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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岳海洋來接徐年的時候, 發現岳海防也在,還穿着徐年送給他新鞋,燒包得走路都踮着腳。

岳海防:“大哥, 看,徐年送給我的, 好幾百塊呢,趕上我一個月工資了都。”

“那你還舍得穿呀?你趕緊脫下來放被窩裏藏着。”岳海洋笑着揶揄他,岳海防小時候,就會在自己被窩裏藏東西。

岳海防居然認真來了句:“是不舍得啊, 我穿會兒過過瘾,就脫下來收着。”

徐年:“哥,我們今晚別回去做飯了, 就在街上吃點兒吧, 海防也去吧,我看見前邊街上有一家小火鍋。”

岳海洋挑眉看看徐年,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總覺得,這熊孩子又要搞什麽事情。

新房子還得布置收拾一下,他們今晚還是回家屬院那邊住。

回到家裏新聞聯播早就過了, 岳海洋去看晚間新聞,徐年則趴在裏屋寫字臺上寫什麽東西, 岳海洋進去看時,這小妮子居然用手蓋住了。

“你別看。”推他,

“你寫什麽?”

“情書。”

“給我的?”岳海洋饒有興致問。

“不給你。我幫別人寫的。”徐年說,轉身笑嘻嘻看他, 勾起唇角斜着眼睛,妩媚靈動,“哥, 我給你的情書不用寫。”

農歷二月了,一不留神就春意盎然。岳海洋頓了頓,忍不住低頭吻她。

徐年的情書還真是幫人寫的,她幫窦月鈴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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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真不想理會她,只要窦月鈴別騷擾她家老男人,徐年壓根不想看見她,連她的名字都不樂意提。

誰知道我不犯人,人還犯我了。

叔可忍,嬸可忍,反正她徐年有仇必報。

造謠潑髒水、壞人名譽什麽的,在徐年看來都是虛的,整這些沒用的,不痛不癢,窦月齡既然敢拿別人名譽做文章,她就敢實實在在還回去。

徐年隐約記得,窦月鈴“真愛”的那個有婦之夫有個很稀少的姓,姓蒯,好像是叫蒯金湧(音),邊省甬縣人,具體地址就不知道了。

然而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徐年決定大可以試試。她這幾天給甬縣當地派出所打了電話,以尋親的名義,請當地派出所幫她查找這麽個人。

年齡姓名大致鎖定,蒯這個姓又不多,居然還真讓她查到了。

徐年按照查到的地址,用“窦月鈴閨蜜”的名義寫了封信,決定“引蛇出洞”。為了保險,她還特意寄了挂號信,大意就是跟對方說,窦月鈴她愛死你了,想死你了,為了你至今不肯找對象嫁人,她家裏人整天逼着她嫁人,她都不想活了,你快來接她吧,她現在需要你。我逼得無奈才給你寫信,我總不能看着她去殉情,你們可以遠走高飛。

你來了可以先到縣城,去城北我們老鄉的磁磚廠暫時安頓下來,然後再想辦法跟她見面,從長計議。

她倒也不怕被戳穿。如果這兩人現在沒有聯系,那麽這封信,必然讓兩人重新聯系起來,如果兩人一直勾勾連連,那麽這封信就該讓窦月鈴知道,她那點破事根本不是秘密,有人清清楚楚地知道。

尤其提到磁磚廠,窦月鈴要不是太笨,興許還能猜到跟她有關,想想窦月鈴必然要慌亂掩飾,要是狗急跳牆出漏子,自己作死自己,就更有趣了。

反正只要這封信到了,總會産生一些影響,攪和起來,具體能有什麽效果,就靜觀其變吧。

二十來天後,岳海洋的工程公司在瀛城正式成立,事實上公司還是個空殼子,然而架不住他有錢,資金充足,對業內門道又一清二楚,一出手就不小打小敲,大大方方投标了一項市政工程。

公司添置了一批工程機械,然後聯絡張叔和另外一支他熟識的施工隊,收編麾下,立刻就上馬開工了。

徐年和岳海洋搬進了新買的房子,實則兩層小樓就他們兩個住,家具什麽又都是新的,周圍鄰居不多,彼此獨棟小樓,接觸也就很少,鄰居們偶爾瞧見兩人牽着手回來,走個路都甜甜蜜蜜的。

以至于周圍鄰居都以為,他們是一對新婚的小夫妻,私下裏還好奇,徐年看起來年紀那麽小,就已經結婚了呀。

也就在他們的工程公司成立沒幾天,徐年引的“蛇”果然來了。

徐年之前跟周二偉交代過,這天下午,周二偉給她打來電話,說果真有個叫蒯金湧的人來他們廠詢問招工。

上一世窦月鈴是在兩年後才私奔,而蒯金湧家裏還有老婆孩子,兩人說是斷了,一封信就招來了。徐年心裏啧了一聲,這種男人,整死了活該吧。

“來了?”徐年交代周二偉,“你安排他在廠裏幹個雜工就行了,他外地人你就安排他在保安宿舍暫時先住下,別的不用管他,另外你找個機靈的保安盯着他,有什麽事情馬上告訴我。”

放下電話拍拍胸口,徐年自我感動了一下:“哎呀,我真是人美心善,這麽出心出力的,成全了一對有情人。”

再然後就應該是有情人別後重逢了吧,果然,剛進廠,蒯金湧就向別人打聽桃李鎮東泉河村,還問廠裏哪些工人是東泉河村的。

工人們跟他說,有啊,有幾個呢,我們岳總就是,不過岳總現在開了新的公司,不一定每天到廠裏來。

幾天過去,依舊沒動靜,徐年有點不解了,難道,這兩人還沒聯系上?打電話給周二偉。

周二偉實在不明白徐總怎麽這麽關注一個新來的工人,不過還是忠心執行,幫她盯着了。

結果剛說完這話,隔天周二偉就打電話來給她,說蒯金湧一早請假出去了,請了一天假,還跟別人打聽去桃李鎮的班車。

徐年一聽,立刻開車跑回祈安縣城,到了廠裏,卻聽說蒯金湧已經回來了,中午在廠裏吃的飯。

半天時間,從縣城再到東泉河村,夠幹什麽的?徐年有點失望,心裏琢磨這兩位就不能動作快點兒,好歹她費了一番工夫撮合的,怎麽也讓她白忙活呀。

徐年在街上吃了午飯,就先回家屬院的房子午睡休息。下午三點多鐘,周二偉打她手機,說蒯金湧出去了。

“去哪兒了?”

“沒說,剛出去。”周二偉道,“他不是請了一天的假嗎,下午也沒上班。”

徐年說:“你叫誰悄悄跟着他,挑個他不熟悉的,別叫他發現了。”

周二偉縮縮腦袋,怎麽感覺徐總玩特務游戲一樣啊,轉身趕緊去找人跟着蒯金湧。

合理推測,上午蒯金湧去了東泉河村,跟窦月鈴接上頭了,可是村裏人多眼雜,所以他又回來,下午兩人約了在縣城見面。

徐年自己便起床洗洗臉,打扮一下準備跟去看看。

她收拾完才剛出門,盯着蒯金湧的人打電話說,蒯金湧去了縣城晃悠,在百貨商場門口等到一個女的,兩人去了商場後邊相對僻靜的小街說話。

窦月鈴下午找了個理由進城,按照約定來到地方,蒯金湧已經在等着她了。

一見面,窦月鈴就眼圈一紅,埋怨道:“你怎麽會來,你還來找我幹什麽。”

蒯金湧說:“月鈴,我太想你了。你知道的,我真心喜歡的是你,我對我老婆早就沒感情了,那婆娘醜就罷了,整天對我沒個好臉色,我早就想來找你了。”

說着就去拉窦月鈴的手,窦月鈴看看周圍的人,推開他的手。窦月鈴對縣城比蒯金湧熟悉,顧忌人多,就帶他去了百貨大樓後邊一條人少的小街說話。

兩人許久不見,蒯金湧拉着窦月鈴訴了半天真情。這個男人本來就很會甜言蜜語,小意溫存的做派,不然窦月鈴也不會知道他有老婆孩子了,還對他舊情難舍。

窦月鈴很快心裏就軟了,覺得這世間,就只有這個男人最愛她了。

可是接下來一聊,窦月鈴發覺不對,驚訝問道:“誰給你寫信,我沒讓什麽閨蜜給你寫信呀,我們的事情,除了我爸媽心裏有點數,就沒別人人知道了,我哪敢告訴別人呀。”

那是怎麽回事?兩人琢磨半天,窦月鈴越想越覺得不可能有人知道,而且還能給蒯金湧寫信,她爸媽都不知道地址,也只是知道她打工時談過一個對象。

“不會是你編出來的吧,你是不是故意編出這麽個借口,好來找我?”窦月鈴問。

蒯金湧賭咒發誓說是真的,又說:“信還在我那兒呢,你要不信,我下次拿來給你看看。”

窦月鈴有點疑神疑鬼了,蒯金湧也琢磨不透,只好安慰她。

窦月鈴說:“你當然不擔心,這是在我老家,這要是張揚出去,我還怎麽做人呀。”

說着看看左右兩邊,擔憂道,“你說要真有這麽個人,他肯定知道你來了,他會不會就在附近,看着我們呢。”

“沒事的,我感覺這個人也沒有惡意,應該是想幫我們。大不了我們就遠走高飛。你知道的,我對我老婆沒感情的,根本不想跟她過下去,我真心愛的只有你。”

蒯金湧看看周圍,哄勸道,“大街上說話确實不方便,人來人往的還冷,不然這樣,我看前邊有個賓館,我去開個房間,咱們倆好好說說話。”

蒯金湧說着手指撓撓窦月鈴的手心,笑嘻嘻道:“月鈴,咱倆都快一年沒見着了,你不知道,我都想死你了,你難道就不想我嗎?”

盯梢的人一看,倆人進賓館了,趕緊彙報。

徐年一聽就高興壞了,心說這倆人也太猴急了吧。簡直比她預期的還要驚喜,她還以為得盯一陣子呢。

既然進了賓館,估摸着一時半會大概就不會出來。徐年一邊囑咐盯緊了,一邊打村委的電話,找岳有志。

“有志叔,”徐年随着岳海洋的稱呼,“我是徐年,出事兒了,有點急,窦月鈴今天不是來縣城了嗎,她出事了,你叫上她家裏人,趕緊過來一趟。”

岳有志一聽,忙問什麽事。

“哎呀來不及細說了,你們趕緊來。”徐年道,“有志叔你快點兒,騎你那摩托車,帶她爸或者她哥來,她家能管用的。最好再多帶幾個人。”

放下電話,徐年心裏估計了一下,從東泉河村到縣城,騎摩托車的話也就二十分鐘,前後耽擱一會兒也就半小時。有情人重逢總要敘敘舊,希望蒯金湧不是個快男。

半個多小時後,岳有志騎着摩托車,帶着窦月鈴的哥哥,另一個村民騎摩托車帶着窦月鈴爸爸,風風火火來了。

徐年瞧見人來了,就從車裏下來,招招手。

“徐小姐,到底怎麽回事啊?”岳有志急得抹了一把汗。

徐年說:“是這樣的,我們廠裏新來個工人,外地的大老遠邊省人,進廠以後我們發現這人有問題,可能不是什麽好人,我們懷疑是個人販子之類的,就私下裏叫人盯着他。剛才這個人到城裏來,不知怎麽跟窦月鈴說上話了,我看窦月鈴是上當了。有志叔你知道的,因為我哥的事兒,窦月鈴好像挺不待見我,她跟那個人在一起呢,當着面我也不好跑去提醒她,沒有證據又不能報警,只好把你們叫來了。”

“哎呦,那怎麽辦?”窦月鈴的爸爸一聽忙問,“月鈴現在哪兒呢,她沒事吧?”

“不知道。”徐年慢吞吞指了指賓館,猶豫了一下說,“她跟那人一起進去了,在313房間,老半天沒出來了。”

幾個人臉色大變,尤其窦家父子,趕緊就想進去找人。

“有志叔,你們先等等。”徐年攔了一下,猶豫着說,“那個,我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徐小姐啥事你快說呀。”岳有志道,“這急着進去找人呢。”

“那我可說了。”徐年道,“他們進去就一直沒動靜,我剛才忽然想啊,他們有沒有可能是認識的,我的意思是,他們原本就是談戀愛,這會兒倆人在房間裏,你們這麽闖進去就不合适了。”

“不可能,我妹妹一直在家呢,也從來沒去過邊省,哪裏會認識什麽男人。”窦月鈴的哥哥氣憤地質問,“徐小姐,我知道上次是月鈴得罪你,我禮也賠了,歉也道了,我也罵過她了,你不能無憑無據亂說話呀。”

“那你當我沒說,我道歉。”徐年從善如流,攤攤手,“兩人要不認識,窦月鈴應該就是被騙了。可是這老半天了,她怎麽也不想法子逃呀,我聽說現在人販子都用蒙汗藥,把人迷昏了再僞裝帶走……”

話音未落,窦家父子就撒腿往賓館沖過去,岳有志他們趕緊跟上。

徐年怕那畫面太辣眼睛,磨磨唧唧沒急着進去,沒多會兒,聽見賓館裏鬧起來了。

窦月鈴的爸爸哥哥擔心她,火急火燎跑上來,砰砰砰砸開門,砸了半天出來一個提着褲子半裸的男人,窦月鈴的哥哥一把推開,沖進去一看,窦月鈴也沒啥事,好好的,在床上呢,看見他們闖進來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拉被子遮住身體。

那畫面……

岳有志他們頓時尴尬得不行。

本能地,窦月鈴的父兄就認為,是蒯金湧這個人販子把窦月鈴怎麽樣了,窦月鈴一定是被強迫的。

氣憤之下,窦家父子倆抓着蒯金湧就打,一邊下狠手死命地打,一邊罵人販子、臭流氓,蒯金湧被打得頓時懵了,甚至還沒弄清什麽人打他。

好容易找到說話機會,蒯金湧急得大喊:“誰是人販子,我跟她是戀愛關系,好了好幾年了。”

“你放屁!”窦月鈴的哥哥大罵。

“是真的,不信你問她。”蒯金湧被打得發急,忙争辯道,“以前在南方打工認識的,她跟了我好幾年了,從她十七歲就跟着我,她還給我懷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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