進來的光線,二人便看見了裏面裝滿書的書架。

陳吟走去随便抽出一本書,深深皺着眉,瞥了一眼書名,修真之要?然後就極其嫌棄地把書扔了出去。又是這種無聊的鬼話,他們這些修仙的,編撰十本書,有九本是互抄的,剩下那本,還定是長篇大論地說着廢話。

陳吟慢慢踱到書架旁的木桌旁,指尖擦了擦桌面,無言地看着自己手上厚重的塵土,又忍耐着拉出擺放在木桌下的木椅來,拂了拂。陳吟見那木椅倒是沒那麽髒的,便坐了上去,依靠着椅身,雙腿閑散地搭在木桌上,惬意地看着臨淵一本正經地看書。

真是不知道那種千篇一律,毫無章法的書,那呆子是怎麽看下去的。

于是在這不小的書閣之內,形成了臨淵在看書,陳吟看臨淵的微妙場景。

陳吟雙腿無意地抖晃着,一手撐在木椅的扶把上,一手扇着木扇,側眸看着認真讀書的臨淵,唇上含着莫名的笑意,當真是潇灑風流之極的姿态。

在這約莫半盞茶的時間裏,那呆子只看了兩本書,照這個速度,若是要将這藏書閣內的書全部看完,得十幾年以後了。

陳吟嘆了口氣,将雙腿放下來,将桌上的塵土施走,走去書架,一臉嫌惡地挑揀了幾本看似能讓人勉強看下去的書,抱回到書桌上,開始閱讀。

不知過了多久,陳吟隐約聽見臨淵的聲音,“找到了。”

陳吟睜開眼睛一看,桌上那書還是自己拿的第一本,就連那頁數,也是一翻未翻,仍在序言那頁。他不曉得自己睡了多久,也不曉得臨淵看了多久。他回頭看了看臨淵,他已然到了第三列書架了。

陳吟站起身,朝向臨淵走去,臨淵也拿着書走過來,遞與陳吟,說道:“倒不是破解琉璃陣的專法,此書只是隐晦地提及離火之體可攻福陣。”

陳吟疑惑,道“何為福陣?”

臨淵:“福陣所布之處,便可無禍無災,昌榮盛世。因其可保陣內地界四海升平,故通名為福陣。而琉璃陣,也是先祖為保凡間的南國盛世太平所創,故也屬福陣。”

陳吟點了點頭,接着問:“那何又為離火之體?”

臨淵收緊了雙眸,沉默片刻,道:“我也并不能十分确切。”

陳吟道:“那現下你我二人并不知曉琉璃陣所處,也并不知曉具體能攻克此陣之法,豈不是仍舊一無所獲?”

臨淵:“此書倒有提及如何尋識福陣。”

陳吟:“如何尋識?”

臨淵:“設陣尋索。”

陳吟一臉随你們仙道自己瞎折騰的表情,點了點頭。二人出了淨居天,來到木門外,臨淵又開始布陣。

陳吟冷言站在一旁,看着臨淵一下一下地畫咒、念咒、布陣。真是搞不懂了,這哪有他那些小紙人兒好玩啊,無聊時還可以喚出來解解悶,這破陣能幹嗎,會說話嗎,會聊天嗎?

臨淵過時閉了陣,沖向陳吟開口道:“此陣在南界。”

陳吟覺得事情的味道有些不對,道:“又是南界?”

臨淵:“嗯。”

陳吟帶着一肚子的疑慮,還是邁開步子與臨淵一同走去。

可是待二人出了棧道時,竟不見兩位仙君了。

陳吟指着原來兩位站的地方,問道:“這兩位小仙君去何處了?”

臨淵并沒有很吃驚,淡然道:“許是接到了東籬的傳信,又許是得到了其他的線索也不定。”

聽完臨淵的話,陳吟倒是更加困擾了:“你不是吩咐過他們就待在此處嗎,他們何時違抗過你?”

臨淵似是在思考着,仿佛不記得自己吩咐過他們二人般,後又道:“他們總不會做出格之事,随他們去罷。”

當陳吟覺得這一切發生得有點不可思議時,又聽得某人神色平靜地來了句:“而且,你不是更願同我一人待着?”

陳吟:“……”

他幾時這樣想過?!!!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臨淵身邊有兩小只跟着,陳吟怪孤單的,便給他弄來一堆小紙人兒。

就是要讓他們上境知道,咱們娘家也是有人的!

哈哈哈,請原諒作者給自己加戲~~

日常表白讀者,麽麽噠~~(昨天沒麽你們,是不是很失望啊?好啦好啦,我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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