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為了明天的考試不再倒數,他熬到差不多三點把尤最給他整理的一些重點難點全部背下來,側過頭看着早就趴在桌面上睡着了的尤其不由得嘆氣。

他學神尤最塑造得好好的形象被這家夥一攪和可算是沒了。

但是這不是沒辦法嘛。

臺燈的燈光不是很亮,照亮的範圍也就是他們兩張桌的範圍,興許是夜深人靜了,難免思緒紛擾。他側過頭撐着腦袋看着趴在桌上睡覺的尤其,此時的安靜好似把白天尤其身上的浮躁全部壓下,目光勾勒着這張熟悉的面孔,一寸一寸,目光所及之處非常仔細。

暖黃的燈光落在棱角分明的臉上,被手臂壓着的臉頰也絲毫掩蓋不住這張的俊美,眼鏡已經被摘下,因為五官立體又棱角清晰當真是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是完美的,眼尾的紅痣也仿佛是跟着休息的狀态不再顯得張揚冶豔,染上幾分安靜。

他知道現在這個是尤其,喜怒無常的尤其,但是這樣閉上眼睡覺的模樣就還是他熟悉的尤最,不管怎麽看都還是尤最。

人本就有多種性格,尤最和尤其就像是一個人的兩種性格,他們總歸是一個人。

他能怎麽做,能做的就是一直陪着,他也想一直陪着,因為這是他喜歡的人他不會放棄,這滿腔炙熱的愛他不會放手,他一定會讓尤最好起來。

伸手輕輕推了推尤其小聲道:“尤其,去床上睡。”

他的手剛碰上尤其的手臂就看到沉睡中的人倏然睜開眼,很是警惕那般,睜開眼的瞬間雙眸沒有絲毫睡意朦胧之色,泛着冰冷之意的瞳眸如同毒蛇那般,看一眼頭皮發麻像被下一秒就會被吞沒。

尤其在看到面前的人是安懿時眼神很快就變換了,故作困乏的打了個哈欠雙眸睡意朦胧,又閉上眼睛:“好困。”

安懿沒有去分析那個眼神背後的含義以為尤其是被自己叫醒吓到,見人醒後沒好氣的說道:“你倒好,我那麽努力在學習你還敢睡覺,現在趕快去去床上睡,明天七點起床啊。”

說完站起身轉動疲憊的脖子準備往床走去,剛走一步就被尤其拉住手腕,疑惑的低下頭。

臺燈的燈光勾勒着尤其這張俊美的面孔,因為帶着倦意攻擊性比白天少了許多,抓着他時眼神似乎還帶着幾分撒嬌。

“我能跟你睡嗎?”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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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一個人睡害怕。”

“屁,信你有鬼。”

“你不怕鬼嗎?”說到這裏尤其站起身抱住安懿的手臂,故作害怕的環視了周圍一圈:“你覺得學校這種陰氣重的地方最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嗎?鬼無處不在,床底,牆裏……”

說着還湊到安懿耳旁說,語氣低沉,渲染氣氛。

安懿本來就怕鬼,被他這麽一說也開始爬了起來,他害怕的擡頭貼近尤其眸光微閃:“不會吧,真有鬼嗎?”

尤其聽出他顫抖的聲線沒有說話,忍笑故作玄乎說道:“肯定會有的,這個世界上無奇不有,所以啊,我們倆一塊睡吧,有個伴。”

“走走走睡覺。”安懿拉着他就往床邊走,走得慌張還撞到桌角,正好撞到還沒有好全有些酸脹的左腳腳踝,痛呼兩聲,但也沒有阻止他慌張得幾乎六情不認要上床睡覺覺的步伐。

尤其實在是沒有忍住笑出聲。

安懿幽幽看向他:“笑我幹嘛,難道你不怕鬼嗎!”

“我怕,好怕。”尤其故意抖了抖。

“哼。”

因為床是單人床一米二的,兩男生誰在一塊肯定擠,尤其看了眼:“要不我把床拼在一塊吧,那樣不就很大不怕摔了嗎?怎麽樣。”

安懿覺得妥。

于是兩人大半夜在挪床,終于把小床拼成大床,然後心滿意足的上床睡覺。

安懿蓋好被子後見尤其沒有要去關燈的意思:“不關燈嗎?”

“我怕黑。”

“噢,那就不關吧,晚安。”

身旁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緩,尤其側過身躺着,他看着已經入睡的安懿,這乖巧的躺在他身旁忽然覺得心頭的恐怖瞬間被填滿,眼眶有些濕潤。

剛才他做噩夢了,又夢回兩年前,兩年前那些人把他關在小房間裏沒有光沒有水特別冷特別餓,那時候為了活下去他喝自己的血,變得嗜血怕黑,而尤最也因此怕血恐懼小空間。

幸好……

幸好安懿把他拍醒讓他不用再噩夢中恐懼掙紮。

他身體前傾慢慢的靠近安懿,直到距離安懿的臉頰只剩下毫米之差他才停下,目光落在入睡安懿的面容上,側耳貪婪的聽着安懿淺淺的呼吸聲,仿佛是在尋求安全感,像是滿足了什麽小心思後他露出燦爛的笑容,笑得還有幾分孩子氣,跟吃到糖似的。

視線一直落在安懿的臉上沒有離開,目光反複打量着。

“尤最,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安懿那我就不喜歡你了,因為我也……”

聲音很輕,輕得聽不見。

第二天,終于迎來學霸們前十争奪戰,學渣們哭唧唧的月考。

安懿把考試的文具一式兩份給了一份給尤其,告訴他2b鉛筆是用來塗卡用的,就算不會寫選擇題也要填滿,反正他也不抱任何希望,只要不要太丢臉就好。

然後就是叮囑名字要寫好。

尤其很享受的聽着安懿對他說那麽多,感覺到自己真實存在的感覺,這跟之前都不一樣,果然說出來後不需要再僞裝尤最,真好。

“把扣子扣好。”

“襪子穿黑色的。”

“ok,帶你去吃早餐。”

安懿見尤其都聽話的完成了這才找了些許成就感。

兩人随便在飯堂裏買了兩包子一雞蛋還有一杯豆漿,邊走邊去教室。

“我不吃蛋黃。”尤其嫌棄的把蛋黃拿給安懿。

安懿無語的看着他:“你是小孩嗎,蛋黃都不吃,這是最營養的好不好。”吐槽着把自己的蛋白遞給他接過那顆蛋黃:“這個給你吃。”

走到教室的時候正好早餐都吃完,正好還有半小時考試。

安懿發現門口考試表上沒有他的名字。

班長看到他後溫馨提示:“安懿,你被分到隔壁班考試去了。”

安懿:“……哦。”

好吧,反正他都習慣了,每次都這樣。

于是他轉身拉着尤其壓低聲音再三警告:“把名字給我寫好看點啊,不會寫也要寫滿。”

“知道。”尤其順勢摸了把安懿的頭發。

安懿眼神警告他規矩點:“莫挨老子。”

尤其沒忍住笑出聲。

這一笑讓旁邊的女生倒吸一口氣,由于吸氣的聲音實在過于大聲惹來了安懿的注意,他扭頭一頭是英語課代表:“幹嘛。”

英語課代表指着尤其羞澀的笑着:“尤最笑起來很好看啊,第一次看尤最笑耶。”

安懿幽幽的看向尤其:“別笑了,再笑我揍你!”

“安懿,你也太霸道了吧,你連尤最笑都管?”英語課代表無情戳穿。

安懿撇了撇嘴:“反正就不行。”然後伸出食指警告的點着尤其的肩膀:“聽!到!沒!”

尤其輕笑出聲,眼底帶着幾分寵溺:“好,不對別人笑,就對你。”

“好好考試,加油。”安懿握拳在他胸口碰了碰,笑得燦爛:“走了啊,一會見。”

說完轉身離開。

尤其感覺到拳頭撞上胸膛的瞬間那種微妙又雀躍的情感歡悅的湧出,瞳眸中倒映着安懿的笑容,心裏又對尤最很是嫉妒。

是對因為他有着尤最這幅面孔才會這麽笑得那麽好看嗎?

嫉妒,很嫉妒。

第一科是語文,安懿第一個先寫的就是默寫古詩的部分,昨天他背的都有,簡直要哭了,信尤最得滿分。之後的題目就相對比較吃力了,寫得很慢,畢竟以前他都不寫的,這下要他開始好好寫還有點不習慣,但為了不再拿卑微的分數為了不讓尤最失望為了能夠考上清華北大他不會放棄自己的。

好好學習,要跟尤最考大學。

看着題目愈發堅定自己的信心,他可以的!

可旁邊的尤其就不是這樣的狀态,他拿起筆的瞬間就感覺到自己的狀态是被牽着走的,明明他不認字可是他的身體卻是有意識的,落筆就可以感覺到全部答案在腦海中浮現,無比清晰。

這種不受控的感覺讓他很難受,想都知道是尤最。

他在試卷寫名字的位置寫下安懿兩個字,這是他昨晚偷瞄安懿課本學到的兩個字,那時候安懿很認真在複習沒有發現,他在草稿紙上寫了滿滿的懿字,因為這個字實在是太多筆畫太難寫,天知道他寫了多少個。

不過現在寫得很流暢,都刻在心坎上了。

寫完名字後他放下筆就沒有在寫,站起身舉手跟老師說了聲肚子疼去廁所,老師也沒有過多的懷疑便點頭讓他出去,誰知道他出去之後就再也不回來了。

沒有人可以随意束縛他,他就是他自己,他有名字。

他叫尤其。

早上的日光很大,盛夏的日光灼灼,帶着悶熱煩躁的潮,離開有空調的教室仿佛可以感覺到渾身上下所有細胞都被外頭的溫度燃燒起來。

因為所有年級都在考試這個時間非常的安靜,只有蟬聲肆意的喧嚣着,與悶熱不相上下的比較。

他随意的校園裏瞎晃,晃過圖書館,晃過游泳館,晃過超市時摸了摸口袋想到他有錢于是邁開步子往裏頭走去,答應過安懿要給他買糖的。

但是走進去時他仔細的看着貨架上的東西,有很多字他都不認識,只能很勉強的認出單個字,身體其實留有尤最的記憶,他能認的字都是因為尤最,就像剛才考試時要想寫的話他完全能寫,但那其實是尤最在操控着寫,所以他才不想寫。

都快要走了怎麽也得再潇灑一把。

看了半小時都看不出棉花糖究竟長什麽樣,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他只能去問銷售員,在銷售員的帶領下他找到了買糖的地方,還讓銷售員準确的給他指出草莓味的棉花糖是哪個。

他從高處的貨架上拿下草莓味的棉花糖,認真的記住草莓味這三個字長什麽樣,要是他還有機會出來還能給安懿買。

拿了個籃子跟掃貨似的把上頭草莓味的棉花糖全部丢進籃子裏,然後愉快的去結賬。

在前天結賬的時候他瞄到一旁收銀臺貨架上有一小盒草莓味字眼的銀色盒子,他拿起來問收銀員:

“這也是草莓味?”

然後他就看到收銀員的表情有些尴尬:“……是啊,但你是學生就別買了吧。”

“為什麽不能買。”尤其沒有管她的表情還把前邊所有草莓味的都拿了下來:“結賬。”

收銀員的表情更是微妙,但她也就是個收銀的,說不了什麽。

雖然說在中學超市裏賣避孕套很尴尬,但這也是之前的政策規定是被允許售賣的,也即是有人買也正常,不過看到學生買還是頭一回。

尤其拿着大袋子晃悠的走出超市,背影潇灑,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不考試還來買避孕套的學生。

他繼續往下晃悠,最後停在了足球場,鬼使神差走上觀衆席,找了處陰冷的位置坐下,然後愣愣的看着前面偌大的足球場綠草坪。

就在坐下的瞬間腦海中一晃而過一道紅色的身影,這個身影在球場上奔跑着,好像炙熱的火球在視野裏活躍非常,他蹙着眉頭想要捕捉這道身影,但是日光過于耀眼,身影好像被融入光線中,漸漸又消失了。

失落的情緒上湧,他靠坐在椅背上有些失神的盯着球場的位置。

那是什麽東西?

低頭看了眼被他放在一旁滿袋子的草莓味棉花糖,這次他總沒有買錯了吧,不是橘子味。

有那麽喜歡吃草莓味嗎?

尤最怎麽知道安懿喜歡吃草莓味的,是安懿自己說的?

拿起一包撕開拿出一小枚棉花糖放進嘴裏,過于甜膩的味道在嘴裏化開,皺了皺眉咽下,他詫異的看着包裝,怎麽會有這麽甜的糖。

随後想了想,也是,像安懿這麽甜的家夥真的可能就是吃出來的。

撒嬌很甜,生氣很甜,哭也很甜,怎麽看都很甜,怎麽看都不膩,本來還想裝尤最但是想想那他就虧了。

想到安懿喜歡的是尤最他心裏就很嫉妒,他也說不上這種嫉妒該放到什麽情緒裏,因為從一開始感覺到安懿的存在時也是因為尤最心動,如果不是尤最先喜歡他也感覺不到。

這種因為尤最喜歡他才喜歡的感覺真煩躁。

心煩意燥的摸了摸口袋,摸到一個鐵盒,他拿出一看是在雲頂拿過來的煙,挑開香煙盒拿出一根煙放在嘴邊,摁下香煙盒一側火從旁燃起,他湊近把煙點燃。

吸了口感覺到薄荷味湧入肺腑的瞬間才稍微緩解了煩躁,但是嫉妒的滋味卻随着吐出的煙圈彌漫開來。

身體微俯雙手撐在大腿上,一只手只着拿着香煙,視線穿過煙圈又落在操場上,眼神游離,帶着幾分憂郁。

說來也是可笑,雲頂這個地方還是尤最交代他去的,說要是哪天他出來了可以去雲頂,裏邊的東西都是他的,随便用。

他依賴尤最,但是尤最肯定覺得他很煩吧,又不是對他不好也沒有想到把他從腦海裏殺去,但是自己就總是想着要出來。

尤最越是對他縱容他越是想要嚣張,因為他知道尤最一定不會讓他消失,無論他做什麽。

因為是自己救了他。

跑出來找人的安懿來到足球場大老遠就看到觀衆席上有個人,眼尖的他一眼就認出那是誰,本來天氣就熱,一氣就上頭,沒好氣的往那裏跑去。

要知道第一科語文才剛考完,他剛走出教室回到自己班就看到英語課代表朝自己招手說尤其沒有考試就舉手說去上廁所之後再也沒有回來了。

果不其然他就不該對尤其抱太大的希望,一個字都不認識還指望考語文呢,所以他就趕緊出來找尤其。

他也不知道尤其回去哪裏,但是下意識他就跑來足球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觀衆席上的尤其。

生氣的快步往那裏走去,走近一看他發現尤其在抽煙。

“喂尤其!”

尤其聽到聲音也沒有掐煙,很淡定又從容,把煙夾在手指間,唇中緩緩吐出一圈煙圈,白霧缭繞面容,染上幾分亦正亦邪。

安懿見他被自己抓包還那麽淡定有些生氣,走到尤其的跟前居高臨下看着他冷聲道:“把煙掐了!”

“……這是薄荷煙。”尤其微微擡眸:“你怎麽來了,不是在考試嗎?”

“你還知道在考試!課代表跟我說你沒考試就出來了,我不是讓你好好寫的嗎,為什麽不寫完再出來,你不知道你這是代表着尤最——”

“尤最又是尤最,安懿,在你眼裏我尤其不是人是嗎?”尤其将煙放在唇邊煩躁的又抿了口,眉目間多了幾分戾氣,擡頭對上安懿他又重複了一遍:“現在你面前的是尤其,請尊重我。”

※※※※※※※※※※※※※※※※※※※※

安懿:嗚嗚嗚嗚那麽兇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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