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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逃避的心态,再加上蘇府大小姐熱情的慰留,紅書還是托人送了信息給遠在京城的娘親,告知自己會留在江南,直到蘇府大小姐大婚之後。

算算日子,她回到京城大概就在十月中旬,那時,康陽王尉遲觀早就已經與右丞相蕭府千金締結連理,她再癡心妄想,也只是枉然。

紅書流連江南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怕自己這樣失魂落魄的回去,會被眼尖的娘親發現自己的異狀,免不了又要讓她擔心。

從小到大,和其他的兄弟姊妹們比起來,她總是特別不聰敏,特別不伶俐,做起事來特別死腦筋,就連外表都特別幹癟瘦小,偏偏性子又迷糊傻氣,讓性子急躁火爆的炎娘子常常氣得鑽進竈房去摔幾個鍋碗瓢盆解解氣,多半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小紅書給打趴了。

她偶爾窩在小酒館的竈房裏捏包子的時候,會想着娘親把自己留在她身邊,其實也是擔心她在外頭會闖禍吃虧吧。

紅書看着自己修長勻稱的雙手,想到自己雖然有一技之長,卻連基本的拳腳功夫都不會,就頗能體會娘親放心不下的心情。

睽別了幾個月,她那美豔潑辣的娘親,應該還是這麽有精神吧?

紅書迎風伫立在蘇府的畫舫欄杆旁,一身書生打扮的她,眉宇之間有着淡淡的憂郁,五官輪廓比起幾個月前更見精巧細致,就連明知她是女兒身的蘇家千金和随行丫鬟都看得目不轉睛。

“紅師傅,你要是真男兒,那該有多好!”再過幾日就要嫁做人婦的蘇家千金不但看得如癡如醉,還有感而發,引來丫鬟們一陣嬌笑。

“就是啊,紅師傅,要是你是男兒身,我們家小姐就以身相許羅。”一個得寵的大丫鬟沒大沒小的取笑自家的小姐,換來幾聲言不由衷的嗔罵。

紅書嘴角微微揚起,看着她們互相打趣笑鬧。這幾年鮮少有同齡女孩兒作伴的她覺得很是新鮮有趣,又有些懷念小時候一家人團聚的熱鬧生活。

等他們賺夠了錢,可以把老家買回來,就不用再分開了嗎?

以往年少時覺得理所當然的願望,如今想來又覺得世事難料,紅書意會到自己的心思不複往昔的單純,白皙俊俏的臉上不禁浮上一絲苦笑。

“天哪,小姐,你看那人長得好……駭人!”不知是哪個丫鬟起了頭,忽然一票女孩兒統統圍在一起看着對面那艘頗有氣勢派頭的畫舫,一個個交頭接耳指指點點,氣氛很是熱鬧。

“哎呀,另一個公子可真的是太俊了!這要是我相公,那該有多好?”

口出驚人之語的,不正是那即将出閣的蘇家千金,身旁的丫鬟也跟着起哄,直說那要是未來姑爺,她們天天看着都養眼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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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他們……他們正往我們這兒看呢……”

話還沒說完,她們一個個摸摸頭發、整整衣裳……好一陣混亂,讓紅書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奇的朝對面看了一眼。

那一眼,她對上了那個魁梧男子的視線,情不自禁的回以一笑,眼神卻有些朦胧。

是尉遲觀……

紅書屏住氣息默默打量他不怒則威的身形氣勢,明明知道這麽遠的距離無法分辨他臉上的表情,卻仍是固執的想要看個分明。

直到察覺到其他人異樣的沉默,發現自己不經意洩漏出的心事,當下心慌意亂的收回視線,随意編造一個借口回到船艙去。

盡管有些微的改變,可她還是那個不擅長隐藏心思的紅書,那個戒不斷思念的傻姑娘……

面對這個事實,紅書還真是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煩惱?

當初尉遲觀不顧心腹張叔的勸阻,執意要親自去調查紅書的下落時,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悔不當初的一天。

當他在那個名為清水村的山腳下逮住莫生非,挾持他上山去尋找紅書時,也沒想過自己日後會懊悔萬分。

當他跟紅書結伴同行,抛卻了世俗的伽鎖,卸盡虛華的名號,當個單純的旅人,偶爾從她的角度窺視這個在他眼中虛僞無情的世界,竟然也體會出幾分趣味。

在他反複咀嚼回味的當下,怎麽也想不到這幾天閑雲野鶴般的生活,會成為他日後的心魔。

曾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督促他不停力争上游的動力。

從小人人說他長得醜,罵他是來路不明的雜種,就連身為他父親的康陽王尉遲定睿也嫌棄他太過霸道深邃的長相,甚至懷疑過究竟是不是他的血脈,連帶的也就冷落了他本就地位卑微的母親。

諷剌的是,這兩人最後竟然是抱在一起共赴黃泉。

尉遲觀因為外表異于常人,可以說是受盡屈辱的長大,看着兄長們毛還沒長齊,就個個都有嬌妻美妾,過着左擁右抱的縱欲生活,只有他到十六歲了仍舊不谙人事,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還要受盡奚落。

“憑你的長相,要找到足以跟你匹配的,恐怕比登天還難!”說這話的是他的大哥,原本的康陽王世子,現在早已灰飛煙滅。

但那句讪笑,深深刻印在他的骨血裏,盡管當初嘲笑輕視他的一幹人等,全都葬身在同一場大火,他卻執拗的非要向世人證明自己有那能耐娶回天下第一美女。

所以他拿自己積累多年的軍功,求皇上賜婚名滿天下的當朝美人,才有了跟蕭湘湘的那紙婚約。

這麽多年來,他終于做到了自己一直很想做到的事情,可為什麽随着婚期的逼近,他卻越品嘗不到當初的狂喜?

要是那一夜,他沒有多管閑事救下紅書,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的心煩意亂?

要是他不要一次又一次的主動靠近,現在是不是就會覺得心滿意足?

但是,這樣一來,他就不會有機會知道被人真心相待的感受像寒冬裏的溫泉一樣燙腳,又讓你暖到心頭。

他也不會知道有個姑娘滿心信賴的跟随着他,會讓他自覺天下無敵。

他更不會知道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因為他若是圓滿了少年時的願望,就必須割舍掉紅書沒有明說的情意……

他做了選擇,卻陷入了惡夢裏。

夢裏,都是紅書巧笑倩兮依偎着旁人的畫面,任憑他暴跳如雷,紅書依舊和那個看不清面貌的男子消失在眼前。

夢裏,還有紅書嬉笑怒罵的鮮活神情,如磁石般吸引着他,卻始終不肯讓他靠近……

夢裏,是他和紅書在洞穴裏纏綿擁吻,他動情不已的輕吻她小巧可愛的耳垂,一擡頭,卻赫然看見蕭湘湘美麗卻嫌惡他的臉。

尉遲觀三番兩次的被自己的夢境吓醒,說不清每次發現自己旁邊空無一人時是寬慰多一些,還是惆悵多一些……

就連一手提拔他的皇上,都看出他的不對勁,當他在禦書房主動請纓到南疆平定叛亂時,罕見的遭到勸阻。

“尉遲,你可是忘記自己再過幾日就要大婚?”

多年前曾經在戰場上并肩作戰的兩人如今雖是一君一臣,私底下卻頗為惺惺相惜。

尉遲觀陣色一黯,卻也知道君無戲言,沒必要把一個人的煩惱變成兩個人的問題,于是選擇避重就輕的回答。

“臣沒忘,只是國家有難,怎能耽溺在兒女情長?再說,難道等我凱旋歸來時,美人就不美了?若真是如此,我可要請皇上為我做主了。”

他若是當面坦承自己心中所想,只怕皇上多半會以為自己嫌命太長……

登基不過五年有餘的新皇若有所思看着他好一會,才慢吞吞的批了奏折。

“朕就準了你和右丞相之請。下去吧。”右丞相三個字還說得特別響亮。

尉遲觀聽了但笑不語、從容離去的反應,倒是讓這個未到而立之年的新皇暗自玩味了許久……

也因為有了皇上的欽命,尉遲觀才會跟出身商賈之家的龔玄陽聯袂出現在江南這魚米之鄉,表面上是順路同行,其實是借着南下參加喜宴的名義前來借糧。

這天,他們應糧商商會的邀約前去游湖聽曲,龔玄陽倒是興致盎然的拉着他評頭論足,從江南的湖光山色說到蘇杭溫柔似水的美女,無一不評。

“尉遲,你看那公子好大的福氣,真是萬紅叢中一點綠。”龔玄陽也不知看見了什麽有趣的畫面,忽然欣羨揶揄起來。

對面的畫舫聚集了一群莺莺燕燕,倒也大大方方的打量起同樣倚在船舷的他們。尉遲觀拗不住龔玄陽的起哄,懶懶的揚眸睇視,卻再也移不開眼……

“紅書……”他貪婪的将她看個仔細,生怕一眨眼就錯過。

一旁的龔玄陽聞言挑眉,刻意湊近尉遲觀一些,神情頗為古怪。

“那是上次在春光小酒館見過的紅書姑娘?你大老遠親自去找回來的那一個?怎麽……好像有些不一樣?”

龔玄陽也不知在搞什麽鬼,居然反常的露齒而笑,那玉樹臨風的翩翩豐采霎時引來對面畫舫上一陣騷動,只有那個文弱書生不為所動,依舊癡癡遙望着他身旁像座小山一樣的男子。

“尉遲,那個紅書姑娘眼睛不太好對不對?”讓同一個人三番兩次的打擊自己的信心,就算龔玄陽這樣不曾缺乏自信心的人也有點搖搖欲墜。

望着那抹匆忙轉身的背影,尉遲觀這才回過神來,正好聽見龔玄陽的臆測,不自覺的漾起笑意。

“她眼力很好。”好到可以在夜色中看清他臉上所有疤痕,還無動于衷。“那她就是美感出了問題!”某個被尊稱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家夥心裏非常不平衡,倒也沒想到尉遲觀會同意他的謬論。

“我猜也是。”要不然怎麽能無視他令人心生畏懼的臉龐和他泰然相處?又怎能……

尉遲觀倏然心口一窒,猛然擡頭凝視着方才紅書伫立的位置,哪兒還有佳人芳蹤?!

紅書,你究竟看上了我什麽?

蘇府千金雖然私底下有些百無禁忌,口無遮攔,但是在人情世故以及待人處世這方面的拿捏,已經有當家主母的手段風範。

游湖巧遇尉遲觀的當天,事後她雖然好奇的打量過紅書幾眼,卻不曾開口提起這個小插曲,也可能因為緊接着就是她出嫁之日,除了紅書之外,蘇府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全都忙得昏天暗地,誰還有空理這個芝麻綠豆般的小事。

紅書直到那種萍水相逢的強烈喜悅漸漸褪去之後,才想到尉遲觀怎麽會來到江南?照理說,他應該剛剛成親沒多久。

難道……一想到他的美麗嬌妻也許就依偎在他身後看她的笑話,她頓時覺得悔不當初,又禁不住慶幸自己除了多看他幾眼之外,沒再惹出其他醜事來。

喜宴的酒席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紅書卻如坐針氈,因為一直有丫鬟小厮幫自家小姐偷偷遞了拜帖給她,統統是以邀請她到府上小住為名義,希望能讓她拿捏一番的待嫁閨女。

最後紅書不堪其擾,勉強等到新郎官來敬過酒後,才不顧許多人關愛的眼神,落荒而逃。

她胡亂轉了一圈,還是沒發現蘇府發派給她使喚的小厮,想到這樣喜慶的日子,這些下人也是要沾沾喜氣,好吃好喝一頓,她說走就走,人家八成會在心裏埋怨她呢。

紅書漫無目的的在這偌大的府邸裏亂逛,沿途遇到幾個行色匆匆的婢女也無人聞問,大概是她的神色太過泰然,讓人不覺得這個年輕俊俏的書生其實是迷路了吧。

空氣中忽然彌漫着濃濃的桂花香,紅書沿路循香而行,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精心布置的花園中,一座小巧的涼亭巧妙嵌在小橋流水的盡頭,在幾盞燈籠燭火的輝映之下,美得有幾分不真實。

她欣喜萬分的快步走去,直到走進涼亭,才赫然發現早就有人捷足先登!

“抱歉,我不知道這裏有人……”

紅書沒有細看對方的長相,也無意與人共享這一處小天地,她失望的轉身,才剛剛察覺有人從背後靠近她,就突然讓人圈抱在懷裏。

一陣酒香跟着體溫揮散開來……

“你做什麽?快放手!”紅書氣急敗壞的怒斥,卻沒有半點效用,反而覺得箍緊自己腰身的手臂越圈越緊,直到自己掙紮不休的身軀牢牢熨貼在一副堅硬寬闊的胸膛上。

肌膚上竄起熟悉的酥麻刺痛,原本劇烈掙紮的紅書忽然靜止了下來,世界瞬間縮小成這方寸之地,只聽得見男人強壯平穩的心跳聲,還有她自己紊亂輕淺的呼吸。

“尉遲……不!”紅書苦笑着搖頭,上一刻的喜悅在現實的沖擊之下成了嚷不下的苦澀,“是王爺才對……”

紅書稍稍停頓了一下,又輕輕的嘆了口氣,“請你放手。”

她很自豪的在心裏給自己拍手鼓掌,這次聲音平穩得幾乎沒有破綻。

牢牢将她圈抱在懷裏的男人維持着沉默,卻也沒有松手的打算,好像只要能這樣擁着她,就心滿意足了。

紅書卻一根又一根的試圖扳開他的手指,神情溫婉,态度卻十分決絕。

“我們都已經做出了選擇。”沒有回頭路了!

秋夜沁涼如水,大廳裏喧嘩嘈雜,杯盤碰撞聲不時夾雜着勸酒鼓噪的喝采,這節骨眼上,又有誰會聽見隐藏在花圜一角的小涼亭裏傳來的幽幽嘆息?

他終于打破了沉默,像是欣喜命運的安排,又感嘆彼此必須形同陌路。

“紅書,我沒想到會在這裏又遇見你。”他以為她早已在回到京城的路上,方才聽見她的聲音時,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紅書不無傷感的閉上眼,似乎也想起了前幾日畫舫上的隔空凝視。“王爺,放開我,別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卻冷靜自持的不像她,“別忘了你已成親。”

尉遲觀聞言低聲朗笑,“紅書不傻了呢,知道要避嫌了。”

他又何嘗不是刻意阻止自己去關心她的一舉一動呢?

可是他越說,卻将她擁得越緊,當下心中百轉千折,隐藏在黑暗中的臉龐閃過一絲堅決。

“我還沒成親。”禦書房裏的決定,如今看來的确是明智之舉。

紅書渾身一僵,接着慢慢的柔軟了下來,“王爺,就算這樣,你也該放開我。”

他熱燙的體溫把她牢牢的包圍着,讓她不由得心慌暈眩。

“你還是叫我尉遲吧,反正你從來也沒把我當成王爺看待。”尉遲觀帶有凹槽的堅毅下巴在她發頂輕輕的磨蹭,有着說不出的親昵。

紅書低喘了一聲,握緊了小手,勉強抑制住從四肢百骸蜂擁而上的酥麻戰栗,當下明白自己必須趁着理智尚存的時候,盡快跟他拉開距離。

“晚了,我該走了,明天還得早起。”

相對的,在宴席上還郁郁寡歡的尉遲觀不知為何卻顯得輕松了許多,似乎有了談天說地的興致。

“早起?做什麽?”他得寸進尺的将自己的臉龐依偎在她纖巧的肩上,激起懷中女子一聲嬌喘,還有他心房滿滿的快意。

“我……回京城。”紅書音線明顯的顫抖,卑微的發現自己和他耳鬓厮磨的這一刻……只覺得幸福喜悅。

“我也是明日離開這裏……去南疆。”他低聲說着自己的行程,沒想到紅書會一臉憂慮的半轉過身來。

他和她四目相對,看見了無庸置疑的關懷與愛戀,那瞬間,他在這世間的存在頓時重于泰山,不再輕如鴻毛。

“南疆……”這兩個字最近時常聽見旁人挂在嘴上,紅書倏然雙眼圓瞠,想起這兩個字代表着什麽。

“你又要去打仗?”紅書下意識的扭緊他胸前的衣襟,沒發現自己早已跟他面對面,頗有幾分投懷送抱的暧昧。

“嗯。”尉遲觀敏銳的察覺她的溫馴,順勢将她貼靠在自己胸膛上,“前線糧草不足,我這次是來借糧的。”

生死關頭,紅書只惦念着他能否平安。

“一定要打贏才能回來嗎?”她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評然作響,不知怎麽的泛起了濃濃的不安。

“嗯,輸了,不是死在戰場,就是回來向皇上負荊請罪。”尉遲觀事不關己似的分析戰敗的下場,不知是太有信心,還是早已把生死置之于度外?

紅書費了好大的勁才壓抑住心中不祥的念頭,近乎懇求的跟他商量,“先求平安,再求打勝仗……可以嗎?”

她膚淺,她懦弱,她只是一個渴望跟家人團聚,也希望心儀的男人平安順利的傻姑娘,她才不要他用自己的生命去證明對國家的愛戴與忠誠。

“你求我。”尉遲觀雙手捧住她只剩巴掌大的臉,就着前方回廊微弱的燭光,仔細端詳她益發柔美清麗的五官,暗自驚嘆她這幾個月的變化。

“我……求你?”

她螓首微仰,無助憂慮的模樣讓他對于“美”這個字,一了新的體會。

他微微俯身和她額頭靠着額頭,溫柔誘哄,“對,求我。”

紅書只想确認一件事,“只要我求你,你就會平安歸來?”

尉遲觀輕輕阖上雙眼,毫不猶豫的應允,“我會。”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好,尉遲觀,我求你此去南疆務必平安回返,凱旋歸來。”她不假思索的說出心中念想,沒有故作姿态,沒有百般刁難,只有一心一意——

望君早歸!

他低頭吻住她微微發顫的唇瓣,輕輕柔柔的注滿憐惜,這幾個月空虛飄蕩的靈魂終于回到原點,心神一片清明。

“紅書,要是我死在戰場上……別為我哭。”尉遲觀的低語讓輕風吹散,想凝神細聽,卻只聞桂花香濃。

紅書愕然跌坐在石凳上,足足愣了半晌,才明白尉遲觀早已悄悄離開,回廊上忽然燈影幢幢,有人舉高了手中燭火,朝着小涼亭的方向大喊——

“紅師傅?是紅師傅嗎?”

這尋人的小厮,不就是蘇府指派給她的那一個?

“是……我是。”紅書飛快的整理好稍嫌淩亂的外表,若無其事的走下小涼亭。

若不是自己的唇瓣火辣紅腫,她還真要以為自己方才作了一場槐南夢。

藏身在假山後頭的高大男人同時伸手撫着自己寬厚的唇瓣,意猶未盡的無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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