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許游和褚昭

19

許游拿着自己的換洗衣服去洗澡時, 褚昭就坐在沙發上叫外賣。

熱水已經煮好了,他倒出一杯,晾在茶幾上。

刷外賣的時候, 褚昭也不夠專心,看了四、五家, 也沒看進去,随手點了幾道菜, 都是偏清淡的,耳朵裏時不時聽到走廊盡頭的“嘩嘩”水聲。

褚昭又起來喝了杯水,轉而将家庭影院調出來, 開始選片。

藝術院校的學生都愛看電影,不管是什麽系,耳濡目染, 聊的也都是這些。

褚昭選了一部偏文藝的法國電影, 坐在沙發上, 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片頭。

片頭曲響起時,他并未注意到, 那水聲已經停了。

等浴室的門打開, “咔”的響了一聲, 褚昭這才擡眼。

然後,就聽到走廊裏響起拖鞋的“啪啦”聲,他這裏的鞋偏大, 許游穿着不跟腳。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等到它來到客廳,褚昭聽到了一道好聽的且仿佛帶着氤氲水汽的女聲。

“褚昭。”

褚昭側過頭,揚了揚眉,将站在入口那裏還有些濕漉漉的小丫頭看進眼裏。

“嗯?”

許游用他的毛巾胡亂擦着自己的頭發:“你有吹風機麽?”

她身上穿着長袖長褲, 是冬季的居家服,可他這裏開着地暖,屋裏溫度都要三十度了,她肯定會很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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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昭起身,說:“我給你找。”

褚昭穿過走廊,身後又響起“吧嗒”聲,他唇角含着笑,帶着她進了卧室對面的房間。

這裏本來是衣帽間,但漸漸地就變成了衣帽和雜物間,一半挂着他的衣服,另一半堆放着攝影器材和行李箱。

褚昭在一個抽屜裏翻出吹風機,許游接過一看,愣了。

這吹風機的尺寸就是發廊裏用的那種最大號,功率很高,她們美術生通常都用來吹幹油畫,用它吹頭發會很銷魂的。

許游皺了皺眉,插好電後就将它拿的遠遠的,然後扳動開關。

吹風機沒反應。

許游一頓,剛要拿近了看怎麽回事,吹風機就響了,“轟”的一聲,熱風洶湧而出,對着她的臉和頭發。

許游下意識閉上眼,五官都皺在一起,連忙将它關上。

安靜了兩秒,靠着櫃子看熱鬧的褚昭,終于輕笑出聲。

許游瞪他:“你故意的。”

褚昭樂出一口白牙,打開一扇衣櫃門,露出裏面的鏡子,然後拿走吹風機,把她拉到鏡子前。

褚昭:“我給你舉着吹。”

許游也沒遮掩,對着鏡子裏的男人翻了一個白眼,然後等他打開吹風機,隔着一段距離往她這邊吹過來時,她開始用手撥弄自己的頭發。

許游的是短發,容易幹,吹風機的功率又大,風很猛,很熱。

那風時而上,時而下,時而略過她的發梢,時而略過後脖頸和衣領。

許游的頭發在空中飄着、跳着,翻起時,露出纖細且白的脖頸,衣領被風吹的鼓了起來,露出裏面若隐若現的鎖骨。

她胡亂甩着頭發,覺得褚昭根本沒有在認真舉着吹風機,拿都拿不穩。

那熱風也很刁,到處亂鑽,十分不安分。

等到頭發差不多幹了,許游才用手擋着風,眯着眼瞧過去,這才對上褚昭越發深沉的眼睛。

褚昭拇指一推,吹風機停了。

他把吹風機扔進抽屜,走上前,用手指開始梳理着許游的頭發,緩慢的,輕柔的。

指腹滑過她的發根,略過發梢、脖頸,和鎖骨。

他用手取代了風,一下下。

許游的眼睛落在上下滑動的喉結上,沒有了吹風機的噪音,這屋裏一下子安靜的不像話。

當他的手落在她肩上時,手指碰觸着她的耳垂,指背就貼在她的頸側。

許游吸了口氣,輕聲問:“你點外賣了麽?”

其實她不是很餓。

褚昭說:“點了,待會兒就到。”

許游稍稍擡眼,又問:“哦,你剛才放了什麽片?”

褚昭:“一部文藝片,法國的。”

安靜了兩秒,兩人都沒動。

褚昭低着頭,瞅着她笑:“看你臉紅的,熱不熱,要不要換身涼快衣服?”

許游抓着領口,忽扇了兩下:“嗯,是挺熱的,你家這個地暖可真誇張。”

褚昭笑着轉身,從衣櫃裏拿出一條男士短褲,一件男士T恤,轉身遞給她。

“先穿我的。”

話落,褚昭出了門。

許游快速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穿上他的,然後對着鏡子比來比去,一時覺得很親密,還有些緊張,連她的手心都開始出汗了,一時又覺得很奇怪,畢竟是第一次穿男人的衣服和短褲。

而且男士短褲是有開口的,她撩起蓋住臀部的T恤,看了看那裏,不由得笑出聲。

***

等許游換好衣服出來時,外賣也到了。

褚昭正在擺桌,掃了她一眼,說:“過來吃飯。”

褚昭倒了兩杯果汁,拿起來喝了一口自己的。

許游就坐上高腳凳,接過筷子,問:“我沒買藥,不知道買什麽,還是你要戴那個?”

褚昭被果汁嗆到了。

他悶聲咳了兩聲,沒好氣的斜了她一眼。

許游卻單手托腮,調皮的眨眼:“你比較有經驗,不是應該你告訴我麽?”

褚昭好氣又好笑:“先吃飯。吃完了,再吃甜點。”

許游:“哦。”

一頓飯吃的很快,兩人吃的都不算多,許游只吃了七成飽,飯後她說要喝咖啡,褚昭就煮了半壺。

許游捧着咖啡坐到沙發那裏看片子時,片子已經播了一半,前面演了什麽她完全沒概念,就是心不在焉的瞎看。

褚昭收拾好外賣盒,出門扔了一趟垃圾,回來見許游放下了杯子,便走過去把餘下的招呼到嘴裏。

然後,他一屁股坐在許游旁邊,問:“講到哪裏了?”

這個問題很不走心,他也不關心。

許游回答:“男的和小三亂搞,女的一怒之下,也和別人亂搞了。”

這個回答也是不負責任,前面根本不是這個劇情,她大概就看到有兩對睡了,就随口編排。

其實這片子褚昭大概知道劇情,乍一聽到許游煞有其事的描述,先是一怔,随即就明白了她是在胡謅。

褚昭“哦”了一聲,跟着往下說:“後面還有更亂的,這兩對後來又看上別人了,又去和第三、第四個亂搞。”

許游下意識轉頭看他,愣了:“啊?真的?”

褚昭也側頭看過來,唇角淡淡的勾着。

許游一頓,擡手打他:“你騙我。”

褚昭低笑出聲,随即就毫無預兆的,将身體壓向她。

許游的背陷入沙發裏,人還有點懵,等那唇落下來,好像在她身上點了把火,她整個人都像是要燒起來了。

他的吻讓人透不過氣,許游努力緩着氣,感覺整個腦子都開始缺氧,手腳都軟了,而他的手已經穿過衣服,輕車熟路的略過每一處。

直到許游的身體突然騰空,她的頭還是昏沉的,只能摟着他的脖子,被他抱進屋裏。

他的床鋪着深色的床單,落下時,她颠了兩下,下意識要往後錯,一只腳卻被站在床尾的他拉住了,将她拽回來。

而後,他的身體壓上來。

許游抓着他的T恤,在手心裏攥成一小團,聲音極輕:“不是還要吃甜點麽?”

褚昭就着她的手,把T恤從頭上褪下來,笑了:“已經在吃了。”

***

昏暗中,許游看不清褚昭的模樣,只能透過從走廊裏透進來微弱的光,看到他的身形輪廓。

她聲音難耐的溢出,有一次想要擡手去打他,被他壓在枕頭上。

她覺得,褚昭這是在折磨她。

直到他突然起身,去床頭櫃拿那盒東西,許游才得以喘息。

因為他突然離開,她轉頭去看,這才注意到對面的牆上挂着一幅很大的框,好像是照片。

就着昏暗的光線,她隐約可以看到照片裏是個人。

等褚昭折回來,許游推着他的肩膀,問:“那是誰的照片?”

以褚昭的性格,他應該不會在對着床的位置,挂一張那麽大的自拍照,那一定是個女人。

褚昭一頓,随即俯身在她耳邊說:“想看麽?”

許游繃緊了身體:“嗯。”

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洗出來那麽大,還是在他一躺下就能看到的地方,閉眼之前是“她”,醒來還是“她”。

褚昭沒有多言,打開床頭燈。

光線一下子亮了,許游下意識用手蓋住眼睛,等适應了才透過指縫看過去。

這一看,卻愣了。

那張照片裏的女人,是她。

是那天在度假民宿的陽光房裏,她剛拿起炭筆準備打底膏,朝拿着鏡頭的他掃來的那一眼。

那眼神冷漠直接,沒有一絲情感,卻尤其的酷。

而此時的“她”,正用這樣的眼神,望着床上兩個人。

許游問:“為什麽是這張?”

褚昭撥開她有些潮濕的額發,眸色深了:“因為很性感。”

許游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笑了:“那為什麽挂在卧室裏?”

褚昭也笑:“你說呢。”

許游:“不要臉。”

褚昭把手裏的小袋子遞到唇邊,用牙咬住一角,微微用力,就撕開了。

他笑道:“不過,現在人都在我床上了。”

許游一頓,這才就着光線觀察起的身體。

她眯着眼,帶着一點着迷,仔仔細細的看着,滑過每一道線條,唇角不由自主的揚起,仿佛看着一副藝術品。

目光所及,手指也輕輕地滑過,那肌理的紋路,那結實的肌肉。

褚昭任由她欣賞,這是一場情與欲的較量,沒有勝負,只有分享。

直到他們結合在一起,他吻了上來。

她閉上眼,放任自己,讓所有快樂的,痛苦的,奇妙的,充斥着欲望的,所有情緒都交彙在一起。

她有時轉頭看到自己的照片,身體會下意識繃緊,想到了褚昭每個清晨看着“她”的模樣,她的心裏也仿佛一起漾出異樣情愫。

“褚昭。”

情緒難耐時,她叫出他的名字。

他回應着她,用他的動作和聲音。

她的意識浮浮沉沉,一時上雲端,一時掉落人間。

過了很久,許游成了一灘春泥,被揉碎了,無力的癱倒。

她聽到有東西扔進紙簍的聲音,随即褚昭離開卧室,再回來時,他手裏多了一杯溫水。

他把她撈起來,想喂給她喝。

但許游根本使不上力,差點嗆到。

她眯着眼,只看到褚昭将水倒進自己嘴裏,喉結輕輕吞咽,随即他低下頭來,将水一點點渡給她。

唇舌交纏,許游發出細碎的聲音。

直到他放下杯子,躺回來,幫她調整姿勢,在耳邊問:“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許游趴在他懷裏,半眯着眼,感覺到他的手指滑過她唇角的水漬,又滑向她的肩胛骨,來回輕撫。

而她一擡手,就能捏到他的手臂肌肉。

許游吐出一口氣,呢喃着:“我也要把你畫下來,放在我的床頭。”

褚昭低笑:“好,我給你當模特,随便你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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