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天賜機緣他上輩子應該是被疫鬼殺死

沈顧容所說的冒犯, 自然不會是豁出全部去讓牧谪再把他按在床上為所欲為,他有了這個大膽的想法後,就一直盯着牧谪的爪子出神。

「我無意中撞過去,讓他握住我的手,我就以“放肆!師尊的手哪裏是你能随意觸碰的?你大師兄就不會這般冒犯師尊”為理由吧。」

牧谪:“……”

他師尊到底看了多少話本, 腦子怎麽就這麽跳脫活泛?

只是這種近乎孩子的伎倆, 側面說明了沈顧容到底有多天真,連牽個手都能叫做冒犯,那昨天晚上對他來說應該不亞于天崩地裂晴天霹靂了。

牧谪嘆了一口氣, 他一直知道師尊面冷內心卻脾氣很好, 卻沒想到竟然好到這種地步。

放在其他人身上若是被這般對待,早就一掌拍死大逆不道的徒弟,沈顧容只是被牧谪哄了幾句,竟然暈暈乎乎就原諒他了。

牧谪……牧谪更加堅定了要得到師尊的想法,否則心思如此純澈的沈顧容, 若是日後被其他不懷好意的人采撷, 不知還要受多少苦。

心思單純的沈顧容走在路上, 餘光一直掃着牧谪的爪子, 大概是覺得時機成熟,他突然左腳拌右腳,微微踉跄一下, 手故意往牧谪垂在一旁的手腕上勾。

就在此時,牧谪突然擡起手,朝着不遠處指去, 道:“師尊,那好像是五師伯。”

沈顧容的手指指擦着牧谪的指尖而過,堪堪錯過。

沈顧容:“……”

沈顧容有些尴尬地站穩了。

牧谪這才故作恍然地看着他:“師尊怎麽了?”

沈顧容尴尬得恨不得盯着自己的腳尖看到天崩地裂,勉強保持住鎮定,淡淡道:“無事。”

他順着牧谪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湖泊中,一只巨大的蛟龍正在裏面怒吼着翻江倒海,他咆哮一聲,身上密密麻麻的兇獸全都扒在他身上,幾乎将他整個蛟啃噬成骨架。

湖泊中的水幾乎被他攪和得少了大半,他身上露出些猩紅的血珠,混在湖水中,将水都染成了一片片暈染的紅色。

沈顧容一看,立刻顧不得尴尬了,立刻禦風上前,淩空在湖泊上空,朝着朝九霄道:“五師兄?!您放飯啊?”

朝九霄:“……”

牧谪:“……”

朝九霄咆哮一聲:“給我滾!”

他尾巴一掃,将尾巴尖上的一只兇獸朝着空中的沈顧容砸了過去。

沈顧容漫不經心地擡手揮開,指尖凝出一道靈力飛快化為林下春的模樣,他道:“師兄,我來助你。”

朝九霄這次直接暴怒了:“滾!沈十一!你若敢出手,你信不信我……”

他還沒放完狠話,沈顧容已經一劍過去,将朝九霄身上的所有兇獸掃了出去。

大乘期的威壓絲毫不減,反而直接将傷痕累累的朝九霄被拍到了湖泊底下,濺起一道波濤,将岸邊的血沖刷的一幹二淨。

沈顧容将所有兇獸清掉後,湖中心緩緩浮現出一個幽藍色的光團四處逃竄,沈顧容一挑眉,心想這大概就是機緣了,索性擡手将光團召到掌心中。

被他“誤”傷的朝九霄這時才渾身濕漉漉地化為人形從湖中躍上來,他看起來要氣到爆炸了,若此時是蛟身,恐怕都得氣得圓鼓鼓的。

“沈十一!”朝九霄咆哮道,“你找死!!!”

沈顧容道:“師兄,我是在幫您。”

朝九霄罵道:“滾!你就是故意搶我的機緣!”

沈顧容眨了一下眼睛,無辜地說:“我沒有。”

“你就有!”

沈顧容:“我真的沒有。”

朝九霄像是和他杠上了,怒道:“你就有你就有!”

一旁的牧谪:“……”

朝九霄氣得喘了幾口氣,才冷冷道:“你明明看到我是刻意壓制修為引那些兇獸奪機緣,還是出手了。沈十一,你道貌岸然的模樣真是一如既往。”

沈顧容這才意識到,原來方才朝九霄對付不了那些兇獸,是因為想要靠提升難度來奪機緣,他無語了一下,才随手将手中的機緣抛過去。

“給你。”

朝九霄氣得直接将機緣扔了:“我才不要你假好心!”

沈顧容:“……”

幼稚。

朝九霄火冒三丈,氣咻咻地轉身跑了,大概是想繼續尋其他機緣了。

沈顧容小聲嘀咕,将機緣撿回來,道:“怎麽這麽倔呢,難道就白被啃這麽多口了?”

牧谪:“……”

有時候他都懷疑沈顧容是不是真的故意為之。

沈顧容将機緣随手丢給牧谪,道:“拿着吧。”

牧谪接住,卻是搖頭:“突破大乘期,我不能用旁人的機緣。”

“哦。”沈顧容只好将機緣收了回來,他想了想,道,“還能壓制自己修為,提升奪機緣難度的嗎?這樣不是作弊嗎?”

牧谪點頭:“這是天道默許的。”

沈顧容道:“那我們也能這樣?”

牧谪:“對。”

若是按照沈顧容和牧谪的修為,幾乎能将整個孤鴻秘境殺個寸草不生,機緣伴随着風險,兩人連半分危險都沒有,機緣更是難拿到——那些兇獸遭遇的風險都比他們更重。

片刻後,兩人刻意将修為壓制到了金丹期。

這樣一來,沒走幾步,成群的兇獸就蜂擁而至。

沈顧容:「啊——」

牧谪沒讓師尊出手,自己将九息劍招了回來,飛快上前,在一陣刀光劍影中将兇獸殺的一只不勝。

一陣刀光劍影中,牧谪臉頰上挂着點血痕,站在一片兇獸屍身中微微側身朝着沈顧容看去。

那一瞬間,沈顧容的瞳孔驟縮,心髒狂跳了那麽一下。

只是那一下,快速得像是沒存在過,沈顧容茫然地按着心口,不知道自己那不争氣的心髒在亂跳個什麽勁。

沈顧容撫着胸口,茫然了一路,最後兩人終于在叢林深處,尋到了一個兇獸巢穴。

兇獸巢,也就意味着機緣更大。

沈顧容往後退了半步,站在一棵不知幾百年的參天巨樹下,道:“你去吧。”

牧谪愣了一下,道:“師尊不想要機緣嗎?”

師尊當然想,只是并沒有那麽迫不及待。

“等你尋到大乘期的機緣,我再去尋我自己的。”

牧谪眼睛微微張大,怔然看了沈顧容許久,才飛快上前,一把抱住了沈顧容。

沈顧容:“……”

沈顧容被抱懵了一下,等到牧谪将他放開後,他才後知後覺這是個發作的好機會。

他竊喜,飛快地擺出一副發怒的神情,正要說出準備好的話,牧谪卻早就準備,根本沒等他說完,就沉聲道:“我去了,等我回來。”

沈顧容又被噎了一下,回過神來牧谪已經拎着劍進去了巢穴中。

沈顧容:“……”

又、又失去一次寶貴的機會!

還白被冒犯了一次!

沈顧容生氣。

他雙手攏着袖子,面無表情地在生悶氣,只是當他聽到巢穴傳來了好像成百上千只兇獸一起發出的吼叫,那點怒氣飛快散了,被擔憂占據了滿滿的心懷。

兇獸巢穴往往是最危險的地方,牧谪壓制了修為,會不會……有危險?

這個念頭一浮現,沈顧容覺得心口莫名的疼。

當年牧谪外出歷練,沈顧容只覺得心堵,只是堵了幾天,他就開始學竹篪,輪到別人心堵了。

而現在這個時候,他的心卻像是被什麽鈍刀一點點鋸似的,難受得要命。

要是徒弟出事了,沈奉雪怎麽辦?

沈顧容茫然地想。

要是牧谪出事了,他……又該怎麽辦?

巢穴的聲音依然在繼續,沈顧容反倒自己把自己吓得滿臉蒼白。

「不行。」沈顧容突然下定了決心,「我要進去尋他,哪怕不要機緣了,也不能讓牧谪死在裏面。」

他正要将身體中壓制修為的禁制解開,身後突然毫無征兆伸過來一根藤蔓,猛地卷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後一扯。

沈顧容猝不及防往後一退,一只手腕被高高拉起,死死束縛在身後巨大的枝幹上,動彈不得。

沈顧容愕然擡頭看去,就看到那參天大樹上竟然隐約露出一張人臉來。

沈顧容:“……”

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人臉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慢吞吞地說:“你又來啦。”

沈顧容面無表情。

「啊啊啊!它會說話!!!」

雖說早已習慣了這個世界上什麽都能化為人形,但還從來沒見過一棵長着人臉且還會說話的樹,沈顧容被這恐怖的場景徹底吓住了。

他想也不想地直接擡起空着的手朝身後的樹身狠狠擊了一下,那樹硬生生挨了他一擊,竟然也只是渾身一顫,落了幾片枯葉而已。

沈顧容這才意識道自己身上有被自己下的禁制,他正要解開禁制,就聽到那人臉樹說:“你若進去,機緣會散。”

沈顧容動作一頓。

人臉樹道:“裏面的機緣,能讓他一躍成為大乘期。”

沈顧容動作僵在原地半天,才擡頭,察覺到這棵樹似乎是好意,也不覺得那張臉有多可怖了,他疑惑道:“你認得我?”

人臉樹猶豫了一下,才點頭。

它一點頭,樹葉就稀裏嘩啦地往下落,将沈顧容身上都落滿了枯黃的葉子。

人臉樹已經在孤鴻秘境數千年,它不像兇獸,不會被人類修士誅殺,安安靜靜地立在原地将這些年來發生的所有事看在眼中。

久而久之,它便生了神智。

四十年前,孤鴻秘境,沈奉雪一人一劍,孤身沖入秘境中,将所有兇獸生靈屠戮殆盡,最後也是在此拿到了人臉樹所說的機緣。

它說,天道機緣能讓人起死回生。

沈奉雪将作惡多年的魔修離更闌封印在埋骨冢下,這是天道降下的恩賜。

“起死回生?”

沈顧容愣了一下,才意識到林束和大概就是靠着沈奉雪從孤鴻秘境得來的機緣才活下來的。

想到這裏,沈顧容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被綁着,他蹙眉道:“你先放開我,我不進去便是。”

裏面的兇獸咆哮聲依然在繼續,只是和方才相比已經弱了許多,想必按照牧谪的修為,定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人臉樹猶豫半天,才慢吞吞地将藤蔓放開了。

沈顧容皺着眉頭揉了揉手腕,只是被藤蔓綁了一下,他的腕子就像是被死命勒過似的,一圈淤青看着分外紮眼。

大概是為了表達歉意,人面樹又伸過來一根藤蔓,上面結了一串鮮紅的小果子。

“給你,給你。”

沈顧容也沒客氣,直接摘了下來,卻只是放在一旁,等牧谪出來後和他一起吃。

人臉樹性子十分溫吞,雖然長相可怖,但說話總是軟綿綿的,一動就樹葉狂落,下雨似的。

“這個可以解疫毒哦。”

沈顧容看了看那果子,也沒在意,反正又沒人中疫毒,拿來解渴剛好。

人臉樹又沉默了一下,才幹巴巴地說:“你徒弟身上的疫毒也能解的。”

沈顧容正盤腿坐在地上等着牧谪出來,聞言漫不經心道:“我徒弟沒中疫毒。”

“啊?”人臉樹說,“可是我沒看錯呀,他身上的疫毒雖然被強行入道的修為壓制下去了,但遲早有一日會要了他的命的。”

沈顧容本來覺得它是在胡說八道,但轉念一想,這人臉樹似乎沒打算要害他,否則方才也不會輕易将他放開了。

他回頭和人臉樹對視一眼,猶疑片刻才問:“他什麽時候中的疫毒?”

人臉樹見他相信自己,眼睛一亮,幾乎開心得手舞足蹈,葉子簌簌落,很快險些将沈顧容給埋住。

“從出生時就有了。”人臉樹道,“他上輩子應該是被疫鬼殺死的,魂魄帶怨,所以投生時也将疫毒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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