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誰派你們來的。”斐垣沒有睜眼,三個大男人雖然輕手輕腳盡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他們滿身肌肉壓出的體重在那裏,再輕也輕不到哪裏去。

一聽斐垣說話,全身的雞皮疙瘩就豎起來了,大腦瘋狂地叫嚣着讓他們逃跑,但身體愣是不敢動。

“是、是城東的陳老大。”身體越發的冷,大腦像是有鐵棍在裏面又是戳又是攪似的疼,且暈。

十進宮練出的一身滾刀肉也在這樣的條件下變得毫無價值。

肥油又膩又滑,但是在鍋裏熬煮過的油炸,不僅縮水幾十倍,而且脆,稍微一碰就成了粉末。

大城市裏的煞氣和怨氣幾乎分分秒秒都在産生,稀薄的煞氣和怨氣只會給人郁悶煩躁緊張的影響,但這個房間裏,因為斐垣的集中而被拖來煞氣和怨氣濃郁得哪怕是普通人都有種“這個房間的燈光時不時不夠亮”的錯覺,尤其是吸收中途被打斷,身體吸收煞氣和怨氣的頻率維持在一個低頻率,深沉的負能量散不去,他們能好受就真的有鬼了!

“沒問他,身後的人是誰?需要我再問清楚一點嗎?誰給的錢?”斐垣不再從外面搶煞氣,房間裏霧氣滿滿被他吸收,綁匪三人組心頭沉甸甸的石頭也漸漸松快了一點。

為首的男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臉上被斐垣碾過的五官疼得他直想抽氣。也是怪異,剛被碾過的五官麻木得不像是長在自己身上的,現在又刺疼刺疼像是疼痛被放大了四五六七八.九倍,疼得額頭上汗水嘩嘩往下挂。

“這個、這個我……”

斐垣睜開了眼睛,打斷了他們的吞吞吐吐:“去自首吧。”

沒必要了。

不需要了。

誰會拿錢要他的命,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雖然是讓他們去自首,但三個男人卻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眼前的世界都明亮了起來。

作為滾刀肉,進幾次局子再正常不過了。該怎麽避重就輕地說,他們早就有自己的一套經驗了。

“謝謝您的寬宏大量!”三人齊齊鞠躬,忙不疊地就跑了,只是出門的時候,很輕很慢地彎着腰,小心翼翼地将門帶上,希望不給斐垣帶來哪怕一分貝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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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的清潔工工裝上,黑紅的絲線一閃而過,蛇一般地纏住了他們的身體,但沒有人發現。

三根若有似無的絲線乖巧的繞在斐垣的手裏,斐垣一個個地往上加技能。

“你們是好孩子嗎?”斐垣自問自答道,“不,不是的。你們都是讨人厭的壞孩子。”斐垣癡癡地笑了起來,倒在沙發上,随意撥弄着那幾根絲線。

斐垣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林語也會抱着他,和他說着好孩子是要怎麽樣的。

乖巧,懂事,聽話,體貼人,善良,富有同情心,樂于助人……

雖然她是為了更好的控制斐垣,但斐垣是真的照着她說的那些去努力成為一個好孩子的。

可惜的是,到了最後,這些也都是她一點點地毀掉的。

【斐垣,你要搶回來。你是斐程峰的兒子,他的錢有你的一半。斐睿安把他搶走了,你該去拿回屬于你自己的東西。】

四十歲的林語這樣對着十八歲的斐垣說道。

斐垣不想,他的自尊不允許,他的驕傲不允許,他的道德觀不允許。

于是,林語就把他的脊梁掰斷了,腿打折了,膝蓋敲碎了。

【斐垣,如果你還是我的孩子,就去搶,把我的東西,替我搶回來。】

低垂着腦袋的斐垣走進了斐家的大門,雍容優雅的常月笙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後把将他徹底打碎了。

斐垣捂住了自己那只似乎在疼痛的眼睛,表情很奇怪。

十八歲的時候,常月笙對他說:斐垣,你真賤呀。

二十八歲的時候,常月笙對他說:垣垣,只要你好好的,我的命你拿走吧。

人真是奇怪呀。

“婷婷小朋友,你高興嗎?”斐垣喃喃地問,然後又喃喃地答道,“你必須高興。”

魂飛魄散重新回到天地之間的方婷婷不會再給他答案,但斐垣從來也不需要答案。

世界上大部分的問題,都是不需要答案的,也沒有答案。

所以,我只要自己高興就好了。

【斐垣,你真的高興嗎?】少年清朗擔憂的聲音驚醒了他。

斐垣啧了一聲,覺得季淙茗有點煩人。

“嗯,又有一點點讨厭你了。”不過看在你很可愛,讓我很期待的份上,下一次,再見吧。

想到這裏,斐垣給林助理打了一個電話,沒等他驚訝,開門見山地就說:“把季淙茗的資料給我。”說完就挂斷了。

林助理看看黑屏關機的手機,又看了看,渾身發寒。

斐垣到底什麽來頭,怎麽能……怎麽能……

林助理找不出形容詞,但手顫抖得很厲害。

林語沒再找斐垣,她受了很大的驚吓,從斐垣那裏逃走後,就發起了高燒,躺在醫院渾渾噩噩了好幾天,關于斐垣的一點消息,還是從校長老師那裏得到的。

斐垣是清燕的苗子,他沒來考試,老師都急瘋了。林語還沉浸在斐垣不要她的茫然恐慌中沒緩過神,聽到斐垣沒去考試,心裏空蕩蕩的,但同時她大致也猜到了什麽。

斐睿安動手了。

自己的兒子什麽樣,林語再清楚不過。她雖然沒有養過他,但他的事情,她一件不落的全部知道。

睚眦必報偏執的性格像極了常月笙,知道了救他的斐垣就是斐程峰的兒子,他一定會氣急敗壞。

不僅是多了一個搶財産的人,還是一個把他當成了踏腳石的雜種!他怎麽可能會接受這樣的事實?他怎麽可能會心平氣和地對待斐垣。

只是林語沒想到他能這麽狠,直接連高考都沒讓斐垣參加。

林語有些茫然地躺在病床上,發燒了幾天的嗓子沙啞粗糙得厲害,她不知道是該難過還是該痛快,只覺得茫然。

她忘記了,斐垣保送的事情是她安排斷送的,哪怕斐睿安不出手,她都是準備讓斐垣落榜的。只是生病的身體讓她的反應很慢,痛快和難過的情緒傳得也很慢。

“不用報警,斐垣就是鬧脾氣了,這兩天我身體不太舒服,他照顧我呢,謝謝老師的關心,再見。”她扔了手機,無知無覺地又睡了過去。

夢裏,小小的斐垣仰着小臉伸着胖嘟嘟的小手喊她媽媽,要抱抱。

“斐垣……”她哭着抱住了斐垣小小的身體。

如果……你是我的孩子多好呀……

哪怕,你不是常月笙的孩子,不是斐程峰的孩子,媽媽都會一直一直愛你的……媽媽會很愛很愛你的……

“你必須死,斐垣,你必須死……”別怪我,要怪就怪常月笙,是她把你生出來的。妖怪就去怪斐程峰,都是他垃圾!

眼淚止不住地從她的眼角流出,淌濕了枕頭。

我沒錯。林語對自己說。錯的是常月笙和斐程峰,是他們行太狠。

我,寶寶,我們沒錯。我的寶寶,他是最無辜最可憐的。

寶寶,媽媽好想抱抱你。

斐垣,殺了常月笙和斐程峰後,你去死吧。下輩子,下輩子我再給你當媽媽。我用下輩子補償你,好不好?

半個多月的時間一晃而過,林語身體好了大半,斐垣的模樣又浮現了在她的腦海裏。

“斐垣,你怎麽就能這麽不聽話了呢?”恐懼褪.去,林語又開始生氣。她生斐程峰的氣,也生斐垣的氣!

你該去和常月笙互相厮殺才對,這是你出生的價值。

你該去和常月笙互相折磨才是,這是我養你這麽多年,你對我的回報。

“我養了你這麽久,斐垣,你該聽話的,養條狗還能給我搖搖尾巴逗我開心呢,斐垣,你不能這麽沒良心。”老小區她已經不敢回去了,林語的自尊心很強,她受不了別人在背後對她的指指點點。

而且那老小區又破又小,周圍全是沒見識沒出息的下等人,自诩和他們都不同的林語,如果不是為了在那樣的環境裏能更好地培養斐垣的話,她是怎麽也不會去那裏忍受那麽多年的。

林語很漂亮,也很聰明,在斐程峰那受夠教訓後,她很快清醒了過來,利用自己的臉和身體,穿出了一條路。

斐垣說得沒錯,常月笙當年讓她離開的時候,給了她三百萬。零幾年的房價沒那麽吓人,三百萬夠在江市買一棟小別墅,還有些許富餘的。

常月笙怎麽也不可能想到,就是她當年給出的這個錢,讓林語收買了醫生和護士,用斐睿安換走了斐垣。

常月笙很好,她什麽都好。頭腦聰明,高材生,校園女神;她還很美,她的美淩厲又霸道;她還有錢,高知家庭,九幾年說買豪車就買,說買別墅就買,甩手給錢讓人滾,幾百萬眼睛都不眨。斐程峰也聽話,被發現了一次後,就被牢牢地捏住了十多年。

但那又怎麽樣呢?

再聰明,養了別人的兒子也還沾沾自喜,再漂亮,斐程峰還是忍不住偷.腥;再有錢,也不過是為她的兒子做嫁衣。

林語不自卑,她一點都不自卑,起碼面對常月笙,她的态度永遠是高高在上的。

她恨常月笙,同時也瞧不起她。

你有那麽多東西,但又能怎麽樣呢?你還是比不過我,你還是輸給了我。我會讓你輸的,我會讓你輸得更慘一點的。

林語将臉邊的頭發攏到後面去,得意自滿的神色淡去,很快鏡子裏的人就多了柔軟但不失堅韌的驕傲。

我很脆弱,但也很堅強。林語對着鏡子裏的自己這麽說道。

常月笙卻捏碎了一朵花,手機裏眼線的報告聲還在繼續,但常月笙已經聽不下去了。

“斐程峰呢?早上股東會議上一聲不吭,見了林語就有吭氣的時間了是吧?!讓他現在就給我回來!不回來以後就別回來了!”

“媽,你別生氣,肯定又是那個女人拿小雜種的借口去找他了,爸那人你也知道,耳根子軟,聽不得人慘。”斐睿安勸着常月笙,讓她消消氣。

“我不生氣,我才不生氣。”鮮嫩的花汁從她的指縫間低落,壓制着憤怒地眼睛越發的黝黑,“安安,你找的人不靠譜,以後別和他們混在一起,有事情交給媽媽就可以了,這些事情你不需要操心的。”

常月笙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溫柔地看着斐睿安:“那個小雜種不值得把你搭進去,以後,和他有關的事情,你不許插手。”雖然是命令的口吻,但是常月笙的語氣卻很輕很溫柔。

“我不舒服。”斐睿安扭着頭憤憤地說,“我不舒服!”

常月笙拿過小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手,有些好笑地摸了摸他的頭發:“讓人讨厭的人多了去了,一個個去讨厭浪費的是你自己的時間。不要把自己和那樣的人拉低到一個層次,知道嗎?”

她的安安,只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就好了,其他的事情,都有她去操作。

“安安,你和他是不一樣的。”她溫柔地安撫着這個倔強的叛逆期少年,“你會擁有你想要的一切。”

不該拿的,她不會讓任何人碰一絲一毫的。

斐睿安做事沖動,靠着一腔怒火,雖然有她的人在後面看着出不了什麽大事,但做母親的,心裏總會有憂慮的。

“媽,我就是氣不過。你對爸還不夠好嗎?!他為什麽要出.軌?!”

“因為他賤。”常月笙的表情扭曲着突然就變得很猙獰,但想到眼前的是她的寶貝,她很快又控制住了,“安安,你爸爸他下賤,但你不會,你是我的孩子。你會成為一個優秀快樂的孩子。至于那個小賤種,他繼承了你爸爸下賤的血,他的媽媽,也是個下賤的,生出的他,一輩子都是個下賤胚子。”

“所以,你別和那樣的人計較,那樣只會降低了你的層次,知道嗎?”

斐睿安有些懵懂地點點頭。

“媽,我有件事要和你說,我打答應了陳廣濤玉霓坊的一套房子。”斐睿安有些不安的說。那天.怒火上頭,他顧不上別的,有些胡言亂語的意思在裏面了。事後想想,他又有些後悔。這段時間江市嚴打,陳廣濤——那天的那個胖男人,身陷麻煩,暫時沒聽到什麽動靜是和斐垣有關的,但他從昨天開始,心裏亂亂的,有些慌。自己也說不出來是哪裏讓他慌亂了。

“我知道,我前段時間找過他了,有說過讓他下手輕一點。廢條腿就夠了,要命現在還不至于。玉霓坊的房子我會讓人劃給他的。”常月笙沒多少驚訝,反而語重心長地對斐睿安說,“安安,這些事情你別管,媽媽不會讓人從你這裏搶走一絲一毫的東西的。”

“媽,你真好!”斐睿安撒嬌似的纏在常月笙的身邊,不再說那些讓人心煩的話題,而是說起了學校裏的趣事和以後的發展問題。

常月笙和斐程峰雖然都是醫學博士,家裏涉及的行業也都和醫藥醫療行業有關,但斐睿安對醫學沒什麽興趣,他喜歡玩,對什麽都是三分鐘熱度。

常月笙也不強求他一定要幹什麽,喜歡音樂就給他找靠譜的好前輩,喜歡體育就找人教他振作的鍛煉運動方法,喜歡藝術就帶着他去拜名師,哪怕昨天斐睿安說要學管風琴今天就要學撲克,她都會笑眯眯地讓人去造個房子定制管風琴,一邊找人去賽場上找專業玩撲克的老師來讓他跟着學。

只要斐睿安能夠高興就好了。能不能成為一個商業奇才,常月笙不關心,反正她有錢,哪怕斐睿安什麽都不會,她也會請職業經理人把一切打理得妥妥帖帖,斐睿安只要能照着他高興的樣子活成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太陽就可以了。

她的安安,只要幸福就好了。

父親給他取名睿安,希望他既有智慧又能平安,她沒有那個高的要求,只求她的安安,一生順遂。

“叮——”

“叮——”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林助理按掉又響按掉又響,偷偷瞥了一眼低頭看資料的斐垣,心髒幾乎要跳出喉嚨。

“接。”斐垣頭也不擡,平淡的樣子差點讓林助理以為剛才聽到的聲音只是個幻覺。

但确實不是。林助理小心翼翼地接起電話,對面那種趾高氣揚的霸道讓林助理産生了一種錯覺。

那種理所當然的使喚口氣,讓他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林助理是吧?我記得你那裏有斐垣的聯系方式,你和他聯系一下,明天早上九點,讓他到清源街的茶樓等我。”常月笙平靜地吩咐道。

林助理拿着手機,聽着聽筒裏滴——滴——的挂斷提示音,幾乎要将腦袋低到地板下面去,心裏叫苦不疊。換做是半個多月前,他會因為得到了向董事長表現自己的機會而欣喜不已,但現在——

工作可以不要,但命不能沒,林助理還沒那個膽子對斐垣說三道四的,他只能小心再小心地把常月笙的意思組織成一種極其委婉的語言轉告給斐垣。

“斐垣少爺……”

但還沒等他說什麽,斐垣就打斷了他。

“我知道了。”

一時間,豪華套間的會客室裏,只有紙張沙沙的翻動聲。

林助理覺得自己的嗓子有點癢,還有點膩,他想清一清,但還不敢,只能忍耐,忍得極其難受。

“就這麽多了嗎?事故目前的進展沒有查到?”斐垣放下資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表情很淡。

“沒、沒了。”林助理略顯緊張地回答道,“事故發生得太突然,沒有任何的征兆,搶救得太晚了,所有的東西都燒成了灰,連屍體的搜尋工作到目前也沒有什麽消息。”哪怕有,他也很難查到,不過看季家目前的狀況……季淙茗活下來的概率很小。

林助理摸不住斐垣是個什麽态度,但想到季淙茗的樣子,擅自補充了一句:“季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我當時不也是——”在被車撞死的前一秒進入了獵殺場空間嗎?

但問題來了,他通關之後會來到了現實,季淙茗呢?他為什麽不回家?

林助理雖然沒能從警方那邊拿到和季淙茗有關的消息,但整個季家,卻陷入了一個沉重的悲痛氛圍裏。

聽說季家的老人都急住院了。

季淙茗性子那麽好,一定也是個孝順孩子,但他不回家。

為什麽?

他不會不知道家裏人擔心他。

除非,他沒辦法回家。

季淙茗覺得,獵殺場的玩家挑選機制的随機已經夠兒戲的了,沒想到連這種事情也這麽随機。

玩家進入獵殺場,确實是肉身進入,且同時現實的“存在感”會降到最低。雖然這個人還在,雖然還有這個人的記憶,但不會去找他,很容易就把他略過去,忘記掉了。

通過回來後,存在感會重新恢複到原來的水平。被不在的這段時間,會自動被別人下意識找借口掩蓋過去。

就比如林助理,他的家人覺得他工作忙,不常回來很正常,公司那裏有請假記錄,只覺得他有什麽急事,好奇八卦他為什麽會請那麽長假期的時候,就會很快地把這茬忘記或是被其他事情轉移了注意力。

雖然哪怕是缺勤十幾天,林助理的工作依然是好好的。

但他如果沒通關呢?會直接從這個世界上被抹消嗎?所有人對他都會沒記憶?

斐垣不清楚,但他猜測,也就是重複一下進游戲的車禍體驗吧。最後以一個意外草草了解。

那麽季淙茗呢?他是怎麽回事?在副本的這十多天,他的存在感沒被抹消,通關後也沒回家。他去哪裏了?

或者說,他在現實世界裏,還有肉身嗎?

“你先回公司吧。”斐垣放下資料,揮揮手趕人了。

林助理摸不透他的心思,但他照着自己的思維來理解,斐垣大概是想讓他做內應的。

也是,常董事長的性格很強勢,董事會一半的股東都要聽她的。斐垣如果想奪權,靠他自己是很難的。

但是多了他這個內應就不一樣了。

別看林助理在斐垣面前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但他在公司裏怎麽也能算是個人物,董事長助理的位子還真不是一半人能随便坐上的。

斐垣的能力他很清楚,不管是從獵殺場抱大.腿的角度還是從斐垣斐睿安的對比前景來看,林助理覺得,自己選斐垣是不會有錯的!

林助理離職的心馬上就停了下來。他本覺得,自己每天十萬的兌換額度已經不再需要去工作了,但如果是斐垣的安排,他可以接受!

想到這裏,林助理馬上就表衷心道:“斐垣少爺,我會努力往上爬的!”這樣能更好地幫上斐垣。

林助理的話沒頭沒尾,但斐垣卻聽懂了。

他定定地看了林助理一會兒,眼角蕩開的笑意很深:“誰和你說,我想要那些垃圾的?”

林助理一愣,面上的茫然清清楚楚,像是在問什麽垃圾?

斐垣只是笑,笑得有些過分好看了。看得林助理心裏只發毛。

他還記得得,斐垣笑着說讓他去找繩子幫忙自殺,笑着把老山羊熊貓城主撕碎,笑着把四隊老大的頭往牆裏怼,笑着就讓童話城沒了。

他對斐垣的笑都快有應激反應了。

林助理:害怕,當時就害怕極了!

十八歲的斐垣曾經問過自己一個問題,如果出身是可以選擇的話,自己會選一個什麽樣的出身?

那個時候,用兼職服務員薪水養活自己攢學費的斐垣站在兩百層的樓頂上向下望去,頂着繁華的夜景看了很久很久。

他舍不得林語,最後,他想,只要成為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可以了。

單親媽媽太苦了,林語不要當他.媽媽了,他給她當爸爸吧。他會再努力再努力地工作掙錢,會努力讓林語過上好日子的。

但他又想,跟着他太苦了,林語還是去給富人家的夫妻當小孩吧。林語那麽好,誰都會喜歡她的。

五年後,二十三歲的斐垣同樣站在這裏,問自己,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會怎麽選?

然後他買下了這棟樓,敲掉了這一整層樓。

他不問了,也不選了。

因為問再多次都沒用,再想一億次結果也無法改變。

那就,全部扔掉。

你們是什麽垃圾?!憑什麽要讓我煩惱?!你們有這麽資格讓我煩惱?!

他讓斐程峰破産,讓常月笙破産,讓林語破産,讓斐睿安什麽也沒有,讓他們全部跌入泥潭,然後正如他們當初那樣高高在上地看着他們。

“你們算什麽垃圾?!”

這些人看他的眼神,讓斐垣惡心,讓他難受。

但等到二十八歲再回來看時。

也就這樣。

斐垣懶得和那些垃圾計較了。

不重要。

無能狂怒的人容易對過于耿耿于懷,斐垣也不需要和自己達成和解。

因為不順心的都消失了。

他的世界,安靜無人。

一片荒蕪。

沒有在意的人,沒有仇恨的人,什麽也沒有。

十八歲的斐垣因為自尊不要斐程峰和常月笙的錢,二十三歲的斐垣因為狂傲不稀罕他們的錢,二十八歲的斐垣呢?

我要他們的錢幹嘛?

我為什麽要從那些垃圾手裏拿垃圾?

我不要你們了,不是因為放下你們了,而是不需要,不想要。

嫌棄。

常月笙雖然讓斐垣九點鐘去找她,但她九點才開始做收拾出門的準備。

到了茶館,已經是十點了。

“斐垣呢?”預想中的人不在,常月笙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在她的經歷裏,還沒有人敢這樣放她鴿子。

她直接将自己的遲到略過了,因為斐垣不配讓她守時。

有誰會在意一只螞蟻的想法呢?

“斐垣少爺他……”

林助理的話在常月笙冷下去的表情中消失了。

“這樣的話,我不希望在你了嘴裏聽見第二次。”“斐垣少爺”這個稱呼,讓她惡心,且憤怒!

林助理懊惱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但直呼名字這種事情,他還真的沒什麽膽子。

“常董事,斐垣少爺路上有點事,堵車了,所以……”林助理為難地看着常月笙。雖然他在經濟方面已經沒了壓力,工作有沒有都無所謂,但常月笙的氣勢太足,林助理不自覺地就矮了半截。

“你去人事部門領工資吧。”林助理口中的“斐垣少爺”兩個詞刺耳得就差讓她皺眉了,再聽林助理吞吞吐吐的辯解,心情就更糟糕了。

“常董事,斐垣少爺時候今天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當面談談,還請您在這裏坐着稍等一下。”林助理有點怕常月笙,但對斐垣早已經不是怕,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懼了。所以,話要怎麽說,人要怎麽留,事要怎麽辦,他的心裏早就有了成算。

“滾!”常月笙的表情很陰沉,她是個明豔動人的大美人,哪怕是年過四十,歲月也沒能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麽痕跡,反而積累下來的銳利越發的讓人移不開眼睛,那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很能壓人,“你算什麽東西,他又算什麽東西?!”

“常董事,您可以罵我,但我希望斐垣少爺到的時候,您能有點上流社會的禮貌!”林助理早就不想幹了,在副本中練出來的膽量也似乎大了許多,這裏沒他要求的人,腰杆子也能硬起來了。

“禮貌?你也有那個資格和我談——”

“吵什麽,大老遠的就聽見了,我不是說過嗎?我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斐垣冷冷淡淡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常月笙一愣,一股莫名的淚意湧了上來,像是委屈的孩子終于看到能為她做主的人來了的激動。

但來人不是她的兒子,僅僅只是一個窮酸又心機的私生子罷了!

一個,要從她兒子手裏搶東西的小雜種!

常月笙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莫名的情緒很快被她壓了下去,只是被這麽一打斷,她的火氣有些不足了。

“斐垣?”常月笙挑剔的目光在斐垣的身上轉了一圈,臉上的傲慢和嫌棄幾乎掩蓋不住。

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準備掩藏。

常月笙是個八面玲珑的女強人,對什麽人做出什麽樣的表情,這套她很熟,哪怕心裏不喜歡,但在面上,她基本都會維持最基礎的客氣。

可惜對象是斐垣。

常月笙不僅不想維持最基本的客氣,還想要狠狠地羞辱他。

她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林助理聽到聲音,馬上殷勤的跑過去替他把門關上,然後幫他拉開椅子方便他坐下。

“斐垣少爺,要喝點什麽嗎?”

林助理殷勤的樣子讓常月笙看得礙眼極了。如果沒記錯的話,林助理上個月還和她兒子表衷心來着。

牆頭草,白眼狼!一群下賤的玩意兒!

“斐垣,你很厲害。”常月笙心裏氣極,但面上的表情卻很穩。

常月笙覺得最近的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好像一旦牽扯上林語,牽扯上斐垣,她的理智就能丢下三分之二。

這樣不行。

常月笙深吸一口氣,忽略掉林助理,施施然地自己拉開了椅子坐下。

斐垣卻說:“我沒讓你坐下,你站着就可以了。”說着,他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沖洗過被子後把水慢悠悠地倒進了旁邊放着的瓷碗裏。

“斐垣你是想給我下馬威?”常月笙怒極反笑。

“那倒不是。”斐垣擡起臉,臉上的笑容很淡,“你應該很喜歡居高臨下的看人,我給你這個機會。”

斐垣說:“你站着,我坐着。”

常月笙渾身一震,一股難以克制的顫抖從指尖傳到了大腦,她的視野一下模糊的起來。

“你知道自己現在的立場和身份嗎?”常月笙陰沉着臉,聲音裏壓抑着憤怒。莫名的情緒攪得她心煩意亂,但她很自然地覺得,斐垣這麽讨人厭,她有這麽大的情緒波動也是正常的。

斐垣是斐程峰出.軌的證據,是斐程峰騙她的證據,是斐程峰背叛她的證據,是她失敗的證據。

常月笙幾乎要瘋了。

她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從小時候起,她就要求自己事事做到最好,事事要比別人強。

事實也正如她想的這樣發展,不管在什麽時候,她都是光彩耀人優秀得足夠撐得起她的驕傲。

偏偏,偏偏她在斐程峰身上栽了跟頭,偏偏在林語身上栽了跟頭!

斐垣看着她,看着這個光彩奪目,意氣風發,年過一臉驕傲的女人,幾乎很難将他和“前段時間”裏骨瘦如柴比剩個骷髅架子和皮的憔悴老人重合起來。

斐垣的思緒有些飄。

斐垣第一次見到常月笙的時候,是在大一。

因為莫名其妙的偷竊罪名,學校裏所有人都他報以異樣的眼神。他努力地想讓自己不把那些當一回事,但壓抑到極致的情緒讓他在某一個時刻爆發了。

他受不了寝室裏其他室友對他指指點點當着他的面指桑罵槐的陰陽怪氣,沖上去就以一當七地和他們幹了起來。

結果自然是很明顯的。

和林語鬧矛盾、不願接受斐程峰的施舍,為了學費和生活費奔波,幾乎是将自己搞出了一身病的身體脆弱得厲害,以一當七的後果就是,他在重症監護室裏躺了好幾天。

但因為斐垣身上背着偷盜室友電腦、現金、手機加起來總價值超過兩萬的惡劣案例,加上是斐垣先動得手,林語只能歪腰道歉,哭着賠了七人醫藥費營養費和精神損失費。

斐垣渾渾噩噩地躺了很久,他既有知覺,又沒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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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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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