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沉淪（2）

其實真的有事。

第二天，大年初一。沈臣聞卻感冒了，頭疼的厲害，全身發熱，什麽都不想幹，只想在床上躺着。不過，讓他奇怪的是，他竟然是在鐘薇的床上。看看他的沙發床，上面收拾的幹幹淨淨的，還被擺弄成了沙發形狀的了。

他疑惑時，卻見鐘薇進了屋，給他端來了飯菜：“醒了？吃點東西吧，吃完東西再吃點藥退燒吧。”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鐘薇解釋，“早上的時候，奶奶知道你病了，要進來看看你，為了不穿幫，我只能把你扶到這個床上了。”

沈臣聞點頭，擡頭看看時間，十點了。睡得還真夠久的。

頭還是暈乎乎的，疼的要命。嘴巴裏幹幹的，沒什麽味覺，雖然飯菜都是他平日裏最愛吃的，可是此時真的是一點胃口也沒有，本不想吃的，可是空腹不能吃藥，不吃藥怎麽痊愈啊，只得坐起身随便吃了幾口。

他真的就随便吃了幾口，吃完，便聽到鐘薇問：“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你想吃什麽，我再去給你做。”她的聲音很緊張，表情也很緊張，“生病了，得多吃飯才好得快的。”

他不是小孩，什麽道理都懂得。沈臣聞笑：“我知道，只是沒胃口而已。”

“那你現在最想吃什麽？我可以去給你做，或者，去給你買。”她說話時很小心翼翼，表情也很小心翼翼，讓他心裏突然升出了一種愧疚，對之前對她态度太過冷淡的愧疚。

今天是個大晴天，外面陽光挺養眼的。看看窗外暖烘烘的，心裏莫名明媚了好多。

對于自己剛才的想法，沈臣聞有些好笑的笑笑，人在生病的時候，內心真的是最容易感性與柔軟的。

生病的人，不僅內心容易感性。也最容易博得同情與關切。他生病的這些天，耳邊終于清靜了，奶奶終于不再碎碎念說孩子的事情了，他算是逃過一劫了。

沈臣聞一直覺得他的運氣挺不錯的，這不，感冒了一共就持續了四天，大年初五的時候，他的病就好的差不多了。

大年初六，要上班了。他起了個大早，穿衣打扮好，去了樓下不遠處的小店裏買豆漿油條。奶奶昨晚囑咐的，說想吃豆漿油條了，讓他今早起床去給她買回來。買回豆漿油條的時候，其他人都沒起床呢，他幹脆自己吃了點，然後把剩餘的放進了保溫櫃裏，去上班。

不過，他開車開到半路，卻接到了奶奶的電話，奶奶說鐘薇暈倒了。

感冒總是傳染的，他好了，鐘薇卻病了。高燒39°。

送去醫院，醫生檢查說并不嚴重，就普通感冒發燒，打個吊瓶就行了。打完吊瓶，把她接回家，鐘薇一路上都很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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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素玲不以為意：“說什麽傻話呢，這孩子。”

女人總不比男人有抵抗力。鐘薇生病，沒有很快好轉不說，反而是越來越嚴重了。這不，兩天過去了，鐘薇竟然咳嗽起來。咳個不停，聽着挺讓人心疼的。

據說生姜炒雞蛋好像止咳的，這不，今晚沈臣聞下班回家的時候，看到奶奶正在廚房裏忙碌着用生姜炒雞蛋。不知道是不是生姜味道濃郁的緣故，還是奶奶的手藝好，反正聞着好香的。

沈臣聞脫掉大衣挂在衣架上，進廚房：“奶奶，真香啊。”

萬素玲嘆氣，心疼：“給薇薇做得，薇薇越咳越厲害了，吃藥也不管用。”

見萬素玲說完，緊皺着眉頭心情低落，沈臣聞幫她揉揉肩膀，寬她的心，“好了，奶奶，別太擔心了。明天正好我休息，我再帶她去醫院看看吧。”見萬素玲眉頭還沒有舒展，沈臣聞故意吃醋的調侃，“不過，奶奶，你還真偏心，我生病的那幾天也不見你這麽着急心疼。”

沈臣聞覺得，他就是挖坑給自己跳，他剛說完，就看到萬素玲瞪他一眼，沒好氣的樣子：“你這沒良心的，你也好意思說。你說，你生病的時候，薇薇是怎麽照顧你的，寸步不離，給你端茶倒水拿藥，把你照顧的妥妥的。你沒胃口吃飯，薇薇是想盡辦法把飯菜做得香香的，好引起你的食欲。現在倒好，薇薇病了，你是不聞不問，就知道忙工作。”萬素玲說着，特無奈的長嘆口氣，“你生病，薇薇照顧的你妥妥的，你媽媽又急的團團轉，我這把老骨頭，還跟着瞎摻合什麽呢。但現在薇薇病了，你要忙工作，你媽媽呢，朋友多，隔三差五的要去會朋友，我再不心疼薇薇，誰心疼她啊。”

這....沈臣聞用手摸摸鼻子，被奶奶這麽一說，怎麽覺得鐘薇挺可憐的。

“去，去把這生姜炒雞蛋端給薇薇吃去。”看沈臣聞有些發呆，萬素玲碰碰他，把盤子遞了過去。

沈臣聞端着雞蛋去卧室時，鐘薇正坐在床上看書，笑的挺開心的，不過，咳得真是挺厲害的，他不過在門口站了一會，就聽到她咳了好幾聲。

卧室門并沒有關，但他還是禮貌的敲了敲門。

鐘薇現在正在看的是《史努比漫畫全集》第六冊。她感冒卧床，閑得無聊，就找本書看看了，這本書是從沈臣聞書架上取過來的。

看的正認真，聽到敲門聲，鐘薇擡頭看到是沈臣聞，對他笑笑：“你回來了。”聽沈臣聞嗯一聲，鐘薇晃晃手中的書，“在你書架上取的，看完後我再放回去。”

沈臣聞看她一眼，點點頭，把雞蛋放她桌前：“奶奶給你做的，說是治療咳嗽的，趁熱吃了吧。”

鐘薇哦一聲，把書收起來，端起雞蛋嗅嗅，很知足的咧嘴一笑：“好香，謝謝奶奶了。”

不知怎麽的，也許是剛才聽了奶奶說的那些話的緣故吧，此時，鐘薇那心滿意足的咧嘴一笑竟讓他覺得有點心酸，還有點可憐。把手插/進褲子口袋，沈臣聞轉身：“明天我休息，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好，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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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陽光一直不錯，很少下雪了。但是天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冷的要命。

第二天，吃過飯，沈臣聞說要帶她去醫院，鐘薇點頭，去卧室裏開始打扮。她知道外面冷，她也怕冷，本想穿的厚厚的，裹成北極熊的，可是想到是跟沈臣聞在一塊一起出門，她真的挺怕自己打扮得太臃腫太難看給他丢人現眼的。所以，想了想，決定還是穿的少點。

在衣服不怎麽多的衣櫥裏翻來翻去找了好久，最終找了條裙子穿上。

裙子配加厚的連襪褲，再穿個長版的大衣，應該好看。換上，在鏡子前照照，的确還不賴，腿看着又細又長的。不過，這樣穿，腳蹬雙高跟鞋比較好，而且，她也不想跟沈臣聞身高差太多，想了想，又找出了高跟鞋換上。

她其實真的很少穿高跟鞋的，做老師，上課的時候得站着，穿高跟鞋真的挺累的，所以，她從來都是平底鞋上陣。

打扮好，鐘薇下樓，看到沈臣聞正站在窗前吸着煙等她。她一向不喜煙味，沈臣聞好像也知道，在她面前也從不吸，這不，看到她下樓，沈臣聞再吸一口後，麻利的掐滅了煙。

奶奶跟媽媽在吃過飯後就出去遛彎了。家裏此時就他倆。

下了樓，走到沈臣聞身邊，鐘薇說：“走吧。”

沈臣聞并沒有動，而是看她一眼後，視線最終落在她的雙腿上：“你穿的好像有點少了，外面可是很冷的。”

鐘薇看看他，語氣有些怯怯的：“連襪褲是加絨的。”她這麽說，沈臣聞沒再說什麽，站起身朝外走去。

別說，外面真的冷的要命。剛出門，她就打了個冷顫，哆哆嗦嗦的。

沈臣聞這人其實真的挺心細的，她打個哆嗦，他全然看在了眼裏，問她：“要不要回去換衣服？”

鐘薇搖頭：“不用的。”

真的是不作不會死。

她穿的太少，去了趟醫院回來後，重感了。雖然在醫院裏，沈臣聞見她冷的要命，把他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在了身上，但是，她真的還是重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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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歷正月初八，下了年後的第一場雨，瓢潑大雨。大雨敲打着玻璃窗，噼裏啪啦的。聽着雨聲，萬素玲在客廳裏踱來踱去，煩躁的是不得了。

鐘薇重感，現在正在發燒，一直在說胡話。雖然給她吃了退燒藥了，但是她還是擔心的不得了。

現在已經七點了，沈臣聞還沒回家呢，她想給沈臣聞打電話問問在哪裏了。但是擔心他在開車，害怕打電話讓他分心，而這雨這麽大，想了想，終是作罷。

不過，好像知道她會着急擔心，沈臣聞竟給她打了電話過來，說他正在路上，堵車堵得厲害，他就要到家了，不用擔心。

沈臣聞這麽說，萬素玲懸着的心算是稍微緩和下，喝口水，去了卧室看鐘薇。吃了退燒藥的緣故吧，鐘薇已經不是很燒了，但是還在說胡話。

沈臣聞回家時，到卧室，就看到萬素玲呆呆的坐在床邊守着鐘薇發呆，走到萬素玲身邊讓她去休息，說他會照顧鐘薇的，誰料，萬素玲搖頭，嘆息了一聲：“這孩子真讓我心疼啊。八歲的時候，她爸爸跟她媽媽離婚，離婚原因是她爸爸外遇出軌，而且在外面還有了個小薇薇一歲的孩子。離了婚之後，她爸爸自然很快的跟那個女人組了家，她只能跟她媽媽相依為命。再後來，她媽媽去了，她被人送去給她爸爸。十個後母九個毒，而且這做小三的女人，你能指望她什麽啊，對薇薇不好，薇薇離家出走，開始跟她外婆相依為命。”摸摸鐘薇的腦袋，萬素玲心疼，“這苦命的孩子啊。”擡頭看看沈臣聞，“臣聞，男人得有擔當，她嫁給了你，你就得好好待她，不要再讓她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