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倪裳面頰微紅。
她知道姬慎景能聽見她說的話。
她也知道, 他八成就在院牆後面,她不怪他突然态度轉冷,換做是她, 也同樣難以抉擇。
讓倪裳更吃驚的是,她好像突然明白為何前陣子姬慎景突然“性情大變”。
饒是她這幾次們孟浪之後, 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完全沒有一點難度。
若非是考慮到清譽, 她還能更加奔放, 她不受控制的想要撩他。
這……
倪裳一點不懷疑自己的身世了。
她是鐵定随了莊墨韓。
**
一堵牆的另一側,姬慎景立于廊下, 他一襲雪色錦緞長袍,長身玉立,方才倪裳和蕭昱的對話,皆一字不漏的傳入了他耳中。
男人劍眉微蹙,也不知在想什麽, 想的很出神。
不多時,左龍領着一個男子過來, 男子身着勁裝, 肩頭落灰,似乎是剛從外面風塵仆仆的趕來。
“主子, 倪姑娘的身世已經确認,的确是慶王爺之女。”
男子話音剛落,左龍右虎兄弟兩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沒想到事情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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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難得看上一個姑娘,還為了這姑娘還俗了。
但萬萬想不到, 她卻是仇家的女兒!
沉靜了片刻,姬慎景的喉結滾了滾,好半晌才啞聲道:“退下。”
寥寥兩個字,他神情蕭索,一語不發的轉身,一個人步入屋內。
那男子一離開,左龍和右虎對視了一眼,講道理,得知倪姑娘是莊墨韓的女兒,他們也受到刺激了。
左龍忍不住,壓低聲音,“你說,主子能過得了這一關麽?”
右虎嘆氣,“依我看,難!你幾時見過主子這般消沉?昨夜又是站在牆角一宿未睡。”
這兩座宅院是相連的,隔壁就是倪裳的寝房,姬慎景為何站在院牆,左龍右虎不用想也知道緣由。
姬慎景面對着牆,薄唇緊抿,牆角殘花紛落,他伸手接了幾片,握在掌中,花瓣妖嬈妩媚,像他掌中之嬌。
**
又是一天過去了,姬慎景那邊仍舊沒有半點回應。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北地的秋來的極早,才将将入夜,寒意卷着不知不明的花香,從茜窗縫隙溜了進來。
墨翠領着嬷嬷擡了熱水入屋,“姑娘,該沐浴了。另外……慶王爺派人傳了話過來,說是明日要過來看姑娘。”
莊墨韓自從知道倪裳是他的女兒之後,絲毫不知收斂,恨不能廣而告知天下。
倪裳不知道的是,莊墨韓已修書一份去京城,請求皇帝冊封郡主一事。
莊墨韓此人一慣是霸道,他自己的女兒,是絕無可能放在外面,更是不可能讓她認蕭長淮當爹。
倪裳神情淡然,似乎根本不在意,莊墨韓出現也好,不出現也罷,于她而言,皆不是很重要。
“拿錘頭來。”倪裳若有所思道了一句。
她觀察過這座宅子,也知隔壁就是姬慎景的卧房,兩座宅子不過只是一牆之隔,她一直派人盯着隔壁,知道姬慎景沒有出門。
但他事務繁忙,此刻在不在寝房就不知道了。
倪裳心頭有顆浪蕩的種子,這種子一旦生根發芽,就不受控制的肆意生長,令她撓心撓肺的想要做出格的事。
不過,倪裳倒也理智。
因為她心裏十分清楚她與姬慎景之間的感情了。
他為了他,連命都能不要。
而她呢,也終于放下所有束縛,願意去全身心接受一個人。
倘若因為旁的事,而導致兩人有緣無分也就罷了,但此事是因莊墨韓而起,倪裳不認。
墨翠很快拿了錘頭過來,倪裳讓粗使的婆子鑿壁。
“咚咚咚”動靜不小。
隔壁,姬慎景剛邁入屋內,他耳力本就過人,又見牆壁有粉層脫落,他立刻意識到了什麽。
姬慎景,“……”
男人擡手揉了揉高挺的鼻梁。
不得不承認,倪裳的手段高他太多。
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時,薄唇溢出一抹愉悅的弧度。
時隔數日,男人第一次笑了。
姬慎景沒揭穿,去了淨房擦拭更衣,他的傷尚未痊愈,碰不得水。
他一踏出淨房,長臂一揮,熄滅了屋內的火燭,頃刻間伸手不見五指,之後才上了榻。
倪裳那邊非常順利,為了不讓姬慎景發現她鑿壁了,她也熄了自己屋內的燈,正要偷看姬慎景,隔壁卧房卻是突然一片漆黑。
倪裳,“……”
姬慎景的眼睛早就适應黑暗,可倪裳不行。
若是點上火燭,黑暗中的亮光一定會暴露了自己,無奈,倪裳又将洞給堵上了。
姬慎景側過身,面對着牆壁,聽着隔壁稀稀疏疏的聲響,半宿未睡。
**
翌日,莊墨韓理了理身上的绛紫色錦袍,對汪忠問道:“本王看着如何?”
汪忠很想提醒一下莊墨韓,他這都捯饬了半個時辰了。汪忠堆了一臉笑,“王爺器宇軒昂,品貌不凡,又對郡主疼愛有加,郡主遲早會接受您這個父親的!”
這話很管用,莊墨韓朗聲大笑了幾聲,但思及某些事,卻又神情黯然。
“裳兒沒怨過本王一句,是因為她不在意我這個爹,所以才無半句埋怨。也因本王,她與姬慎景鬧掰了。”自從有了女兒之後,莊墨韓很有自知之明,也深知自己是個混蛋。
可混蛋就不配有女兒麽?!
他這樣的人只要認定了什麽,就絕對不會放手。
以前是對宋顏,如今是對自己的親生骨肉。
汪忠難得看到莊墨□□常的樣子,勸道:“當年大涼滅族一事,也非您的本意。王爺……您看,要不要将實情都告訴郡主?郡主識大體,會理解您的。”
莊墨韓擰眉,“不行!裳兒的命夠苦了,我這個當爹的豈能讓她再度絕望?姬慎景的事,本王會處理!”
汪忠讪了讪,很想再提醒一下王爺,是否還記得京城的皇後與太子。
不過,瞎子也能看得出來,如今的莊墨韓,眼裏只有他的女兒了。
**
莊墨韓登門時,倪裳正命人将做好的飯菜送去隔壁。
莊墨韓瞄了一眼婢女提着的食盒,眼饞的不行,倪裳雖然從未明面上怨恨過他,但莊墨韓知道,自己在女兒面前肯定很不讨喜。
畢竟,他的确幹了太多混賬事。
莊墨韓壯了壯膽,柔聲詢問,“還有多餘的飯菜麽?”
倪裳讓人專門給姬慎景也送去了一份,瞥了莊墨韓一眼,淡淡道:“沒有了。”
飯菜撲鼻,勾的胃裏的饞蟲蠢蠢欲動,莊墨韓嘗過倪裳的手藝,就好那一口,“菜湯也行。”
倪裳,“……”
桌案上的确還擺着數只空碟子,湯汁倒是剩下不少,倪裳沒有制止莊墨韓,他愛待多就待多久。
可誰知,莊墨韓就着剩下的湯汁,生生吃了三碗米飯,臨走時還甚是滿足,“裳兒,爹吃飽了,爹去隔壁看看姬慎景。”
倪裳面無他色,“王爺請自便。”
莊墨韓應了一聲,臨行之前又說,“裳兒,明日也給我留一份飯菜?”
倪裳,“……不能。”還得寸進尺了!
莊墨韓笑了笑,身上那股子痞态和邪惡不見了,倒是慈眉善目,“菜湯也成。”
言下之意,他明天還要來。
**
姬慎景今日又收下了倪裳的食盒。
莊墨韓見他時,姬慎景正在用飯,幾道小菜色香味俱全,單是聞着味道就讓人垂涎三尺。
姬慎景輕而易舉就能嘗到的美味,他卻是求不來,莊墨韓心裏下一場蒙蒙小雨,陰郁難受。
看着姬慎景一口一口吃着飯菜,他咽了咽口水,難得放低身段,“大涼一族的事情并非你所知道的那樣,裳兒是本王的女兒,但她是無辜的。”
講道理,莊墨韓半點不喜姬慎景。
倘若他沒對倪裳做過虧心事,又倘若倪裳肯認他這個爹,他才不會給姬慎景任何接近女兒的機會。
姬慎景神情寡淡的用飯,沒搭理莊墨韓。
莊墨韓眼看着一只碟子就要空了,莫名的幹着急,語氣重了一些,“你給本王聽着,只要裳兒想要得到你,老子就能動手把你抓了送給她!你再對裳兒不好,本王就給裳兒物色七八個俊美男子!裳兒現在還小,前陣子被你蠱惑,再過幾年,她自然會知道權勢能帶來的好處,本王本不想讓她出嫁,日後幹脆多招幾個上門女婿!”
時下,男子三妻四妾實屬正常,而他莊墨韓的女兒,比任何人都金貴,必要享盡世間一切榮華富貴,“三夫四妾”也還正常。
此言一出,姬慎景終于有了反應,他擡眼,冷冷的看了莊墨韓一眼,“說完了?”
莊墨韓,“……”
姬慎景,“你能走了。”言罷,繼續垂眸吃飯。
男人雖是面上不顯,但捏着竹箸的手明顯加重了幾分力道。
倪裳日後有幾個男人,他就殺了幾個。
這是姬慎景此刻腦中唯一回蕩的一句話。
莊墨韓倒也不敢真的氣傷了姬慎景,女兒想要的人,怎麽也得完完整整,“喂!我問你,你傷勢如何了?有沒有傷到要害?”事關女兒終生幸福,必須要問一下。
姬慎景,“……”這個人很煩,可他好像還不能殺了他!
莊墨韓眼看着姬慎景面前又空出了一只碟子,莫名其妙又開始暴躁,“裳兒生辰就在明日,你要給她一個驚喜。”
他是命令的口氣,此刻看着姬慎景的光頭,只覺得十分礙眼。
前陣子不是才長出頭發來麽?
怎麽又剃了?!
姬慎景雖然頭型好看,但做他的女婿,不能沒有頭發。
莊墨韓忍着脾氣說,“不要再輕易剃發,裳兒那樣好看,怎能配一個和尚?”
他絮絮叨叨說了良久,但回應他的只有冷漠無溫。
脾氣暴躁的莊墨韓被硬生生逼成了“烏龜”。
**
倪裳生辰這一日,她讓婢女去隔壁傳了話,說是要邀請姬慎景去城郊賞菊。
其實,倪裳心裏清楚,姬慎景一定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他跨不過去的坎,倪裳就逼着他跨。
她自己先一步去了城郊,又命人擺好了茶水,就等着姬慎景露面。
不過,倪裳雖知姬慎景心裏有她,但她不能确定這人一定會出現,所以,她給自己加了一出戲。
到了晌午十分,一行黑衣人火速包抄了倪裳所在了亭臺,當即與她的人打了起來。
倪裳站起身,四處查看。
以她對姬慎景的了解,她以為這人一定會在确定事情真僞之前再做行動,然而就在兩方人馬交手之際,倪裳就看見姬慎景手持長劍朝着她狂奔而來。
他一直都在。
此前躲在一旁偷看她。
這個口是心非的家夥!
姬慎景和以前一樣,在她“危難之際”總會不期然的出現,然後來到她面前,護她周全。
倪裳也是一個尋常的女子,她也渴望着被自己的心上人細心呵護,極致疼寵。
方才姬慎景出現的那一瞬,她就暗暗發誓,這一輩子她纏定他了。
姬慎景在少女的盈盈笑意中察覺到了端倪。
他擰着眉,人已經來到倪裳跟前,亭臺下擺着北地的菊花,眼下開的正盛,“你騙我?”
這小女子真是又壞又野。
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倪裳低喝一聲,“都退下吧!無我允許,不得靠近!”
待四下無人,倪裳解釋,“我若不騙你,你如何能出來?”
姬慎景輕嘆了口氣。
斷舍離對他而言并不輕松,而事實上,他尚未做到真正的斷舍離,甚至沒有想清楚要如何對待倪裳。
倘若倪裳日後嫁給別人,他一定會殺了那人。
姬慎景轉過身,不去看她。
萬一一個忍不住,又對她做了什麽,便是真的孽緣了。
他正要邁步離開,發現衣角傳來輕微的扯動,一垂眸,就看見倪裳素白的小手,正抓着他的衣袍。
兩人四目相對,倪裳在男人的凝視中,很平靜的問他,“你不是說要娶我麽?怎麽說話不算數了?以我現在的身份,想娶我的人比比皆是,你稍不留意,就再沒有機會了。”
這話帶着一絲威脅,還有一點賭氣的意味。
姬慎景知道,因為自己的背信棄義,她生氣了。
可倪裳生氣,與旁人不同,她會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訴姬慎景---不好好珍惜,他會追悔莫及。
姬慎景僵住,看着少女清媚漂亮的臉,他久久未能回過神,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縱使知道他和她之間可能行不通了,但他半點接受不了倪裳嫁給別人,那樣他會瘋。
喉結滾了滾,姬慎景啞聲道:“倪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倪裳忽然笑了,她生的美豔,五官與氣度都偏向妩媚,随着年紀的增長,那股子“紅顏禍水”的韻味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倪姑娘?怎麽不喊我裳兒了?”她抓着姬慎景的衣襟不放,又問,“姬慎景,你若是心裏沒有我,今日怎會露面?又怎會以為我當真被人追殺,義無反顧的奔過來?我都敢抛開一切了,你怎麽不敢?”
不遠處傳來轟隆雷聲,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姬慎景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才避開了視線,他平生第一次遇見這樣棘手之事。
再不離開,就再也離不開了。
姬慎景不敢去看倪裳的眼睛,他總能想起母妃被挂在懸梁,孱弱的身子在夜風中搖晃的畫面,宮人告訴他,母妃是自缢而亡的,可他知道,并不是。
他的身後是血海深仇,使得他沒有資格去追逐他想要的那抹豔陽。
姬慎景不知自己在做什麽,大掌握住了倪裳的小手,試圖将她的手拉開。
可她抓的太緊,像是要視死如歸。
姬慎景掰開她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
她的那點力道終于盡數被泯滅。
姬慎景得了自由,逃一般的往前邁出,雨開始下了,落在了他俊挺的臉上,驟雨很快模糊了他的視線,他聽見倪裳在他身後大喊,“姬慎景,你回頭!你回頭看看我!”
姬慎景,你回頭啊,回頭看看我!
男人腿長,步子極快,少女的聲音湮滅在雨聲裏,他胸口悶痛,好半晌才意識到,他是忘卻呼吸了。
倪裳哭了。
站在亭臺下又哭又笑。
她自幼寄人籬下,以前從不敢追逐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回是真的碰上硬骨頭了。
她能放棄麽?
不能!
男人已經走遠,倪裳站在原地,不知是說給姬慎景聽,還是說給她自己聽,“姬慎景!你遲早是我的人!”
躲在不遠處的莊墨韓見此景,心疼的不行。
他深知求而不得的困苦,他自己困擾了十多年都不曾走出來,見女兒如此執念,不免又想起了他自己。
姬慎景!你遲早是我的人!
宋顏!你早晚會是我的!
這場面如斯相似!
莊墨韓支起身子,身後的汪忠替他撐了傘。
莊墨韓問,“你說,本王當初是不是錯了?若是一開始就不糾纏阿顏,對她,對我,皆好。”
汪忠不敢說實話,但如莊墨韓自己所言,如果一開始,他不糾纏宋顏,他們各生歡喜,當真是最好的結果。
可人一旦生了執念,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克制的。
**
第二天,小和尚登門了。
當然了,他不是單純的過來送“情報”的,飽餐了一頓方才說,“倪姑娘,我師叔又坐了一宿未睡,您別怪他無情,師叔一貫如此,但他若是對誰好,那是真的好。我自打記事以來就沒見師叔笑過,他是認識了倪姑娘你之後才會笑。”
倪裳莫名心疼姬慎景。
關于他的一切,她也只是聽了一些傳聞,至于他一開始為何出家,她并不知。
小和尚盡心盡力當好一個細作,為了能長期吃上美食,小和尚覺得,倪裳嫁入都督府,才是長久之計啊。
于是又說,“倪姑娘,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師叔從未接觸過女子,您是他結識的第一個姑娘,也是同他說話的第一個姑娘,還是……”還是奪了師叔“貞潔”的女子。
呸!
差點說漏嘴了。
倪裳心事重重,并未留意到小和尚的異常。
她倒不至于因為今日之事,就一挫不起。
這一點小打擊,她還是能夠承受住的。
小和尚又拿出了殺手锏,“倪姑娘,我師叔重傷在身,加之昨日淋雨,又一宿未睡,終于染了風寒,您要不要去照料他?”
他擠眉弄眼,似乎因為姬慎景終于生了病而感到十分高興。
講道理,其實……
倪裳也高興。
姬慎景太過強大,她無從下手,風寒不會傷及性命,但能夠讓他脆弱一時半會。
“戒誠,小廚房有點心,你幾時想吃,随時可以過來。”倪裳道。
小和尚呵呵一笑,“倪姑娘,那師叔就交給你了。”
兩人達成了默契,倪裳收拾片刻就去了隔壁。
姬慎景的人自然不敢擋着倪裳,也都暗暗搓搓的盼着倪裳與他們主子之間的事能成。
男人卧房歸置的十分簡潔,除卻一張碩大的千工床之外,只有幾張黃花梨木的圈椅,另外就是挂着衣裳的屏風。
倪裳靠近床榻。
她不斷暗示自己,姬慎景曾夜闖她的閨房數次,她今日算是禮尚往來,如此一來,就少了拘謹與難為情。
其實,姬慎景的容貌當真是無可挑剔的好看,介于魏晉風流人士與江湖游俠兒之前,俊美風流。
只不過,他一慣冷漠無溫,總給人無形中的威壓,讓人忽視了他的容貌。
此時,他平躺在榻上,碩大的千工床恰好可以容納他的身段,薄唇蒼白,雙手置于胸前,睡的安靜又祥和。
伸手探了探姬慎景的額頭,的确很燙。
那個小和尚,不會為了一口吃食,沒給姬慎景喂藥吧?!
倪裳很懷疑!
“裳兒……”
男兒喑啞的嗓音突然喚了一聲。
倪裳一怔,畢竟頭一次闖入男子卧房,她說不心虛是假的,此刻就見男人微微睜開眼,這下再躲已經是太遲了。
她也不打算躲。
病成這樣了,還迷迷糊糊喊她的名字,可見已經喜歡到了什麽程度了。
倪裳鼻頭一酸,又氣又心疼,“嗯,我在。”
姬慎景看着床榻邊的少女,唇角一動,笑了笑,“這個夢真好。”
倪裳,“……”他是燒糊塗了吧?
這樣也好!
倪裳問他,“對,這是夢裏,那你想夢見我麽?若是不想,那我就走了。”
她欲要起身,男人突然急了,長臂一伸,捏住了她的手腕,他意識模糊,一切順應本能,一把将倪裳帶入懷中。
倪裳跌到在了他身上。
擔心壓到他胸口下方的傷,倪裳往上挪了挪,但男人以為她要逃,一把捏住了她的細腰,急切的喚,“別走!不要離開我!”
倪裳被迫趴在他身上,他的胸膛結實僵硬,她以前沒察覺到,此刻卻是覺得,男子的身段也能如此吸引人。
兩人對視,距離近到呼吸可聞,差一點鼻尖就要碰上了。
但姬慎景沒有任何其他反應,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倪裳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故意問他,“想親麽?”
前陣子,他那麽想親她。
姬慎景神情怔然,喃喃了一句,“這個夢真好。”
說着,他的手掌從倪裳的腰肢緩緩上移,握住了她纖細的脖頸,稍一用力,迫使她的唇湊近了他的。
唇齒相碰,下一刻,倪裳放了他進來,男人細細品嘗,無半分着急,他唇間有淡淡的薄荷沁涼氣息,還有湯藥的苦味,但半點不令人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 【追夫三十六計】
第一計:送花
第二計:風月話本
第三計:美食
第四計:苦肉計
第五計:趁虛而入
……
裳裳:我覺得,還是強取豪奪最有效!
慶王:乖崽,你高興就行,你說什麽都是對的,你做什麽爹爹都支持!不就是皇帝的兒子麽?搶了!
皇帝:你們父女兩不要太過分!朕就這麽一個像樣的兒子了!
太子:躺槍!孤又招誰惹誰了?
————
姑娘們,今天的第二更奉上。
不要擔心會虐,這是一個大甜文,糖吃多了會蛀牙,這一章給大家緩緩哈~
明天早上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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