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沒人敢開手電筒。
黑暗雖然不便行動,但好得不容易中招。
已經被蜘蛛群全覆蓋包圍的破廟裏只有兩處忽明忽暗的光源,一處是陸汾糖五人圈起來的火圈,還有一處是季淙茗那。火光雖然不猛烈,但卻很震撼,木棍帶雷火就跟神劍附了魔,一揮死一片一揮死一片。
而且越揮越順手。
是他們全部的希望了。
有他在前面,這裏的壓力瞬間少了百分之九十!
斐垣格外與衆不同一些,他及不看季淙茗,也不去火焰包圍圈裏躲着,只是安靜地在他們所有人之外。
蜘蛛湧過來,他就用拐杖打落,然後碾死,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玩的,明明是三百六十度的全方面攻擊,但在他這裏就游刃有餘地看着很輕松的樣子。
希望雖然不大,但比剛被包圍那會兒看起來好很多了。
但人的體力是有限的。
季淙茗已經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越來越重,氣息越來越不穩。
“不行,我們必須要逃出去,太多了,我們殺不完的!”季淙茗抹了一把汗,七人之中就他最莽,提着木棍當劍用,沖進蜘蛛群了就是大殺特殺一通,一進一出能殺掉一大片。
但他殺得再多再快又有什麽用呢?殺一百,還有一萬湧上來,殺一千,連個間隙的空白都沒能看到。
“可是我們能逃到哪裏去?”
坍塌了一半的破廟早就沒了出口,不是沒想過逃到外面去,而是現實不允許。
太多了,蜘蛛太多了,多得把所有可能逃跑的地方全部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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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要試!待着這裏的話只能是精疲力盡後被吃掉!”季淙茗看向斐垣,等着他做決定。
季淙茗的話沒錯,但是怎麽逃,是個大問題。
“從這裏。”斐垣指了一下身後,在蜘蛛形成這樣的規模之前,這裏是塌掉的的部分,現在四周都被蜘蛛占領了,哪裏也看不出是哪裏。
不過斐垣的腳上打着石膏不方便動,一直沒挪過位置,所以記得很清楚。
“你們瘋了嗎?!”曾達成幾乎是尖叫着喊了出來。
季淙茗看了他一眼,斐垣甚至連看都沒看他,直接對着季淙茗說:“那個地方應該有一根房梁,你去哪裏,一直燒。”
天火雷符的火花雷電對蜘蛛很有用,對其他東西作用小是小了一點,但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起碼季淙茗的棍子已經換了三根。
斐垣的拐杖是金屬的,倒沒什麽關系。
季淙茗點點頭,立刻在地上摸了幾根樹杈就準備朝着斐垣說的位置跑去。
“瘋了瘋了!”曾達成喃喃地重複道,“你們都瘋了!”
其他人也全部都是一臉的絕望。
甚至想着要不這樣就算了吧。
反正都要死。
等着被吃,還能省下點力氣,死得不用那麽辛苦。
“我、我……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的嗎?”一直表現得最膽怯的陸汾糖突然大聲喊,她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但還是急切地說道,“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在這裏等死,我要回家,我媽還在等我,我不可以死的。”
“起碼我不能死在這裏,我媽養我不容易。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以後這麽辦?!我一定要出去,我一定得活下去才行。”
季淙茗一愣,抿着唇看向斐垣。
陸汾糖也緊張地看着他。
雖然是同齡人,但斐垣給陸汾糖的感覺完全沒有同齡人的朝氣。陸汾糖很拿不準他的心思,看不透他的表情。
斐垣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舉着拐杖将圍過來的蜘蛛碾死,然後用帶着火的拐杖去燒其他沒死的蜘蛛。
陸汾糖的心沉了下去。
“去,把地上的石頭都給拿我過來。”斐垣使喚起人來沒半點不好意思的感覺。
呼——
一口濁氣從陸汾糖的身體裏吐了出來,對于斐垣可能只是一秒的沉思,但對于陸汾糖來時簡直就是往十八層地獄走的恐懼。
沒有任何的猶豫,陸汾糖馬上就聽話地開始那棍子戳,看地上有沒有石頭。
地上滿滿的全是蜘蛛,用眼睛找遭殃也找不到。
“你也瘋了?!我們在這不動還能再堅持一會兒,你現在往外跑不是連最後的安全區也扔掉了嗎?!”方盧仁抓着陸汾糖的手低聲喝道。
“我不管,我要回家,我才不要死在這裏,我得回家,我得考試,我得回去看我媽,我死也要死在現實裏,那樣我媽多少還能有保險可以拿。我死在這裏算怎麽回事?!你們要玩是你們的事情,憑什麽我什麽都沒幹就要被卷到這樣的事情裏?!”陸汾糖的眼淚流個不停。
她不是一個多堅強的姑娘,但今天絕對是她眼淚流得最多的一天。身體就跟水桶似的,眼睛就是壞掉的水龍頭,怎麽都關不上。
但哪怕是害怕得身體發軟哭得眼睛紅腫睜不開,她也還在聽話地殺蜘蛛。
她想活着。
僅僅只是想活着。
哭是沒辦法活下去的。
在這裏等着是沒辦法活下去的。
斐垣看着很難接近很不好相處的樣子,但他很厲害。
季淙茗也很厲害,一個人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厲害。
既然都要死的話,那她要選擇概率小的那個。
“把手放開!”陸汾糖甩開了他的手,連眼淚都不敢抹,她的手上全是血和蜘蛛的汁液。
蟻多還能咬死象呢,她沒多大能力,跟斐垣那種胸有成竹的人不同,跟季淙茗那種武力值逆天的也不同,被咬是難免的。
陸汾糖甚至都沒想過自己胳膊腿上這些坑坑窪窪的傷該怎麽辦才好。
畢竟,她現在連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了。
方盧仁愣了愣,還沒糾結多久,膝蓋上又是一痛。
“!!!”方盧仁咬着牙,連忙退到幾人圍在一起空出來的保護區裏處理傷口。
說是處理,但也就只是用枯枝死死當錘子錘那只蜘蛛,這種鬼東西是咬住了就不撒口,只能錐爛了才行。
方盧仁疼得全身都在抖,但不敢有任何的放松。
在這種情況下,腎上腺激素飙升會暫時屏蔽痛感,求生欲會讓身體動起來,但一旦放松,腎上腺素一消退,疼啊痛啊的都是小事,身體動不了才是真要命的,這麽一波蜘蛛湧上來,他還能給自己留塊肉嗎?
蜘蛛應該是真怕這符燒出來的火,在人造的火圈裏,還得以喘息,跨過着火圈之後呢?
龔述嘉的眼神在斐垣和季淙茗的身上游移不定,最後一咬牙:“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出去!”
很多事情不是零就是一,有了陸汾糖帶頭,留着等待渺茫希望的信念立刻就被動搖了。
曾達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我,我也要一起!”
方盧仁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也生怕被落下是的喊:“我也幫忙撿石頭!”
他的話音一落,其他人也立刻反應了過來,齊齊用棍子戳着試探地上有沒有石頭。但蜘蛛群這麽一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石頭上了,蜘蛛突破進來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啊!”曾達成捂着臉咬着嘴,閉着眼睛抽着氣往自己的臉上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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