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衆矢之敵
衆人看着官爺遠去,待周圍沒人了才開始七嘴八舌大聲議論。
羊十六檔住大椿,不讓他走:“大椿哥,你說實話,那白姓通.緝.犯是不是我們村的雪夫,陽春白雪,雪夫就姓白,正是冬月間入我羊村的,也就這麽巧,雪夫是騎紅棗馬來的,而這匹馬現在還栓在十三家的牲畜棚裏。”
十三也道:“就是,大椿哥牽了我家的驢,卻将雪夫的馬還給我,我還道雪夫這麽大方慷慨,原來是偷來的,現在這馬我不要了,我要驢。”
大椿安撫幾個帶頭鬧的男丁:“大家稍安勿躁,你們想啊,若真是待在我們村裏那位雪夫,那為什麽不換個假名,雪夫初入我村就說的姓白,從未改過口,若真是罪夫,肯定是要換姓名的。”
衆人也覺有理。
大椿又道:“婦道人家都回去煮飯,莫要圍着了。十六,我們不能冤枉好人,大家都散了吧!”
婦人才散開回去備夜食。
十六和十三邊走邊說着什麽,随後又有幾個男丁加入他們,一起低頭議論着什麽。
大椿趕着去看雪弟,招呼族人各回各家,又挨戶看了看,才往山頂祖屋跑。
若非親眼所見,大椿簡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羊丙坐在炕頭上紮腰帶,雪弟衣衫淩亂的趴在炕上,面目朝下,動作比較遲緩,就像剛與人打過架,然後打輸了,全身都疼,還咬牙挺着似的。
羊丙見大椿來了,笑道:“大椿來啦,走,随我院子裏說話。”
這什麽情況?
火石電光一瞬間,大椿好像明白了什麽,他一把抓住羊丙的前襟,眼底噴出怒火,似要将人化為灰燼。
羊丙拍拍他的手:“閑侄別沖動,不要為了個逃犯,傷了你我叔侄感情。”
大椿聞此話,像被人施了咒,全身僵硬。
“我早就曉得了,你別這種眼神看我。”羊丙将他的的松開,整理衣襟道:“我又沒有強迫他,是他心甘情願與我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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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椿怒道:“你說什麽?”
“閑侄,你聽好了,論武藝,論力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自古男男歡.好講究你情我願,若非他心甘情願,我能上他的床塌嗎?”
大椿不信:“胡說。”
羊丙道:“我是否胡說,你一問便知真假。”
雪夫已将衣裳穿整齊,他擡頭,用眼神看着大椿說:你若信我,何必問?你若不信,又何必問?
大椿當時沒看懂這個眼神,但這倆人此時此刻這一眼的對視,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心上,永遠無法撫去。
此後每次想起,大椿都有疑問,雪弟這是要告訴他什麽?然後陷入沉思。
直到有一天,他終于懂得這個眼神所表達的話時,已經晚了。
“閑侄,今日之事,我也有些疏忽,你倆同吃同住近半年,我未料到,你還沒碰過他。你別瞪我,你小時候三兄弟分肉菜,你總是先吃菜,肉留到最後吃,結果你兩個兄長先将肉吃了再來搶你碗裏的肉,你又打不過,只能看着肉被搶走。可你又不長記憶,下次還要再犯。你這孩子從小有個壞毛病,總是愛把喜歡的東西留到最後慢慢享用。這個習慣不好,往往肉還沒吃到嘴裏,就被人連鍋端。”
大椿聽不下去,一拳就揍過去,羊丙也不是吃素的,雖然硬碰硬讨不了便宜,至少四兩撥幹金地躲開了。
兩人過了幾招,羊丙始終不正面接招,卻避開。
羊丙跳到院子裏道:“閑侄有話好說,沖動解決不了問題。”
大椿硬着頸子道:“那不沖動怎麽解決?”
羊丙:“你做一三五,我做二四六,逢七休息,叔年紀大了,經不起天天折騰。”
大椿沒聽懂,這是在約架?
“要不?你上半夜,叔下半夜再來?”
大椿:“……”
“叔很久沒玩過三人了。”
大椿惱羞成怒,終于聽明白了,又大打出手,一時間,倆人在不大的院子裏打得翻天覆地。
突聽一陣嘈雜,湧上門二十多個壯丁。
為首的幾人大喊:“大椿哥,丙叔別打了,十六說要開家法,現己聚集全村大部分人在祠堂裏鬧呢。”
倆人趕緊停下手。
夏後羊氏只有遇到極其重要的事,才會由族長宣布開家法,他羊十六,有什麽資格開家法?這是要翻天?
大椿和羊丙匆匆趕去祠堂,不是去開家法,而是去阻止羊十六私開家法。
羊十三見大椿和羊丙走了,與身後倆人使了個眼色,走進屋,恭敬地對雪夫作揖道:“雪夫,我羊村今日有大事,你若在意大椿哥,請幫忙演場戲。”
雪夫神識不在況态,問:“什麽戲?怎麽演?”
十三道:“由我們演,公子只須配合即可。”
說完,身邊倆人拿出長繩,将雪夫雙臂反翦背後背上,用長繩将他綁住,五花大綁的那種。
雪夫本能抗拒,掙脫。
十三安撫道:“公子莫怕,我們不會傷害你。”
雪夫才平靜下來,任由被綁。
此次束手就擒的經歷讓他終身受教,之後每每回想起來,都嘆人心險惡,同時反省,正因為他相信了十三,而十三利用了他的信任。
十三見已綁結實,突然冷笑一聲吩咐:“帶去祠堂。”
大椿趕到祠堂的時候,已經黑壓壓坐了一地的男人,還有其他男人接到通知正往祠堂趕來,開家法歷來只有男丁參與,所以放眼望去,除了婦人和十歲以下小孩子,羊村的男人都到了。
十六站在祖先神牌前不停指揮,令衆人坐好,将堂前預留處足夠的位置。
羊丙從人群裏擠進去,拉住十六厲聲罵道:“小畜.牲,你發什麽瘋?”
十六神情激奮道:“阿爹,你來得正好,剛才官府尋村,阿爹不在場,阿爹,你不曉得發生了天大的事,事關我羊村全族安危。”
羊丙道:“我曉得的比你多。”
十六:“不,阿爹,今日我逾越是有原因的,請阿爹坐下,聽我道來。”
坐前排的男人叫喚起來,哎喲,不得了哇,我們還以為是大椿哥號召開家法,誰知是十六這個娃兒在翻浪,幹脆跟大椿哥打一架算了。
十六擺手示意大家安靜,換來的只有唏噓聲,有的人乘機大喊:“下去吧。”
都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十六以手擴音道:“各位父老鄉親,各位叔伯兄弟,我十六今日做主開家法是有原因的,我全族老少過了今日性命難保。”
衆人才漸漸安靜下來。
大椿皺眉,拉住十六問:“任何大事要先在祖屋裏說,你這樣胡鬧不成體統。”
十六氣勢高漲,毫不輸氣勢:“此事不能在祖屋裏說,必須開家法說。大家可知道今日官府來尋村,是為了找誰?”
大椿一僵。
堂下又開始七嘴八舌議論,還能有誰,就是個通緝犯呗,我們又不是聾子,官老爺都說了嘛。
十六道:“那個通.緝.犯就在我們羊村。”
此話一出,全靜立即安靜了,衆人面面相觑,這什麽情況,怎麽會在我們村裏?
羊丙趕急上前,揮臂想要抽十六的大嘴巴,十六滑得像條魚,邊竄邊喊:“阿爹,你不曉得,那個雪夫就是通.緝.犯。”
羊丙高舉的手臂,也僵在半空,臉色陰晴不定。
十六借機繞開丙叔道:“大家都被雪夫騙了,那雪夫就姓白,去年冬月間來我羊村小住,後來又提出長住,大家還記不記得,雪夫就騎的紅棗馬,今日官府所說那位白姓罪夫,其實就是雪夫。”
大椿只覺腦袋一陣嗡嗡巨響,腦門一抽一抽的疼。
羊丙氣得指着他的鼻子罵:“無知小兒,胡說八道。”
十六道:“我沒有胡說,阿爹,大椿哥,你們都被雪夫騙了,有秩大人跟我說了,那雪夫,哦不對,那罪夫除了偷紅棗馬,還犯了不能問的大罪,大家忘了官爺說的話嗎?發現者,立即秉報,若有窩藏,與其同罪,知情不報者,所有相關人等,一并連座處死。”
一字一句,如落盤巨石,砸到每個人的心裏,無人再面露譏戲之色。
終于,十六因為這句話,扭轉了局面,沒人再小看他。
幾個與十六要好的男人也站起來道:“各位叔伯兄弟,事關我全族性命,馬虎不得,是真是假只須當場對質,各位贊不贊成?”
衆人當然贊成,紛紛響應。
十六朝門外道:“帶嫌犯……”
大椿:“……”
羊丙:“……”
雪夫昂首挺胸五花大綁像是新衣,好像只是綁他來參加宴會。
大椿要出面制止,卻被幾位住祖屋的叔伯出面攔住。
丁叔道:“娴侄梢安勿燥,有我們在,保證不動私刑,今日之事必須水落石出。”
另一位叔伯對羊丙道:“阿丙,你莫罵十六,依我幾個老家夥看,十六雖私開家法逾越,但也事出有因,只要真相大白,我們定不會處罰十六的。”
十六得了幾個叔伯的撐腰,大膽起來,走到雪夫面前:“敢問雪夫,是否姓白?是否去年冬月騎紅棗馬入我羊村?今日官府來尋村,指定要找白姓罪夫,而今日雪夫并未到場,請問雪夫是那白姓罪夫嗎?”
雪夫目光淡然,不答。
十六以手撫袖,就要準備揍他。
丁叔舉手主持公道:“住手,不準動私刑。”
十六沖雪夫咬牙瞪眼,放下衣袖大吼:“好,動私刑那是山野鄉民,我乃夏後羊氏羊十六,我羊十六自幼接受阿爹教誨,自認上無愧對秦王,下無愧于列祖,今日人證物證俱在,定要查明此人是否通緝犯,莫害我羊村受到牽連。”
此番話無懈可擊,大椿也不再争了,只要不動私刑,倒是要看十六能鬧到哪樣。
十六朝羊丙做揖,請阿爹上座,羊丙只得坐好。
第一個被招上的人證是當日傳話的小童,小童敘述了羊老太爺得知一位白姓客倌因為大雪封路想暫留羊村,然後又說白姓客倌棒上十五金做薪金,白老太爺讓大椿哥去招待這位白姓客倌。
小童之言引得衆人嘩然,羊村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雪夫姓什麽,只跟着喊雪夫,或跟着喊陽春白雪。
羊十三被傳上來,羊十三講述當日自家的大耳驢被大椿哥牽出來送給官府了,大椿哥牽了紅棗馬給他,算做補償,而這紅棗馬正是雪夫的,現在這馬還栓在牲畜棚裏,若不信者,可以去看看是否紅棗色。
在坐衆人紛紛交頭接耳,見過紅棗馬的人不少,知道村裏的确有紅棗馬的事。
大椿上前與十六辯道:“雪夫登門自稱姓白,請問哪個逃犯不改名換姓?有哪個逃犯會傻到以真姓名示人?紅棗馬這般顯眼的家什,為何不轉手賣掉,換頭驢或馬騾還能多些餘財換吃食。”
十六語啄。
衆人也覺大椿說得有道理,又開始朝着大椿的思維走。
大椿又道:“你見過通緝犯嗎?那必定成日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你再看雪夫,他像嗎?”
在坐衆人,有人搖頭,有人覺得這條道理有點勉強,也許有人心理素質好,裝得像呢?
十六想了想:“大椿哥,你不覺得怎麽就這麽巧嗎?白姓罪夫,紅棗馬。好巧,我羊村就來了位白姓騎紅棗馬的外人。”
大椿:“事有湊巧又如何,天下巧事都遇上有什麽稀奇的。”
羊十三見十六落了下乘,心道今日之事若十六敗了,自己定會受罰,沖上前與大椿對頂:“大椿哥,你為何讓多奴與你假裝陽春白雪?你替多奴的兒子脫藉,這事全村都知道,今日官爺指明要見雪夫,你為何不帶真正的雪夫給官爺瞧,而是帶多奴去冒充雪夫讓官爺瞧,我看到多奴上前,就有些疑惑,現在我曉得了,大椿哥定是知道雪夫偷馬在先,再讓多奴去扮雪夫掩人耳目。”
大椿:“……”
十六被這番話提點,又想到什麽似的:“對,我想起來了,今日官爺還問多奴,說為何要用白姓,現在想來,官爺是聽到風聲的,還聽說雪夫與大椿哥聯手殺黑瞎子,完了,完了,定是官爺已經知道白姓罪夫就是雪夫了,但不确定,于是指明要見雪夫,誰知大椿哥把多奴給推了出去,官爺見多奴不是要找的人,才開始尋村,一定是這樣,我羊村大禍臨頭了。”
丁叔上前維持秩序,以肯定的聲音安撫大家:“靜一靜,大椿是什麽為人,我們很清楚,大椿肩負振興我夏後羊氏全族重任,今日既是查問白姓罪夫的事,就不要把話往大椿身上牽扯,我們幾個老家夥會誤會某些有心人。”說話時朝往羊丙看了一眼。
羊丙:“……”
十六是個剛滿十七歲的毛孩子,年輕氣盛,開家法之前并未提前預知阿爹,一門心思只為證實雪夫就是罪夫,哪知道阿爹心底的那些花花腸子,自也聽不出丁叔這番敲山震虎的話外之聲。
“丁叔,我十六的為人你也很清楚,我是年輕沖動,但我不傻。椿哥和雪夫同吃同住,是什麽關系大家心知肚明,今日當着官爺的面,說什麽,古有彌子瑕和尤陽君,大秦開國以來,多有人物寵幸男嬖。已經承認雪夫是外嬖,前朝有男嬖亂政,禍國殃民。今日有大椿哥為了外嬖引發禍端。”又指着雪夫道:“這人,根本就是禍害,把他交給官府,能領賞金二百,既便不是,也不能留在羊村,必須趕走,我羊村不能再受他所累。”
大椿就奇怪了:“話說清楚,誰禍害了?禍害誰了?”
十六道:“禍害了十四兄,十四兄都告訴我了,是他親手将十四兄的腿斬斷的。”
衆人就開始尋找十四。
十四未料到日常閑談的話被當衆拿出來說,尴尬了一會,随後又想開了,他肯定得替十六說話,總不能幫雪夫說話吧,何況現在雪夫還有可能是罪人。
衆人将十四推上去。
十四硬着頭皮站在中央:“那日我上山尋漿果,突遇雪崩,被斷樹壓到腿了,後來我就昏了,等我醒來,腿已經被砍了,才知道是被雪夫親手砍的。”
大椿聽得睜目結舌:“十四,你這是什麽話?那日你是清醒的,在呼救,我們才找到你的,找到時,腿已經被壓壞了,救不回來了,才砍斷的。”
十四道:“我那時神識不清,但腿壞了,不是大夫說的,卻是雪夫說的,我聽到只有雪夫一個人說我腿壞了,而你們都沒說,這證明你們也不确定腿壞沒壞,雪夫就将我的腿砍下來了。”
雪夫聽到此處,不禁冷笑,今時今日才知,原來忘恩負義之人是多麽令人痛恨。
十六發現雪夫的冷笑,怒道:“你,居然還在笑,我敢拿我全族性命發誓,若我今日冤枉了你,我全族被滅。而你呢,你敢嗎?你敢用你全族性命發誓嗎?”
雪夫不說話,目光低垂沉默半晌,複擡頭道:“我自是不敢用全族人的性命發誓,因為我的确是那位白姓罪夫。”
此話一出,跟滾油鍋裏澆上一勺水,全部炸鍋了。
大椿眼前一黑,差點站不住腳。
羊丙默了默,對大椿道:“現在的局面失控,若要我幫你維持場面,你得與我做個交易。”
大椿:“……”
在一陣亂烘烘的吵鬧中,羊丙靠近大椿的耳朵道:“若我能保住他,你讓我做話事人。”
話事人是夏後羊氏祖傳下來的職務,任二把手,族長不在時,話事人說了算,族長在時任何事都要與話事人商量才能決定,羊老太爺任族長期間一直沒有任命誰做話事人,老爺子覺得話事人權力過大,容易架空族長,所以此位置一直空虛。
大椿現在腦子裏一團亂,理不出思序。
羊丙又說:“當然是娴侄坐上族長之位,再讓我做話事人,我們都想保他,事不宜遲,恐夜長夢多。”
大椿被逼點頭答應了。
十六還在叫嚣,說要把罪夫送官府順便領賞金,好像賞金已經擺在眼前了似的。
羊丙走過去,拍拍十六的肩,贊許道:“吾兒今日長威風了,為父本該為你高興,但此刻卻高興不起來。”
十六奇道:“為何阿爹不高興,賞金二百啊。”
羊丙道:“我怕你沒命花。”
十六:“……”
羊丙意示大家安靜一下:“請聽我說,剛才我和大椿匆匆商量了一下,覺得此事,恐有詐,但我倆商量的也不知對不對,現在說給大家聽,讓你們也一起出出主意。”
衆人都沉靜在賞金二百的興趣之餘,很樂意一起出主意。
羊丙道:“我擔心賞金拿不到,反招來殺身之禍。若我們現在将罪夫交出去,怎麽解釋?官府的人來了三趟,其中還尋村一趟都沒找着人,為什麽我們現在能交出人?沖領賞金去?官府會認為我們貪婪,之前将人藏哪裏?為何之前不報?這些官府不追究嗎?若有窩藏,與其同罪,知情不報者,所有相關人等,一并連座處死。我擔心被連座啊……”
在坐的有人提問:“怎麽可能一并連座處死,若官府把我們都殺了,誰種田交官糧啊?”
多人付議,是啊,我們死了,誰種地呢?
羊丙搖頭:“我大秦的土地按,天、時、地、利、人、和、劃分為六個等級,我族有天字號地八成,時字號地兩成,這也是老祖宗到此處定居的原因。而周圍的牛家村只有地、利字號地各五成。馬家村更慘,只有人、和字號地各五成,他們誰不動心?誰不想打天字號地的主意?大家想必都知道亭長的為人,亭長大人妻子的娘家就是馬家村,這些年巧立名目到我們羊村來搜刮得還少嗎?就是想讓我們把天字號地三分、五分、一畝、二畝、三畝的漸漸賣給他們馬家村。若是我們都死了,我敢保證,馬家村立刻就住進我們的屋子,種我們的良田,還吃我們收獲的糧食。”
話說到這裏,成功挑起了族人的憤慨:“對,絕不能把這片風水寶地讓給別人。我們肯定會被連座一并處死,不能冒這個險。”
後來都同意,不能把罪夫交出去。
有人又問,不交出去留在咱村裏也是燙手山芋,要不我們現在将罪夫殺了吧,反正官府也不知道罪夫在我羊村,殺了他神不知鬼不覺。
羊丙趕緊道:“不行,殺不得。”
又問:“不殺,不殺留着吃白食啊?”
羊丙道:“當然不能吃白食,肯定要勞作的,以前我們都不知道罪夫的身份,還讓他下田種地,甚至讓他外出打獵,現在曉得了肯定是不能再讓他幹這些活了,我提議,讓罪夫織布。你們想啊,嬰兒得吃多少糧食才能長大幹活,若把罪夫殺了,還要找地方埋,不如讓他多幹活創造些收入,反正沒人知道罪夫在我羊村。如果官府再來尋村,東家藏,西家藏的就過了。而且我村沒有外姓人,都曉得這其中的厲害關系,只要人人封口都不說,誰會知道?”
再提問:“若是有人說了呢?”
“誰會說?誰說出去就連座,你會嗎?”
那人吓得趕緊搖頭。
大椿見狀,放寬心不少,雪弟至少性命無憂,而且暫時留下來了。
又有人舉手:“罪夫不能繼續住現在的屋子,應該跟奴隸一起住牛棚。”
羊丙笑道:“住牛棚?那織出來的布都是臭的,罪夫住的是大椿家的屋子,你跟着起什麽哄。”
衆位叔伯也交流了意見,覺得此計劃可行,便同意了。
經此一役,羊十六一戰成名,不但沒有被罰,反獲獎勵,一時間風頭很旺,走在村裏回頭率很高。
五花大綁的人又被帶回原來的屋子,所不同的是,從祖屋的搬了一臺木架織布機過來,從此沒人再喊他“雪夫”,羊村人統一口徑,喊他“罪夫”。
事情發展到現在,罪夫也覺不可思議,他原想着,既然羊村容不下他,大不了把他送官府擺,只要不禍及家族,腰斬于鬧市也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誰知羊村衆人吵來吵去,不管是善意還是惡意,最後的結果居然還是要他留下來。
從那晚他被押回小屋,織布機就連夜送來了,羊丙命四個男丁給搬過來的。
木織布機放在屋裏,占據進門處一半空間。
羊丙見搬運離開,才問罪夫是否會織布,罪夫搖頭,還真不會。
不會肯定是要學的,沒人天生什麽都會。
羊丙雖屬福裕階層,閑暇時間也不會停止勞作,他可是祖屋裏衆叔伯長輩中織布行家。
“過來,坐我身邊,我教你織布。”
罪夫靠過去試了試,有點猶豫。
羊丙笑道:“你怕啥,怕我吃了你?”
罪夫:“……”
羊丙站起來,扶着罪夫的肩輕聲道:“別怕,今日你也瞧見了,大椿沒辦法保住你,若非我出面,你定會被他們交去官府領賞錢,他們就算不把你送去官府,也準備暗.殺你。你只有乖乖聽我的話,要對我順從,我便保你一直住在這裏,否則你住到牲畜棚裏,食不果腹,也很可憐的。”
說畢就去親他,罪夫不語,将臉轉過去。
羊丙不悅:“我告訴你,将來我可是夏後羊氏的話事人,除了族長,只有我最大,你若不想吃苦,就得聽話。”
罪夫不再躲閃,任由羊丙親上他的臉。
大椿回屋向老父問過晚安禮,直接跑來找雪弟,他有很多話要對雪弟說。
卻沒想到,猛沖進屋,看到羊丙正抱着雪弟,親啃在一起。
大椿僵在當場,雪弟沒有拒絕羊丙,而心甘情願和羊丙在親熱,突撞見此場景,大椿吓得話都說不出來。
羊丙扭頭笑道:“娴侄來啦!過來坐,別客氣。”跟主人招待客人似的。
大椿極度尴尬。
羊丙又問:“娴侄來找我有何事?”
其實都知道,大椿不是來找羊丙的,而是來找雪弟的,羊丙就是要明知故問,拿話擠兌大椿。
大椿搖搖頭,連聲說沒事,轉身就往外走。
羊丙大聲道:“我們繼續……”
大椿:“……”
罪夫不動聲,不停的推羊丙。
羊丙不管不顧的親過去:“乖乖,嘴一個……”
罪夫一把将他推開,怒道:“你夠了……”
羊丙瞬間變臉,解下褲腰帶,就将罪夫的雙手反剪背上給捆起來。
罪夫任他将手腕給捆上,不反抗,也不出聲。
羊丙一邊解他的衣裳,一邊啃他的肩:“若不是我,你早沒命了,我要看到你想留下的誠意……”
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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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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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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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