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我沒事的。”斐垣勉強扯出一個笑。
老師哭得稀裏嘩啦,但斐垣連聲吃痛的輕哼都沒有。
考場上,監考老師一邊給他包紮,他一邊看題,還要小心着血不要弄髒答題卡。
大概是覺得,還有希望,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下,還是可以從泥淖中掙脫出來的。
事事如意,絕處逢生的戲碼大多只能在小說中發生,奇跡沒有眷顧斐垣。
高考成績不出意外地低,但偏偏又超了本科線一分。
連世界,也不站在他這一邊。
掉檔、補檔、再掉檔,最後斐垣選擇了江市本地的專科院校。
那個時候斐垣,還有着一股生氣,還未被生活打敗,專科又怎麽了?落差雖然大,但不至于徹底擊垮他。
還不算絕境的困境甚至給了斐垣一種“我還可以”的錯覺,但錯覺之所以是錯覺,自然是因為它本身就是假的。
以大一的偷竊案為中點,斐程峰正式把他接回了斐家,斐垣沒有辦法再抗拒,也是從那一刻起,他才真正進入了地獄。
“林語,我從地獄爬出來了,你,高興嗎?”想到上輩子的那些事,斐垣的身體就止不住地發抖。
不是害怕,不是憤怒,而是……興奮。
誰能想到,保送名額是林語策劃的,高考前的綁架是斐睿安策劃的,之後大一偷竊更是斐睿安起頭,林語推動,哪怕沒有提前合謀,也“心有靈犀”地完美合作。
該說……真不愧是母子嗎?
這一次,情況有變,斐垣提前出院,住在酒店裏一日三餐有人負責,安保無礙,連高考準備沒去參加,自然也不在乎有什麽再一次的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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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從地獄爬回來,怎麽能不給你們留下一點來自地獄的特産紀念呢?”斐垣笑得很開心。
不僅不閉門不出,甚至為了引斐睿安上鈎,還特意降低了自己的住宿質量,找了一個偏僻安靜很方便動手的小旅館。
“喂,你小子沒看路啊!”
六號那天晚上,斐垣照例出去晃了一圈,提着幾盒冰淇淋就往賓館走,然後毫不意外地,被揪住了衣領推到了牆上。
粗壯的手臂卡在他的脖子上,背後是粗糙起着牆皮的老舊房子,旁邊堆着的垃圾從垃圾桶中滿溢出來,在夏天的高溫下散發出陣陣的臭氣,讓人胃裏反酸惡心。
斐垣老神自在地掀了掀眼皮,握緊了拳頭,生怕自己太過激動。
煞氣入體的副作用有些大,似乎時刻都在放大着他的情緒,斐垣要用自己的意志力時刻壓住。
不過這樣的波動,在瘋子一般的斐垣看來還只是一般。
“小子,沒長眼睛啊,給老子道歉!”背心大金鏈子的紋身男人粗聲粗氣地吼道。
斐垣掃了一眼他身後的幾個人,沒一個是他認識的。
斐垣的記性時好時壞,他不會去記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但是沒關系。
一、二、三、四、五,一共五個,那應該就是沒錯了。
同樣的人數,同樣的開場白,同樣的感覺。
“要給你舔鞋嗎?”斐垣輕輕柔柔地問,他不太舒服地歪了歪頭,許久為剪而有些過長的頭發随着他的動作歪到了一邊,一雙帶着笑意的眼睛露了出來。
“呦!小子挺上道啊!”大金鏈男人笑了起來,身後的幾個滿是都是肌肉的小弟們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但你以為這樣就好了嗎?!”大金鏈笑容猙獰,擡了擡腳,晃悠了一下自己大腳丫子上的大夾拖,白色的內底也不知道和腳接觸了多久,不僅發黃,而且發灰,“這可是名牌!一萬塊錢,拿來老子就放你走!”
“LV的呢!可貴!”後面的小弟嘻嘻哈哈地附和道。
“一萬塊錢啊?那可真便宜。”斐垣笑得兩眼彎彎,“我的人生,就值一萬塊錢嗎?”
“一萬塊?”大金鏈嗤笑一聲,“想什麽呢?!你這小豆芽菜能值一萬?!一百都沒有!”
“大哥你說錯了,這小雜種倒貼別人一百都沒人稀罕要的!”
“給我一百萬我勉強能考慮一下讓他給我端屎端尿哈哈哈哈!”
“小雜種,诶,小雜種叫你呢!給老子一萬,老子也讓你舔舔老子的鞋怎麽樣!”
“我啊,特別讨厭別人叫我小雜種。”斐垣的聲音還是輕輕的,柔柔的,眼裏盛着笑。
路燈上的節能燈泡閃了一下,又恢複了平靜。
“這小子是傻的吧?身體都抖成這樣還笑——”大金鏈子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有些遲鈍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一把匕首不知道什麽時候插了進去。
“大哥,你別怕,這裏是盲腸和回腸的交接處,死不了人的,還幫你省去了以後割闌尾的手術錢呢!”斐垣一邊笑着,一邊扭動着匕首轉了一下。
因為疼痛,大金鏈子下意識地想要做出反擊的動作,但他的身體卻僵硬的有些不可思議,瞪得大大的眼珠子轉呀轉,頭卻怎麽也低不下來。
“要看嗎?我可以幫你呀。”斐垣推開了大金鏈子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好心地取下了他的腦袋,讓他看了看自己腹部出血的狀态。
“大、大哥——”四個将去路堵死的小混混被這一幕吓壞了。
大臂、胸口蔓延到脖子上的刺青在斐垣的手勁兒下随着有彈性的皮膚拉動了一下,就像小店裏一塊錢一個的塑膠洋娃娃的頭和身體那樣,“啵”地一聲,大金鏈子的頭被拔了下來,細胞間的連接斷開,粗糙不平的斷面稀稀拉拉地挂着肉塊,濃稠猩紅的血沿着肉噴灑了一會兒,濺得四個小弟滿身滿臉全是血。
“啊——”驚恐的叫聲從喉嚨裏發了出來,但大張的嘴巴卻被濃郁的鐵鏽味包裹住了。同樣是37攝氏度的血液,在舌上、口腔內壁裏,卻滾燙得讓人全身發抖。
“來,看看。”斐垣捧着大金鏈子的腦袋欣賞了一會兒,迸濺出來的血沒湧多久,腦袋裏的血有限,很快就成只剩一絲一絲一滴一滴的紅色液體從七零八落的組織上滴挂下來。
“——————”現場安靜得有些可怕,四個小弟渾身癱軟,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讓他們反應逃跑的時間都沒有。
一股腥騷味湧了出來。
“別急,別急。”斐垣笑吟吟地對其他四個人安撫道,“一個一個來,一個一個來。”
恐懼到了一個極限,人是無法發出聲音的。
斐垣把大金鏈子的腦袋別在褲腰帶裏,又伸手摳出了一個眼球,怕他被自己的身體阻擋了視線,看不到其他人的模樣。
圓不溜丢的眼球被擺到了少了腦袋的脊柱上,破口處還在汩汩地冒血,但凸出一塊的骨頭正适合成為展示架用來擺放眼珠。
“這樣好像有些歪。”斐垣自言自語地說着,又把大金鏈子的身體擺弄了一個更好的角度,退了一步看了看才說,“嗯,這下差不多了。”
聽到斐垣的話,其他幾個心裏都是一驚,手腳并用地就想要飛快逃走。
斐垣也不急,慢慢慢慢地随便選了一個人,腳踩在他的腦袋上,好奇寶寶似的問:“我是小雜種嗎?”
黃毛驚恐地搖頭,弧度大得、頻率快得讓人覺得下一刻他能把腦袋甩出去。
“對,我不是小雜種。”斐垣滿意地點了點頭,“但有人得是小雜種。”他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們。
笑容溫和,又甜蜜:“你們都是小雜種!”
斐垣摸出了一把刀,慢慢蹲下身。
黃毛的眼睛越睜越大——越睜越大,然後眼珠便被刀尖挑了出來。
“啊啊啊啊——”
“對,對,對!”斐垣笑着喊,“就是這個聲音,你們快喊啊!快叫啊!多好聽啊!怎麽現在才叫出來呢?!快點喊!把聲音喊得越大越好!”
斐垣打了個響指,五人猛然發現自己可以發聲了,包括那個被摘了腦袋的大金鏈子。
“誰喊得最好,我就放過誰,五選一,知道嗎?”
第一屆鬼哭狼嚎大賽正式開始了。
裏面沒多少做戲成分,真真切切地充斥着恐懼。
斐垣哼着英語聽力的前奏,雨露均沾地每人挖了只眼睛疊高高,然後才換了歌。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個大籮筐~”
斐垣辛勤地這裏砍只手那裏砍條腿,按在大小長短在地上排好,然後撿起自己買的冰淇淋。
被輕微軟化的冰淇淋冰涼涼黏糊糊的,斐垣心情大好地把手和腳往盒子裏轉上一圈,然後随意地給他們接回去。
“啊……”百分之兩百的清醒狀态下,痛苦到極點的身體屏蔽裝置壞掉了,他們哭着、喊着,最後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看吧,你們才是小雜種,雜種,哈!雜種!”斐垣笑嘻嘻地把他們擺在一起,欣賞着自己随意拼湊起來抽象派作品,有的腳接到手上了,有的手接到頭上了,但是都無所謂。
畢竟——
“啊……一萬塊啊……斐垣的人生,一萬塊就被你們葬送了啊……”斐垣突然捂住了臉,聲音扭曲,像是哽咽,又像是興奮到了極致。
“死吧……死吧……”斐垣喃喃着,黑色的霧氣翻滾了湧動起來,白熾燈的光芒重新出現。
“啪——”一只飛蛾撞到了燈泡上,像是撞得太用力,身體立刻就直挺挺地掉了下來。
斐垣放下了手,臉上重新恢複到陰沉的模樣。
手裏裝着冰淇淋的塑料袋從他的手中滑落,斐垣看也不看地上癱軟在一起的肌肉大漢,游魂似的回了賓館。
斐垣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對這種事情再有什麽感觸的。
可能是因為十八歲的身體吧。
正面的、負面的,健康的身體,感情的波動還維持在一個正常人的範圍內。
身體裏的煞氣在亂竄,情緒在翻滾,斐垣卻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
林語死前瘋狂地尖叫着罵他是瘋子,會不得好死。斐垣無所謂自己會是怎麽個死法,但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
他是個瘋子。
很多時候,他的情緒會割裂得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瘋狂的那股情緒讓他想要發狂地破壞,想要見血,随便什麽血都好,別人的,或是自己的。但冷靜的那一個,又會以絕對旁觀地姿态看着自己發瘋,折磨別人,或者折磨自己,冷靜得沒有一絲波動。
身體大部分時間是昏昏沉沉的,情緒大部分時間是忽高忽低的,好的時候看見一只螞蟻從自己身邊爬過,他都會以一個絕對愉悅的心情保持着樂觀的心态,世界都是明亮暖色調的;壞的時候看見一只螞蟻從自己身邊爬過,他都會以一個絕對糟糕地心情開始折騰,陽光都是陰森森冰涼涼。
長期地割裂讓斐垣很有什麽正常的心态,但也鍛煉出了極強的自控力。
不想被操控,不想被牽着走。
斐垣覺得自己的狀态有些不正常,他覺得自己在慢慢邁開腿,慢慢地走回自己的住的賓館,精神一晃,他又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
我要做什麽?
斐垣茫然地看了一周四周的環境。
我為什麽要吓那幾個人?
我為什麽……不殺了他們?
我為什麽,要生氣?
我……什麽就是放不下?
為什麽,我要放下?
憑什麽,我就必須要放下呢?
斐垣看着自己的手,蒼白,消瘦,布滿了老繭和細小的傷疤。
他很慢的、很慢的扯出一個笑。
沒有答案的。
斐垣找了很多很多年,最後終于發覺了,世上之事,十之八.九是沒有答案的。
尤其是像他這樣的人,沒辦法找到的。
那就——不要好了。
找不到的,就不要了。大金鏈五兄弟一直在臭烘烘的垃圾桶旁邊躺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有過來打掃的環衛工人發現他們。
“醒醒,小夥子,醒醒,早上了,酒該醒了!”環衛工人也不是第一次見大街上睡人的事情了,見他們沒傷沒病的,便覺得他們這是晚上喝醉了随便找個地方就躺下睡了。
“求你、求你放過我們啊啊啊啊啊啊——”
大金鏈第一個醒來,眼睛一睜就是一連串驚懼的大叫。
他的這一串肺活量過人的叫聲把環衛工人吓了一跳,順帶着也把他的兄弟們給喊醒了。
“不要!不要!錢,我有錢啊!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
“放過我!放過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啊……好疼啊,媽媽我好疼啊——”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環衛工人驚疑不定地看着這些胡言亂語,眼淚口水流得到處都是,瘋了一樣在自己身上摳挖的男人。
“別是精神病吧!”環衛工人不敢遲疑,把了報警電話,跑遠了一點但又不敢真的就這樣放他們離開,只是在稍遠一點的地方監視着。
“真的,真的!那個叫斐垣的小雜種、不不不,是斐垣大人,是斐上仙、斐恩人,他真的把我們的眼珠子挖出來了,還把我的腦袋扒下來綁在褲腰帶上!嗚嗚嗚——警察叔叔你要為我們報仇啊!”
“……”
“我的手!啊……我的手在哪裏?!這不是我的手,我的手去哪裏了?!啊啊啊啊我的手啊——”
“……”
“不要,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求你,求你不要割我的舌頭啊!你把我的舌頭給了狗蛋,我就沒有舌頭了嗚嗚嗚……”
“……”
“五只腿太醜了,我不會走路了,我不要五條腿,我只要我原來的腿就好了,不要砍我的手嗚嗚嗚……”
“……”
“警察叔叔,幫幫我們幫幫我們,我的手不見了,幫幫我吧……”
“……”
警·二十三歲·叔叔·察同志頭腦上的青筋突突突地直跳:“你們眼珠子舌頭嘴巴耳朵鼻子腿和手不都好好地在身上安着嗎?!”
“叔叔,嗚警察叔叔,我的心,我的心肝脾肺腎大腸小腸都被割走了,這、這些東西它外面看不出來的,但其實、其實我的身體裏都已經空了你知道嗎?!”大金鏈抱着民警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藍色的褲子上,深色的水痕都要連成半截了。
“……”警察叔叔告訴自己是專業的,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要冷靜,不能笑,也不能把他們暴打一頓,“你說你們都被砍了,那你們這會兒是什麽?”
五人齊聲大喊:“是冤魂吶!”
滿臉橫肉的臉上扭曲着五張血盆大口:“閻王爺看我們死得太慘太冤了,所以讓咱們來找警察叔叔您來幫我們報仇了啊!”
警察叔叔抽了抽左腿,動也沒動,抽了抽右腿,紋絲不動,想扭下腰,好嘛,兩只手都沒法動了。
滿身大漢.jpg
外面三十多度的高溫,哪怕裏面放着空調,但被五個加起來八百斤的漢子層層圍住,他這也受不了啊!
汗水嘩嘩地往下挂,他連把臉上快挂到嘴邊的汗抹掉都辦不到。
一堆和鐵有得一拼的肌肉,那麽鼓,力氣那麽大,也不知道是哪個根筋搭錯了,非說自己的手被剁成肉醬了,還非要拉着他的手去摸!
警察叔叔深吸了一口氣:“你們別急,我先把事情經過跟你們捋捋,照你們的說法,你們昨天是勒索了一個叫‘斐垣,十八歲,明天要高考’的小同學,結果沒想到被他反殺了,對吧?”
“對對對!那小子長得跟個豆芽菜似的,大.腿還沒我胳膊細,誰能想到他下手那麽狠啊!一下就把老子闌尾割走了,還說幫我省了醫藥費嗚嗚嗚……那小子他不是人啊!太兇殘了!”
“我們也還沒怎麽他呢,他踩了我們老大lv的大拖鞋,一萬錢便宜他了!誰能想他掏出刀就來紮我們吶!”
“瘋子,他就是個瘋子,他一邊紮我們還一邊讓他們哭得大聲一些,還說誰哭小聲了就把我們剁成肉醬,骨灰都給我們揚了!”
“我們也沒想把他怎麽找啊!最多捅他幾道,他怎麽就能這麽狠呢!頭蓋骨都被他掀了!警察叔叔,你聽過那首歌沒?就那首‘掀起你的紅蓋頭’,好嘛,老子還沒蓋紅蓋頭呢,頭蓋骨就給掀了,嗚嗚嗚嗚……”
“……”警察叔叔深吸一口氣,他覺得“斐垣”那小夥子還真挺幸運的,趁着他們發病逃過一劫,不然落到他們手上那是真有過受的,“行了,你們站好,看到那個門沒?起來,進去,等着啊,我先去拿手铐。”
“好的好的,警察叔叔你快點!那個斐垣邪門的很,一對手铐不夠,你多拿點!”大金鏈五兄弟拼命點頭,五雙眼睛充滿了期待和信任,水汪汪地看着他。
“放心,我拿五副過來。你們先到那裏等着!”警察叔叔甩了甩被抱僵了的胳膊,發愁地看着上面挂上的眼淚鼻涕和口水。
我太難了.jpg
“警察叔叔,這裏怎麽有鐵栅欄啊?欸,欸欸!我咋出不去了呢?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
“那個‘斐垣’要聯系他的家人嗎?這五個都是常客了,嘴裏沒一句實話,想弄清楚昨天怎麽回事,還得找他問問看。”警察叔叔的同事給他拿了套換洗的制服讓他進去稍微沖個涼。
“沒聽他們說是高考生嗎?等考試結束先再說吧,人生就這麽一次的大事,他們也真能幹得出來!得虧那小孩機靈跑了,這要是真被捅了,那得多痛苦啊。”
“哎,也是,這年頭不做人的太多了!”同事嘆了口氣。
“我覺得吧,咱們還能往下再挖挖,就搶個劫,他們怎麽可能連人家叫什麽,多少歲明天要高考都知道呢?”
六月七日那天,燥熱的人心比燥熱的天氣還要炎熱得多。
斐垣依舊沒把腿上的石膏拆掉,他幾乎是一一種享受的姿态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在喧鬧的街頭。
哪怕很多地方都放上了禁止鳴笛的黃色标志,但一個城市的喧鬧依舊為能有所收斂。
“有長袖襯衫嗎?”
下午一點的天氣悶熱得讓人昏昏欲睡,斐垣随便找了一家街頭的服裝店,帶着點少年變聲期剛過的沙啞聲線響起,冷飕飕地讓還有些萎靡不振的營業員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啊,有的。”營業員的視線在斐垣的臉上停了兩秒,臉上浮現一些紅暈,大概是為剛才自己趴在那裏睡得歪七扭八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要一件黑色的。”
扣上最後一顆紐扣,斐垣微微吐出了一口氣。
每個人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不同,身上的的黑暗讓他有種重回黑暗的放松感。
七天的休息周期過去,提前十二個小時,每一小時來一封的通知就開始轟炸。
系統的“進入”方式很特別,既不是時間靜止,也不是什麽現實中的憑空消失。嚴格來說的話,大概是那種“存在感”被調整到零,周圍的一切人都好像想不起你,不會去探究你在哪裏,不會有想要找你的沖動。
以另類的方式從這個世界被“抹消”了。
如果在游戲中死亡的話,現實中的人會怎麽樣呢?
斐垣有些想知道,但就目前來看,暫時沒辦法得知。
“斐垣——”
“嘀——”
“嘀嘀——嘀——”
“……”
斐垣冷眼看着林助理沖了過來,然後馬路上一陣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尖叫聲和剎車聲響了起來。林助理驚懼扭曲的表情在那一瞬間定格,世界禁止了下來。
“嗒——”手表上時針、分針和秒針三針合一,一道冰冷又算不上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叮——編號137695玩家,第二次副本世界正在生成,請玩家做好準備。”
斐垣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身處哪個詭異的霧空間了。
這一次系統沒有急沖沖地就把他往任務世界裏塞。身體也可以自主控制了。
斐垣先是打開技能欄研究了一下幻境和操控。游戲的玩家須知裏寫得很清楚,游戲技能是無法在現實世界中使用的,目的大概是為了平衡現實世界。
但斐垣的技能獲得有些不走尋常路,回到現實中體內的湧動的煞氣被固定住了,但斐垣還可以抽取出一點供自己使用,只是積分翻倍地扣除。
積分翻倍扣除也無所謂,反正他的積分多,幾天的實驗下來把熟練度刷到了300。
游戲中的技能升級條件也滿足了。
操縱(10/10)
熟練度:已滿
升級條件:無(已無法升級)
使用條件:每一控制單位-10/s
幻境(10/20)
熟練度:0(30/100)
升級條件:熟練度10,積分300000
使用條件:每一幻境-10/s
操縱雖然是B級的技能,但可進階的極限卻比幻境來低得多,斐垣覺得,這應該是和幻境的通用性有關。厲鬼大部分可以利用人的五感制造出幻覺,幻境雖然是在此基礎上進階的技能,但也屬于通用性技能,比不上操縱的稀有和獨特。
從某種意義來說,方婷婷也是天才了,畢竟才死十年,就已經是個C級副本的大boss了,可惜她的舍棄不掉其他人,用自己的力量喂養八人的靈魂,不然的話,應該會成長成一個恐怖的厲鬼。
系統背包的功能也全部開放,從積分商城兌換的物品可以選擇出現在手中還是寄存到空間背包,但空間背包一個副本只有十次存取機會,存十次,取十次,不是每個物品都可以存取十次。
這個比第一個副本裏的待遇好多了,第一個副本甚至連十次都沒有,一次性.交易,取出來存進去的可能都沒有。
另外,積分商城中的屬性兌換也正式開放。
斐垣的屬性面板并不好看
力量:5
敏捷:6
體質:3
精神力:???
陸汾糖都有5點體質,比他來得都高。
斐垣先花十五萬積分換了五點力量,花十二萬積分換了四點敏捷,花三十五萬積分換了七點體質,又換了一百萬的積分加了十點精神力。
于是變成了——
力量:10
敏捷:10
體質:10
精神力:??? 10
斐垣不清楚精神力有什麽用,但上面的???讓他很在意,直覺告訴他,這和他重來一次應該是有關系的。
而且他隐隐有個猜測,精神力多少,會不會和靈魂強度挂鈎呢?
雖然不确定,但值得一試,而且他的積分也支撐得起他這麽去嘗試。
除了花在技能升級、屬性加成之外,斐垣又買了一些可能會用得上的東西。
斐垣從不對自己的運氣抱什麽希望,所有往最壞的可能打算就是了。
甚至,他還花了八十萬買了個空間背包,五立方米,存取次數不限。
不過這樣一來,他的積分餘額就去了一半多,斐垣又為了湊整買了一些小東西,一長串的1000000挂在那裏十分讓人舒服。
斐垣想,這大概就是高貢獻和高評分的好處了吧?想着退出副本前,龔述嘉還在為季淙茗送出的一萬積分感激涕零,他就有些好笑。
強者為尊這個道理在哪裏都是通用的。
弱小,就只能等着被殺。
“進入副本世界。”檢查無誤後,斐垣便閉上了眼睛。
“叮——編號137695玩家,第二次游戲世界已開啓,祝您游戲愉快。”
“叮——編號137695玩家,已進入副本世界,世界編號143193,副本難度B。”
“這、這裏是哪裏?”林助理的腦子一團混亂,他記得自己是照着斐睿安說的來找斐垣探他的口風,正走在路上呢,突然就感覺到一陣眩暈,然後就進入了一個滿是霧氣的空間。
聽了一耳朵雲裏霧裏的介紹,再睜眼時,就是這個看起來老舊富有年代感的破舊火車了。
林助理努力想要穩定心神,手指一次又一次地調整着眼鏡在鼻梁上的位置,但越是調整,眼鏡架得就越是難受。
斐垣饒有興趣地看着他這個小倒黴蛋兒,斟酌了一下語氣,才輕笑着開口:“歡迎,這裏是地獄,祝你愉快。”斐垣的聲音很輕,聲音像是在舌尖溫柔地卷了一圈才吐出來,溫柔異常。
但林助理卻無法抑制住自己身體的顫抖,襯衣瞬間被冷飕飕的汗水沾濕。
“斐、斐垣少爺,別開這種玩笑了,您是想看我出醜的話……”林助理覺得這是斐垣在找人演戲耍他完。
斐垣什麽也不說,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林助理的聲音在喉嚨間卡住了,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詭異安靜的車廂,又想起剛才在耳邊雌雄莫辨自稱獵殺場系統的提示音,林助理再也無法克制,身體癱軟了下去,仰着腦袋兩眼無神地望着發黃的車廂天花板。
“況且——況且——況且——”
老舊的火車動靜很大,車輪轉一圈,車都要都一下,晃晃悠悠的讓人耳朵都不太舒服。
火車很老舊,但速度卻不是很慢,窗外的景色一條線地被拉過,快得讓人看了有些頭暈。
車廂裏的人很多,一眼看去滿滿當當好像全是人,但再細細看去,真真切切好像存在的,也就那麽幾個人。
斐垣沒空去理會車廂裏都有誰,他在盯着自己手裏的車票出神。紅色的紙上既沒有車廂號,也沒有座位號,只有幾個“歡迎來到玩具王國”的粗體黑色大字。但背後寫的卻是“乘客須知”,斐垣想研究一下規則,但乍一眼看去滿滿的字眼細看卻是一團糊掉的墨點。
和車上的乘客一樣。
“季淙茗!”陸汾糖從轉了一大圈,周圍沒一個是她認識的,茫然且恐懼地跑遍了整個火車,終于在這一節車廂裏看到熟悉的人,還是季淙茗這麽厲害的金大.腿,陸汾糖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興奮地跑了過來。
“……哦,嗯……”季淙茗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陸汾糖一看他這種和平時性格完全不同的扭捏反應,就猜到了某個人,大概也就在這附近。順着季淙茗的視線過去一看,果然就看到了坐在過道另一邊的斐垣。
季淙茗低着腦袋正襟危坐地坐在窗戶邊,低着腦袋看起來畏畏縮縮的。
斐垣隔個過道也坐在窗戶邊,只是他的姿态太放松了,微微側着腦袋抵着窗戶,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樣。
陸汾糖跟斐垣也經歷過一個副本了,知道他的脾氣,趕緊放輕了動作和聲音,坐到季淙茗的身邊小聲和他交換着情報。
“季淙茗,真的是太巧了!我們又分到同一個副本世界了欸!”上一個副本結束後,季淙茗和陸汾糖交換了聯系方式,“對了,我打你的電話怎麽打不通啊,試了好多次都是在服務區外。”
“不、不小心壞了。”季淙茗的臉上閃過一絲的不自然。
陸汾糖也沒有深究而是轉而說起了高考的事情。
“也不知道這一次我考得怎麽樣,腦子一團糟,本來不想去考的,最後想想還是去了。”陸汾糖嘆了一口氣,能遇見季淙茗的興奮也消失了個幹淨,“還有那個,也謝謝你了。要是最後沒有你給的那個珠子的話,我現在應該過得很艱難……”
“有什麽雜活或是情報什麽的,你全部交給我去做就好了!我會努力幫上忙的!”陸汾糖怕他拒絕,便飛快的說,幾乎是帶着一些懇求地說,“你把我當小跟班就可以了,随便使喚都可以的。”
陸汾糖這幾天腦子都亂得很,不管是現實,還是接下來的事情,都讓她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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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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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