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為了保護女兒,祝太守果然殷勤。
宴間,不但有美酒佳肴,更有曼妙身材的舞姬為伴。
阮希希看着林銷左手環着一個粉衣美嬌娥,右手握杯去喂一個依偎在她肩頭的青衣女子,那青衣女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嫩的櫻唇時而貼着林銷的耳畔講話,惹得林銷大笑;時而以嘴接過林銷喂給她的水晶葡萄,靈巧的舌頭就像是青蛇吐出的信子,咬下葡萄的剎那以舌尖輕舔過林銷的指端。
阮希希見此情景纖眉擰起,冷哼一聲,“好一只風流的狐貍……若是傷口再裂開,我絕對再也不管你了……疼死你!”
崎東府太守祝嚴見林銷沉溺于酒se之中,分外滿意。連連舉杯示意,只盼能讓林銷更加稱心如意一些,這樣便可不打自己女兒的主意。
哪知道林銷抽了個間隙,往嘴裏抛了顆櫻桃,問祝太守道,“你女兒呢,今日怎麽不曾一見?”
祝嚴臉色一沉,卻還是硬撐着笑,“林大人,小女粗鄙,就不出來丢人現眼了。”
林銷笑,“祝太守的女兒怎會是個粗鄙之人,莫要害羞了,出來讓本官瞧瞧這崎東府第一美人的真面目吧。”
“林大人……這——”祝嚴猶豫一瞬,忽然沖着外頭吩咐道,“把東西擡上來!”
于是舞姬退到一側,從外面上來四個擡着沉甸甸的箱子的大漢,二人擡一口箱子,重重地放在了地上,一見便知道箱子裏裝的是些什麽,有多少份量。
阿九跪坐在阮希希的後頭服侍,一見到這兩口箱子,便驚呼出聲。
“小姐,這箱子裏怕是有不少錢吧……”
阮希希恹恹地回,“送這麽多錢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人,收這麽多錢的……”她頓了有頓,發覺林銷盯着她,輕輕淺淺的眸子,嘴角邊還噙着一抹笑意。
“你得意什麽?收這麽多錢的也同樣不是什麽好人……”
林銷分明聽見了她所說的話,卻故意不理。而是撩衣站起,走到那兩口箱子旁邊,啪嗒一聲打開了蓋子,但見一箱子是金的、銀的盈盈滿滿;另一箱圓的潤的剔透的五光十色。
林銷不顧金銀箱而去到了珠寶箱子前,銳利的目光一掃珠寶首飾,忽而眼眸一閃,彎腰從中挑出了一件銀色孜衣。
“護心軟甲?”她問。
祝嚴見她中意這樣東西,大喜過望,急忙下來殷勤解釋道,“這間護心軟甲乃是世間最後一件,絕無僅有。是極北之地的冰蠶所吐絲線歷經二十餘載錘煉而成,可擋刀劍暗,。穿在身上輕松自在。夏季沁涼,冬日溫暖。大人若是得了,必保平安。”
林銷拿在手裏掂了掂,點頭道,“不錯,是個好東西,我收下了。”
祝嚴總算松了一口氣。
但林銷往回走了幾步,卻忽然頓住,回首問祝嚴,“對了,祝大人……你的女兒,何時能出現?”
在場之人面色無不一變!
林銷的臉色森寒,雖然還笑着,但這笑既古怪又陰森。原來她不但收下了人家的大禮,而且還要收下人家的女兒。
祝嚴面如土色,他的身體因為激憤而在瑟瑟發抖。
林銷回到座位之上,盤膝坐下。身邊伺候的兩個舞姬又軟綿綿地靠了上來,纖手纏着林銷的脖子,柔軟的身子貼着林銷,修長的*像是水蛇一般纏着林銷的腰……
林銷半眯着眼睛,似乎被伺候地極為舒坦,半晌迷蒙道,“祝大人,我改了主意了。
今夜不急,待明日再見貴府小姐……”她雙手撫上面前女子的腰部,那女子已然坐在了她的da腿之上,扭捏着細軟的腰肢。妖嬈盡顯,即便旁觀的人只是看着,也覺得景色旖旎至極,叫人血脈噴張。
阿九從後看着阮希希的背影,覺得她正在顫抖。阮希希端水喝茶,卻聽見她低低叫了一聲,原來是手中的骨瓷茶杯在不知不覺間裂了。但幸而她沒有受傷。
林銷臉頰微紅,似醉非醉。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匆忙地瞥了阮希希那邊一眼,然後醉眼惺忪地推開左右女子,毫無預兆地輕輕卧倒于側——恰是阮希希的那一側,躺在了阮希希的雙膝之上。
阮希希愣怔,緊接着感覺到屋內有幾道銳利的目光注視着自己。太守祝嚴、撫琴的琴姬、身後的阿九以及剛被林銷推倒在一邊的兩個舞姬,紛紛都驚奇地看着阮希希——因為十府十二道布政使林銷林大人,正旁若無人地倒在他在為天子挑選的未來的嫔妃腿上,這不得不叫人想入非非。
阮希希低頭細瞧昏昏欲睡的林銷,暗想她是真醉還是假醉?迫于衆人的注視,她甚為無奈也頗為窘迫解釋,“林狐……林大人好像醉了……”
林狐貍的酒量絕對不止于此,若是真的酒量淺薄,昨日又怎會拎着烈酒就來自己房中要求一同喝酒?真正滴酒不沾的人,明明是自己呀……
祝嚴見狀立即道,“既然林大人不勝酒力,今夜就到此為止吧。我命人送大人回驿站……”
阮希希感覺到林銷的手暗中伸了過來,鑽進了自己的袖子,然後捏住了自己小臂上的一塊肉。頓時小臂又疼又酥麻,被林銷撫摸而過的肌膚又火熱無比。于是心裏咒罵這只狐貍怎的如此大膽,簡直輕浮浪蕩,輕佻風騷!
同時又羞紅了耳根,應了林銷的那句“薄皮柿子”的嘲弄。
“祝大人!”阮希希一出聲才發覺聲音不穩,略忐忑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呼吸道,“不如我和林大人今晚就住在太守府吧。”
祝嚴顯然不願,借故推辭道,“可按以往慣例,林大人身負皇命在巡游時,向來不住地方官員府宅……”
阮希希心思澄明,對方說的甚為委婉,這應該是林狐貍為了避免官員糾纏,故而和十二衛獨自住在驿站。但此時情況不同,不是她阮希希擅作主張,而是林狐貍暗中對自己做了手腳,裝醉暗示自己開口留宿太守府。想必是為了見一見那祝太守千方百計想要保住的女兒。
既然如此,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借機放過太守女兒一馬?如此想罷,阮希希心裏一松,道,“既然如此,那麽就勞煩……”
“啊!”阮希希忽然一聲呻yin,嬌媚輕柔。四周之人皆是詫異至極,望向她的目色之中,帶着疑惑、驚懼與豔羨等等複雜交錯的情緒。
林銷原本想去掐了阮希希的腰下細肉,可這尺寸掌握不佳,略略又往下了一些,這才造成了阮希希如今的糗樣,令她驚吓不已。
林銷暗悔,這一下可真的是在阮希希的面前坐實了輕浮的名頭了。
“小姐,看大人的樣子是一步也走不動了,我看還是有勞太守大人,今夜就留宿太守府吧。”阿九忽然上前道。
祝太守聞言,臉上的表情變化多端,最後竟沒有再次反駁。
阮希希見林銷果然想要留下,便也不再堅持。只是多瞧了突然出口的阿九一眼,心中略略覺得奇怪。
祝嚴将阮希希與林銷分別安排在了兩間相鄰的房間裏,派人守着。又吩咐了丫頭與小厮随時聽候差遣。
林銷屋子裏的小厮丫頭都被趕了出來,衆人無奈,只能留着她獨自在屋內。原本也便相安無事,卻有多事者來敲了阮希希的房門,告訴她林銷的現狀。阮希希只冷淡地回道,“林大人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一切交給太守大人做主。”
于是那多話的小厮便回禀了祝嚴。祝嚴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須思量道,“林銷明明已對那女子動了情,只要他們還在一處,就不怕抓不到他們的把柄。你們給我盯緊了,一旦有風吹草動,便及時回報!如果逮到了林銷與這女子的證據,本官重重有賞!”
“可是大人,林銷向來深得天子器重,這麽多年來林銷辦事,也不是沒有人彈劾過他,可天子只信林銷不信他人。大人想必早有耳聞,林銷在朝廷裏有個稱號,叫做‘林棉花’。無論旁人如何彈劾他,他總是屹立不倒,故而衆人就這麽戲谑地稱呼他了。換句話說,即使我們這回掌握了證據,只要天子沒有親眼見到,他不信咱們,我們就依舊拿林銷沒有辦法……”
祝嚴沉吟一番,眉頭緊攢,過了一會兒松了眉頭道,“聽說公主殿下即将經過我崎東府?”
“的确如此。大人的意思是……”
祝嚴冷笑道,“本官說的話天子可能不信,但若是公主殿下親眼所見,親自上奏所說的,天子不得不信……”
“大人英明!”
夜深人靜,一個纖細的人影利落地翻入了窗戶。輕輕阖上窗扇,立即感覺到有人在接近。手上運力,準備着将來者利落地擊倒在地。卻見來者形态依稀,越是靠近便越是清楚明白。她頭戴玉冠,身着白色錦衣,臉上噙着的笑略略奸邪。
“林狐貍,你若是一直不吭聲你信不信我會一巴掌打死你……”
“哦?”林銷氣定神閑,停在了阮希希的跟前。隐約可見她的臉上,目光柔和,笑地得意。“可我覺得你分明就能認得我的腳步形态,所以你的一記手刀,絕不會落在我身上。”
“那你怎知是我?”阮希希被她說中心思,心裏砰砰直跳,卻還是不肯承認。
林銷道,“你身上的香味,在暢陽樓時,泡澡留下的味道。”
阮希希湊近她,看着她的鼻子道,“狐貍的鼻子也可以像狗一樣靈敏嗎?也就是說,沒有了十二衛你照樣還是能夠追蹤我?”
“不錯。”林銷笑了笑。
“咦?”阮希希忽然望向她的背後,“你身後藏了什麽?”她一把搶過,展了開來,大喜道,“金絲軟甲?!”
林銷看着她明媚無比的笑容,瞬間愣了一下,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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