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秦娥夢斷,似鬼非人
半個時辰之後……
西陵城的那片廢墟, 還是那間地牢內,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令人恐懼的氣息, 以及一種令人窒息、無法反抗的強大的力量!
“咯吱……”
石門再一次開啓。
為秦樓月、殷流雲送飯的黑衣人在跨入地牢的瞬間陡地一震, 心底莫名地升起恐慌之意。他小心翼翼地點亮燭臺, 自背脊升起的寒意讓他下意識地轉身。就在黑衣人轉身的剎那,恰好行完功的秦樓月猛地睜開眼, 強烈的殺氣頓時彌漫。
“你!”
潮濕的地牢內, 空氣沉悶又沉重,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黑衣人站在木制的凳子前,兩只眼睛戒備地盯在秦樓月的身上。他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 手上緊緊地握住劍柄, 如臨大敵。
“夢兒?”
感應到秦樓月的殺意,殷流雲微蹙起眉, 音色沙啞地輕喚。
“夢兒?”緩緩地擡起頭,秦樓月幽冷無波的音色死氣沉沉,“你錯了,你眼前所看到的,是殘夢樓的殺手, 秦娥夢斷秦樓月!”話落,她自嘲般地微勾起唇, 轉瞬,只見她斂盡臉上的笑意,墨黑的發絲與雪色的素缟忽地無風自揚。
地牢外的月吟秋霜似乎感應到了秦樓月的氣息,發出一陣清脆的弦音, 即便是被鎖在錦盒之內,筝然之聲依舊清晰地傳入地牢內三人的耳中。
“怎麽回事?”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十來位黑衣人迅速地聚集在地牢外。
“你,你……”看着如鬼剎般複蘇的秦樓月,地牢之中的黑衣人顫抖地向後退去。
守在門口的黑衣人聽到地牢內的動靜之後,相繼進入。只見陰暗的地牢中,秦樓月眉心微攏,清秀的臉龐上透露着濃郁的陰寒之氣,一雙冷漠至極的眼眸中滿布血腥的殺氣!
“嗯?”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眯着眼掃視了下秦樓月與殷流雲兩人,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秦樓月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事?”青衣男子負着手,詢問第一個進入地牢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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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裴公子,她,她……”
“如何?”秦樓月輕輕一笑,笑聲中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陰狠之氣。她冷冷地瞥向黑衣人,冰一般透明的眼眸中浮現出毫不掩飾的戾氣。
青衣男子眉目一斂,正欲發作之際,卻見秦樓月猛地張開手,右手手指看似随性地一撥,就像是撥動在無形的琴弦之上。
霎時之間,一道弦音之氣破空而出,鎖着月吟秋霜與沐辰簫的錦盒應聲而裂。
伴随而來的,是一陣凄慘的哀嚎聲。
“裴,裴公子……”
“別慌,先出去看看!”青衣男子側過身,冷靜地吩咐。
“是!”
就在青衣男子打算邁出地牢的一刻,一道冷冽的寒芒在黑暗中一閃而逝,在他睜眼再看之時,雨夜之中,月吟秋霜竟泛着淺淺的銀光,以着極快的速度向地牢的方向旋轉飛來。
而依舊躺在錦盒裏的沐辰簫似感應到月吟秋霜的殺意而發出悠長的清音。
青衣男子還未回過神,月吟秋霜便已飛入地牢之內。
只見秦樓月微擡起手,手指做了個先捏後放的手勢,随即,月吟秋霜光芒大放,琵琶聲筝然入耳。
再聞铿锵幾聲,鎖着秦樓月的鐵鏈以及牢門之上的鎖便被月吟秋霜上所發出的銳光所擊斷。
“裴公,公子……”
當秦樓月伸手接過月吟秋霜,一步一步地向跨出鐵牢之時,搖曳的火光中,她那一身白衣異常凄厲,妖嬈的黑發向後揚起,露出她猶如鬼魅般的蒼白容顏。
所有的黑衣人紛紛抽出手中的利劍,神色緊張地盯着她。
“你,你不是中了化功散,怎麽還能運功?”
這一瞬,一直保持鎮定的青衣男子也被眼前的這一幕所震懾。他瞪着雙眼,驚愕地詢問。
秦樓月閉上眼沒有說話,漠然地聽着黑衣人慢慢地向後退遠,才又再次緩緩地睜開了眼,眼中,是一片血腥的殺戮之氣!
她微垂下頭,指尖微動,一曲“十面埋伏”乍然而起。踏步而出的剎那,一襲缥缈的素缟仿佛随風飄舞,冷若冰霜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只見無數道驚人的白芒一閃而逝,站在她眼前的黑衣人再未發出一言,紛紛圓瞪着眼,轟然倒地,死不瞑目!
而方才的青衣男子見情勢不對,先一步逃出了地牢,因此逃過一劫。
在白芒消失之後,纖細的手指悄然一勾,一根晶瑩剔透的琴弦随即回到原來的地方,仿佛從未離開過。
“放下月吟秋霜,否則我殺了他!”
不知何時,其中一位黑衣人打開關押着殷流雲的牢房,持劍架在他的頸間,威脅道。
“你……是在威脅我麽?”秦樓月輕柔地詢問,淡淡的語調,冰冷而平靜,“那也要看你是否有這個資格!”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驀地,指尖一動,一根幾不可見的銀絲飛射而出,待她将琴弦再次收回之時,鮮血在半空中劃下了一道凄厲的紅光。
她輕勾起唇,臉上那淡漠無情的笑容,就仿若地獄修羅的微笑,讓人不寒而栗。
“夢兒……”殷流雲靜靜地看着全身萦繞着殺氣的秦樓月,黑眸裏,盡是痛楚的神色。
秦樓月身形輕旋,數道冷冽的銀光自琵琶弦間飛射而出,擊斷了殷流雲身上的禁锢,只聞得铿锵數聲,扣在殷流雲身上的鐵鏈全數落地。
幾不可聞的一聲輕吟自殷流雲的喉間逸出,他身形不穩地直起身,擡頭之時,那道雪色的人影正緩緩地向地牢出口走去。
“為什麽?”
他苦澀一笑,提着沉重的雙腿,向前邁出一步。他的目光始終鎖在她的身上,仿佛只要一眨眼,她就會如風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離去的腳步逐漸變緩,最後止步在石門之口。
四周又寂靜了下來,驀然一陣冷風吹過,吹熄了桌上的燭火,頓時,又是滿室的黑暗。
秦樓月輕閉上眼,但是抱着月吟秋霜的雙手卻越來越用力。她掩去了眼中的悲涼,待睜開眼時,又恢複了昔日的冷然、死寂。
“我會查清楚當年之事,若最後的結果依舊是你騙了我……”她的視線落在無際的夜幕,黑眸裏盡是絕望般的冷鸷,“屆時,我一定會殺了你!”她的聲音很冷,就像鋒利的刀刃,深深地刺入人的心底裏去。
然而,殷流雲卻猛地睜大眼,仿佛以為方才她的所言只是自己的幻想。過了良久,直到眼前的白色身影步出地牢之後,他的臉上才緩緩地揚起一絲微笑,即便是在黑暗中,他的笑也絕美得懾人。
“好。”他并未立刻走出地牢,而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濕冷的風,依舊,回旋在荒涼的廢墟內,發出如鬼嘶嚎般的聲音。此外,數只不知名的夜鳥在院外凄厲地鳴叫着,傳入耳中,顯得格外的詭異而驚悚。
當秦樓月走出地牢之時,四周的屋舍之上,一群黑衣人早已手持弓箭,埋伏其中。而長滿雜草的院子內,被黑衣人稱為‘裴少’的青衣男子則守在院子的出口處,神色緊張地盯着她。
秦樓月微微地擡起頭,遮住她半邊臉的墨發随風輕揚,當發絲揚起的瞬間,那死寂一般空洞的眼眸終于顯露在暗黑的天幕下。
“你是誰,來自何門何派?”
她的手輕扣在琴弦之上,空寂的音色一如靜潭中的死水,平靜無波。她走得很慢,很緩,但一步一步卻都似踏在青衣男子的心上,讓他的臉瞬間失掉了所有的血色,蒼白若紙。
“你……”青衣男子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轉瞬過後,他微眯起眼,眼底閃爍着一抹狠戾之色,“放!”不待秦樓月走至院子中央,他舉起手,迅速地打出手勢,果斷下令。
驟然間,漫天的強矢伴着嗡嗡的弓弦聲震破這一夜的寧靜,呼嘯着射向秦樓月。
恰在此時,音塵絕一腳邁出了地牢。眼前的一幕幾乎令他忘了該如何呼吸,所有的驚恐駭然皆凝結在了瞠起的鳳眸之中。
電光火石之間,秦樓月陡地旋身而起,雪白的素缟在漆黑的夜裏卷蕩若舞,像一道旋轉着的白色漩渦,欲吸盡所有破空而來的利箭。
眼看着那些尖銳的飛箭就要穿透半空中的白影,忽然,月吟秋霜脫離了秦樓月的懷抱,并随着她的身勢,急速地旋轉着。
只見一道寒芒射出,緊随而起的弦音铮然刺耳,剎那間,琵琶聲聲激蕩,猶如雲湧風嘯,大浪滔天。
呻|吟聲相繼響起,然而弓弦聲亦未停歇。
秦樓月飛旋的速度逐漸變緩,即便如此,月吟秋霜也依舊不受任何影響,急速地旋轉在她的四周。只見她手指微動,仿佛隔空撥動在琴弦上。由此而起的銀色冷芒缭繞在她身體的周圍,變幻莫測之間,并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這道保護屏障,宛若一件刀槍不入的寶甲,裹住了秦樓月,将所有的箭矢皆阻擋在外。
弦光與長箭相擊,發出一陣接着一陣的铿然悶響。
音塵絕本欲上前相助,但是琴音的侵入已然超出了他現下功力所能承受的範圍。他陡地止步,意識竟出現了一瞬的模糊,胸口中的氣血因曲聲而止不住地翻騰。
“你們……自尋死路!”半空中,秦樓月微攏起秀眉,清冷的嗓音仿佛初融的冰雪,寒意侵骨。話還未落,她一揚手,月吟秋霜竟陡地旋轉至她高舉的右手掌心處,眨眼之間,白色的身影猶如一道光影,消失在暗黑的天際。
所有的黑衣人包括那青衣男子,皆驚愕地瞪視着漆黑無垠的虛空,除了不斷掉落的斷箭之外,無人清楚秦樓月究竟去了何處。
“這……”
莫非是遇到鬼了?
衆人詫異不已之間,一陣陰冷的風猛地呼嘯而起,所有的黑衣人皆不由地一驚!
寒意直冒的霎那,一聲悠長的清鳴忽地自夜空中傳來。待青衣男子瞪眼再看之時,一道白影自天而降,仿佛瞬移千裏,眨眼便飛落在廢墟內的一間屋舍之上。
她飛掠的身形很快,快得猶如鬼魅!
當白影在這片斷壁殘垣之間飄過一圈之後,悶哼與屍體墜落地面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在這樣的夜晚,顯得異常的恐怖與詭異。
“怎麽可能……”
青衣男子失神地瞪視着眼前的一切,臉色一片煞白。待他的視線落向院子中間時,秦樓月又回到了她最初所站的位置,仿佛自始至終,她就未曾離開過一般。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青衣男子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恐懼,音色顫抖地詢問。
微垂着眼的秦樓月緩緩地擡起頭,無神空洞的瞳眸正常地睜開着。她的視線确實朝着他的方向,但是卻未落在他的身上。
“秦樓月……未曾說過自己不似鬼……”
她的聲音幽缈空靈,渾身上下帶着一股仿似自地獄裏釋放出來的冷森之氣,令人禁不住栗然。
那一年,自鬼門關回到人世之後,她又何曾活得像個人?
“什麽?”青衣男子驚駭地瞪大眼,雙手一軟,握在掌心的劍幾乎掉落于地。
“裴,裴少……”一直躲在他身後的一名黑衣人顫巍巍向前挪了一小步,貼在青衣男子的耳側,神色緊張地詢問:“接下來該怎麽辦?”
就在青衣男子驚魂未定之時,在他身後的草叢中忽地閃過數道詭谲的寒芒。只見一弦三箭,以着疾不可當之勢向秦樓月飛射而去,但其中一箭竟在半途中驀地折轉,淬了毒的箭頭生生地朝向了音塵絕。
“黃泉碧落終不見。”
秦樓月微斂眸,一聲輕淺的低吟自她的喉間逸出,緊接着,激烈的弦聲如刀劍劃過長空,與利箭相擊之後,發出铮铮的嘶鳴。擊落毒箭後,秦樓月身形微轉,從琴弦上發出的冷芒自青衣男子的身邊刷過,直逼草叢中未現身的黑衣殺手而去。
“一殇一恨一浮生。”
一聲哀嚎之後,淡淡的吟唱也逐漸消逝。
秦樓月懷抱着月吟秋霜,沉靜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她一步一步地向青衣男子逼近,但是那缥缈的身姿,走在夜裏就像個恍恍惚惚的鬼影。
眼看她距離青衣男子還有三米遠,卻不料,他忽地兩眼一翻,當場暈厥了過去。
“你!”
其他黑衣人手持刀劍,面面相觑了片刻,竟在同一時間,紛紛丢下手中的武器,抱頭嚎叫着向廢墟外跑去。
“鬼,鬼啊……”
絲毫不在意黑衣人的逃離,秦樓月臉色漠然地瞥了眼暈死在地的青衣男子,随後,她緩緩地伸出右手,五指一收間,一枝斷箭倏地飛入她的掌心。
“鋼箭……”
纖細的五指悄然一松,泛着銀冷光芒的斷箭宛若失了生命的斷枝,哀然地下墜。它,壓低了沾着雨水的雜草,最後落于泥濘之中,被血水所沾染,即便如此,那泛着銀光的箭頭依舊亮得刺眼。
“咚——咚!咚!咚!咚!”
遙遙的,一快四慢的更鼓聲傳來,預示着天即将亮了。
秦樓月輕合上眼,低柔且平靜的嗓音,在這死寂一般的廢墟中竟顯得格外陰郁。
“鑄劍山莊!”
合起的眼眸忽然睜開,迸射出一片凜凜的寒意。
提步準備離開之際,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令她渾身不由地一震,懷中的月吟秋霜差點摔落在地。
身後之人的肩膀很寬,可以把她的身子完全地攬入他的胸膛。隔着那層衣衫,她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很冷,很冰,像是在不斷地索求着她體內的溫熱。
“對不起……”
低啞的音色裏,充滿了憐惜和痛苦。
記憶深處的懷抱,久違得幾乎令她快忘了曾經的美好。面無表情的蒼白面容在這一刻終于現出了一絲裂縫,令她幾乎無所适從。
突然,一陣嗜心的痛猛地襲來,痛得她難以抑制地顫抖。秦樓月收緊了抱着月吟秋霜的雙手,任由一縷鮮紅,自她的嘴角滑落。
“從今以後,我願傾盡所有,來尋回你的……笑……容。”
殷流雲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就連環在她腰際的手也開始緩緩地松開,最後,不管是內傷還是外傷皆極為嚴重的他終于硬撐到了極限,雙眼一合,軟軟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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