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紅塵深深深幾許
果然……
漆黑的眸底閃過一抹了然, 最後沉寂,恢複成冰冷無情的漠然。
“如果我猜得沒錯, 那水逸君定是為了血麒麟而來。”既然已做出決定, 她便不再打算對他有所隐瞞。
幾聲蟲鳴在院落內響起, 打破了這一夜的沉凝,只聞寒雨夜繼續說道:“其實, 我随鑄劍山莊的人離開西陵, 還有其他的原因。”她微蹙眉,輕幽的音色裏隐隐地透着些許的猶豫和忐忑。
聽出異常的龍騰玥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靜待她的後言, 然而, 等了半晌之後,流轉在他們之間的, 卻只有沉默。
夜風徐徐,撩起他的衣袍,拂起她肩上的發絲,月夜下,交織成一片如畫的風景。他們二人就這樣安靜地立在院子裏, 連四周的蟲吟都靜下了,只餘下他們的氣息, 在暗夜裏輕輕地回蕩。
“玥大哥,你不該出現在這裏。”
随着夜色的逐漸濃重,寒雨夜的心也越發得冷靜。
龍騰镖局大難當前,作為少當家, 他又怎能置身事外?
想到此,心底浮上一抹哀然,随即,她緩緩地松開環在他腰間的雙手。然而,就在她的手臂即将垂下之時,她的手腕上卻被人猛地一把握緊。
她不禁一怔,只見身前之人已轉身面對着她。順着他的手對上他幽暗的雙眸,其間沉靜一片,仿佛一汪古潭深井,看不出一絲情緒的變化。
“不錯,因為我不該再對你抱有任何的希望。”龍騰玥垂頭看着寒雨夜,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要透過她的靈魂,将她看穿一般,“這一次,又是什麽理由?”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中帶着冷漠和疏離,“或者,你根本就不打算告訴我任何緣由?”他緩緩地勾唇一笑,瞳眸越發幽深,聲音冰寒冷冽得好似千年的玄冰,“既然如此,何苦再來挽留?”
握在手腕上的力道一點一點地增強,她的心也随着不斷地下沉,可是,她卻不知該從何解釋。
他誤解她的意思了。
“你,在報複我,對麽?”龍騰玥似是想到了什麽,聲音變得異常得壓抑和陰沉,月光下,他的雙眸已是通紅一片。
寒雨夜只覺得胸口陡然一窒,滿院的寥落惆悵以及他絕望般的追問幾乎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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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大哥,不是你想的這樣。”她緩緩地搖了搖頭,深藏在心裏的哀然盡數地染于雙眸。
“那是怎樣?”他逼問,痛色,亦上深眸。
寒雨夜擡起頭,瞳眸內水色潋滟,她直直地迎向他的目光,音色輕緩,卻沉重,“十幾年前,江湖殺手冷飲血遭到整個武林的圍剿而身受重傷,後不知所蹤,也就是江湖人一直說的‘風鄢之役’。而無辰宮的現任宮主,就是當年與他一同失蹤的女徒,白羽。”說到此,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異色,轉瞬即逝,“兩年前,宮主發出七星索魂令,誓要向中原武林讨回當年的殺師之仇。”
聞言,龍騰玥黑眸微閃,眸心處劃過一絲波動,如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顆細小的石子般,暈開一圈又一圈的水紋。然而,他那寒冽的臉上卻看不出什麽變化,只是握在她手腕間的手卻不自覺地又緊了幾分。
“七星索魂令已出六令,而最關鍵的……是最後一令。”她眸光輕顫,語氣也在瞬間變得異常沉重。在他倏然冷銳的目光下,她不閃不避,雙眸內已滿是沉痛,連周圍的空氣都泛着悲傷的氣息。
“當日在悟府,想必悟塵卿已與你分析過七星索魂令。”她直視着他,不想錯過他任何的表情,“他可告知你,這最後一令……将會落在龍騰镖局,你父親的手裏?”
龍騰玥微抿着雙唇,垂下的眼睫斂住了瞳仁裏的波濤巨浪。他松開她的手,将澎湃的情緒隐藏在漠然的表相下,緩緩說道:“如此說來,龍騰镖局只是無辰宮的一個誘餌。”他微勾起唇,看似幽深的墨眸,添了絲狠戾的精芒。
“是。”她幽幽回應,一股悲涼自心裏狂溢而出。
看來,玥大哥已經得知無辰宮向龍騰镖局托镖之事,既然如此,她已無需再多說什麽。
就在這時,龍騰玥再次輕柔地牽過她的手,聲音如泉水般清冽甘醇,悅耳而富于磁性,隐隐之中,含了絲蠱惑之意,“夜兒,那最後一枚閻王令,現于何處?”
“你……”寒雨夜一怔,慌亂地避開他炙熱的雙眸。她想要自他的手心抽出自己的手,卻被他一把握得更緊。
這一刻,她只感到自己的血液瞬間凍結,明明是不冷不熱的夜晚,可她卻覺得四周的溫度降成了冰天雪地。
他将她的手握得很緊,讓她不得不放棄逃開的想法。
寒雨夜再次看向他,當接觸上他的視線時,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閃躲,“玥大哥為何這樣問?那最後一枚七星索魂令,自然是在宮主的手中。”她勉強地壓下心裏的不安,對他揚起一絲僵硬的微笑,問道:“玥大哥,以你走镖多年的經驗,你可曾發現淮衛城有何異樣之處?”
“不必岔開話題,淮衛城……”漆黑的眸子之中閃過了一絲詭谲的光芒,眼裏的殺意逐漸濃郁,“不久之後,此城或成一片煉獄!”
聽後,寒雨夜的眼底一片震驚。
原來,他都知道!
悄然地握緊他的手,一時之間,他們陷入了沉默之中。這一瞬,僵滞的氣氛冷到了極點,在這風暴中的他們,都如拉緊的絲弦一般,不聞呼吸聲,只聞心跳聲。
倏然,他似是明白了什麽,冷漠的目光逐漸轉為幽深,笑意從眼中擴散到嘴角。這笑俊美得迷人,卻也詭異得讓人膽顫心驚。
“既然如此,接下來,你……可有什麽打算?”戰戰兢兢地擡起頭,寒雨夜猛地撞進一對深邃灼熱的眼眸,呼吸頓覺一窒,從未有過的一股慌亂忽地攫住心房。
莫非,玥大哥已猜到她執意随任琦行一會水逸君的真正目的?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後退,因為她強烈地意識到空氣中有一股暗流,極為清楚地透露出掠奪之意,像是一種宣誓,叫她毫無招架之力。
“你要見那水逸君,我陪你!”他目光堅定,方才萦繞于一身的漠然和絕望漸漸地在夜色中淡去。
什麽?
寒雨夜一驚,急道:“不可,此地過于危險,今日經過淮衛城城街之時,我聽到了阿三哥的聲音,你最好還是前去與他們會合,商讨一下如何安然地離開這淮衛城才是正事。”
“呵……”聽了她的話,龍騰玥的眼底忽地閃爍起無盡的光芒。他對着她璨然一笑,如雪中盛開到極至的罂粟花,驚了一地,“好……”他一點一點地松開她的手,緩緩地開口道。
“嗯。”她淺淺一笑,一瞬間,她的笑容仿佛是驚豔了時光的雪蓮花,光華綻放,風華萬千。同時,她亦悄然地舒了口氣,但是在他看不見的眼底,卻流轉着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
他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最後徹底地松開她的手,轉身離去,未曾回頭。
夜色迷蒙,月灑清輝,濃霧卷過滿院的雜草,慢慢地襲上她的裙角,也漸漸湮濕了她的秀發。看着他颀長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霧中,她的胸口突然梗塞着一股欲淚的悵然與酸楚。
“我愛你……”在他徹底地隐于黑暗之後,幽然的輕語,在夜色裏低徊。
紅塵如夢,浮生匆匆,不管該或不該,情根都已深種,即便是萬劫不複,她亦已無回路可走。
擡起清冷的眸子,看向遠處濃重的夜色,許久,她的唇畔緩緩地凝起一抹釋然的笑容。
這一次,她将選擇權交給了他,他,可還會一如初衷?
風,悠然輕緩。
月光下,寒雨夜微閉起雙眸,就那樣地微仰着頭。她的嘴角一直含着一絲淺笑,似是在回憶這世上最美好的往事,只是那柔和的側臉卻帶着淡淡的落寞與不安,仿佛他經此一別,便可能不再回頭。
看來,她,是時候該動了!
驟然睜開的眼,透露出的,不再是以往那般的迷茫,而是猶如尋到人生方向般的堅定,視死如歸般的決然。
而就在她睜眼的那一剎那,她所有的表情卻皆凍結在臉上,眼眸裏,也只剩下一片愕然及愕然之後沒來由的欣喜。
院子最偏遠的角落裏,龍騰玥定定的站在那兒,眸光像幽深的海,穿過濃濃的夜色,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片刻之後,他提步向她而去,行走間,黑色的錦袍如墨雲翻湧,似行雲踏霧般,令她不由地心驚。
這一刻,風不再流動,而正在飄落的殘葉也好似停止了下落,浮在半空之中。
倏然,只見一道黑影迫不及待似的飛掠而過,緊接着,遠處傳來木門乍然合上的聲音,再看去,殘葉已随風飄遠,院子裏,早已沒了寒雨夜的身影。
同一時間,草叢之後的房屋內,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一陣接着一陣,從門縫中不斷地逸出,羞得月兒迅速地躲入雲層,不敢再偷窺這對人間的有情人。
油燈,不知何時再次被點燃。
被困在門板與他胸膛之間的寒雨夜,雙手用力地拽緊他胸前的衣襟,急促的呼吸在這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得清晰與誘人。
此刻的她,是含羞帶怯的女兒家,瑩然的美眸如同水墨畫一般染了一層淡淡的濕氣,為她的容顏增添了三分嬌色。這時的她,不再是雙手沾滿血腥的紅顏修羅浴紅衣,更像是當年單純靜婉的寒雨夜。
“方才你所說的那三個字,我想再聽一次。”低沉的聲音,如陳年的美酒,異常得醉人。
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耳邊,寒雨夜猛地一震,還未平和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
“原來你……躲在暗處偷聽。”她低垂着頭,嗔怨道。
“是。”龍騰玥并不否認。
他一把摟過她扣在懷中,低低地笑了,暗啞的聲音帶着絲絲的魅惑,讓她不禁心蕩神馳。
“我只是想确定,你……是否會偷偷離開,再一次……不告而別。”
他眼裏的眸光,沉沉浮浮明明滅滅,語調柔和得令她心中不由地一疼。
“對不起。”她雙手環上他的腰際,将臉貼在他的胸口上,仔細地聆聽着他心口處強盛的脈動。
喜歡,好喜歡,其實早在很久以前,對于他的一切,她就已經無藥可救了。或許,是在夢裏,也或許……夢裏的情景,事實上,就是那段她失去的記憶。
“我已不再是我,我好怕,怕你……”
“傻瓜。”他輕喟。
不,玥大哥,到目前為止,你還未見識到浴紅衣真正的殘忍。到那時……
她心下頓恸,不由自主地将他抱得更緊,就像是生命彌留之際的最後一次觸碰,如同隔世不會再見的挽留。她怕,真的怕下一秒就會徹底地失去。
“好了,天色已晚,這一次,我是真的要離開了。”
“好。”她柔順地輕應,心裏卻在想,他是如何進來這裏。這座看似荒廢了許久的園子,其實另有乾坤。
雖然在下了馬車之後,她被蒙上了雙眼,但是她還是可以在心裏依稀地描繪出這座園子四周的情景。
此園處于深山之中,一條小溪穿山而過,直通山外。記得,當時下了馬車之後,她随着車夫向淮衛城的西面再行了數百米,當時,他們似乎經過了一道弄堂,陣陣的脂粉香濃郁得直嗆人鼻,若她猜得沒錯,弄堂側定有一家勾欄院。再往北行,想必是一家賭坊,還未靠近,她都已感受到一股賭徒的氣息撲面而來。接下來未走多遠,腳下的泥土變得有些松軟,潺潺的水流聲随之傳入耳中。
上了小舟之後,再睜眼,看見的,便是這座園子。
鑄劍山莊與聖女教的人既然選擇了這裏,勿需想,此地也必然頗為隐秘,入口之處,定然有重兵把手。
玥大哥,究竟是怎樣進來此處,又未被人察覺。他……是随着馬車來的麽?
還是……
一道亮光突然閃過腦海,寒雨夜的心猛地一沉。她擡頭,一臉震驚地看向龍騰玥,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在驟然間都竄到頭上,血管突突地跳動,“玥大哥,你可是……”
“是!”她的疑問尚未出口,他卻已如先知般直接承認。
寒雨夜愕然,驚疑未定之際,他垂眸看着她,黑眸幽深,好似廣闊無垠的夜空,直叫人深深地沉淪。
“原來在西陵城的時候,你就已混入聖女教教徒之中,為什麽?”她的眼,滿是憂色,語調也不由自主地急促。
龍騰玥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突然擁緊她,以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眼神熾熱而又深沉,仿佛帶着一股沉寂了許久的壓抑。
“他們的目标既然是你,我能想到的,只有血麒麟。”他的手轉向她臉側的發絲,輕輕地将它們绾于她的耳後,黑眸裏閃過一縷冷意,“當年死屍傀儡的目的如果是血麒麟,那麽……如今的藥人,定然也不例外。”說到此,他的黑眸驟然虛起,看着她,低沉的音色帶着些許的惱意,“我只是沒料到,從西陵來此的途中,你竟然如此安分,絲毫沒有逃離的打算。”
“你既然清楚他們的目标是血麒麟,為什麽還要混入聖女教教徒之中?一旦被發現,你……”慌亂地将他擁緊,她不由地感到害怕,“鑄劍山莊的藥人實力不弱,你為何要冒如此大的風險?”
萬一,他的身份敗露,任琦行絕對不會放過他。
“怎麽辦?你必須在他們未發覺之前離開這裏。”不敢再想下去,寒雨夜緊揪着他的衣袖,一時之間,六神無主。
“對,就是這樣。”龍騰玥笑了,第一次,笑得如此神秘而清豔。他垂下頭,緩緩地抵上她的額,吐出的話語如同清風拂柳,又似悠揚的琴音,字字溫柔地飄進她的耳裏,“我要的,就是為你以身犯險。這樣,無論你怎麽逃,你心裏的一部分位置,都會在為我擔心。”
他要編一只網,将她牢牢地套住,除非他死,否則她休想再從他的生命中逃脫。
話落,他微一仰起下颚,輕輕松松地将她的紅唇納入口中。
寒雨夜驀然驚醒,小手握成拳就要捶打他,卻被他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勾魂攝魄地吮吻得更為徹底。
當嘗到一抹澀味時,他才放過她,似有若無的嘆息自他的喉間悄然逸出。
“你!”得以自由的她睜開迷蒙的雙眼,方開口,水意再次襲上眼眶,教她一時哽咽着說不話來。
若不是她臨時改變主意随任琦行前來,她怎能知道他為了她而混入聖女教的教徒之中,為的,只是一查水逸君尋她的真正目的;為的,不過是不讓她再次陷入未知的陷境裏。
她到底何德何能,能讓他為了她而不顧自己的安危,做到如此?
“別哭。”龍騰玥擡手捧在她的臉上,以拇指輕柔地拭去她臉頰上的眼淚,眸底帶着不舍的疼惜,而就在這個剎那,他陡地一僵,眼底的冷意如冰淩,“站在這裏,不要出去。”
留下一聲叮囑,不待寒雨夜反應過來,他一揚手,如同鬼魅般向大開的門外快速掠去。
“原來是你!”
冷沉的夜裏,忽然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那聲音,如來自地獄的回響,字字帶着無盡的殺伐與冷冽。
任琦行!
寒雨夜全身陡地一震,猶帶着濕氣的眼眸轉瞬便布滿殺氣。她腳步沉重地走至已然合上的門後,微蹙起的眉似含了一抹自嘲的意味。
玥大哥,你可清楚,如今的浴紅衣已不是當年只會依在你懷裏躲避風雨的寒雨夜。
微斂下眉,斂盡了眼底所有的脆弱與柔情。寒雨夜擡起手,牽出纏在發隙間的紅色紗巾,只見她一臉平靜地微側過臉,紅色的紗巾随着她的手指,一點一點地覆蓋住她絕色的容顏,最後留下的,只有一雙寒冽至極的眼眸。
玥大哥,這一次,紅衣要與你并肩面對所有的危險。
決心一下,她毫不猶豫地拉開門。
木門開啓的瞬間,就見龍騰玥已經站到了院子裏,墨色的袍子在清涼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冷輝,如畫的眉眼此時卻像結了一層冰霜,隐隐地透着令人心寒的威嚴。
擡眼再看去,只見這個院子已被黑衣人團團圍住。
前方的屋脊上,任琦行冷然而立,在他的右側是魅,而左側……
此人身材魁梧,一頭黑發不紮不束,形如鬼魅。他一臉陰狠地站在任琦行的身側,如嗜血狂魔降臨人世,直教人單單看上一眼都覺得神魂俱顫。
他……是聖女教魑魅魍魉四大護法中的魑?
夜已深,風,來得悄無聲息,待衆人察覺時,已是風聲簌簌,草木皆驚。
院子中央,龍騰玥身上的黑衫獵獵舞動,萦繞于一身的殺伐之氣令人不寒而栗。而立于屋脊之上的任琦行卻視若無睹,只是不緩不慢地舉起子邪劍,慢慢地将之從劍鞘中拔出。
邪魅的冷芒頓時向外傾洩,随之響起的是一陣令人聞之膽寒的劍鳴。
任琦行微微勾起嘴角,扯出一抹極為妖異的笑容,寒潭般的眼中卻是點點想将人吞噬般的冰冷殺意,“紫陌紅塵為子邪。”他輕哼一聲,恢複冷意的聲音滿是諷刺,“殘夢樓樓主,你既然已身染紅塵俗事,又何必裝得如此清高呢?”
寒雨夜冷笑,譏诮地看向不遠處俊美桀骜的任琦行,“紫陌紅塵今為誰,任少莊主不顧江湖道義,執意鐘情于子邪劍,又是因為哪般?”
此時,風很大,卷起天邊的烏雲向這方籠罩而來,陰冷的空氣泛濫着一絲絲的血腥氣息。
聽了寒雨夜的質問,任琦行眸光一沉,冷冽的視線如箭般射向她。就在他打算反駁的瞬間,一陣濕氣随風而來,攜帶來的冷意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地一驚。
寒雨夜循着風源之處望去,就見荒園外,茫茫的夜色中飄蕩着一片藍色的水霧。
随着藍暈的顏色逐漸變淡,水霧中人影的輪廓也開始逐漸清晰。那道人影,看似虛無缥缈,仿如仙人又似地獄來使,帶着極端的矛盾,正淩空踏霧而來。
“水逸君?”
當那道人影入眼的霎那,寒雨夜竟感到有些茫然。但那份怔忡只是一瞬而過,随之而起的,是無盡冷冽的殺氣,連周圍的空氣也仿佛因她的殺意而瞬間凝結。
任琦行與魑、魅各自恭敬地退向一側,将中間位置空出好迎接水逸君的到來。
就在水逸君落在屋脊上的那一刻,寒雨夜的視線竟有片刻的模糊,睜眼再看時,已恢複如常。無人察覺的是,此時此刻的她心髒陡然一沉,恐慌之色,在心底不斷地彌漫。她不動聲色地向龍騰玥看去,卻不見他有任何異常,這讓她不由地松了口氣。
然而,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裏,龍騰玥的左手緊握成拳,鮮血,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雜草之中,随即淹沒于夜色裏,和泥土融于一體。
在他二人精神再次集中時,一道人影,出人意料地自黑暗裏緩緩步出。
淡淡的月光下,那人的容貌落入寒雨夜的眼中,清晰得令她頓時一驚!
“滄洛!”她向前踏出一步,情不自禁地驚呼出聲。見那人面無表情,仿佛被人控制了心智,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寒氣,冷得如同冬天的酷寒那樣逼人,“你們究竟在他身上做了什麽?”
滄洛,殘夢樓右使冰祭的手下,右雙殺之一的滄洛?
夜兒與他是什麽關系?
龍騰玥眸光深邃,神色似有所思,站在月光下的身影一動未動,整個人散發出一股肅穆的氣息。
風,忽然一動,滄洛猛地拔空而起,手中的劍,閃爍着詭谲的冷芒。
龍騰玥見狀,面色陡然一沉,只見他微擡起右手,一股無形的氣流随之游走,令人驚異的是,一柄長劍竟如春筍般自地下破土而出,萦繞于劍身上的劍光耀眼得如同日光,令人心悸非常。
阡陌深深,深幾許?
寒雨夜身形微動,黑夜裏,只見一道紅光劃過,揚起的風席卷過滿院的雜草,向水逸君的方向呼嘯而去。
閃至龍騰玥身側的她輕擡起頭,與垂頭看來的他相視一笑,音色輕柔,“玥大哥,別傷了他。”
都說紅塵讓人斷腸,這一次,就算是讓她劍指天下,她也要與他,執手天涯。
轉眸向滄洛的方向看去,寒雨夜的眼底,盡是堅定的決然。
雲染……如果這一次,滄洛可以安然地回到你的身邊,你就随了他,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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