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完結
說着話, 楊清淺把無名指穿過懸空的戒指。曲亦梵還穩着鑽戒的指環, 看起來就像捏住了楊清淺的無名指。曲亦梵眼睛倏地睜大, 瞪得有點傻氣。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楊清淺三天沒醒, 醫生解釋為個體的恢複存在差異性。悲觀情緒作祟,曲亦梵守着楊清淺, 遣人去買了鑽戒回來。鑽戒的款式和上一世一模一樣。同一家店,同一時期的推薦款, 上一世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準備, 當時買了鑽戒, 半年後才求婚。
但是……
“……清淺,不是, 楊清淺, 我用鑽戒誘惑你才會醒嗎?”曲亦梵歪着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楊清淺有點無話可應。剛好就醒了啊,醒來就聽到曲亦梵的“求婚”, 眼睛還沒睜開,就感覺無名指上方多了個環形物體, 指尖挨着邊緣感受了一下, 好像是個戒指?結合曲亦梵的“求婚”, 那應該是求婚戒無疑。那如此,那這般,那不接這個話茬,是不是不合适了?
“碰巧而已。”楊清淺咳嗽着說。似乎剛醒來,胸腔還有點憋悶, 可能是氣息沒吐順,咳嗽得有些用力。曲亦梵恍然大悟松開了戒指,改為幫楊清淺順背。好不容易才醒過來,計較有的沒的幹什麽,我真的是……曲亦梵拍背有點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拍重了,又把她家清淺拍昏了。等楊清淺緩過勁來,曲亦梵才敢索要一個回歸的擁抱:“幸好你回來了。”
楊清淺也回抱住曲亦梵,手指沿着她的背脊,溫柔地順撫:“幸好,我們還來得及。”
“我全部想起來了。”楊清淺帶着欣喜的口氣,在曲亦梵耳邊輕輕說着,用她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想象之中,這句話應有的回應,或許是淚流滿面的擁抱,或許是熱情綿長的擁吻,現實是……懷裏的女人直接打了個哆嗦,然後一頭撞上了她的下巴。
“我靠你大爺!”還有一句不知算不算粗口的……粗口?
曲亦梵的食指在空中虛晃了好一陣兒,才對準了楊清淺的鼻尖:“騙我你是狗!”
“哈巴狗!”曲亦梵加重了語氣。
哈巴狗這是犯了什麽罪,要遭她這麽嚴重的鄙夷?楊清淺捂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麽。難怪說現實總是沒有想象的美好,現在看,差了不止一個檔位。
空氣有五秒鐘的停滞。
曲亦梵多加了一根中指,食指和中指并屈,夾住了楊清淺的兩端鼻翼:“我再重複一遍啊,騙我你是哈巴狗!”
以為楊清淺是沒聽見嗎?
曲母用手捂住臉頰,感覺兩邊都要燒焦了。內心一連串彈幕跑過“沒外人也就算了啊,來了這麽多外人,丢臉都要丢死了……”
隔壁傳來一陣好聽的嬌笑聲。蘇爽附在易溪的耳邊小聲說:“她大多的時候還是很正常的,并不像今天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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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溪一臉‘你不用解釋,我都懂’的意思:“朋友歸朋友,我不會因她而低看你。”
蘇爽滿意了,摸了摸易溪的頭發,十分溫柔地低語:“我在你心中的模樣,是不是一直很高大上?”
易溪微揚起嘴角:“高大上并沒有,只是——”
頓了一頓,易溪故意賣了個關子。蘇爽也不問,只是微笑地回視她。
“我最想留住的幸運。”
“……”這邊一對,那邊又一對。雖然那邊一對有點奇葩,但是炙熱的愛意都很外露啊。
在場的人,感覺有點泛胃酸。
太不羞澀!
太不……秀恩愛死得快啊!
“清淺……”楊父重咳了一聲。女兒醒來,做父母的不能第一時間守在床邊照料,被曲亦梵擋着,楊父也有點意見,但是不敢發作。曲家來了很多人,分不清哪些人,都是來探望曲亦梵的,曲家生意做的大,往來的什麽人都有。有五大三粗,頂着一臉厚胡渣的。有白白淨淨,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不說這些人,還有高大健碩的保镖。想着對方人多勢衆,又想着不丢臉面,楊父只好陰郁地站在一旁。
女兒出了車禍,聽說是和曲亦梵一起,吓得自己心髒突突突得跳,好不容易捂着心口來了醫院,老婆又暈了,看見病床上綁得像木乃伊一樣的女兒,還有“女婿”。心理素質不過硬的楊母被送到了隔壁急診室,現在還在病床上躺着。
“我爸呢?”見楊清淺挂心她媽,曲亦梵用輪椅把她推到了隔壁,楊清淺的腿傷比較嚴重,要坐一段時間的輪椅才能恢複。經紀人和助理也陪着,曲亦梵才空出心來關心“別人”。
曲母翻了個白眼,好似對女兒現在才惦記起消失了三天的父親,感到有些無語。
“你醒了,他去查兇手了。”
曲亦梵醒了,曲父才空出精力調查整件事。雖說“兇手”已伏法,但常年混跡在商場的曲父覺得,事情沒有表面那麽簡單。“兇手”的背後或許有人。商場上得罪了許多人,讓曲父的行事作風變得有些謹慎。出于“寧可錯殺一千,絕不可放過一人”的想法,曲父派人調查了整件事。
……沒想到是自己的二弟。自認為待親兄弟如真手足,而不是結婚以後就走遠的“衣服”,外加有“長兄光環”的曲父,覺得真是會心一擊。一直做事穩中有序的弟弟,這次卻謀劃了激進的車禍,布局非常匆忙,似乎也知道會被查出來。事發的這些天,也沒有逃走,請了幾天病假在家裏等着,被拘捕的時候也表現得很安靜。警察問他的時候,也說早就準備好了。再問他理由,幹脆表示緘默。前後一聯系,曲父心中也浮現了答案,肯定是為了侄子的事。
經過車禍的這件事,曲父決心要整改董事會,以前顧念親情,很多該裁的人沒裁。曲亦梵這些日子的大刀闊斧,還是被他保下了一群人,其中就有自己的近親們。想到一心維護的親人,卻在謀劃撞死自己的女兒,曲父就覺得孤枕難眠。如果不替女兒清除這些“毒素”,随時還有出事的可能。把這些都解決完了,曲父敞着西裝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的眼神若有所思。
堅持大概錯了,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子女身上,以為是對的。結果差點害死她。索性女兒活過來了,所以……還是活着重要吧,其它的就随緣了。放手了,不抓了。
婚禮那天,蘇爽穿了西裝,本來是婚紗,但是易溪偏偏喜歡她穿西裝,原話是:“據說穿西裝的那位是要擔重責的。”
據說?據誰說?重責?又憑什麽?
易溪輕易不瞪眼,一瞪眼,蘇爽就擺手:“好啦好啦,無所謂了。”
蘇爽沒法了,只好穿了一身女士西裝。為了配合西裝效果,還特意剪了短發,非常帥的短發,亮相的時候,曲亦梵簡直要不認識這人了。
這是我認識的蘇爽?曲亦梵拎着婚紗的裙擺,歪頭打量眼前完全變了樣的女人。
“看什麽看?”蘇爽不爽道。
結婚不能穿婚紗,這對于一個美P來說,是多麽痛的領悟!那麽退而求其次,剪了個短發配合一下,還被曲亦梵盯半天。那什麽眼神?不是陌生的,而是渴望的?
“我現在改嫁,來得及嗎?”曲亦梵擡手摸着下巴,詢問的樣子略顯認真。
蘇爽灑然一笑:“你不是已經蓋戳了?”
倆人都是先領證後結婚,蓋戳的那天,還約了一起。從民政局回來,第二天就辦了婚禮。作為同性婚姻合法化的第一批“試點對象”,曲亦梵和蘇爽,簡直積極地走在商圈名人的前列。
蘇爽身子一歪,攬住曲亦梵的肩頭。倆人搭在一起的畫面,一個西裝,一個婚紗,很有“一對”的感覺。來給倆人賀喜的朋友,在門口看見倆人,也直說了:“恭喜恭喜。”
“恭喜你個頭。”蘇爽嗔面前的美女:“不知道我娶易溪嗎?”
美女有點笑嘻嘻,還有點沒臉沒皮,摸了一下蘇爽的臉蛋,似乎還想繼續揩油,被蘇爽直接拍開了手。
“看在我今天結婚的份上,就正經一天行嗎?”
“怎麽對妹夫說話的?”
美女挑了挑眼角,蘇爽也拿眼斜對方,慢悠悠地有點裝樣子:“你說了算數嗎?後媽。”
“怎麽不算?我們都牽手了。”“後媽”晃了晃被牽過的手,顯得有點得意洋洋。
曲亦梵聽這稱謂,反應了一下,就知道對方是誰了。蘇爽的後媽,星辰網絡的前董事,沈顏。也是個厲害的女人,圈內有很多關于她的“傳說”,有些是花邊新聞,有些是令人佩服的功績。都是圈內的人知道的多,外面的人了解少。這幾年退下來了,聽說和誠佳的副總易新在談戀愛。
“沈……”曲亦梵剛把手遞出去,沈顏就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兩個人恰好“擦手而過”。
沈顏往前踉跄了兩步,回頭怒視,這一瞪不要緊,馬上咧開了嘴角:“诶,女朋友。”
易新從沈顏背後走出來,看了看曲亦梵和蘇爽,有點面無表情:“恭喜你們。”
曲亦梵慌張地解釋:“不是我們,是我們跟……”
想一想,小姨子怎麽會誤會自己跟她“姐夫”?明顯是調侃嘛。
蘇爽笑着搭曲亦梵的肩:“怎麽,前任結婚了,新娘不是你?”
這欠抽的模樣,也讓曲亦梵嘴角抽了抽。知道蘇爽有時候不着調,不知道今天的場合還不着調,小姨子也敢調戲?
多少年了,只有在自己面前,蘇爽才露出“死性不改”的一面。易新提了下嘴角,篤定地說:“皮癢了。”
得到訊號的蘇爽,撩了下曲亦梵的頭紗:“姐妹兒,先走一步。”說完,撒腿就跑。
由于慌不擇路,差點兒要撞上盛裝打扮的客人們。易新把外套的扣子解了,脫下來遞給沈顏。把襯衣的袖子也挽起來,動作顯得有點不緊不慢。準備動作都做好了,才追着蘇爽的路線去了。
沈顏留在原地,看起來還有點好笑,半個手掌捂住嘴:“我女朋友是不是很可愛?”
瞟了一眼沈顏得意的臉色,曲亦梵十分配合地說道:“很可愛。”
交換戒指的時候,曲亦梵有點緊張,也不是第一次了,心跳還撲通撲通的。隔壁的蘇爽卻很自然,給了易溪一個公主抱:“易溪小姐,今年是我們認識的第15個年頭。我很慶幸在13歲認識你,28歲能娶你。我一直沒對你說過,結婚這天很有必要說一下的話。很早以前,我還沒認識你,那時候孤單是我的常态,我不知道怎麽改變那種現狀。直到你出現。我很慶幸,能在最朦胧的年歲認識你,雖然開始的時候……你的目的可能不單純。”
現場一陣哄笑,年輕的面孔勾肩搭背坐一塊兒,群起的哄笑。持續了一段時間,易溪的臉也終于忍不住紅起來,比腮紅還要明顯的臉紅,抓着蘇爽的胳膊晃了晃,表情雖有嗔怪,嘴角的笑容卻出賣了內心,蠻高興的吧。
蘇爽也笑了一陣子,然後才擺擺手:“好啦不要笑,我很嚴肅的。”
蘇爽捂着心口:“同時也很緊張。”
現場的取笑聲漸小,蘇爽執起易溪的手繼續道:“我曾以為,你是我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的夢想。”
蘇爽低頭看着易溪的手心,用大拇指撚了撚:“但是後來,感謝你用一塵不染的真心,讓我把夢想握在了手中。經年累月的歲月裏,我們一起走過。感謝你沒有一次說過分手。當然了,開玩笑的就不能算了。”
又是這樣,大家在笑的時候,易溪就推了蘇爽一把,仿佛在嗔怪她沒完沒了的“幽默”。
“好啦,我真的要很認真。”蘇爽悄悄地提了一口氣:“你曾說,從一而終的感情是你的理念。雖然現在的分手率和離婚率都很高。真的啦,這個我不能講大話,開始的時候,都是一顆真心,只是——一個人是快活,兩個人是生活。在‘生活’裏,有些人過着過着就變了,有些承諾過着過着也忘了。但是別急嘛,我說這麽多就是為了鋪墊但是,我跟你有但是!”
蘇爽穩住易溪,易溪差點就用高跟鞋踩她了,結婚這天說的什麽嘛,越說越像離婚前奏。
“年歲越長,人越不敢輕易下承諾,我只保證我能做到的,就是一條,握緊你的手,你不說松開,我絕不放手。像最初承諾你的——今年,明年,許多年。”
蘇爽單膝跪地,給易溪套上指環:“希望我永遠擁有愛你的權利和幸運。人生若只如初見,願你永遠單純如初。複雜的生活以後請繼續交給我,我的易溪你只有一項責任,請無論如何保證自己幸福。”
“啪啪啪”現場發出一連串用力的鼓掌聲,噼裏啪啦。還有站起來歡呼的,對蘇爽的發言,大家都喝彩表示贊許。臺底下的父母團,都抹了把縱橫的老眼淚。蘇爽一個生父,一個養父,現在又多了一個岳父。三個男人互拍肩膀,互道恭喜的模樣,看起來有點滑稽。而這邊的曲父曲母、楊父楊母,也跟着起哄似的流眼淚。以前是覺得不能接受,到了今天,只剩下嫁女兒的難受了。大概也是被感染到了,很期待女兒的表現,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曲亦梵這對,攝像師也把鏡頭切過來了。
曲亦梵還在嘲笑蘇爽,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麽肉麻,惡心不死人。鏡頭切過來的時候,突然笑不出來了,隔壁表現得這麽“深情”,那我要說些什麽才能不掉逼格?攀比心理作祟,曲亦梵拉了下楊清淺的胳膊:“你說些更惡心的。”
“你都穿西裝了。”曲亦梵及時補充一句,仿佛這就是穿西裝的特權該換來的‘義務’。
隔壁都說完了,那我說什麽?很想表忠心的楊清淺,陷入了深深的冥思苦想。
“其實……”
“這個開腔很差勁。”
我也很絕望,可是我能怎麽辦?
楊清淺直接單膝跪地了:“約法三章。第一件,婚後每天說一遍我愛你。第二件,婚後不争不吵,錯了馬上一二三,說對不起。第三件,無論什麽事情,都要保證誠實度,不要有欺瞞,有想法也直接說。能商量的事一定好好商量,不能商量就把對方放在第一順位考慮,父母的面子、外人的眼光只是其次……”
“……”憋了半響的曲亦梵,終于忍不住用高跟鞋的腳,踢了一下楊清淺的腿彎:“不是你娶我嗎!?”
“為什麽和隔壁差那麽多!?”曲亦梵兇道。
穿着西裝的楊清淺笑了笑:“對啊,是我娶你,所以這些條件都是約束我的。”
“……”曲亦梵撇過臉,嘴角不甘願地嘟囔:“我憑什麽相信你?”
“憑我失去過,會懂得更珍惜。憑我比蘇爽更敢下承諾,你不說松開,我絕不放手。你說了松手,我也死皮賴臉不放了。我楊清淺今天把話放這了,一生只愛你一個人。”
“這麽篤定?”來自隔壁“對手”蘇爽的問詢。
楊清淺給曲亦梵套上指環,歪頭看向蘇爽:“那不然呢?都二婚了,我也丢不起三婚那個臉……”
曲亦梵捂住楊清淺的嘴,死緊死緊的,但好像已經來不及了。臺下已經開始議論紛紛,蘇爽也睜大了眼睛:“你們是二婚?!”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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