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倪裳和蕭昱被人帶到了前院。

莊墨韓一開始只是想扣住倪裳, 以此來釣出姬慎景。

宋顏的出現,讓莊墨韓完全沒了争權奪勢的心思,他此刻心緒不定, 他不敢保證下一刻自己會做出什麽,雙眼赤紅, 氣息不穩,“在老子後悔之前, 都給老子滾!”

一看見倪裳與蕭昱, 莊墨韓心口堵悶難耐。

他做不到愛屋及烏,他至今未娶妻, 膝下無子,他也想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給他生一對漂亮的兒女。

嫉妒與醋意充斥着他的整個胸腔,莊墨韓能忍到此刻,他自己也很納罕。

終究還是太在乎宋顏,害怕她又被自己逼急了做出令他抱憾終身的事。

“娘親!”倪裳和蕭昱走到宋顏跟前。

宋顏一刻不敢逗留, 生怕讓莊墨韓看出倪裳是他的女兒,她牽着倪裳就走, 無意中忽視了身後的蕭昱。

蕭昱, “……”

算了,阿姐是個姑娘家, 娘親最先顧着阿姐也是正常。

自己好歹是個男子漢,不能多想!

姬慎景随後跟上,莊墨韓和宋顏之間的糾葛,他也略有耳聞, 以莊墨韓的性子,只怕不會輕易放棄,姬慎景濃眉緊蹙,神情晦暗不明。

**

上了馬車,倪裳發現娘親的手抖得厲害,當即就意識到了娘親紅豔的唇有些微腫。

而且,細一聞,娘身上還有一絲淡淡雪松香,沁涼無溫,像是初冬白雪,是慶王身上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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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是身子接觸過,根本不可能染上這種味道。

倪裳,“……”

她不是傻子,大約能看出來娘親和慶王之間曾經有着超乎尋常人的糾葛。

爹還沒回來,她務必要打起萬分的精神,慶王可不是好惹的。

倪裳道:“娘……您和慶王爺之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這人甚是危險,娘可莫要再接近他。”

宋顏半斂眸,情緒一度低落,她從袖中取了一串豔紅珊瑚石,給倪裳戴上,平日裏紅潤的臉此刻看上去有些蒼白,“裳兒,你一定要記住,這串手鏈不要摘下來,或許有一天,它能救你。”

倪裳默了默,更是篤定了什麽。

傳言慶王為了宋家嫡次女做出了奪.人.妻.之事,又為了她終身不娶,今日見慶王對娘親那樣癡狂的态度,倪裳心中有的答案,輕聲問,“娘,您是宋家的女兒,是麽?”

所以……

宋家老太太是她的外祖母?宋司年是她的嫡親表哥?

說不震驚是假的。

倪裳好不容易平複了找到了至親的心情,此刻,得知娘親身份,她心裏一陣古怪,總覺得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

宋顏沒有否認,事到如今,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倪裳了。

更是怕女兒日後知道真相,會瞧不起她這個娘親。

見宋顏欲言又止,倪裳寬慰道:“娘別急,朝中不是沒有與慶王抗衡之人,只要找到大殿下,爹爹可以與他聯盟,慶王再怎麽胡作非為,大梁也是天子的天下,不是他的。”

宋顏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恨莊墨韓,可她怎麽能讓倪裳也跟着一起恨呢。

她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活在仇恨陰暗之中,她這一輩子已經是滿目瘡痍,絕對不能讓女兒蹚渾水。

何況,莊墨韓再可惡,他也是女兒的親生父親。

如論如何,女兒不能被牽扯其中。

宋顏拉着倪裳的小手,“裳兒,娘的事,娘自己會處理,你乖些,這陣子莫要再出門了。”

“娘……”倪裳不想讓宋顏擔心,可即便躲在府上,以慶王的本事,想要抓到人也是易如反掌,今日慶王既然願意放人,就不會再輕易抓她了。

眼下關鍵之際,是盡快找到姬慎景。

坐以待斃就是自取滅亡。

她表面上乖巧的應了聲,“嗯,我聽娘的。”

**

冀侯聽聞,莊墨韓與蕭家那邊鬧出了罅隙。

至于究竟因何鬧起來,冀侯還尚未可知。

但,這幾大勢力鬧的越厲害,他就越高興。

宋顏前腳剛離開不久,冀侯就攜重禮登門了,其中就包括了數名歌舞姬。即便是冀侯這個歲數,床榻上也沒少過美人伺候,他以為莊墨韓也必然會吃這一套。

冀侯被領入堂屋時,莊墨□□坐在上首的圈椅上出神。

冀侯微怔,昨日還見莊墨韓精神飒爽,雖是已至中年,但體魄卻是不輸于年輕人,此刻卻見莊墨韓眸色赤紅,仿佛一夜之間滄桑了不少。

冀侯起了疑心,面上卻笑道:“王爺,本侯今日登門,沒有叨擾到王爺吧?”

莊墨韓心煩意亂,見一老匹夫在自己跟前晃蕩,自然甚煩,他微挑眉,冷冷問,“老冀侯,有事說事,無事自行離去。”

冀侯突然心梗,忍了忍,笑的很抽搐,他今日前來不過是想探探風向。

在沒搞清楚莊墨韓到底是站在哪一隊之前,冀侯坐立難安,誰知莊墨韓太過自負,竟是半點不将他這個冀州侯爺放在眼裏。

冀侯這下笑不出來了,“大殿下剿匪已有數日,至今下落不明,不知王爺有何看法?”

他的确命人埋伏了姬慎景,但他的人并沒有成功堵殺姬慎景,就連冀侯自己也不知姬慎景究竟在哪裏。

莊墨韓唇角一勾,笑的又壞又痞,“本王沒有任何看法,他是死是活,與本王何幹?”

冀侯,“……”

這話題無法繼續。

不過,冀侯雖然沒有問出任何所以然來,卻是對莊墨韓也起疑了。

難道莊墨韓是在演戲?

外面烈日炎炎,冀侯連口水也沒喝上,就被“逐客”,他站在宅院大門外,對自己送上門的重禮和歌舞姬心疼不已。

“慶王爺果真如傳言無二,就是個瘋子!”冀侯憤憤暗自罵了句,這才上了馬車。

**

“王爺,這些該如何處置?”心腹指的是廊下的數名歌舞姬,還有幾箱財寶。

莊墨韓擡眼,随意瞥了一眼屋外的妙齡少女,一個個粉嫩美貌,是個男人都會想要捉到掌中把.玩。他眸光一眯,心頭那股憤怒在這一刻瞬間爆發,低喝,“送兩個到我房裏去!”

心腹,“……”王爺這些年從不近女色,這回一下要兩?!

心腹照辦,挑了兩名容貌和身段最為出衆的送去了莊墨韓的寝房。

那兩名歌舞姬面頰彤紅,方才無意瞥見慶王真容,真真是驚為天人,慶王與冀侯相比,自然是人中之龍。

莊墨韓邁入屋內,随從很自覺退下,從外面将房門合上。

“奴拜見王……啊!”

兩名歌舞姬還沒行完禮,就被莊墨韓撕破了衣裙,夏裳本就輕透,撕拉一聲過後,兩名舞姬幾乎是赤.條條的站在莊墨韓面前,二人瞬間紅成熟透的蝦子,羞答答的看着面前俊美無俦的男人。

莊墨韓打量了一遍。

兩個都是美人。

很好!

這世上美人多了,只要自己勾勾手指頭,她們就能乖巧順從,百依百順。只要他願意,無數美人巴望着将他伺.候的服服帖帖。

“喜歡本王麽?”莊墨韓問。

他的氣場太過強大,甚至有些愠怒和冷硬。

兩名婢女羞澀的點頭,“奴喜歡王爺。”

“好!喜歡就好!”

莊墨韓一手提着一個,将兩名舞姬齊齊抛到了榻上,他随後也覆了上去,帷幔垂落,本該一室春意,可莊墨韓半點打不起興致。

身下顫栗的美人,正當韶華年紀,嫩的能掐出水來,是個男人都會把持不住。

然而,素了十多年的莊墨韓卻發現,他半點胃口也沒。

他也曾風流纨绔,享樂一時。饞過的美人不計其數,從青.樓頭.牌,到畫舫.名.伶,揚州的瘦馬,府上的嬌俏婢女……

他是個身體正常的權貴人物,與美人.歡.好是人之常情。

可當年認識宋顏之後,他就得了一種病,這種病使得他眼裏再也容不下旁人,他不知道是什麽病,但他知道已病入膏肓,唯一的解藥就是宋顏。

自從那日見過她,莊墨韓的所有喜好都變了。

環肥燕瘦皆入不了他的眼,他像魔障了一樣,只喜歡宋顏那樣的。其餘再美的女子,他也下不了手。

“滾!”莊墨韓突然起身,爆喝了一聲,吓的兩名舞姬雙臂抱着自己,怔了怔,才哭着跑了出去。

莊墨韓一拳頭砸在了床柱上,懸挂的佩劍左右搖晃。

“宋顏!老子還就非你不可了! ”

**

入夜,安靜如斯的閨院突然傳出一聲驚叫聲。

姬慎景劍眉一蹙,正靠近寝房,就聽見屋內有婢女的聲音傳來,“姑娘!您可是又夢魇了?”

倪裳坐起身,她出了一身薄汗,身子難受的緊,方才又夢見了姬慎景渾身是血,與她告別。

倪裳平複片刻,“我無事,打水來,我要沐浴。”

姬慎景才剛從茜窗潛入內室,聞聲,又突然止了步,可這時,路過的墨翠随手又将茜窗給關上了,“奇怪了,我方才明明關過窗戶了。”

合上窗戶,墨翠嘀咕了幾句,才漸漸走遠。

姬慎景,“……”

不多時,倪裳從淨房出來,近日正是冀州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稍一動作渾身是汗,她沒有穿中衣,身上僅裹着一件碧色小衣,燭火下,襯的肌膚雪膩瑩白。

隔着一方镂空雕花的屏風,姬慎景瞥了一眼,悄然轉過身去。

眼不見為淨。

墨翠歸來時,發現茜窗又被人打開了,她四處看了看,不由得敲了一下腦門,喃喃自語,“莫不是我記錯了?方才明明關上了來着……”

次日一早,倪裳就命墨翠将蕭昱叫了過來。

時至今日,人人都誤會她憂心姬慎景,她就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問了話,“阿昱,你可還有其他法子能打聽外面的消息?”

蕭昱見阿姐清媚的小臉略顯清瘦,以為她近日茶飯不思,一臉心疼,深沉道:“阿姐,你是不是心悅大殿下?”

倪裳吓了一跳。

說她擔憂姬慎景也就罷了,“心悅”二字,她可實在擔不起。

“休要胡說!我不曾心悅他!”倪裳當即反駁。

此時,她身後不遠處持劍的姬慎景,倏然之間,劍眉蹙起,“……”握着長劍的那只手也緊了緊。

蕭昱吐了吐舌頭,“我雖然不喜歡他,不過,目前為止,除卻我之外,還沒發現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倪裳,“……”這到底是在誇誰?

“可是……阿姐,以我多年經驗,我一眼就看出大殿下他有疾。”

倪裳莫名的很好奇,“……阿昱,你這是什麽意思?”

“反正他就是有疾。”

倪裳,“……”

姬慎景牙關發癢,想打人。

以免蕭昱又胡說八道,倪裳不想繼續談及姬慎景,繞開話題,“龐家陰損的很,你日後少接觸。”

蕭昱連連點頭,他又不傻,當然知道龐家沒什麽好人,“是是是!阿姐說的是。大殿下的失蹤,八成與龐家有關,這幾年冀侯多番巴結咱們爹,為的就是拉攏江湖人士,一起對抗朝廷。阿姐,我有法子,你我不如去擄了龐子龍,冀侯就這麽一根獨苗,只要咱們抓住了龐子龍,想要找到大殿下并不難。”

倪裳覺得有些冒險,眼下冀州又多了一個陰晴不定的慶王,“可……龐世子也不是那麽好擄的。”

她竟然也想擄走龐子龍,膽子真是愈發的肥了。

可一想到姬慎景生死未蔔,日子一天天過去,還是一點消息都無,她沒法在家中靜等。

蕭昱道:“阿姐,美人計,你看如何?龐子龍想與咱們蕭家聯姻,只要阿姐你出面,那龐子龍一定會上當。”

倪裳,“……好。”

一旁站着的姬慎景,“……”

此時,蕭昱總覺得有道陰損的目光在看着他,可一轉身,那道目光又不見了。

真是大白天見鬼了!

倪裳同意了蕭昱的法子,離府之前,她先回屋準備換身衣裳。

正解開外裳,一雙微涼的手搭在了她肩頭,倪裳一愣,她以為是墨翠,但就在轉過臉的那一瞬,她吓的差點驚呼出聲。

竟是蕭昱給她的那個護院,“你、你怎麽進來的?!出去!”

倪裳當即合攏衣裳。

姬慎景眸色一暗,都這樣了,她還認不出來,可見在她心裏,根本沒有牢牢記住他。

男人低低一笑,沒有再掩飾真實的嗓音,“你四處找我?是關心我?”

他本不想暴露出來,可見倪裳整日想着打聽他的消息,姬慎景沒忍住,還是告訴了她。

她到底是不是蕭長淮的女兒還未必可知,姬慎景內心複雜。

已數日不見,他卻是看懂了自己的心思。即便她的生父是皇帝,他也照樣想将她留在身邊一輩子。

倪裳聽着熟悉的嗓音,又細細打量了面前男子的眉眼與唇鼻,也不知他是用了什麽法子改變了容貌,但此刻細一看,還真讓她瞧出了一絲端倪。

“是你?”

姬慎景往前邁了一些,将倪裳逼到了床榻邊沿,從別的角度去看,仿佛是他壓了過來,“龐子龍此人狡詐,你們姐弟兩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要去招惹他。另外,也不要再找我,我自有計劃。”

現在确定了這人就是姬慎景。

倪裳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頭又湧上一層莫名古怪的情緒,“你……你呢?幾時回來?”

她是關心他麽?

姬慎景心情大好,忽略了方才倪裳親口說不心悅他的那句話。

“這個身份是蕭府的護院,他是我的人,待我離開之後,他會繼續護着你。等到時機成熟,我就回來。不過……在此之前,我會時常來看你。”

他的聲音獨具磁性,低低的,仿佛帶着魅人心魄的魔力,吹入了倪裳的耳朵裏。

男人靠的太近,倪裳平視着,恰好看見他凸起的喉結。

她也不知是怎的了,突然炸了毛,“不必了!我是說,你不必來看我!”

一個男子闖入姑娘家的閨房,他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姬慎景看見了倪裳小巧鼻頭上的薄汗,一眼辨出她的緊張,他的長臂抵在了床柱上,倪裳仿佛被他籠在懷裏,“嗯?真的不必?”

得知倪裳是蕭長淮之女,他的愉悅湮滅了理智,被他強行壓制下去的欲.念在近日又瘋長了起來。

姬慎景發現,他喜歡極了此時此刻的姿勢,尤其是看着倪裳忽閃着眸光,不知所措,又羞又憤的模樣。她被自己困在懷裏,哪也不能去。

倪裳小臉滾燙,仿佛是被人一眼窺視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大殿下,如今我已找到至親,你我之間……”

她話音未落,姬慎景打斷,“你我之間什麽?你是不是打算與我劃清幹系?”他故意附耳哈氣。

倪裳終于忍不住,她仰面,故作鎮定,與男人對視,“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想做什麽?

他想要做的可太多了!

男人幽若古潭的眸子眯了眯,他高高在上,像是從天而降的神祗。衆生皆在他的腳下,渺若蝼蟻。可就在這一刻,男人眼中的溺寵十分明顯。

少女的體香絲絲縷縷的蕩入鼻端,他的目光落在了粉色的菱角唇上,沒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一低頭,輕啄了一下,随即分開。

但唇并沒有離遠,而是故意在她唇角,像個撩撥人的高手,低低道:“我想要做什麽,你其實一直都明白,我給你時間考慮,等我回來,你就要給我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慶王:聽說倪姑娘快十七歲生辰了……嗯,本王掐指一算,(⊙o⊙)!

蕭長淮:繼父也是父!至少我是合法的!

慶王:-_-||

姬慎景:本劇所有男配角都在極力襯托我的優點。

裳裳:你有什麽優點?

姬慎景:人美心善不瘋狂,有錢有勢不濫情,長的帥不驕傲,關鍵是……“天賦異禀”。

小和尚:師叔,不要忘了,你一口醉,23333~

姬慎景:……

————

姑娘們,今天的第二更奉上,晚上盡量再補一章,但九兒也不能确定能不能碼出來,所以大家不要等,明天再看,麽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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