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貝安歌不動聲色,對馬文德道:“柳嬷嬷幹啥了,說來聽聽?”
她一邊問着,一邊索性起了身,走到寬榻邊,挨着元闕就坐下。
這舉止委實有些親密,把元闕驚得猛地坐直,破雲刀猝不及防被帶動,磕在寬榻邊上,弄出一陣聲響。
貝安歌笑得柔柔地:“夫君真是,就不能卸會兒刀,不心疼這紫檀木榻,我還心疼您的寶刀呢。”
可不心疼,心疼得貝安歌都伸手安撫了一下破雲刀呢。
當着馬文德的面,元闕竟有些尴尬起來,扶額道:“你們說正事兒。”
馬文德也只能裝作什麽都沒看見,一五一十地開始控訴。
“夫人給柳嬷嬷撥了個單間兒、調了四個丫鬟,這是夫人對她的敬重,旁人皆沒話說。但她未免有些倚老賣老,将軍府雖行事嚴格,卻從不苛待下人,柳嬷嬷只花了兩天,就将四個丫鬟全都打傷,還謂之懲罰。
“去薪火上要炭,比同等嬷嬷多要了三倍不說,還要懷玉樓用的銀炭。
“去針線上轉了一圈,硬是拿走了一匹上好的綢緞,那可是給夫人您準備的……
“又嫌廚房的夥食怠慢了她,要求頓頓有魚有肉為她單獨開小竈。
“尤其過分的,剛剛廚房替她将晚飯送去,竟嫌不好,将送飯的小厮都給潑了。”
啧啧,簡直罄竹難書。就兩天功夫,咋就沒忙死她。
“最過分的,柳嬷嬷還暗中打聽……”馬文德頓了頓,“暗中打聽,将軍平日和哪些朝臣來往……”
本來還笑盈盈的貝安歌,終于微微變色。
這才是柳嬷嬷最最找死之處。
Advertisement
也不用管元闕什麽反應了,貝安歌知道,元闕在看自己的反應。
女明星會讓你這麽悠哉悠載看戲?不可能的。
拉元闕下水的機會來了。
貝安歌轉身,拉住元闕的手,扭身推了推:“将軍,您在宮裏有啥要好的公公嗎?”
這一拉手,又是猝不及防。
元闕差點跳了起來,要不是馬文德在場,他一定立刻甩開這女人。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
雖沒甩手,元闕臉色也不好看,戒備地望着她:“我堂堂一員武将,怎麽會跟公公交好?”
呃,将軍您是不是想多了?我也沒懷疑你什麽啊?
貝安歌心中狂笑,手卻絲毫沒有松開,身子還向元闕側傾過去:“總也有說得來的、走得近的,請到府中走動走動呗。就當我這個将軍夫人請将軍宮裏的朋友來做客啊?”
“你想幹嘛?”元闕一臉的生無可戀。
他身體僵直,旁邊就是寬榻扶手,已經避無可避。
“請神容易送神難,而且還是王母娘娘送來的神。要将這下凡的妖孽收回去,也只有讓天宮的老神仙親眼看看她在人間是怎麽作孽的。”
馬文德的眼睛亮了起來。
夫人不是草包,還挺有想法啊。
元闕也活了過來,頓時對人間充滿了生活熱情。
“能不能把三個都送回天宮?”
貝安歌一推他:“将軍貪心了吧。王母娘娘不要面子的嗎?那兩個不作妖,留就留着呗。”
馬文德心中已是了然,又見将軍與夫人好像很親密的樣子,也實在有點沒眼看,趕緊說了句“卑職先告退,将軍與夫人商量好了,交代給卑職即可”。
說完,拔腿就溜了。
終于不要演戲了!
馬文德一出懷玉樓大門,元闕當即就抽出了自己的手。
“還是商議正事吧。”
貝安歌也不見怪:“夫君手上好多老繭哦,心疼。”
“走得近的公公有好幾位,你要怎樣的?”
“夫君手上的老繭,都是磨破之後的血泡變的嗎?”
“有一位是曲皇後跟前的,你看如何?”
“所以夫君沒有雲公子生得白,是因為日曬雨淋的緣故嗎?”
“貝安歌!”元闕終于忍不住,怒吼出聲。
“在!”
這該死的女人,竟然甜甜地應了,一點沒有察覺他的怒意。
元闕的怒意就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被晾在了半空。
看到元闕眼睛還是盈滿了銳利的光芒,貝安歌一臉歉意:“呀,我一想到夫君吃過那麽多苦,心裏就絞着疼,竟忘記在跟夫君說正事兒了。”
“夫君別生氣啊。”
她軟軟的、綿綿的,說得元闕縱是有脾氣,一時也不好意思再發作。
“咱們就請皇後跟前的那位吧。”
元闕也不知自己怎麽了,明知道這女人花招疊出,卻好像還是被她的關心感染到,一瞬間,內心竟有一些些的暖意。
只是他臉還冷着:“按規矩,七日之後你要進宮謝恩。明日就以商議謝恩為由,請葛萬春公公前來,倒也不突兀。”
進宮謝恩?
那豈不是要見到皇後娘娘?
自己這個冒牌新娘就要露出馬腳啊?
貝安歌甩甩頭。不管不管,橫豎要七日之後,先解決了眼前之事再說。
“這個葛萬春不認識曲旋兒吧?”貝安歌問。
元闕皺眉:“我怎麽知道?”
再一想,卻回過神來:“他被皇後派出宮辦事半月,前兩日才回。”
貝安歌舒了一口氣:“那就好辦了。只要我這張臉騙得過去就行。”
不知怎的,元闕心裏卻突然冒出四個字——“騙人的臉”。
“我得給這個葛公公準備一份厚禮,夫君……”
尾音拖得長長的,貝安歌滿懷期待地望向了元闕。
元闕心中又是一動。這女人,何止生了一張騙人的臉,還生了一張騙人的嘴。
“我會叫馬文德準備好。”
貝安歌又拉住了他的手,開心地晃着:“夫君最好了。”
一個嫌棄的眼神,又扔了過來。貝安歌嘿嘿一笑,卻沒放開,反而追着他的眼神,半是撒嬌半是解釋:“我不是舍不得我東樓庫房的寶貝。那些都是各府送的賀禮,這麽快就轉送別人,怕被原主人知道了不太好呢。
“我不小氣的呀,夫君你信不信?”
碰到這麽不怕生氣、不怕嫌棄、臉皮比他攻過的城牆還厚的夫人,元闕委實有些無奈。
“我将軍府還不至于要女人的東西。說過給你,就都是給你的。”
“ 不,我的也是夫君的。就是過段時間再用比較好。”她笑嘻嘻地将自己的臉怼到元闕跟前,“我才不跟夫君分得那麽清楚,咱們是一家人。”
貝安歌這麽說,倒并不是違心。一來她雖愛財、卻有道,将軍府富甲一方,她犯不上為了錢財斤斤計較。二來她太清楚将心換心的道理,多少女人就落在一個貪婪上頭,其實元闕這樣驕傲的人,你越對他大方,他也才會越對你大方。
可元闕哪知道女人心中這麽多的彎彎繞,只貝安歌柔柔地一句“家人”,又一次撥動了他的心弦。
家人……他不知道什麽叫家人。
他最親近的家人,也就是被滅了門的姑蘇宋家。
哪怕是宋家,也不過就是兒時住過一段時間的親戚家而已。
晚上,元闕依然睡在那張寬榻上。
貝安歌吹熄了燈,正要入睡,黑暗中傳來元闕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
聲音低沉而平緩,像是深潭中緩緩流動的水,蓄着張力。
“我真的叫貝安歌。”
“哪裏人?”
“江南人。”
“家中做何營生?”
“父親教書,母親行醫。”
元闕沉默了。這樣的回答,顯然不在他的認知範圍內。
父親教書尚說得過去,說明她出身書香人家,但母親行醫?
南密國的女人,怎會抛頭露面去行醫?更別說還是讀書人的夫人,就更不可能。
貝安歌卻是一陣心酸。
她說的都是實情。她出身于良好的知識分子家庭,原本憑着過硬的文化成績,她考個名校也不成問題。偏生就喜歡演戲,懷着一股子勁入了娛樂圈。
她學習能力強,為人刻苦,所以才演技過硬、臺詞紮實。雖然鬧出很多新聞,卻也讓觀衆有迷之濾鏡,不能動她根本。
現在穿到劇本裏,也不知道女明星世界現在是什麽模樣,她的父母又在經歷着什麽。
元闕已經從沉默中清醒過來,繼續問。
“如何進的将軍府?”
“我明明在家好好睡覺,醒來就已經在洞房。”
“你父親叫什麽?家在何郡何縣?”
“父親叫貝敬廷,家住……”
貝安歌輕嘆一聲,“夫君,我就是說了,你也找不到我父親。”
“為何?”
貝安歌道:“因為我生活的那個國家,不叫南密國,叫大華國。我們的京城也不是這裏的模樣。”
“大華國?”元闕喃喃地念着,卻道,“沒聽過。據我所知,天下并沒有大華國。”
當然沒有。是我編的。
但女明星,編也編得誠懇。
“我們大華國所在的天下,也沒有南密國。”
元闕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難道你是另一個世界來的?”
“我覺得是。”
“可你對南密國并不陌生,甚至還知道不少隐秘。”
“嗯……”貝安歌低低應着,“自從我在洞房裏醒來,就發現自己腦子裏平添了很多記憶。”
“将軍……”她喊。
“嗯?”
“上蒼真的是派我來幫助你的呢。”
黑暗中傳來些微的撞擊聲,元闕終于将他的破雲刀卸下,但并未離身,刀柄還是在他手掌之下壓着。
“我看你胡扯到幾時。睡吧。”
貝安歌卻擁着錦被笑了。
為什麽“胡扯”中,她聽出了一點點不同以往的寵溺?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