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1)

慶功酒會安排在十二月中旬。盡管和年會相隔不遠,但大佬們還是對于能夠發布新車這回事兒十分得意,非得慶祝一番。公司前後從研發到零件供應再到最後的出産測試破費了一番功夫,加上新車的廣告效應頗好,預購和後期的市場好評走勢平穩,因此公司非常看重,還是選擇了慶功。

公司上下喜氣洋洋,畢竟,無論大功落在哪個部門頭上,畢竟錢是公司掙的。給人打工,為的無非是更豐厚的工資和獎金。農民工工資一旦到位,大家才好歡歡喜喜過大年、發紅包,連腰板似乎都因為即将到來的正月中可以預見的底氣而挺得更加筆直。

然而姜玄并不能被這種喜氣感染。他煩得很。

這一切最初的原因在于,譚季明出差回了本市。

其實這倒不是什麽大問題,換做以往,盡管他們三人同處在這個城市裏,但譚季明畢竟悄無聲息,距離他們甚遠,既不會聯系、又不會出現,更遑論與他們熱切交流。可這一個多月來卻全然不同。自從陳林向姜玄報告了譚季明給他介紹工作的事兒之後,姜玄嘴上說着無所謂,但心中可是警鈴大作、老大不樂意,光是偷偷翻陳林手機的頻率都提高了至少兩倍,甚至有時候還偷偷看家裏座機的來電記錄。

他甚至都有點神經質了。這感覺本來并不明顯,他只是感覺焦躁不安。這種感覺像是個無底洞,在他心上鑿了個孔。他越想去填埋,這個洞就越大。直到有一天,他終于發現自己有點問題了。

那天晚上他們在浴室剛剛結束了一場随意的性愛,最普通的那種,溫順的、自然而然的,開始于毫無緣由的吸引、發酵于無所顧忌的親吻、在肉體的交疊和一邊幹一邊讨論些無聊話題中達到高潮、最後在閉着眼睛休息和互相清理中結束。性愛之後兩個人都沒覺得很夠,但也沒太多繼續的年頭,陳林先出了浴室,拿着手機趴在床上玩。等到姜玄收拾好浴室出來,正要去給陳林擦頭發,卻看見他把手機鎖屏按了。

姜玄心裏忽悠一下,說不出來的有點堵,但他沒有說什麽,只是走過去,輕輕把陳林脖子擡起來,叫他壓在枕頭上,然後一邊隔着毛巾給他擦頭發一邊裝着閑聊一樣問他:“跟誰說話呢?”他的語氣控制的很好,甚至沒有一點懷疑和質問的語氣在其中,他聲調柔和、嘴角甚至還挂着笑,像是最普通的那種詢問,無聊的、沒話找話的一句詢問。然而陳林從鼻子裏悶哼了一聲,才說:“沒誰啊。”姜玄給他擦好了頭頂,又移到脖子上方擦後頸那處的一小片頭發,手隔着毛巾按在陳林後頸上,一邊擦一邊輕輕捏。

毛巾蓋在陳林後頸上,向下一直掩蓋住他的後背,姜玄的手隔着布料,陳林的頸椎就壓在他虎口處。他暗自收了力,才開口問道:“怎麽突然關了?繼續玩也行啊。我不看就是了。”陳林聽了他這話,這才感覺出點不對來,趴在枕頭上,試圖轉頭,語氣已經有點差,卻只問:“你想說什麽?”

姜玄心裏有些發慌,卻伴随着一點點愠怒,他拼命想要壓抑這種感覺,便擡了手給陳林捏肩膀,一邊捏一邊把右手覆在陳林後腦輕按,像是按摩,也像是困住他。姜玄坐在床邊,輕輕俯下身去,他深呼吸了兩三下,這才開口說道:“沒有。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耽誤你工作,或,或,或者聊天。”

這話說的又慌張、又像是解釋,到最後甚至有點讨饒的意味。陳林頓了頓,才把僵直了的脖子松下去,趴在枕頭上,随手抓了手機再舉起來,摸索着遞到姜玄面前,背對着他,悶聲說道:“幫我換個鎖屏。”姜玄接了過去,他又說:“別放色情圖片。”姜玄“嗯”了一聲當作是回答,一手給他按肩膀,另一只手輸了密碼把手機打開——

入眼的是一片他們倆的性愛自拍。

姜玄“哎喲”了一聲,陳林擡腳從後面踹他一下,趴着說:“幹嘛啊?看自己雞巴很興奮啊你?”姜玄傻笑了一下,又輕輕摸了摸陳林的後背,才說:“沒有沒有。”陳林“啧”了一聲,又擡腿踹踹他,說:“選個帥哥。我最近挺喜歡林更新的,你放一張上去。”姜玄伸手攥住陳林腳踝,又順着往下摸,一邊摸一邊跟他鬥嘴,說:“林更新,太高了吧,不好不好,還是陳坤好看。”陳林這才偏過頭,從下往上斜着眼睛看他,問道:“你自己都長這麽高你嫌棄別人?”姜玄笑嘻嘻地說:“那我每天看自己,更了解高的缺陷,真的,太高不好。”

陳林聽了他這話,倒是撲哧一下笑了。他轉過頭,上下打量着姜玄,帶着他們都很熟悉的那種像是開玩笑卻又像是刻意引誘的表情,眼角帶着些因為笑而翻上來的水汽,亮晶晶的。這眼神從下往上投到姜玄眼裏,陳林眨了眨眼,姜玄看着他,只覺得他的睫毛忽閃兩下,像是刮在自己心尖上,又騷又癢。

陳林慢悠悠地問他:“哪不好啊?下面?上面?啊?”說着伸手揉了他胯下一把,指尖托着他的囊袋,手掌卻蹭在他陰莖上。陳林向他探過身去,說這話舔了舔嘴唇。姜玄頓時被他摸地有點起來,湊過去伸手托着陳林的脖子,一邊吻他的側臉一邊往他身上蹭。陳林反手輕輕推他一下,情趣多過使勁兒的那種,被姜玄順勢把手放在肩膀上,然後把他翻過來,又壓上去。陳林光着身子,兩條腿夾在姜玄腰上,一只手抓着姜玄的肩膀,另一只手就探下去給他揉,姜玄喘着粗氣吻他,自己抓着陳林的性器和自己的放在一起,握着陳林的手給兩根肉柱打手槍,陰莖疊着陰莖,又燙又粗,龜頭摩擦着莖身,帶起陳林一陣陣的顫栗。

姜玄的左手就放在陳林頸邊,托着他的後頸,拇指甚至能感覺到皮膚下面脈搏的跳動。性愛的沖動從他下腹湧上來,幾乎要沖昏他的理智,他想緊緊捏着他,看他在自己手掌中窒息,緊閉雙目的樣子隐忍又情色,像是被他弄得狠了,推拒又緊抓着、纏着他又不摟抱,若即若離,緊緊貼着他,卻總留下一點點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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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林的手機早被他扔到一邊,屏幕閃爍着,他們都沒有理會。姜玄松開了兩個人的性器,啞着嗓子對陳林說了句“繼續撸”,然後就把手繞到陳林身後,托起他的屁股,将他向上擡了擡,姜玄的陰莖比陳林長一段、又粗很多,陳林根本沒法用一只手撸兩根,只能被他擡起下半身,陰莖被姜玄的那根壓着,都貼在陳林的腹部,頂端流了水,糊在陳林手上和肚皮上,囊袋被姜玄的頂着左右搖晃,偶爾被拍打到,發出悶聲。陳林看着姜玄,微微張着嘴,手心抓着姜玄的陰莖頂自己的肚臍,來回劃着圈,偶爾龜頭互相蹭到了,陳林微微的呼氣,熱氣都糊在姜玄顴骨上。

姜玄低頭親了親他的側臉,只問他:“再來一次?”陳林點點頭。姜玄于是伸手從床頭櫃裏抓了套子和潤滑劑,把套子放在陳林嘴邊,對他說:“咬開。”陳林也很急,只低頭咬着一側,姜玄用了用力,包裝袋就撕開了。陳林吐了那點邊角出來,又咽了口口水,伸舌頭把裏面的套子勾出來,接着用舌尖頂起來,姜玄把他放下,然後挺着陰莖湊過去,陳林用嘴巴給他把套子搭在龜頭上,又吸了下鼻子,這才含進去,舌頭在上面施了力,一點點把套子向下撸,一邊給他帶套一邊給他口,嘴巴撐的鼓鼓的。姜玄摸了摸陳林的側臉,卻被他偏了一下頭躲過去,撲了個空。姜玄感覺到陳林的舌頭抵着避孕套的邊緣向下走,于是就伸手給他撥弄了一下額頭粘在上面的頭發。過了一會兒陳林終于吞不下去了,喉嚨裏發出點“咳”“呃”的聲音,姜玄趕快把陰莖抽出來,陳林這才吸了兩口氣,腦袋砸回枕頭上,癱在那抱怨說:“你也……太粗了……”姜玄伸手過去,大拇指塞進他嘴邊,扣着他的口腔讓他大口呼吸,下面自己伸出手去把套子撸到底,然後擠了一坨潤滑液在自己陰莖上,那點冰涼的膏體放在他頂端,像個大型烤腸上擠了一坨透明的番茄醬。他胡亂把這點潤滑劑抹勻了,又揩了一些,推進陳林屁股裏。因為剛在浴室做過,肌肉的收縮能力很好,手指輕易的滑進去,裏面還帶着點濕潤的熱氣,姜玄按了幾下陳林的前列腺,感覺到他舒爽地呻吟出聲,就也沒再擴張,直接扶着陰莖往裏頂。

但終究還是有些緊。他剛推進去半個龜頭,就感覺被卡的有些緊。陳林推着他的下腹,跟他說:“慢點!慢點……”姜玄點點頭,卻只是俯下身去吻他,陳林伸了舌頭出來舔他的嘴唇,姜玄一手按着陳林肩膀、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陰莖,一點一點往裏塞,陳林抽着氣放松,直到姜玄頂進去小半,他終于伸手抵住姜玄的腹肌,對他說:“別,別!等一會兒!”姜玄直起身來,看着陳林的胸膛和腹部激動的起伏,像是平複被粗壯的陰莖頂進腸道的飽脹感,又像是僅僅在放松。姜玄能夠感覺到陳林有些不适,因為他的手正貼在陳林大腿上,掌心下面的肌肉緊繃着,甚至無法放松。他的陰莖甚至都有些軟下去。

姜玄覺得有點愧疚。但他看着陳林皺起的眉頭和緊緊捏着他小臂的雙手,卻又感到一陣隐蔽的暢快。這感覺很罪惡,卻不能消弭,在這一刻他感覺到陳林的快樂、痛苦、忍耐、糾纏,都只因為他。這感覺很奇怪,他不屑于自己的粗暴、卻又得意于這種掌控的力度,羞愧于自己的冷靜、卻又因為這絕對的占有而倍感狂妄。

直到陳林終于呻吟出聲,他才猛地從這情緒中走出來——他看見陳林伸手過來,輕輕揉按着兩個人的結合處,按着他們肉體糾纏的那道縫隙,一半是按着他自己的肛口,另一半則輕輕按壓着姜玄的陰莖。姜玄盯着他細長白皙的手指按在腫起來的交合處,骨節蜷縮着,像是被困住的幼獸,徒勞的掙紮。

姜玄心中一恸,輕輕抓了陳林的手,慢慢俯下身去,輕輕吻了吻陳林的下巴,然後他擡起頭,看見陳林眯起的雙眼和皺着的眉頭。他湊過去,輕輕吻了吻他的眉心。陳林反手握住他的手,又伸了另一只手摟住他的後背,輕輕在他耳邊說:“你抱着我。”姜玄抱起了他,陳林深呼吸了一下,這才笑了一聲,睜開眼睛,望向姜玄的眼睛深處,然後笑了一下,才說:“今天好像不太順利。”

姜玄看着陳林的眼神,他輕輕摸了摸陳林的眉梢,這才輕聲說:“抱歉。我該多弄一會兒的。”陳林搖搖頭,捏着他的臉,小聲說:“進都進來了,你煩死了。”說完擡腿勾着他的腰,大腿內側的軟肉在他腰上反複蹭弄。

姜玄又擠了點潤滑劑在手上,然後往自己的陰莖上抹了過去,又放了些在陳林肛口處,來回塗抹。之後才一邊給陳林打着手槍,然後一邊挺着下身擠了進去。

直到整根全部進去,陳林才終于呼了口氣。他伸手按了下自己的屁股,才說:“天吶,你好像比剛才那次大好多。”姜玄笑了笑,擡手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也沒回答他,只挺着腰操幹起來。一下下進的深、拔出來很少,挺弄的力道很重,陳林被他操得直搖晃,又抓不住他的肩膀,只能把手放在床上胡亂摸索,一會兒抓緊床單,一會兒又放開。

姜玄加了小心,跪在陳林兩腿之間,雙手捧着他的後腰和屁股把他往上托了托,這才大開大合地操弄起來,腰部發了力,每一下操幹都頂到最深處,囊袋打在陳林臀肉上,發出“啪啪”的響聲。姜玄一邊操一邊喘,陳林被他頂的整個腰部往上都沒了力氣,左搖右晃的,手在床上胡亂拍打,一會兒浪叫一會兒又只能喘息,嘴裏斷斷續續地喊:“太深了……啊……對是那……嗯……”分不出是要他輕點還是重點。姜玄聽着他叫,只覺得又可愛又好笑,伸長了腿,把他掀了個身,然後自己躺下,一手摟着陳林的腰、一手架着他的大腿,貼在他身後操他。

這姿勢進的又深又重,姜玄一邊操他一邊貼着陳林的後背吻他,他頂一下陳林就仰着頭抖一下,後背的肌肉時而繃緊時而放松,姜玄上去咬了兩口,陳林浪叫着轉過頭來,反手揪着姜玄的頭發把他拽過來,猛地吻上去。

這個吻的到來點燃了他們,他們的嘴唇緊緊貼合在一起、舌頭纏着舌頭,從一個人的口腔糾纏到另一個人的,然後又來回向對方喉嚨裏探。最終是姜玄使了些勁,一邊擡了腿側身壓在陳林身上,另一邊猛地壓住陳林的頭,嘴巴緊緊壓在陳林的嘴巴上、舌頭頂進了他的喉嚨口,舔弄、深入,像是吻他,又像是操他。

陳林被他上下一同操弄,手死死抓着姜玄的手臂和側腰,緊貼着他,像是心甘情願要被他壓死,又像是抓着他不許離開,直到高潮洩了身,才猛地發起抖,痙攣着松了力氣,被姜玄猛地壓在床上,全部射在姜玄一側的人魚線上。

姜玄又吻了他一下,這才把嘴巴分開,發出輕微的“啵”的一聲。他看着陳林顫栗着喘息,眼神渙散,但神情帶着愉悅和享受,手甚至無意識的輕輕在他小臂上劃拉,他不用想都知道,此刻陳林的腳趾一定蜷縮着,如果他能起身把他抱起來,陳林會癱坐在他身上,屁股緊緊夾着他的陰莖,腳趾蹭在他的小腿上,甚至給他們兩個人都帶來一點酥麻。

但姜玄沒有動,他只是看着陳林,靜靜地看着,一動不動,甚至眼睛都很少眨,一直到陳林從高潮的餘韻中放松下來,他的視線都沒有移開。

他感到有些後悔,為剛剛弄疼了他,為剛剛病态的快感。他聽到自己的心髒在狂跳,像是愧疚,又像是害怕。但他的性器依舊興奮得脹大,絲毫沒有疲軟,仍然插在陳林身體裏,像是一杆槍,捅在裏面,嵌進陳林的皮肉中去。

直到陳林睜開眼睛,姜玄還在看着他。陳林對上他的視線,但姜玄背着光,陳林看不清他的表情,就只好伸手捏了捏他的側臉,笑着誇他:“唔……剛才很爽。”姜玄聽了,這才沖淡了些他的自責,于是也笑起來,低頭吻了吻陳林的鼻尖,伸出舌頭把那上面的汗珠舔掉,才說:“還有更舒服的。”

說完,他抱着陳林翻了個身,讓陳林背靠着坐在他身上,雙腿大張着,只好伸手扶着面前姜玄曲起的膝蓋。姜玄單手摟着他的腰,靠着床板,低頭在他肩膀上輕吻着,下體向上挺弄着,粗壯的陰莖撐在陳林裏面,上下颠弄着操他,陳林甚至被操得又射了兩股精液出來。姜玄伸手下去給陳林打手槍,一邊操他一邊輕聲跟他說話,陳林的G點很深,但是姜玄很清楚那地方在哪,這個姿勢操進去,一下下都頂在那裏,陳林被他頂的靠在他身上,單靠直腸的快感就爽的頭腦發昏、轉過頭去摸索着要和他接吻。

姜玄摟着陳林,一邊吻他脖子一邊挺動下體,用陰毛摩擦他的屁股,那種又麻又癢的感覺伴随着生理的快感沖到陳林腦子裏,讓他忍不住低頭舔姜玄的耳朵,舌尖伸到他耳道裏,一邊舔弄一邊輕聲說:“再快點。”

姜玄于是擡起頭來,伸出手捏着陳林的下巴,但他緊接着又向下移了兩寸,捏着陳林的脖子,陳林不滿的在他身上扭動,屁股蹭着他的腹肌來回摩擦,轉過頭去催促他說:“嗯……操死我……”姜玄被他的聲音勾得頭腦發熱,貼着陳林的耳朵,一句話脫口而出:“林林,我能不能掐住你?”

這話一出,姜玄愣了,陳林也愣了,兩個人的動作都停了。陳林看着他,他也看着陳林,咽了口口水。過了好幾秒,姜玄直感覺到自己的下體硬的發痛,他快出來了,但不能動。陳林的目光落在他臉上,他只感覺到自己像是個變态,這目光很重,壓在他心上,卻不能壓住那種狂熱的躁動。

然後他看見陳林開了口,語氣很平緩,像是在商量,鄭重地詢問他的意見。陳林說:“你真的想玩這個?”

姜玄在陳林帶着沙啞和喘息的詢問中漸漸緩了下來,他抿了抿嘴唇,然後才說:“嗯。我……”他的“我”字甚至沒有發出聲音來。他咳了一下,才說:“我想試試。”陳林看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接着轉過身去,背靠着他,向後仰起頭,靠在他肩膀上,閉着眼睛,緩緩說道:“那就試試吧。”

姜玄心如擂鼓,卻有種說不出的興奮和激動,像是一把火燒在他身體裏,讓他熱血沸騰、難以自持。他看着陳林脆弱的脖子就這麽放在自己手心裏,像是一用力就能讓他無法呼吸。這種毀滅式的、病态的興奮像是在他神經中勃發的火焰上澆了一桶汽油,轟得點燃了他。

他慢慢地挺動下身,輕輕地按住陳林的脖子,然後一點點加快速度操他,手上慢慢施力,一點點收攏。他緊緊盯着陳林的眉毛,看着陳林慢慢皺起眉。随着他手心力量的聚攏,他感覺到陳林的喉嚨下筋脈凸起、臉上呈現出那種充血的殷紅,他的下體收縮的厲害,甚至于穴口都緊緊箍住裏面粗壯的肉柱不放,像是吮吸、又像是收攏。姜玄看着陳林的表情,他的眉毛皺起,眼皮翕動,嘴唇微張,他的手捏着姜玄放在他腰上的那只胳膊,緊緊捏着,指甲幾乎都陷進去。

但姜玄知道,陳林并不害怕。姜玄這麽看着陳林,感受着他的呼吸漸漸微弱、他的手漸漸不在施力、他的身體幾乎緊繃到了極點,全身上下只有被他充盈的腸道收縮到了極致。姜玄下體猛地挺動,但神智極其清醒,眼神一動不動地盯着陳林,他甚至能感覺到身體裏那種狂熱的、變态的、毀滅性的沖動在湧動,但他想,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就一點點就好了!就要過去了!

然後他看着陳林漲紅的眼角處,緩緩流下一滴眼淚。那滴眼淚一下下滑落,他的心怦怦直跳,那滴眼淚劃過陳林的眼角、顴骨、臉頰、唇邊。

姜玄的心猛地停了一下。

他湊過去,閉着眼睛,把陳林嘴角的眼淚舔走了。

他感覺到那鹹澀的眼淚從他的舌尖滑到他的喉嚨裏,向下一路滑進他的胸腔。澆滅了他心頭的邪火。

然後他松開手,發現自己和陳林都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射了。

姜玄抖着嘴唇,只感到無窮的恐懼,他猛地拍打陳林的臉頰,想叫他,甚至發不出聲音來。他的手發抖,卻不敢停,呼吸急促,眼睛死死盯着陳林——

終于的,陳林輕咳了一聲,然後皺了皺眉,這才微微睜開眼睛。姜玄猛地呼出一口氣,趕忙拍打他的胸部,讓他呼吸。陳林轉頭看了他一眼,這眼神很重,又好像很輕。姜玄在這目光中卻好像平靜下來,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聲音,叫他:“林林?”

陳林點點頭,又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姜玄這才大口呼吸着,摟緊了他,輕聲說:“……對不起。”

之後陳林很快就緩過神來,并表示這種PLAY實在是太激動,還是輕易不要使用的好,雖然,确實很爽。

姜玄那天晚上死死盯着陳林,眼睛一下都舍不得移開,生怕他有一絲意外,陳林甚至被他的這種表現逗笑了。睡覺之前,姜玄非得要摟着他,陳林拗不過他,只好伸了雙臂,對他張開懷抱,大聲說:“好吧,來,抱抱。”姜玄就猛地撲上去,把陳林摟在了懷裏。

陳林被他抱的很緊,卻很受用,在他耳邊開玩笑似的吹氣,弄得姜玄很癢。姜玄低聲對他說:“好了,睡覺了。”陳林卻“呵呵”笑起來,咬了他的耳垂,小聲說:“小玄子,你太可愛了。我愛死你了。”說完,陳林就縮回他懷裏,蹭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了。

在那一刻,姜玄突然發現,那種焦躁的感覺不見了。那個洞被以這種奇異的方式填補完成了。

但他卻更加害怕。他極想知道,為什麽自己苦苦尋求的那種安心的感覺,竟然來自于這種毀滅性的方式。

那天之後姜玄照常去上班,但是他忍不住去回想那個情景,陳林閉着眼睛躺在他胸前,脆弱的幾乎他緊捏了一下就會死掉。

他覺得害怕。甚至有一次在辦公室裏睡覺的時候突然做噩夢,夢見自己沒有控制住力道,把陳林掐死了。他使勁搖晃他,但是陳林絲毫沒有反應,像個人偶,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但是沒有脈搏,也沒有呼吸。臉上帶着笑意,但是姜玄怎麽叫他都不醒。

姜玄從這個夢裏驚醒,滿頭是汗,他擡手抹了一把,才發現自己後背全濕了。這感覺讓他心慌。他知道自己這可能是被吓到了,或許過幾天就會好了。但當時當下,他卻沒法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只能坐在辦公室裏,盯着窗外枯枝上的麻雀,看着它站了一會兒,又飛走了。

姜玄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從抽屜裏抽了包煙出來,走進了吸煙室。吸煙室裏沒有人,安靜得很。中午時分,許多人愛聚在茶水間,或者在辦公桌邊上偷懶睡覺,吸煙這種提神的活動顯然不大受歡迎,這種安靜讓姜玄非常受用。他倒了杯茶,給自己壓壓驚,這才點了根煙來,站在窗邊往外看。

外面在下雪,雪花很大,像是絮,落在地上一片晶瑩的白,中午有很多車輛來回行駛,壓在地面上,前前後後的,馬路邊上都是環衛工人,一邊鏟雪一邊開路,兩不耽誤。姜玄幾乎能預想到第二天雪停了之後路邊的積雪凍成冰的樣子。遠處的商場因為下雪的緣故,人少了許多,外面的展示牌已經換了一輪,最新挂在上面的是HM新一季的廣告。男女模特們凹着別扭的姿勢,展示和此地完全不在同一個級別的冷空氣下穿衣的風格。姜玄看着那些裙裝,只覺得冬天穿裙子走在雪地裏的姑娘他都敬她們是英豪。影院裏挂着新的海報,是姜玄喜歡的陳坤主演的《尋龍訣》,陳坤和黃渤看起來像兩個髒兮兮的中國淘金者,還有凹凸有致的舒淇,姜玄覺得有必要請陳林來看看這個電影,畢竟前兩天陳林拒絕了和他一起去影院重溫《RUSH》的提議,陳林向來對汽車毫無感覺,當然這只是姜玄的猜想,而陳林的原話是這樣的:

“哦不不,不要讓我看賽車電影。你外套上的機油味已經夠重的了。”

聽聽,這還不叫嫌棄?這還不叫偏見?姜玄想,或許陳林喜歡的唯一的和他的職業有關的東西就是他本人了。這真是太遺憾了,姜玄想。然後他頓了一下,又想,哦不對,他還喜歡SUV,空間夠大的都喜歡,因為做的時候能伸直腿。

然後姜玄狠狠地嫌棄了一下自己,明明想要緩解一下心情,怎麽又想到做愛上去了。然後他把眼神又聚焦到那張海報上,結果他看着陳坤,再一次的想起了那一晚話題的開頭。姜玄把手上的煙按滅了,在心裏暗罵,媽的。

這回他不得不面對自己怎麽繞都繞不過去這個話題的窘境,他想,算了,誰讓他畢竟是個男人,況且他還是個gay——只要有胡思亂想的機會,就不可避免的會想到那些東西,性愛、保險套、高潮。每一個成年老gay都無法避免這個,區別是工作忙的人可以暫時不思考,工作不忙的人就精盡極樂。

他就這樣胡思亂想、天馬行空地亂跳,幾乎感覺自己像個瘋子。但他又不想逃開這種感覺,因為這讓他暫時不必面對那種緊張和壓迫感。他甚至不敢長時間地拿東西,因為那會讓他想起他捏着陳林脖子的時候。早上他拿着扳手擰東西,甚至擰了兩下就胡亂扔給別人來做,自己跑去盯着看數據去了。

那感覺很不好,他現在還幾乎能清楚地回憶起陳林的筋脈貼着他的手心跳動、收攏的感受。那種脆弱但又甘願全部交付給他的樣子,那麽自然、那麽安心,甚至毫無掙紮、毫無推拒、毫無質疑、毫無怨言,就那麽把最脆弱的部分放在他手心上。

就差那麽一點,鬼使神差的,他當時竟然想看陳林會怎麽反應,所以他一下下收緊力氣、一點點看着陳林慢慢窒息,像是親手捏碎玫瑰的最後一片花瓣,就差那麽一點點、就要把它扯下來了——

直到陳林流下那滴生理性的淚水,姜玄才猛的從那種感覺中脫離出來。

他沒有吸過毒,但他認為這感覺或許比那玩意更可怕。因為在那一瞬間,他感覺到的不是自己的強大而恰恰是自己的渺小。陳林就是他的全部,而他把自己放在他的手心上。他竟然能對他予取予求、肆意蹂躏。

這感覺本來很美。

但姜玄幾乎捏碎了它。直到那一刻他才發現,他原本可以保護、愛撫、親吻、擁抱陳林,但他卻選擇捏住他的喉嚨。

看着陳林窒息的感覺一點都不好,他不敢去回想哪怕一秒。但他當時卻做出來了。

姜玄想,我到底怎麽了?

他這麽想着,第二根煙也抽完了。他只好又按滅了它,點起了第三根。

他想起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難得的比陳林起的要早一些。冬天的早上太陽出來的晚,室內有些暗,灰蒙蒙的。姜玄拉開了半邊床簾,天光照進來,他趁着這點幽光偷看陳林。看他在睡夢中帶着笑,嘴角微微上翹着,薄唇緊閉,像只貓,蜷在他身邊。姜玄伸出手指,卻又不敢碰他,只咽了咽口水,然後輕輕地、緩緩地,隔着幾毫米的距離描摹着陳林側臉的弧度。他湊得很近,卻屏着呼吸,輕輕看陳林唇角的弧度,然後他深呼吸一下,又慢慢湊上去,在陳林唇邊印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接着他感覺到陳林動了一下,于是他猛地縮回被子裏、閉上雙眼,假裝自己還在睡覺。他感覺到陳林醒了,因為他聽到他發出“嗯”的一個長音,就像每一個假日他弄醒陳林之後陳林發出的那種聲音一樣,慵懶、性感、帶着一點朦胧的睡意。然後他感覺到陳林湊了過來,輕輕用手指在他的額頭上劃過去,這感覺叫他繃緊的神經動了動,忍不住抖了抖睫毛。

于是他聽到陳林輕輕笑了一下,這笑聲很柔和,帶着些寵,有帶着些歡喜。然後他感覺到陳林湊過來,翻身靠在自己耳邊,壓着嗓子輕輕說了聲:

“嗨。”

姜玄猛地回過頭去。

吸煙室的門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打開了,一個人正舉着手,跟他打招呼。

那一聲清晰的招呼和他記憶中的陳林的早安重合在一起,幾乎叫他從回想穿越到了現實。

馮珵美站在門口,微微歪了歪頭,才問他:“我能,進來嗎?”

姜玄點點頭,說:“啊、呃、嗯,好。”

馮珵美走進來,輕輕掩上了門。他先拿了個茶包放進去,然後歪着頭看了看熱水壺,發現就剩下一點點水了,只好作罷,轉頭拿了奶茶壺,倒了些奶茶放進杯子裏。大概是他自己也覺得這行為過于娘炮了,但又沒有其他辦法,于是只好皺着眉,自己拎着茶包的線,來回攪和了兩下,然後才端起來喝了一口。大概是公司的奶茶味道太淡,碰上他放的濃茶茶包,效果還算可以,他喝了一口之後也沒再皺眉。只是舉着杯子,也走到窗邊,然後把杯子放到窗臺上,自己也掏了根煙出來,然而他緊接着摸了摸褲子口袋,又眨了眨眼,然後轉頭問姜玄:“姜組長,你的打火機,能借我用一下嗎?”他笑得挺和善,擡頭看着姜玄。

姜玄“啊”了一聲,伸手遞給他。馮珵美接過去,點燃了煙,才塞進自己嘴巴裏,輕輕呼出去。然後伸手把打火機遞給姜玄。姜玄伸手去接,觸碰到馮珵美的食指骨節,馮珵美向後縮了一下手。

姜玄把打火機放回褲子口袋裏。馮珵美轉頭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說:“你女朋友,眼光真好。”姜玄點點頭,“嗯”了一聲,自己也抽了一口煙,然後說:“他向來很會挑東西。”馮珵美笑了笑。然後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姜玄和他不算太熟,但此刻既然已經說了兩句話,便不得不繼續這場談話。姜玄想了想,就先開口問他:“這次零件的事兒,我聽說你們周組長,回來給你們請了一周的下午茶?”馮珵美點點頭,舉着煙吐了一口,才說:“嗯,組長請的,大家都卯着勁點,第二周就讓我們又出差。這是鴻門宴啊。”姜玄笑了笑,又說:“老周還是挺逗的啊。”馮珵美點點頭。

談話又陷入了兩三秒的安靜,但馮珵美似乎沒有先開口的想法。姜玄低頭看了看表,發現時間還早,于是夾着煙,伸到煙灰缸裏,彈了下煙——

他剛撣了一下煙,那邊馮珵美的煙恰好也送過來,在他對面彈了一下。兩根煙一前一後抖了抖,兩簇煙灰一起落在煙灰缸裏,像灰黑色的雪,落在一處。

姜玄擡頭看了看馮珵美,發現馮珵美也正擡頭看着他。

姜玄愣了一下。就在他失神的這瞬間,馮珵美突然開了口,對他說:“姜組長,嗯……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好像……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姜玄被他問的一緊張,脫口而出了一句:“啊?”

馮珵美卻不理會他,徑自說道:“我剛進來的時候,我看你表情不太好,我就以為你可能不是很歡迎我。但是我問你我可不可以進來,你又緩和很多。我們做銷售嘛,就多少有點,呃,你懂的,職業病。我感覺你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姜玄這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趕忙解釋說:“不不不……不是,不是……”

但馮珵美卻歪着頭看了看他,有看看他手上的煙頭,突然打斷了他說:“你煙要燒到頭了。”姜玄低頭一看,果然快燒到煙屁股了,只好按在煙灰缸裏,先把煙頭碾滅了。

馮珵美吸了口煙,依然站在原地,沖着床外吐出一個煙圈,頭也不轉地說:“女朋友?”

姜玄手上頓了一下,卻沒說話。

馮珵美轉頭去看他,姜玄也擡起頭來。他看着馮珵美的表情,不是諷刺,也不是笑話,就是那種很平淡、很普通的表情,帶着一點點的糾結,像是他們只是在閑聊,他是他的一個朋友,漫無目的地随便猜了一個緣由。姜玄拿不準要不要說話,只好先沉默。但馮珵美卻毫無顧及,繼續說道:“我看你一直帶着打火機,應該也是很在乎你女朋友。有問題可以跟她聊聊嘛。我以前學理的,我也知道找妹子有多難,你跟她聊聊嘛。”

姜玄沒說話,只低頭喝了口茶。馮珵美不再看他,只沖着窗外繼續抽煙,好像他們真的只是兩個直男在閑聊。姜玄放下茶杯,看着裏面的茶包浮起來又壓下去。他扯了扯茶包的線,才開口說道:“他給我做了很多菜,我也很喜歡吃。但我好像……”

馮珵美轉頭看向他的眼睛。姜玄在他眼底沒看見嘲弄,只有聆聽,于是繼續說:“我每次吃完,又總想,明天他還會不會做這麽多菜?”

馮珵美眨眨眼睛,問他:“那她會嗎?”

姜玄愣了一下,這才點點頭,說:“會。”

馮珵美笑了一下,他把煙按滅在煙灰缸裏,一邊低頭碾煙蒂一邊說:“那你應該跟她結婚。”

姜玄問:“為什麽?”

馮珵美松了手,擡頭看着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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