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腦海中劃過那天早上死去的那個玩家慘狀,仇博依有些艱難地開口:“那天,那個男人,他的頭是你們砍的嗎?”
仇博依的态度代表着他們能不能活下去,哪怕心裏覺得這種問題怎麽回答都不妙,但他們只能老實說:“不是的。他不是一開始就被選定的誘.餌,那些鬼太強了,只能把他推出去做替死鬼。腦袋是鬼砍的,內髒是鬼吃的,血管是鬼抽走的……”
仇博依覺得,他們說的應該是真話,但還是不對:“你們沒殺他?”
幾個小跟班們對視一眼,将回答交給了最會說話的杜妍語。
杜妍語知道,現在說什麽都不會改變這些人對她的态度了,于是便選擇了最能展現自己“安全”的實話:“我們刨了他,但傷口卻在他死後消失了。”
那天來的鬼裏面,最強大的一個對內髒很感興趣,于是他們剖開他的肚子,取了內髒到處扔,以此來吸引厲鬼的注意力,最後,那個厲鬼死在了他們的手下。
同樣,被剖開肚子取下內髒的玩家自然活不了多久,沒掙紮跑開就被另一只厲鬼砍了腦袋。
也算是沒受太大的罪,死得很快。
但到了早上,他們也震驚不已,明明是被吃得破碎不堪的身體,最後卻只有腦袋和肚子不堪入目,其他地方都只有“輕傷”。
仇博依沉着臉思考。
正說着話,一道凜冽的風直面他的眉心。
“滋——”黑色的煙霧在距離他的眉心不過一厘米的地方燒了起來,同時,黑色的劍幾乎晃花了他的眼睛。
虛幻的人影一閃,很快消失了蹤影。
衆人一驚。
季淙茗上一秒還凜冽得讓人不敢直視的劍在趕走厲鬼後,又乖巧無比地飛回了季淙茗的身邊。
“季淙茗,你什麽時候練得這一手?!”陸汾糖驚嘆道,連厲鬼出現得無聲無息這件事都沒來及得吓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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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兩天。”雖然這是最近才掌握的心技巧,但從他利落的動作裏,完全看不出才學會的新招式。
他好像天生就知道該怎麽做一樣。
“糖糖,你快和仇博依他們把東西準備好。你們幾個和我出去。”季淙茗指着那七人破破爛爛的玩家。
他倒也不怕他們逃,逃反正也快不過他。
杜妍語之前見識過季淙茗的厲害了,他的劍很快,非常快,角度刁鑽,動作幹脆,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種修真小說裏才會出現的手段,竟然能被他掌握。
高級技能……嗎?
斐垣和季淙茗……着兩人,真的是新人嗎?!
這兩個新人……真的好恐怖。
杜妍語也有高級技能,正因為有,所以她才知道這有多難得。E級到A.級,她經歷過三十七次,第三十二個副本,才拿到了一個C級的攻擊技能,到第三十六次,才拿到B級的輔助類技能。
而斐垣和季淙茗,明明只是新人,明明只是還未脫離新手狀态的小菜鳥!
明明是小菜鳥才對!
杜妍語咬牙,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方面栽了!運氣嗎?!就因為運氣嗎?!
為什麽?!為什麽每一次,她的運氣都要比別人差?!
“你在想什麽?”
杜妍語回神,見到季淙茗平靜的眼神,心裏一跳,一種說不上來的畏懼湧了上來。
“你真厲害呀……”杜妍語很快調整了自己的笑容,以一種知心大姐姐的口吻問,“你喜歡斐垣是嗎?”
季淙茗點頭:“對。但現在不是說這種時候的事情。”
“等天亮之後,我能和你談談嗎?和斐垣有關的事。”杜妍語輕聲說。雖然不甘心,但她不想死,怎麽樣都好,她絕對不要死!
季淙茗很強,但他也很好騙。好的壞的,那些都不重要,她只要讓季淙茗對她有一點點的上心,不管是喜歡,還是讨厭,只要對她上心就好了。
死去的大多都是沒有存在感不起眼的,只要多一分留心,不管是想殺她,還是能救她,都有瞬間的遲疑。她要的,就是在意的這個突破口。
季淙茗卻不理會她的這些說辭。只指了指屋子後面,讓他們站過去,然後說:“一次一只,仇博依他們會用符咒在屋子內建起結界,我們要做的就是擋住烏泱泱的厲鬼,在信號來臨之前,不管是殺光還是阻攔,都不能放進去。”
杜妍語被綁的時候大致聽了一些他們的“計劃”,覺得他們這些人異想天開得厲害,但這會兒命在他們手裏,再嘲笑,也只能照着做了。
“好。但明天,一定和我談談好嗎?”杜妍語的眼裏帶上了哀求。
只是談談,季淙茗也不覺得杜妍語會給他帶來什麽麻煩,于是很幹脆地點頭答應了:“但要等明天。”他再次強調。
季淙茗雖然性子軟,但在某些方面卻格外的執拗。好騙,只不過是因為不在意罷了。
不在意的事情,何必去計較那麽多?
“謝謝。”杜妍語輕輕點頭,腳尖一點,輕盈地跳上屋頂,又跳到後面的空地上。
高屬性點對人的改造很大,對杜妍語來說,修真體系還是一件遙遠的事情,但武俠小說變為現實卻不是什麽困難。
正如石偉威所想的那樣,只要他不死,活下來。因為他曾經是那樣相信自己和杜妍語的實力。
可惜遇上了斐垣和季淙茗。
杜妍語知道季淙茗的實力不會太差,但真的見識到了,心裏還是一跳。
季淙茗說一次只能放一只鬼進去,那就只有一只鬼能從他的劍下活下來。
奇形怪狀的鬼身上都纏着濃重的煞氣,有些還是以死前的模樣出現,有些凄慘地維持着死時的模樣,還有些是完完全全的怪物。
但季淙茗通通不管,劍尖挑起一個鬼甩進特意留下的“門”,剩下的,便是一窩蜂地絞殺。
對,就是絞殺。
杜妍語幾個都看呆了。黑沉沉的夜晚,連月光也黯淡得給不出什麽光亮,但季淙茗的身影卻無法讓人移開視線。
穩重的劍身劃過鬼的周身時,十分幹脆利落地将鬼卷到了一起,尖嘯的破空聲還未停下,扭曲的鬼身便因為過于兇猛的攻擊散去了身形。
一次十二只鬼,一招将鬼聚集,一招斃命。
一共兩招,毫無疑問地秒殺。
空氣中,只剩下濃烈的煞氣。
似乎還因為宿主死亡過于快速沒能反應過來。
“嗤——”白色的火花落在空中,立刻燃得竄出幾十米的高度,石偉威呆呆地沒反應過來,被火燎了一下,才吓得往後退了一步回過神。
火焰針對的是煞氣,但威力太大,只燒一下就燒沒了,所以只燃了一下就又消失了蹤影。
快得好像那些鬼、火都只是他們的幻覺一樣。
“就……這樣?”饒是自認為心理強大什麽都能夠接受的杜妍語都呆住了。她才擺出攻擊的姿态,但就那麽一晃眼,重新回到她手裏的鞭子還沒有出場的機會,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鬼很難對付。
他們既執着攻擊手段又多,兇惡得讓人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哪怕是杜妍語,都不能保證自己可以百分之一百地在厲鬼手下挺過去。
“不然呢?”季淙茗問,“你們昨天遇見了多少鬼?”
“十三只,但都是不怎麽厲害的小鬼。”
季淙茗便點點頭。他覺得,今天晚上來的鬼會更多。
但是他們等啊等,等啊等,第二波的鬼依然沒來。
“……”季淙茗愧疚地說,“糖糖,我好像又搞砸了。”
陸汾糖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誰知道這些鬼是什麽想的?!這不怪你,誰知道他們這麽膽小啊!”
仇博依已經順利地抓到了那只被斐垣放進去的鬼,而且十分湊巧的是,這只鬼是白天來找過他們的竹生。
竹生的死相很慘,兩只眼睛被挖掉,臉上被利刃劃了無數條口子,喉結和命.根子被剁成肉泥,手和腳以一個十分高難度的姿勢被纏在了一起,然後用十多根十幾裏面長的釘子釘在了一起。
是個讓雄性生物看了就忍不住發寒的死法。
大概是死的執念裏還有對女人的執着,他一來,就是奔着最漂亮的杜妍語去的,但還未靠近,就被季淙茗扔進屋,被扔得昏呼呼,才清醒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找被他稱贊過“嫩”的陸汾糖。
然後被陸汾糖一邊尖叫着一邊給捅了腎。
陸汾糖的訓練日日不落,心早就做好了和鬼戰鬥的準備,但猛一出現這樣吓人的東西,立刻就慌了。
好在日日揮劍訓練處來的肌肉有了那麽一些本能,加上一點運氣,順利從側面插.入,一劍倆腰子。
幾萬積分買來的劍傷害高,加上旁邊還有步升接應,沒受什麽傷地就把鬼捉到手了。
可惜充當信號的招魂鈴響了一聲又一聲,他們等啊等,等啊等,卻什麽也沒能等到。
最後只有季淙茗探進腦袋抱歉地說:“我以為會有很多鬼一波一波來的,然後就……”
不小心把第一波的鬼全部殺幹淨了。
誰能想到,第一波就是最後一波呢?
“不太對勁。”仇博依搖晃着手裏塞着竹生的瓶子說,“淙茗,我覺得這個鬼不太對勁完完全全的對外界沒有任何的反應。”仇博依沒真的接觸過鬼,但從季淙茗他們的描述裏大致可以猜出,厲鬼的記憶和理智雖然不全,但不代表沒有。
“沒有反應嗎?”季淙茗皺着眉,拿過瓶子感應了一下。
确實有些奇怪。
季淙茗在竹生身上感應不到任何除了“痛苦”以外的情緒。
人的情緒是很複雜的,被煞氣束縛的靈魂同樣複雜。雖然仇恨、痛苦、怨恨這些負面情緒占據了絕大部分,但他們之前是人,多少還保留着一點生前的執念。
不想死,想要活下去。
這是每一個厲鬼至少都會存在的執念。
竹生可能是個例,也可能只是其中一個,具體如何,只有一個樣本是無法得出結論的。
季淙茗看向陸汾糖:“糖糖,要和我一起出去‘狩獵’嗎?”
陸汾糖有些緊張地握緊了劍柄,她臉上的肌肉因為緊張和恐懼止不住地微微顫抖着,但卻十分堅定地點點頭:“要的!”
步升也舉手:“我能跟着一起去嗎?”
季淙茗點頭。
于是三人狩獵小隊就臨時組成了。
斐垣已經睡了,其他人盡可能的放輕動作,将剛放出去的七個人拿着捆仙繩重新給綁了起來。
仇博依忘我地開始對瓶子裏的竹生進行研究,徐思羽負責看着這群人,林邵恒則是給仇博依打下手。
杜妍語和其他人的待遇并沒有區別,和腳全部被綁了起來,一溜串地坐在牆邊。
“要不要帶些水出去?”陸汾糖收拾着東西,對着自己各個口袋裏的道具進行第三次的檢查。
她很緊張。
杜妍語眼神一動,笑吟吟地開口說道:“一個帶兩個容易顧不過來,我可以幫你一起分擔。”
季淙茗很幹脆地拒絕了:“一帶三更麻煩。”
杜妍語的笑容一僵。
但季淙茗确實也有這個實力說這樣的話。
杜妍語很能打,運氣好單挑一個c級副本的boss沒問題,但也僅限于此了。
這個副本詭異得厲害,厲鬼也強得厲害,光是有C級副本boss實力的厲鬼就已經被他們遇到好幾個了。
一對一沒問題,但三對一、五對一甚至是十對一的情況下,杜妍語能不能全身而退還是個問題。
實力是一個問題,另一個則是信任問題。
讓她護人,真的不是給她送替死鬼嗎?
陸汾糖還真不能心大到和這樣的人背對背作戰。
季淙茗猜,整個副本裏的npc都是厲鬼,所以也無需多考慮,離得近的就有竹生一家。
陸汾糖這兩天可沒少和老婆婆結怨,人形狀态她還做不到對一個年邁的老太太下手,但換成厲鬼就沒問題了!
陸汾糖往竹生家跑去,頗有點磨刀霍霍向豬羊的迫不及待。
“欸?!竟然沒人?!”竹生家的圍牆、屋子都有些破,用不少多費什麽功夫就穿進去了。
但推開一扇門,再開一扇,不大得一眼就能看完的屋子裏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好奇怪啊!”
步升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天性樂觀的他到了現在還有心思開玩笑:“那老太太脾氣差得不行,結仇肯定多,別說找鬼晚上打架去了吧!”
步升只是随口一說,但陸汾糖在極度緊繃的狀态下卻不能只當是随口的玩笑。
“有可能!”陸汾糖認真地想了一下,緊繃的神經讓她手腳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但同時大腦也極度的清明,“還記得我們誰也沒殺死,結果數量對不上的事情嗎?說不定就是他們厲鬼之間互相殘殺。”
季淙茗很贊同陸汾糖的話,斐垣之前對他說過,斐垣所能感應到的厲鬼,只少了一個。
但不管是第一天還是第二天,“死”去的厲鬼,都不止一個。
“走吧,我們一家一家地找過去。”季淙茗覺得,自己馬上就能找到真相了。
說實在,一直到現在,他都對竹生娘告誡他要早些下山的事情很在意。
明明竹生娘讓他們早下山,但下山的路,已經消失了。
季淙茗也曾沿着他們上山的那條路想要試試原路返回,但才走過一個山頭,前方的道路便成了他從未見過的陌生道路。
沒有路可以下山。
季淙茗本覺得這樣的設計是為了讓玩家們出不去,将他們困在村子裏,不放過美味的“食物”。
但接連幾天厲鬼的“消極怠工”卻讓他懷疑起了這一個動機。
農村家家有院子,因為這院子,家家離得再近也隔着一點距離。
這就方便了他們無聲無息偷偷的潛入。
陸汾糖一開始還緊張,她覺得這樣會引來其他房子裏的厲鬼,但奇怪的是,厲鬼們的聽力差得吓人,無意間将門推裂了,那麽大的動靜都沒引來任何的關注。
“也有可能他們有比我們更在意的東西吸引着。就好像一個苦瓜和一個蛋撻放在面前,除非特別愛吃苦瓜,不然一定會選蛋撻的,對吧?”
幾人正說着話,突然一個長長的濕噠噠的軟綿綿的東西纏上了陸汾糖的腳脖子。
“啊!”陸汾糖吓得差點跳起來,劍刃往下一劃拉,半截舌頭被砍斷。同時步升也反應了過來,狼牙棒往下一軋,堆着亂蓬蓬頭發的腦袋癟了下去。
陸汾糖趁着這個機會,把劍當大刀使,握劍的姿勢也不管了,雙手把着劍柄,一邊大叫着一邊将趴在地上四肢扭曲的鬼剁剁剁剁剁剁,剁成了也不知道是多少塊的碎片。
扭曲的鬼像泡沫似的破碎散開了,但陸汾糖和步升卻不能就此放下心來。
“吓、吓死我了……”陸汾糖後怕得臉都白了。她的手上、身上甚至是臉上,還有砍鬼時濺到手上的“血”,随着鬼的消失,血也化作了死死黑紅色的煙霧散去。
“所以說,下次說話的時候也要把注意力分給周圍的環境。”季淙茗一早就發現了那只厲鬼,但因為只是一只危險程度不大的小鬼,便沒有去解決。
檢查完一樓,三人又往二樓去。
“哇哇哇——”嬰兒凄厲的哭聲又尖又利,三人頭疼得捂住了耳朵,但那聲音卻像無法被擋住,直直沖他們的大腦裏鑽。
“快開門!”陸汾糖氣勢洶洶地想要把那小鬼殺掉,但房間裏滿地的嬰兒用品又絆住了她。
嬰兒床裏哇哇大哭的小鬼和普通的小孩沒什麽不同,要說區別,也就是嘴巴大了一些,臉紫了一點,指甲長了十多厘米。
“啊啊啊啊啊!”滿屋子亂糟糟的家具和嬰兒用品猛地朝着他們飛來,季淙茗和步升一個揮劍,一個揮着狼牙棒将飛來的東西打走,勉強清出了一條通向睡在嬰兒床裏嚎啕大哭的小鬼。
“快點!”步升捂着耳朵,催她。
陸汾糖咬了咬牙,劍尖沒入身體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音,但那個哭嚎不止的小孩卻在拔高了聲音後瞬間碎成了無數的沙子。
在空中亂飛的玩具掉落了下來,發出噼裏啪啦的動靜。
“走吧。”陸汾糖看也不看地轉過身,耳膜還一陣陣地疼,腦子嗡嗡作響,手臂上的袖子開得徹底。那是小鬼尖利的黑長指甲劃拉的,也是她躲得及時,不然就不只是損失了個袖子的事情了。
“季淙茗,你說,厲鬼的模樣都是死前的樣子嗎?”陸汾糖過來好一會兒後問。
“很大一部分都是這樣的。”
“……”
“我在第一個副本的時候,見到過婷婷出事的樣子。”雖然只有短暫的相處,但因為陸汾糖并不是一開始就把方婷婷當要她命的鬼去相處的,加上又是“第一個”,所以哪怕陸汾糖事後知道方婷婷要吃她,她對方婷婷的感覺更多的還是憐惜。
那個小姑娘,是真心實意地感激她的。
短短的一生中,她得到的溫暖太少,所以對每一點的溫暖都格外珍惜。因為窒息而變得紫青色的臉痛苦地看着她,一邊說着對不起一邊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陸汾糖害怕的不行,也氣憤得不行。
但得救之後,她又為方婷婷感到難過。
方婷婷生前,是個好孩子。
可惜,她們相遇時,曾經懂事聽話的好孩子已經成了鬼。
方婷婷想要“活”下去,她想活下去,那麽——
陸汾糖就要替她去死了。
她要怨氣,她要養分,她要血肉。
她要……爺爺奶奶和弟弟。
所以只能讓陸汾糖去死了。
季淙茗輕輕的“嗯”了一聲,什麽安慰的話也沒說。
很多事情說出來,并不是一定有目的的。
只是想到了,然後就說了。
僅此而已。
陸汾糖将這件事情說出來,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麽。
她就是想說說。
有季淙茗做後盾,步升和陸汾糖很能放開手腳,之前加上屬性點後變強的身體也能慢慢反饋到戰鬥中,陸汾糖和步升進步得很快。
三人一路殺過去,季淙茗已經記不得自己殺了多少鬼,褲兜裏帶着的二十個【收魂瓶】也全部裝滿了。
“要回去嗎?”
太陽初升,村子也慢慢地恢複了人氣。
街上、屋子裏、空中……那些扭打着厮殺着的厲鬼們又呆滞了下去,身體變得凝視,傷口變得平滑,紅色、甚至是黑色的血液也消失不見。
打鬥中被破壞的東西也一點點地恢複了原樣。
陸汾糖和步升脫力地坐在地上,喘着大氣,因為氣溫低,吐出來的呼吸立刻就成了霧。
陸汾糖坐着,然後又躺下,她太累了。但哪怕累,最惦記着的,還是這次的積分。
“回去吧。”
一邊掰着手指頭數着自己一晚上的殺敵數,盤算着這個副本到底有沒有五十萬積分拿,聽到季淙茗的話,她還有些戀戀不舍,但她的胳膊已經酸得擡不起來了,腿也累得慌。
“回吧回吧,我要困死了。”步升疲憊地從地上爬起來,滿臉的憔悴。
三人中,就他的屬性最差,陸汾糖的初始屬性比他差,但她用積分加點趕上來了啊。
十二點的時候,系統結算過一次積分,步升加了兩萬多一點,但哪怕算上之前的積分,也到不到換一個屬性點的門檻。陸汾糖加了兩萬八,于是又毫不猶豫地加了一點力量。
兩人的差距又拉大了一點。
雖然一個晚上殺下來,身體和精神都疲憊得不行,但想着馬上又能到賬的積分,陸汾糖興奮得不行。
照着十二點前的擊殺數和系統積分來看,十二點後到現在的擊殺數至少要能讓她再多拿十五萬!又是倆屬性點,能不高興嘛!
而且晚上鬼殺多了,通關評分還會高,積分又能漲一波!美滋滋!
積分結算和擊殺數、和厲鬼的難纏程度都有關系,季淙茗的擊殺數和殺鬼難度都在他們之上,步升漲兩萬,他直接漲了六百多萬。
但哪怕是一下多了六百多萬也不過是他那一長串數字一點點變動。
“想什麽?”斐垣睡了個飽覺,醒來便看見季淙茗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發呆。
他早上的訓練是從不落下的,雖然戰鬥了一.夜,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将一萬次揮劍練習做完了才洗漱一下準備睡覺。
身上還帶着濕氣的季淙茗發呆的樣子很可愛,臉上是運動和洗完澡後的紅暈,頭發不滴水但還有些濕,整個人濕漉漉白裏透紅的像個剛洗完想讓人張口咬一下的新鮮蘋果。
“一下子,村裏少了兩百人,不會很奇怪嗎?”打完了,季淙茗這才想起還是“失蹤”這茬。
萬一失蹤的人數太多,懷疑是他們搞得鬼,全村的人合起來沖過來可怎麽辦?
斐垣便問他:“這個村加起來有四百人嗎?”
季淙茗一愣。
兩百只厲鬼都砍完了,害怕那剩下的兩百個人嗎?數量翻一倍,八百都不慌的!
“對哦,這個村子……本身就透着一股詭異。”想到這個,季淙茗也不困了,一轱辘爬起來,“斐垣你要出門嗎?”
“啊,要,你要一起?”斐垣倒是不在意身邊跟着個小尾巴。
季淙茗立刻将頭點得像是小雞啄米:“斐垣斐垣,我要跟你一起去。”
斐垣掀開棉被站起身,扯了扯自己睡了一晚上的襯衫。
斐垣不喜歡裸睡,也不喜歡為了睡覺再換套睡衣,所以都是有什麽衣服就穿着什麽衣服睡。以前還有衣服睡皺了煩人的煩惱,現在沒有了。
控制着衣服一直保持沒有褶皺的狀态就行。
只是扯一扯褶皺,這是他長久養成的習慣。
習慣……
斐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知道這個副本的核心在哪裏了。
斐垣起來的時候,外面一群人正睡得死。
陸汾糖和步升殺了一晚上的鬼,早就累得不行了,一回來沾到地板就睡。
仇博依有了心心念念的厲鬼實驗品,自然是要先做實驗折騰得夠本才會去睡覺的。徐思羽和林邵恒陪着他弄了一晚上的實驗。
至于杜妍語和她手底下的那堆人,早就被仇博依打發出去,讓他們去打聽情報。
生存類的副本就是這樣,活動範圍被限定得很死,想逃也逃不走。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們想逃,也不敢。
誰知道斐垣那個神經病會在把他們抓回來後,會怎麽折磨他們?!
“竹生娘!竹生他娘!人又死哪裏去啦?!”老婆婆不耐煩的叫聲又從屋子裏響了起來。
竹生娘不敢耽誤,連忙跑了過去,正巧撞上從屋裏邊穿着衣服邊從裏面走出來的老二。
“老瞎子眼睛瞎了就挖掉!在這裏寒碜誰呢!”說着,又順腳踢了她一下,竹生娘重重地摔在地上,滿是皺紋的臉扭曲了一瞬。
老二看也不看地揚長而去,竹生娘抽着氣,扶着門框慢騰騰地站起來應道:“來了來了。”
“竹生去哪啦?!你這當娘的是怎麽當的?!你兒子大早上地出門飯都沒吃你一點都不心疼的啊!”
老太太更哭喪似的叫罵聲吵得人頭疼,換做平時斐垣肯定要發飙,不過因為昨晚上斐垣睡得很好,所以早上也不愛和一個死人計較。
“可憐我大孫子喲!這麽一早就出門幹活養家了!你這當娘的除了拖後腿吃幹飯外,還能幹什麽?!”
季淙茗卻有些奇怪。
竹生娘的婆婆,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昨天晚上陸汾糖因為沒能給她幾劍很失落,但大概兩點多的時候,在村子遇到了兩個老太太厲鬼打架的場面,興沖沖地跑上去一瞧,頓時就樂了。
可惜這老婆婆是個很厲害的厲鬼,陸汾糖一個照面就被拖入了迷宮,差點被殺。還是季淙茗救得她,然後十分體貼地将這老太太抽了個半死,讓陸汾糖來最後一擊。
陸汾糖估摸着,光這一個人頭就能給她帶來至少四萬以上的積分。可樂呵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個副本裏的厲鬼,從頭到尾只少了一個。”就是死在斐垣手裏的那一個厲鬼。
因為是直接“吃”了她,所以一點也不剩了。
季淙茗停下了腳步,終于知道那股揮之不去的怪異感是從哪裏來了。
季淙茗昨天殺的那麽多厲鬼裏,不是沒有比方婷婷強的,但是——
斐垣“吃掉”一個方婷婷,拿到幾百萬的積分,他燒了一個C級副本,拿到幾百萬的積分。
而然,他殺了至少二十只比C級副本boss強的厲鬼,外加一百多次亂七八糟程度不一的厲鬼,才拿到幾百萬的積分。
從一開始,系統就提醒他們了。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我們做的就是白工嗎?”季淙茗有些垂頭喪氣地問。
“是,但也不是。”斐垣每天無所事事也不是什麽都沒幹的。
他手裏的煞氣就是無所不在的監視器,季淙茗昨天晚上做了什麽,說了什麽,幹了什麽,他都“看”在了眼裏。
同樣的,那些被打散的煞氣去了哪裏,他也再清楚不過了。
“有些被殺了,天一亮繼續出現當人,有些鬼被殺了卻失蹤了。想來這些鬼和游戲裏面的複活機制是一樣的。煞氣作為硬通貨,給夠了就能複活。”
“就是不知道他們的重生點在哪裏。”被斐垣控制的那些煞氣已經被散出去了,但因為這個副本過于龐大,目前搜索的進度并不快,
“你的火,為什麽每一次都要等厲鬼‘死去’後才放出來呢?”斐垣側過頭看着季淙茗問。
“很痛苦啊……”季淙茗看着自己的手好一會兒,“直接焚燒,煞氣雖然也會從附着的靈魂中被燒毀,但靈魂也會痛苦。打散之後,靈魂就消失了,再燒的話,就不會痛苦了吧?”季淙茗也不太确定的說。
斐垣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嗤笑道:“你的濫好心,到底要自我滿足到什麽時候呢?”
季淙茗不介意斐垣有些刺人的話,反而笑着回答道:“這種事情,不是只要給夠自我滿足,就可以了嗎?”
反正也只是讓他舒服一點,真善良和僞善,又有什麽區別呢?
斐垣微微撐開了眼皮,突然伸手摸了摸季淙茗的頭發:“說得很對!”
他臉上的笑容止不住的擴大,眼裏閃着光,像是小孩看到了夢寐以求的玩具那樣:“季淙茗,你說得很對!”
季淙茗不知道斐垣為什麽突然笑了,但只要斐垣開心,他也不執着于斐垣是為了什麽而高興的。
“那、那斐垣,你有稍稍不讨厭我一點嗎?”
斐垣笑眯眯地說:“這個沒有辦法,我還是很讨厭你!”
“……哦。”
“不過也更喜歡你了!”
“……”季淙茗的臉又白了。
“讨厭你”和“喜歡你”,都是季淙茗最害怕從斐垣嘴裏聽到的話。
他害怕斐垣讨厭他,同時還害怕斐垣喜歡他。
“那你能不讨厭我一點,然後再不喜歡一點嗎?”季淙茗期待地問。
斐垣在他臉上掐了一把,扯了扯他軟乎乎的肉,笑得十分惡意:“什麽時候,喜歡你和讨厭你要由你說了算了?”
斐垣和季淙茗在村子裏繞了一圈,和前兩天一樣,今天依然有人在到處找着自己家的親戚。
但聽來聽去,也不過也就二十幾個名字。
不到四百人的村子,每天有人消失,每天又有人回來。
而村裏的所有人,都對這個事情習以為常。
失蹤了?失蹤了沒關系,明天、後天,最遲大後天就回來了。
不擔心嗎?
為什麽要擔心?
不作惡的人,是受山神保佑,長命百歲的。
然而村裏卻沒有哪怕一個人——是九十歲以上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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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