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狩獵殺熊
大椿與雪夫一見如故,幾天時間就成了莫逆之交,同進同出,同吃同住,好不讓人羨慕。
隆冬之際天寒地凍,是農閑時節,村裏各家各戶都關門閉戶烤火取暖。
大椿帶着雪弟挨家串門,村落裏每戶都去坐坐。
人們見到他倆都直接說:“陽春白雪來了。”
雪夫聊些前方戰事和軍營裏的細節,族人無論男女老幼都聽得很新鮮,也很歡迎陽春白雪。
小童們開始互相裝扮陽春白雪的游戲,往往一群小童互相争論,都要争當陽春和白雪,沒争到的,就會被評論為下裏巴人。
大椿和雪夫無意間看到小童玩這個游戲,都笑起來。
回到山頂祖屋的東廂房,雪夫還挂着笑容,接過大椿遞來的茶杯,雪夫一邊喝茶一邊笑。
大椿好奇雪弟有什麽開心的事,為何一直笑不停。
雪夫捧着茶杯,懶懶的說:“椿哥,我這些天所有的笑容,所說的話加起來,比之前二十年所有的總和都多,我覺得白活了。”
大椿看着雪弟,也很好奇他前二十年是怎麽過來的。
雪夫看了看窗外:“我是家裏長子,從小阿爹就教我騎射,盼我長大為家裏掙軍功光耀門楣。我白家往前數三代,也是士家門閥,商君改制,士族沒落失去倚仗,我等士族子弟與寒門子弟一樣,立軍功才是唯一向上的通道。可,我讨厭戰禍,讨厭立軍功。”
大椿從小就知道倆位兄長要從軍,他自已是不用上站場的,雖然他也讨厭打仗,卻覺得立軍功是極其容耀的事,族裏叔伯有軍功在身的,受人尊敬,說話走路都八面威風。
雪夫嘆道:“椿哥只見到人前榮耀,沒親身感受這份軍功背後的無奈。我秦兵以人頭立功,帶回三百三十顆人頭立初級軍功,高功者更是殺人無數。名将,将軍,都是踩着人頭平步青雲。我初時也羨慕立軍功的威風,軍營裏待了三年,對殺人厭惡至極。”
大椿很贊同雪弟這話,可戰場上殺的都是敵人,在不是你死我亡兵絨相見沙場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必須得殺。
雪夫無奈地笑了笑:“是必須得殺,要麽殺人,要麽被殺,誰都想活命,可我真讨厭透了這種日子。所以我很少說話,記憶中也沒什麽開心的事歡愉地笑過。我羨慕黑夫,他說起家鄉常開心地笑。我就想着竟有如此世外桃園,定要來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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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椿認真地看着他,真誠的說:“雪弟,你笑起來很好看,你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我,我喜歡看你笑,喜歡聽你說話,也喜歡……”
雪夫追問:“也喜歡什麽?”
大椿差點脫囗而出也喜歡你,又覺這話太失理,太冒失,好像輕易說出來褻蒤了雪弟似的。
“也喜歡和雪弟一起談古論今,一起聊些風花雪夜。”大椿說完,又有些臉紅了。
雪夫笑而不語走到窗前,抓了一把石谷子喂神鳥:“椿哥,你的娘子餓了。”
大椿低下頭,臉己紅通透了。
農閑時節,壯丁常外出打獵,商君改制數十年來,秦國苛捐雜稅重,兵役重,布衣忙碌一年到頭來餘糧極少,打獵可改善飲食。
村裏的男人時常邀約共同狩獵,單獨獵殺者,能分獵物的一半,剩下一半交公中。
合力獵殺者,參與者平分。
公中獵物分配按出勤數目算,誰家出了幾個壯丁,就能分到幾份,受傷者能多分一份。
這樣的分配方式比較公平,防止偷懶。
這次的共同狩獵是大椿邀約的,村裏十六個壯丁響應,雪夫也參加。
由于一行有十八人,算是比較大的規模,大家決定走遠一點。
後山下有片森林,深處去得少,正值冬季,獵物稀有,只有擴大狩獵範圍,才有更多機會。
清晨天不亮就出發,每人都背着砍刀和幹糧。
秦兵兇猛,素人彪悍。
秦國尊武弱文,各家兒郎從小習武,家家都有砍刀和棍棒,小童耍小刀,壯丁弄大刀。
行至傍晚,仍一無所獲。
森林裏全是蒼天大樹,達官貴人常遣人來這片森林尋名貴樹木做棺木。
當晚衆人砍了枝杈,小杈鋪地,大枝搭棚,各自備巢休息。
巢不大,瘦者能擠三人睡,壯者只能兩人睡。
圍着火堆,各自都能講出一番狩獵的故事和與衆不同的戰利品。
夜深,大椿和雪夫相擁而眠,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大椿居然又做了春夢,夢中與雪弟烤火喝酒,吃肉聊天,快活得很。
第二天,陸續有人抓到獵物,都是些小獸,期盼的麋鹿還未出現。
當晚紮營,小獸被剝皮毛,內藏烤熟衆人分食,肉和皮毛回村再分配。
大椿睡在小杈鋪就的地面,側身與雪夫說悄悄話。
“雪弟,你說咱們明天能獵到麋鹿嗎?”
“誰知道呢?”
大椿又問了幾句,雪夫許是累了,匆匆回了幾句就睡着了。
微弱的光線,看不清臉,只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和呼吸,大椿猶豫了很久,用嘴唇輕觸了雪弟的額頭,未醒,又親了雪弟的鼻梁,未醒,大椿又獨自意淫許久,才心滿意足的睡去。
第三天,晌午不到,衆人己合力獵殺了兩頭麋鹿,一只狐貍,一只狍子,兔雞數只,收獲不錯。
大家合計一下,覺得可以返回了,又有人提議下午再碰碰運氣,明早回程。
麋鹿體型巨大,不便運送,須當場分割,鹿皮,鹿角,肉塊分開裝入行李中。
傍晚,衆人又收獲了些小獸,堆到營地中間。
大椿負責照看行李和将內髒打理幹淨,待會內髒會烤熟分食,衆人分散去拾柴找技杈築巢。
明早就要回程,有人盤算着乘天未黑盡,再找找,興許還能有收獲,便離得遠了。
大椿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喚了句:“雪弟回來了?”沒人應。
擡頭,看見雪夫站在面前十丈開外,既然雪弟在前面,身後的腳步聲是誰?火石電光一瞬間,大椿已查有異。
幾乎同時,雪夫朝他大喝一聲:“趴下。”
大椿來不及趴下,幸好手握刀在打理內髒,此刻刀不離手,揮刀往身後,同時眼前一黑,天旋地轉間已被巨大的力量抛開。
還未看清是何方猛獸,撲面而來的是濃烈的腥臭氣息,惡臭直撲頸項。
大椿暗道不好,揮刀擋于頸部,将那惡息擋住,待看清時大吃一驚,是頭黑瞎子。
雪夫沖了幾步,借勢将長刀甩出,長刀在空中打旋,直接釘入黑瞎子後頸。
黑瞎子受到攻擊,異常狂燥,一掌将大椿打翻,又撲來咬頸部。
雪夫借道樹幹,上蹦了幾腳,轉身由上而下飛撲到黑瞎子背上,抓住釘在後頸上的長刀繼續用力。
黑瞎子放棄大椿,用力後昂,猛甩身體,雪夫被甩飛到地。
大椿借機用刀剌向前頸部,皮毛太厚,并未致命。
雪夫翻身回砍,也不到要害。
大椿撲到黑瞎子背上,順手拔下發簪,往黑瞎子頭面一陣猛刺。
黑瞎子雙眼被刺,已近瘋狂,咬住大椿的手掌不放。
雪夫也不記得砍了幾刀,只覺虎口發麻,臂軟無力。
黑瞎子終于倒地,大椿的手掌己掙脫,又補了幾刀,才将其殺死。
事畢,兩人都累得攤倒在地大口喘氣,經此一役,共同經歷生死,還依然活着,太幸運了。
衆人回到營地,都吓傻了,居然陽春白雪倆人合力捕殺了一頭黑瞎子,居然黑瞎子冬天出來了。
黑瞎子極瘦,皮毛下空蕩蕩的,顯然是餓醒了出洞找食物。
有人後悔不該走遠了,要是也參加了圍獵就好了,這樣能分一杯羹,一頭黑瞎子的價值等同于兩只麋鹿,照狩獵的規矩,陽春白雪倆人合分黑瞎子,等于每人分了一只麋鹿。
大椿傷重的是左手掌,博鬥時左掌被撕咬,整只手掌貫穿性斷裂傷,皮肉翻出,掌骨已斷,手廢了。
衆人見了大椿的傷口,也不羨慕大椿能分到半只黑瞎子了,畢竟一雙能幹活的手更重要。
雪夫在軍隊待過三年,軍中最常見的就是骨折斷肢,看得太多,自然也會些處理外傷的醫術。
行李裏取了藥,雪夫替大椿處理斷掌,掌骨斷了兩處,接好固定上,再将翻出的皮肉整理好,取頭發逢合,手掌和手腕都用木板固定綁好。
大椿疼昏過幾次,再次醒來時,已在搭好的巢內躺着了。
當晚,大椿開始發高燒說胡話,折騰了一整晚。
第四天,天未亮,衆人做了擔架,輪流擡着大椿往回走,行程比來時快了一倍不止。
當晚,宿在來時搭建的窩巢裏,節省了搭巢的時間,大椿由發燒改為發寒,凍得直哆嗦。
雪夫取了木塊讓大椿咬住,擔心大椿神智不清咬到舌頭。
夜間大椿手腳冰涼,雪夫解開衣衫,擁抱凍成冰的大椿取暖。
大椿是有意識的,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暗自道大恩不言謝,雪弟救他這份恩情,萬死也難回報。
第五天響午,衆人回村,全村人都轟動了,尤其是聽說陽春白雪合力殺了黑熊,都跑來看熱鬧。
羊太爺喚來大夫,又是喂藥,又是施針,摸了接骨,檢查了逢合的傷口,以後左手肯定不能幹重活,能恢複到什麽程度還不知道。
分配獵物時,雪夫把熊骨作為衆人擡擔架救大椿的恩情,将其充入公中,大家共分,大椿神智已清醒,也贊成這樣。
雪夫又作主,包攬了暖恩湯。
所謂暖恩湯,是每次打獵回來,或全村開大宴,都會煮幾鍋肉骨湯,分發給村裏的鳏寡孤獨。
以往暖恩湯都由公中獵物裏出,此次由雪夫一人承辦,算是感激村裏人對他的厚愛。
分了暖恩湯,鳏寡孤獨都贊不絕口,對雪夫感激涕零,直道像雪夫這般康概的好人,定有好報的。
雪夫拿自己分到的肉食,開熊肉宴,請了居住在祖屋裏的叔伯長輩,算是晚輩的孝敬。
丙叔戴着眼罩,邊吃熊肉邊打趣到:“還是老大哥的福氣好,雪夫這般賢孝之人,可以做大椿的媳婦了。”
雪夫臉色一僵。
大椿暗自高興。
羊太爺不做聲,不争論,不評論,跟沒聽見似的。
丁叔推了一把丙叔,不悅道:“醉丙,你胡說些啥?”
丙叔哈哈大笑幾聲:“說胡話了,我醉了,醉了,再罰一杯,哈哈哈。”
各自回了房,倆人又取了熊皮和熊掌給羊太爺單獨送去。
大椿說熊皮是孝心,阿爹年事已高,熊皮保暖,雪夫說熊掌是他的孝心,給太爺泡酒的。
羊太爺挂着笑容,都收了。
大椿和雪夫回了屋,倆人坐在炕上,許久沒說話。
過了會,大椿左扭右扭地說:“雪弟,我……想撒尿。”
雪夫這才回神,起身去拿尿桶。
大椿道:“別……我能走,就是不方便解腰帶。”
雪夫就去幫大椿解腰帶。
大椿樂得要上天了,又不能表露出來,還要裝做手很疼的樣子。
雪夫對照顧椿哥的工作很上心,半夜常覆上手來查探椿哥的額頭,以确認是否發燒或發寒。
大椿在炕上躺了幾日,最危險的頭幾日過去,皮肉傷已長攏,頭發做的縫肉線也消失,新生的傷口因為有膏藥的侵蝕,膏藥的深色已印入新長的肉裏,手掌表面還有些紅腫,能清晰地看到這貫穿性的傷口異常猙獰獰
羊太爺看到兒子手上的斷掌傷口,常嘆氣,本就不好找媳婦的兒子,現在左手廢了,更不好說親事了。
大椿一點也不覺得左手被廢是件壞事,能在黑瞎子口下活命,除了雪弟相救有恩,倆人之間關系更近了一層。
每晚他和雪弟還是同睡一炕,所不同的是,沉默得少了,他常以不便或疼痛為由,喚雪弟幫他,解手,更衣,無一不使喚雪弟。
讓大椿有些迷惑的是雪弟對待他的态度也有些變化,雪弟侍奉他更衣解手無不盡心。
偶爾他有些得寸進尺想進一步碰觸雪弟讨些小便宜的時候,雪弟會不着痕跡,巧妙地躲開,其躲開的姿勢和态度拿捏得極好,既不傷大椿的面子,也不失自己的尊嚴。
大椿覺得自己這般得寸進尺也是有原因的,自從丙叔在宴席上說破雪夫可以做大椿的媳婦,這代表他對雪弟的感情己曝光,老輩人火眼金星,有人看出端倪也屬正常。
看破不說破是一回事,那樣大椿還藏着自己的小秘密,只敢對雪弟意淫一下。
現在小秘密被人看破并說破,大椿覺得好像路人皆知似的,就有些膽大起來,偶爾做些試探的舉動。
雪夫替大椿更衣解手,更加深了大椿的理解,雪弟對我也是有意思的,試探就更多了。
羊太爺每天都要過來詢問兒子的傷情,看到雪夫在一旁端尿盆,老太爺問了兒子幾句話,就坐在窗前看着神鳥嘆氣。
那日,雪夫在院中劈柴,這些活原本是大椿的,現在都由雪夫包攬了。
大椿就這麽坐在門檻上癡癡的打量雪弟,他雪弟矯健的身姿充滿致命的吸引力,每次揮斧,每次劈下,随着木樁咔嚓聲響起,如此有節奏,大椿覺得他雪弟就像是在專門誘惑他似的,為什麽劈柴也能劈也這般絕世姿态。
劈柴的間隙,雪夫正彎腰去拾另一只新柴,突聽一聲輕微響動,裏屋傳來的,好像什麽東西碎了或掉地上的聲音,響動聲不大。
大椿也聽到了,這聲音好像是從阿爹屋裏傳來的,他正待回屋詢問阿爹是否摔倒,就見羊太爺從屋裏急步走來。
羊太爺面色焦急地大喊:“神鳥悲鳴了,大家快跑,要雪崩了……”
大椿和雪夫:“……”
幾個叔伯反應極快,立刻從屋裏竄出,手拿銅鑼猛敲,原本平靜的村子,瞬時鑼鼓喧天般吵雜起來。
全村男女老幼都從屋裏出來,都訓練有素的往山谷跑,下山的路只有一路,竟無人擁擠,不到盞茶功夫已轉移完畢。
雪夫第一次見這種陣勢,跟在後面跑時不時回頭看山頂,山頂積雪毫無松動跡象,也不知是否真要雪崩了。
全村人跑到山谷外空曠的谷場,站定後均回頭驚恐地看着山頂積雪,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突然見山頂雪塊脫落,雪塊沿山而下,大雪塊從後山滑落,後山沒有住家,小片雪塊往前山滑落,這是一場小範圍雪崩,山頂祖屋略有損壞,山腰房舍完好無損。
衆人見雪崩停止,均大呼神鳥顯靈,神鳥顯靈。
大椿被人擁促在中間,大家都祝賀大椿的娘子是仙人傳世。
雪夫:“……”
依照前兩次的規矩,大椿的娘子準确預報了雪崩天災,受益者都要給些彩頭讨個吉利,村民都備了些土豆谷物當做獻給神鳥的祭品。
彩頭陸續送來,跟來的,還有十四娘的哭喊聲。
十四娘抱着孩子跑下山,人多沒發現有異,待人都分別回家,十四娘才發現丈夫羊十四不見了,回想到昨晚丈夫說要上山尋些被雪蓋住的漿果,莫非丈夫上山了,想到這裏,十四娘已哭昏,跌跌撞撞地跑到羊太爺家,求羊太爺做主,派人上山尋夫。
剛經過了雪崩,十四正在山上,後果如何,衆人還真不敢想象。
大椿肯定是要去的,神鳥光環護體,去救十四肯定無事,有大椿為首,又約上兩個壯丁,雪夫也跟上,一行四人往山上進發。
山路積雪全是松軟的,極不好走。
大椿左手不能用力,無法在前面開路,只得跟着走在最後。
衆人高聲呼喚十四兄,天色漸晚,一直無人回應,都心道不好,十四兄上山找漿果,定不會走遠了,此刻一直不回應,很可能已經遇險。
最前面的人聽到微弱的應聲,衆人一喜,跑過去,看到羊十四被埋在雪下。
斷裂樹幹壓住羊十四,樹被帶下的大石壓斷,右腿取不出來。
十四臉色蒼白,顯然被困已久,神智已不清醒,與他說話,也回答得斷斷續續,撐不了多久了。
衆人将厚雪拔開,幸得樹枝留出空洞可以透氣,否則十四不被凍死,也被悶死了。
大石無法搬動,樹幹也絲毫不為所動,時間正在流逝,必須拿出解決方法。
雪夫讓大家不要再試圖搬大石了,既便搬開大石也是無用的,他指着樹下的小腿道:“已凍壞,只有舍棄。”
腿被壓處往下,已是紫黑色,既便救出來,這腿也保不住了。
大椿往十四嘴裏塞了一卷布,雪夫揮刀,一刀砍至凍壞處,瞬間功夫,已将腿斬斷,十四早已昏迷,不知疼痛。
一行人擡着十四兄,摸黑走夜路,直到天黑盡才将人擡至祖屋。
大夫在祖屋等候,見十四到了,過去檢查,性命無憂,斷腿處也做了處理,十四娘感激萬分的接了丈夫回家。
又過了數日,雪開始融化,十四已經能用拐杖下地了,硬要帶着妻子從山腰爬到祖屋感謝大椿哥。
十四娘帶了些谷物給神鳥,又道娘家遠房有一個妹妹,還未婚配,可讓人傳信給大椿說親。
羊大爺異常高興,多喝了兩杯,與十四侄媳說定,待再過些時日,春暖花開時節就提賀禮去說親,最好當場下聘,只要女方不嫌棄,随時可以迎娶進門。
大椿臉色不佳,阿爹與十四娘談話時,他偶爾偷偷打量一下雪弟,雪夫面無表情,看不出悲喜。
回了房後,倆人坐在炕上,大椿試圖打破這個僵持,便找了些話來說。
自從雪弟的出現,大椿已經不太想找媳婦了,他就想着與雪弟過一輩子算了,雖然這個念頭很荒誕,但他真是這麽想的。
上次雪弟給鳏寡孤獨承辦暖恩湯的時候,大椿就想着,要是有一天,他和雪弟也老了,也成了鳏寡孤獨的一份子,也可以喝暖恩湯,這個想法很可笑,但他一點也不想笑,而是認真在考慮這件事。
雪夫坐在炕上想了會兒,看着神鳥。
神鳥是從哪裏來的,誰也不知道,只知道封神的原因是羊太爺口述神鳥悲鳴,衆人躲避雪崩成功。
現在神鳥受到族人供奉,谷物,瓜果不斷,當然這些供奉最終都由大椿支配,足夠一成年男丁的口糧,也是一筆不大不小的收入。
雪夫從未見神鳥叫喚過,一只啞鳥為何會悲鳴?
之前他懷疑神鳥是羊太爺故弄玄虛,就是為了洗脫椿哥身上災星的名號掩人耳目。當時他就提出疑問,若是只真神鳥,只須獻給秦王,定能收獲賞賜,到時候椿哥何患無妻。
可,這次發生的事情,真出于他的意料,居然親自見證了提前預報雪崩天災,村民順利逃命。
難道,真是神鳥?
大椿自神鳥預言雪崩後,收斂了行為,再不敢對雪夫做些試探底線的行動,畢竟敬畏神靈之心人皆有之,神鳥是她娘子,神鳥顯靈了,他哪裏還敢當着娘子的面再對雪弟動手動腳,又變得很規矩了。
倆人各懷心事的躺炕上睡覺,又回到最初的模樣,大椿也不往雪夫這邊擠了,都睡得踏實了。
雪夫那日往羊老太爺屋搬新柴,老太爺在丙叔的屋裏,雪夫是有心人,借機觀察了老太爺屋子的布局。
當晚,雪夫決定開誠布公與椿哥談一談。
雪夫先說出心裏疑問,第一點,當日他在院子裏砍柴,并未聽見悲鳴,只聽到老太爺房裏傳來有物體落地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在這安靜的環境下,任何響動都能查覺,為何他沒聽到神鳥悲鳴,而老太爺聽到了?
大椿回憶了一下,好像是這麽回事,因為他也沒聽到悲鳴,這鳥只會吃,從未叫喚過一聲。
雪夫又說出第二點疑問,他去老太爺屋裏查看過,床邊帳幔旁挂着一個奇怪的東西,一個不起眼的黑色物件挂在麻線下,垂直于地面,物件下面是一個很薄的土陶碗,這個土陶碗為何要放在那物件下面,是有什麽玄機嗎?
經雪弟這麽一說,大椿也想起,為了這物件他還問過阿爹,挂的什麽東西,阿爹讓他不要多問,便不再說話。
“雪弟,你覺得阿爹屋裏那些古怪是什麽?”
雪夫道:“恕我直言,曾經到軍師帳中替都統大人傳過話,看到軍師帳裏有件稀奇物,銅龍口含黑珠,黑珠下有銅盆,但凡地震前,黑珠都會自動掉落到銅盆裏,發現清脆聲。後來聽軍師說那黑珠是一種神奇的鐵器,能預知地震。”
大椿想了一陣,好像,難道,不會吧:“雪弟的意思是,阿爹房裏挂的那黑物件就是這種神奇的鐵器?”
“我并未摸過那顆黑珠,也不知老太爺房裏挂的和軍師帳裏的黑珠是否一樣。”
“難道?阿爹所說的神鳥悲鳴,其實就是這個預警地震?我們聽到的碎物聲,是那挂件掉下來,砸碎了土陶碗的聲響,阿爹聽到,知道既将地震,就告訴大家是神鳥預警。”
“誰知道呢。”
大椿取下發簪,遞給雪夫看:“雪弟,你瞧這東西。”
雪夫早已瞧出大椿戴的發簪無論造型與色澤都與衆不同,一直沒有問過,畢竟這東西是大椿的私人物品,此刻大椿主動将簪取下讓雪夫看。
大椿說這簪是由曾祖父的一把黑鐵短刀打造的,當年曾祖父靠這把短刀立了不少功,此短刀在軍中有極大的盛名。
據曾祖父說這只短刀是從天外飛石裏煉制的,因為煉出的黑鐵極少,無法造大刀,只能打造短刀防身,這只短刀數次救曾祖父為危難,很是神奇。
曾祖父解甲歸田後,覺得此短刀太過顯眼,為避其峰芒,将其打造了一只男簪和另一個物件傳于後人,兩個物件都只傳族長。
阿爹把男簪傳于大椿,危機時刻可拔簪救急,另一個物件阿爹自己留下,大椿也沒見過是什麽物件,但他知道阿爹屋裏挂的物件與他的發簪材質是一樣的。
如此說來阿爹将這物件給挂在床帳旁了。
雪夫研究了發簪,倒是件寶物,觸摸起來很粗糙,觸感很好,又找來大木樁試簪,并未用太大力氣,一刺竟全部進去,是削鐵如泥的神器。
“那日我刺瞎黑熊雙目,就是靠這個。”
大椿見雪弟愛不釋手的樣子,道:“我還未好好謝你,若非雪弟出手相救,我已被黑瞎子咬死,常言道大恩不言謝,雪弟這些日子對我的恩情,我真無以為報,不盼與雪弟同月同日生,只盼與雪弟同月同日死,但我活着一天,定要護雪弟周全。”
雪夫看了大椿一眼,淡淡道:“我才不想跟你一起死,我的命長着呢。”
大椿趕緊辯道:“說錯了,只許我比雪弟先死,若雪弟比我先死,我絕不獨活,我要與雪弟同年同月同日死。”
雪夫瞪目呸他一聲:“死個屁,死啊死的,你是要死啊?還是要死啊?”
大椿也知剛才的話不吉利,趕緊笑開了:“雪弟,你如此喜歡此簪,我把它送給你吧。”
雪夫吓得趕緊将簪甩給大椿,急道:“不要不要,我從不奪人所好,這是你族長傳承信物,你收好,這東西防身比短刀還強,莫被人偷了去。”
大椿也知依雪弟的脾氣,無緣無故送這般貴送的禮,肯定是不會要的,就笑呵呵的插到頭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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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