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公主出嫁 (1)
伏驕男入了朝凰臺,聽說訂了親三個字,也是一臉懵圈的。鳳後扶額說道:“你懵了,那是當然之事。因為定親的人是迦藍。”伏驕男一愣,卻道:“迦藍怎麽會定親了?他……”伏驕男說到一半,又想起迦藍雖然是個出身舊教,但中途已改信庸道宗,新教是可以吃肉娶妻的,迦藍自然可以定親。但伏驕男仍覺得不可思議:“迦藍怎麽會結親?他倒總潛心修煉,又從沒提過婚事。若真有此事,就算是從來不提,臨終之際也該稍微交待吧?”鳳後卻道:“那是因為他逃婚了。”
唐僧取經中途會遇見女妖精勾引,迦藍聖宗卻也不能幸免,只是對方不是個女妖。迦藍聖宗途徑三危國,慘遭逼婚。迦藍口中答應,還簽了婚書,其後卻連夜逃跑了。現在金迦藍當了太尉,巡兵天下,名聲太響,傳回了三危國,三危大王怒而上表,要求天家敦促金迦藍履行婚約,迎娶大公主。還說大公主守着婚書多年不嫁,都快熬成老姑婆了,紅顏願為盟誓蹉跎年華,倒是這公子何其負心!
伏驕男只覺得自己是禍從天降,又說着迦藍那麽正直,居然也幹出簽了婚書轉頭跑路的毀約舉動,這三危公主該是多吓人啊!然而別的還好,偏是三危國上書,屬于外交事件了,伏驕男倒不能充耳不聞。那伏驕男也是頭痛欲裂,只道:“這三危公主倒是……十分忠貞,可她忠的是迦藍呀,到時她看見我,想必也會出問題吧!”鳳後卻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可這事怎麽跟三危國解釋?”伏驕男無奈說道:“書信上是說不了的,但不解釋也不行,否則人嫁過來了發現新郎不對,也是禍事,倒不如讓三危大王入京,咱們面對面的說清楚吧。”
正是天家要見三危大王,三危大王為了方便,把大公主也一并帶來,想着大家聊明白了就趕緊完婚。那三危大王又說:“我這女兒都二十多了,還不嫁人,耗不起了!趕緊拉過去,順便嫁了,不然一來一回的還搞他們天家那一套什麽問個什麽對個什麽的,咱們公主三十歲都嫁不出去!趕緊、趕緊!”大公主聞言,道:“我艹尼瑪。”三危大王大怒:“你敢對母後不敬!”大公主也拍案罵道:“只準你艹我娘,不準我艹你娘?”父女又掐起架來,掄着斧子戰個痛。衆臣勸之不停,只巴望着快點将大公主嫁出去。
嫁入天家的外族女都要起個漢名,祭司們又給三危公主選名,只說:“祭司說好了,就叫鳌樰。”大公主聞言罵道:“什麽狗屁祭司!選個筆畫那麽多的!看我不砍死他!”遂改叫“敖雪”。
卻是三危大王及陪駕的臣子都說,無論迦藍現在成啥樣了,是不是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變成了基佬,都一定要把公主嫁出去。臨到京師前,三危大王又拉着大公主說道:“你好好表現,別吓着人家。這天家跟咱們不同,他們很做作的。像咱們那麽單純不做作的國家都受不住你,天家就更別說了。你自己搞壞自己的親事就罷了,可便把咱們邦交都搞壞了。”敖雪便答應了。伴駕大臣也不放心,只勸道:“總之除了是和迦藍單獨見面,公主可以随意些,平常人多的場合,公主還是不要說話,只要微笑就好。”奶娘卻罵道:“最要緊的事都不知道囑咐?快讓公主別背着斧頭進去!”
三危大王父女戰戰兢兢的入宮,天家這邊何嘗不是謹慎應對。傅幽人更是不安。伏驕男又勸他:“你倒是別擔心了,三危公主要死要活的,為的是真迦藍,不是我這個假貨。”傅幽人卻只說:“到底你是要婚的,今天不娶這個公主,明天也要娶那個貴女。”伏驕男卻抱着傅幽人,說道:“可我心裏只有你一個。”傅幽人忙将他推開,只道:“膩死人了。”
伏驕男換了衣裳,又握着傅幽人的手,說道:“今晚會先與三危大王、三危公主私宴,你也來侍席吧。”傅幽人卻愕然道:“我哪能啊?”伏驕男卻笑道:“免得你在府上胡思亂想,自己想自己悶自己氣,我回來哄都不知怎麽哄的。”傅幽人聞言也覺得有些尴尬,又說:“胡說什麽。沒這個道理。”伏驕男又說:“娘娘也準了,你怕什麽?”傅幽人這才換上了舍人品級的衣服,随伏驕男一同入宮。
宴會設在了朝凰臺。傅幽人來過朝凰臺幾回了,還是頭一次入正殿。之前在偏室就覺得奢華,如今來到正殿,才知道什麽叫金雕玉砌、銀花火樹,燭火光明,金馬玉堂,堂上坐着盛裝的鳳後,不住有些宮人把盞,伏驕男與傅幽人相繼落座。彩夢為二人添酒,那傅幽人十分拘謹,只說:“不敢勞動姑姑。”彩夢但笑不語。伏驕男又轉頭對鳳後說道:“待會兒倒是怎麽跟三危大王及公主解釋?”
鳳後卻不大在乎地說:“不用我們解釋,我已先讓夏炎盛跟他們說了。”這倒是省心。三危大王和敖雪入了驿站後,夏炎盛就将真迦藍的棺材扛到了二人跟前。這真是簡單明了。那夏炎盛又說了,真迦藍臨終将衣缽給了一個可靠之人,欲令此人繼承聖宗,不想因緣際會,這繼承人卻當上了太尉。三危大王聽了,吃驚得很,又說:“你們不早說?”夏炎盛卻說:“只怕不把棺材放到眼前,貴人們都不願意相信。”那敖雪見了棺材也不信,直接把棺材蓋掀起來。果然見裏頭迦藍躺着,只像睡了一般。敖雪并不知道他吃了那個圓寂丹,才能保持屍身完好,只道:“他沒騙我,他果然是個聖僧,身上有天命。”
那敖雪确實驚訝哀傷,又對三危大王說道:“你現在滿意了?人都被你逼死了!”那三危大王大吃一驚,只道:“怎麽就是我逼死的?”敖雪罵道:“若非你執意脅迫大師娶我,他怎麽就會立誓反悔?他是信教的人,違背誓言自然會遭天譴!”三危大王聞言一怔,又撫心嘆道:“都是我不好啊!”夏炎盛看着這對父女言談,只覺得兩國文化差異太大,理解不了他倆的世界。但該做的事還是得做完,夏炎盛便又說道:“請問兩位還要入宮見太皇太後、太尉大人嗎?”敖雪便道:“好,我倒要看看迦藍選了個什麽樣的繼承人。”
鳳後等人吃了幾盅,才聽見說三危大王和大公主求見,忙請召入。衆人見了三危大王,只說他果然是蠻族大王的樣子,虎背熊腰,長須惡目,頗有陽剛之氣。那敖雪公主比一般的中原女子都高大,卻不顯笨重,反而體修身長,姿容出衆,加之她謹記着不要言語只要微笑,凸顯不凡氣質。
伏驕男見了他們,便也站起來,深施一禮,只道:“聽聞迦藍聖宗途中歷險披荊,還須謝貴國相助救援。更喜大王對他青眼有加,可惜命薄緣悭,難承此濃恩厚誼,也是使人潸然淚下,嘆息不已。”三危大王聞得此言,十分尴尬,半晌說道:“嗯,我漢語不好……聽不太懂。”敖雪也很想說點什麽,但謹記着衆人囑托,又狠命憋住,相當難受。
鳳後卻看着敖雪出身高貴、容貌出衆,舉止也很端莊,覺得如果成了這婚事也無妨。卻不知現在敖雪覺得背上沒有那沉甸甸的刀斧挂着很是不習慣,極想拿起面前的筷子去撓背。鳳後卻問道:“也是天不作美,難以成就這段良緣所以你們果然只認迦藍一人麽?”三危大王還在讓人翻譯着“天不作美”四個字,後邊的也沒聽清,便很難回答。那伏驕男也無奈得很,只放下酒杯,拿起酒壺,走到三危大王他們的桌前,盤膝坐下,說道:“唉,迦藍也挺年輕的,是不?我和他過命的交情啊,我心裏也特麽的很疼!”三危大王覺得有效的溝通開始了,便捂着心口說:“疼啊,特麽的疼啊!”說着,三危大王也丢開了酒杯,舉起酒壺和伏驕男撞了一下。敖雪也很想對着酒壺吹,但想起衆人的囑托,只能端莊地微笑不語。
伏驕男和三危大王推杯交盞的,喝了一陣,那三危大王也像伏驕男那樣盤膝,滿口說道:“他麽的好疼啊!”敖雪抿着嘴,不敢說話,僵硬地并膝坐着,羨慕地看着他們兩個可以盤膝而坐的男人。伏驕男又說道:“唉,就是你們的婚事,原來就是和迦藍訂的,我可不敢冒認這個婚事啊!”三危大王一聽,酒醒了大半,他哪裏管得迦藍是真是假,只想将女兒嫁出去,又看這個假迦藍長得那麽俊,言談也很對口味,忙說:“你都拿了他的身份、名字,還把人家聖宗都拿了,卻不拿他老婆?你特麽是不是人!”夏炎盛在屋檐上當着暗衛,聽着這番言談,再次感嘆兩國文化差異真的很大。
伏驕男聞言也是一怔,卻見敖雪始終一言不發,便轉頭對她說道:“公主既然為迦藍守着婚書多年,自然是忠貞之人,我若連這也頂替了,豈非敗壞了公主的一片冰心?”那敖雪抿了抿嘴,謹守承諾地保持微笑,只瞪着眼睛看向父王。伏驕男覺得這公主的神色十分怪異,那三危大王便取出一柄長刀,說道:“你拔刀吧!”伏驕男卻道:“我在太皇太後跟前不敢拔刀。”鳳後卻道:“你拔吧。”伏驕男卻在猶豫,大王卻說:“這是迦藍逃跑時遺在我國的信物。既然你是他的繼承人,應該能拔此刀,不然你就是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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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驕男便握住那刀柄,只覺一下沒拔動,深感意外。那敖雪見之,也輕輕搖頭。伏驕男卻一時好勝心起,握緊刀柄,猛然往外一拔,只聽得哐當一聲,那刀鞘的口子都裂開了,其中掉下幾件散落的精鋼碎件,整把雪亮的刀卻全被拉出,在這滿室燈火下,盡顯不凡寒光。
三危大王見狀,也是目瞪口呆,沒想到還有這種打開方式。那三危大王便說:“這、這原來是這樣啊!還說有什麽機關,原來根本沒有嘛!”伏驕男如此方才明白,這刀鞘的設計是有機竅的,大概是迦藍弄的玩意兒之一,要調動機關才能拔刀,卻不想伏驕男大力出奇跡,使用蠻力将這刀拔出,順帶着把機關都弄壞了。
三危大王又笑道:“當年迦藍還說,如果我們誰能拔出此刀,他就肯做咱們的驸馬呢。”伏驕男聞言問道:“那拔出了沒有?”三危大王便道:“沒呀。”伏驕男好奇得很,又說:“那他怎麽還簽了婚書?”三危大王嘿嘿一笑,說道:“那兒是我國啊,我說他娶他就得娶!”伏驕男聞言一怔,卻說道:“只是怎麽大王非要他做驸馬不可?”三危大王卻說:“這不剛好,我女兒年紀合适,剛好也沒人願意娶……我是說剛好我覺得誰也配不上我女兒,又見他來了,他就挺好的,是吧,長得好,性格又挺好的,我看來看去,很适合做驸馬嘛,其實本來也沒那麽希望他做驸馬,那時候我女兒還小嘛,沒想到啊,他死不願意,他越不願意,我就越要弄他!”敖雪強忍着翻白眼的沖動,仍然保持微笑。
伏驕男聽了這話,便說:“那麽聽來,倒是大王想要招他,不像是公主的意思?”三危大王便說:“不管了不管了,他死了,那就算了。”說着,三危大王又笑着對伏驕男說:“你呀,小夥子還沒成婚吧?”伏驕男聞言,背脊也是一陣僵硬。三危大王對着伴駕臣子及敖雪公主說道:“你們看這個金迦藍好不好?我覺得挺好的。”臣子自然說好,不然公主就要當他兒媳了。那敖雪仍然堅持笑而不語。那三危大王又舉起酒壺,站起來,對着太皇太後說道:“天家娘娘,你看我女兒好不好?”
太皇太後微笑着看那敖雪,只笑道:“我看公主當然秀外慧中,只是怎麽不都不言語呢?”原來敖雪那微笑不語的狀态保持得太久,有些僵硬,看起來很是奇怪。讓人禁不住懷疑她是不是啞的。三危大王便扭過頭來,也是有些無奈,只道:“雪兒,你說話呀。”
敖雪這才開了口,說道:“拜見天家太後。”太皇太後聞言一笑,說道:“雪兒看咱們太尉可是如何?”一般閨秀聞言必然臉紅,倒是敖雪那雙頰仍是一樣的雪白,只平靜地答道:“太尉一表人才。”三危大王聞言十分寬慰,只嘆道:“我的女兒會說成語啦!”
太皇太後又笑道:“雪公主平常在家喜歡幹什麽?”敖雪答道:“練武功。”太皇太後聞言笑道:“這可稀奇啊,咱們國內倒很少女子舞槍弄棒的。”那伴駕大臣趕緊說:“對啊,但是咱們國家尚武,尋常女子也會練武,不為別的,就是強身健體,因此咱們國家的女子生育孩子少有難産的……呵呵,這話在殿上說太不得體了。嗯……咱們公主平日也悉心學習漢語,通曉兩國文字。且說公主的曾祖母倒和太後同宗呢。”太皇太後聞言笑道:“是嗎?”那大臣便說:“公主的曾祖母也是天家太後。其祖母是天家公主。”天家太後自然是姓黃的,便與太皇太後同宗了。太皇太後聞言一笑,說道:“怪道我看着這孩子有緣。”
傅幽人在一旁幹坐着,看着他們聊得其樂融融的,心裏也犯起嘀咕。感覺那三危大王拉着伏驕男喝酒,一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樣子,那太皇太後看着身上帶着黃氏血脈的高貴公主,似乎也很滿意,傅幽人更覺得不安。想到這個,傅幽人禁不住悄悄拿眼去看那美人公主,不想那敖雪的目光也轉了過來,二人正好的四目相對,傅幽人頓感惶恐,忙低下了頭,只做飲酒的樣子。敖雪倒不肯放過他,更以探究的眼神打量他。這敖雪認為自己已經獲準随便發言,便也很随意地問道:“他是誰?”
彩夢姑姑忙笑道:“這位是中書舍人,姓傅,名魅,字幽人。”傅幽人便僵硬地笑了笑,說:“傅魅見過公主。”敖雪點了點頭,說道:“傅魅好看。”
傅幽人聞言一怔,又笑道:“公主謬贊。區區相貌和太尉大人的風姿相比實在是不足為道。”那伏驕男、鳳後聽見敖雪誇獎傅幽人外貌,也是吓了好大一跳。大概一般來說少有年輕未嫁的貴女在正式場合當面誇獎男子容貌吧。伴駕大臣聽了敖雪這句話,連忙說:“咱們公主心直口快,也不太懂得天家禮儀……”鳳後連忙笑道:“那是,我知道貴國民風淳樸,沒那麽多規矩。公主這樣率真也十分可愛。”三危這邊唯恐公主再說出什麽話來,連忙推說天晚了,客套了幾句就辭了。
那三危貴賓辭去後,伏驕男和傅幽人仍在座上坐着。鳳後遣退衆侍從,才淡淡一笑,說道:“傅舍人,你對這三危公主有什麽不滿意的嗎?”傅幽人聽了這話,大吃一驚,伏倒在地,說道:“小人不敢!”鳳後卻道:“你起來!”傅幽人便戰戰兢兢地起來,仍站着,不敢落座。鳳後睜着眼睛,嘴角勾出一個笑,說:“這兒又沒有別人。你放心、大膽地說。”傅幽人卻道:“鳳後說得對,但這是太尉的婚事。小人怎麽敢置喙?”鳳後笑道:“怪了,你和太尉難道不是無話不談嗎?你不答應,我怕太尉也不答應。”傅幽人方無奈一笑,說道:“娘娘言重了。雪公主秀外慧中,誰能不滿意呢?”鳳後便點頭,對伏驕男說道:“你明白了嗎?”伏驕男也十分無奈,只能夠俯首答應。
那伏驕男和傅幽人慢慢地回了太尉府,卻見傅幽人心神不寧。那伏驕男便坐上傅幽人的小床邊上,仍對傅幽人說道:“你也別怕娘娘,她雖然慣會唬人的,可也未曾對你做過什麽,是不是?”傅幽人卻擰過頭來,對伏驕男說道:“我答應這事情,可不是為了鳳後。”傅幽人和鳳後的心思也是離奇的吻合,伏驕男不肯做皇帝,還培養教育幼帝,以後都不知怎麽死的。那伏驕男還是多一重保障、多一份安心。對于傅幽人來說,倒是沒什麽比伏驕男的安危更重要的了。
伏驕男卻喟然道:“我知道!天家從無拒絕求親的前例,甚至說自己都派過多少貴族女子去和親了?這是為天下計。”傅幽人只想敲他那榆木腦袋,冷道:“我可不為天下,我只為你。”伏驕男聞言,只覺心頭一暖,又伸手圈住傅幽人的腰,輕輕用鼻子蹭他鼻尖。兩個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傅幽人卻覺得有些羞赧,只往後躲了躲。伏驕男又追上一點兒,輕輕說道:“我就想親親你。”傅幽人聽了這話,羞得頭頂都要冒煙了,但仍乖乖地微微仰着頭,輕輕閉上了眼睛。只是傅幽人保持這樣的狀态好一會兒了,那預期的吻卻并無降落,這使得傅幽人不悅地睜開眼睛,卻見伏驕男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傅幽人臉更熱了,又似責怪一般地說道:“你做什麽?”伏驕男輕輕一笑,說:“你這個樣子很好看。”傅幽人氣得捶他一拳,罵道:“我知道,你又戲弄我!”說着,傅幽人掙開伏驕男輕輕圈住他的手臂,氣沖沖地拉起被子蓋着頭。伏驕男見他生氣,便又搖了搖他,說道:“是我不好,總得罪你,你也別惱了。”傅幽人卻死也不肯理他,伏驕男只好作罷,回自己的榻上睡去。
伏驕男這一睡,卻只有輾轉。這些天來,傅幽人和他睡一屋,他卻碰都沒碰得上一點葷腥。甚至乎,原因為傅幽人和他睡一屋,他連自己給自己消解都辦不到。适才傅幽人獻吻的姿态,使伏驕男過分的心猿意馬,那傅幽人紅着臉閉着眼昂着頭的,又叫伏驕男想起當晚在馬車裏的景致來。原來還好,吃過一遍後,這些沖動就像螞蟻一樣咬得伏驕男輾轉難眠的。倒是傅幽人每天按時吃藥,睡得是好好的。
傅幽人醒來的時候,身上極為溫暖。這溫暖卻讓傅幽人驚恐,他感覺到有人貼近,不覺大驚失色,然而又聞到伏驕男身上獨特的氣味,這才安下心來。只是伏驕男唇在他的耳邊,吐着灼熱的呼吸,躁動着傅幽人的耳膜。傅幽人覺得極為怪異,下意識地抓緊了伏驕男的手臂。伏驕男不提防這傅幽人突然醒來了,也是吓了一跳。傅幽人又忽然感覺股間有灼熱的硬物頂着,登時羞得整張臉都紅了,只斥道:“下流!”伏驕男也是很尴尬,只道:“我發誓,我就是想親親你……”
原本伏驕男半夜睡不着,便點了盞燈,想來看看幽人睡得怎樣,卻見傅幽人果然睡得不錯,在那暧昧的燈光下卻顯得分外有情。伏驕男忍不住吻了他,又想着既然吻了一下,便再多吻兩下,也是無妨的,既然吻了那麽多下,再輕輕摸摸捏捏的,也應該不礙事。伏驕男真的可以對天發誓,他一開始就是想親親而已,也不知道怎麽最後就伏到了幽人身側,可能是天意吧!
說着,伏驕男便坐了起來,傅幽人方覺得空氣涼快了不少,看着小床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一盞燈,那橘色的光照在二人的臉上,都有些迷離。伏驕男像是為了自證清白一樣,站了起來,顯示他衣衫的整齊,又說:“真的只是親了你。”然而,那伏驕男身上穿的仍是睡覺的內衣,頗為輕薄,盡管褲腰帶是綁緊的,但那褲間的隆起還是十分的不清白。傅幽人羞得拿被子遮着臉,說道:“好了。你回去罷。”
伏驕男一把火燎了起來,又見傅幽人只是羞卻不惱,便又在床邊坐下,扯開傅幽人的被子,又笑道:“大熱天的你被子捂得這樣,倒也不怕中暑?”傅幽人硬扯那被子,不肯露臉,迫使那伏驕男不得不用點力氣,便是“嘶啦”的,那被子就被撕裂了。伏驕男也有些訝異,卻又笑道:“你別又惱我了。”傅幽人卻別過臉去,道:“惱什麽?”伏驕男又湊近些,雖然傅幽人扭過頭去,但伏驕男還是看得見那紅通通的耳根,不覺更為心癢,又靠在他耳邊說道:“你惱不惱我親你?”傅幽人聞言不肯說話,那伏驕男又笑着問:“那你喜不喜歡?”
傅幽人仍不言語,伏驕男仍盯着傅幽人的耳根看,只凝神了半天,那傅幽人都不言語,伏驕男便湊上前,張嘴含住幽人那圓潤的耳珠,輕輕吮吸起來。他原想着幽人是不是睡着了,此刻便知道沒有,傅幽人在他懷抱裏輕輕地顫着,這樣縮着肩膀的樣子有些可憐。伏驕男又深恐他不願意,自己唐突勉強了人,便又問:“你是怕我嗎?”傅幽人聞言一怔,半晌便極慢地搖了搖頭。伏驕男看他這個反應,才放下心來,又問道:“那你是不是不願意?”傅幽人卻覺得羞死人,只不肯給回答。伏驕男想起他往日那張狂樣子,見他現在倒跟個小媳婦一樣,只覺得好笑、好玩又好看,又用嘴唇輕輕蹭了蹭他的唇。這樣的磨蹭讓傅幽人也有些癢,便慢慢地張開了嘴巴,那伏驕男的舌頭便如靈蛇一般鑽入了。
像是為了補償上一次的粗率一般,伏驕男這回對傅幽人可謂是極盡纏綿。身體每一寸肌膚都受那伏驕男的熱吻和愛撫。傅幽人初歷人事,哪裏受得這個,只能輕喘微微,在那柔軟的被席上也是一陣的輾轉。伏驕男原想着傅幽人遭受過宮刑,那伏驕男是得一輩子戒色的,卻不想有此意外之喜,更對他細意打疊,唯恐伺候不周。又伏驕男想起傅幽人割過的傷口特別敏感,上回光是用手指磨磋他就甚為受用。故伏驕男索性分開了傅幽人一雙腿,頭顱探進起股間,傅幽人見如此也驟然一驚,只道:“慢!”
只是那伏驕男哪裏管他,徑自吐舌舔弄起來。傅幽人原本緊繃起來,卻因尿口傳來的刺激忽然一癱,身體就是一塊冰,也要軟融了。伏驕男只慢慢地舔弄着,那柔軟的舌頭滑過嫩肉時,帶來那奇妙的觸感,似乎能從脊椎一并傳上腦門,那傅幽人似從頭到腳被搔刮過了一遍一樣,又是舒爽無比,又是奇癢難當。伏驕男見傅幽人的确是受用無比,也自然放心寬慰,卻只扒開了幽人的腿,說道:“傅郎的大腿要把我的頭顱夾扁了。”傅幽人聽了這話,臉兒更紅,便朝他“呸”了一聲。
伏驕男見傅幽人也是怡然不少,沒剛才那麽忸怩了,也很快慰,便趁勢往旁邊鬥櫃裏取了一盒藥膏,沾在指上往傅幽人的後穴探去。燈光昏暗,那傅幽人看不清,卻問道:“你拿的什麽東西?”伏驕男笑道:“這你還不認得?之前天天拿這個給你抹裏頭的。”
傅幽人聽了又是臉紅,又是疑惑:“這藥也能這麽用?”伏驕男只道:“這藥對你好,多用點也無妨。”傅幽人只覺那沾藥的手指在他體內推塗,又是挖弄,又是碰他那軟肉的,倒和之前上藥的時候手法差不多。這下傅幽人倒是明白過來了,紅着臉責問道:“你之前上藥時是不是也在調弄我?”伏驕男聞言先是一怔,然後卻摸摸鼻子,笑了笑,說道:“哪裏能說是‘調弄’呢?”怎麽說都應該是“調戲”吧?
那傅幽人倒是臉上有些惱氣,伏驕男凝視着他那漲紅的臉,說道:“傅郎,你也講些理,你那樣赤着身子任我擺弄的,卻又不得親昵,可真是折磨人。”傅幽人被他雙手前後夾攻,身前身後兩大銷魂之處都被撫弄着,那快感沖擊得傅幽人頭昏腦漲的,也不能夠回應伏驕男的話了,只是一味的喘息着。那伏驕男緊緊地盯着傅幽人的臉,似是不肯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的變化,幾乎是在癡迷地欣賞着,又說道:“我天天都想着要看你這個樣子,你知道不知道?”
傅幽人被挑逗得渾身火熱的,內穴雖有那靈活的指頭消解,但仍嫌不足,只下意識地往伏驕男的腰腹頂弄着。伏驕男也被他這副姿态惹得火燒火燎的,便将手指抽出,代之以胯下灼熱,緩緩地往內挺去。傅幽人感覺到內裏終于有一點實感,卻又嫌不足,只伸手攀住伏驕男的肩,自己挺身擡臀的,想要吞入更多。伏驕男見他這樣,雖然心癢但仍是忍耐,只說:“悠着點,現在倒不知道怕痛了?”
傅幽人聽了這話,以為是戲弄,又羞又惱的,只猛地往伏驕男的肩膀上大咬一口。伏驕男被他咬了一口,卻不覺痛,只覺得下腹更熱,腰身猛然往下一沉。傅幽人忽然感覺到體內被填補得紮紮實實的,還有漲滿之感,不覺滿足地一嘆。伏驕男低頭看到傅幽人這一副餍足的小貓的表情,哪有半分受苦受痛的感覺?便想自己的擔心過于多餘,還想着憋死自己也要憐惜他,真是自尋煩惱。
伏驕男便也不想着緩沖了,遽然挺送起來,也是一陣猛攻。這伏驕男的挺動雖然狂浪,但傅幽人的腰肢軟柔,竟也可承受,并随之而逢迎,也是頗為自得的。伏驕男看傅幽人這個模樣,便說鳳後說傅幽人生了妖精樣子,這居然不算冤枉了。二人迎來送往的,也是一陣花月相逢,渾身都是春光,幽人看他是明月在天,他看幽人是春花在園,彼此都沉醉在化雨的暖風之中。
伏驕男的院子對于二人來說,确實有些過大,平日起居還能自己料理,但如傅幽人所說。打掃清潔看守等等,還是需要人的。阿大也記着這個吩咐,安排了兩個可靠的丫鬟在院子伺候,一個叫秋蟬,一個叫春櫻。這二人沒有吩咐不入主屋,只住在東廂裏,按時送飯、灑掃,平時無事,只聽候差遣便可,也算是美差閑職。
今晨,秋蟬便從東廂起來,卻恰好見伏驕男從窗戶探出頭來,叫她們送一床新被褥來。秋蟬心裏明白得很,昨晚主屋小窗那兒搖了大半夜的床,又哎哎呀呀的叫喚,鬧得秋蟬、春櫻都沒好睡的。秋蟬便從東廂取了被褥,往主屋送去。她踏入了主屋,便見伏驕男正在穿衣,露出了大半的肩膀。那伏驕男的肩膀頗為寬闊,又是白皙的,只是多了好些個牙印、抓痕。秋蟬見了,羞得忙低下了頭。
秋蟬連忙說道:“大人,要奴進去換被褥嗎?”伏驕男笑笑,說:“不必了,放這兒便可。”秋蟬又問有什麽吩咐,伏驕男只說沒有。那秋蟬便低頭出了屋子。伏驕男便拿起了被褥,往內間走去,見傅幽人側躺在小床上,半睡不睡的。伏驕男也是一笑,将傅幽人從小床上抱起。那傅幽人吃了一驚,問道:“做什麽?”伏驕男笑道:“換被褥了,你壓在上面,怎麽換?”說着,伏驕男只将傅幽人移送到大床上。
傅幽人躺到伏驕男的床榻上,這樣睡在上頭,才知這床榻果然比紗櫥裏的小床要闊朗許多,怪道伏驕男總嫌傅幽人的床局促。傅幽人躺床上,卻覺得不大舒服,只伸手抓了一個小滾枕,墊在腰間。伏驕男一邊收拾着小床,一邊說道:“我不是叫你悠着點?”傅幽人聞言,不悅地說:“還不是你後來一直不停?”這話說了出口,傅幽人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漲紅一張臉,不肯說話了。
這頭一回,傅幽人是頗為渴求的,其實傅幽人也是餓了,只是傅幽人的胃口沒那麽大,一回盡了,便也餍足,便側身抱着枕頭要去睡。但那伏驕男卻只覺剛剛吃了小菜,主菜還沒上呢,只把傅幽人的腰往自己身邊一撈,又纏綿起來。傅幽人倒是拗他不過,仍被按着尋歡。到了後半夜,那傅幽人也是力竭了,雙腿軟得跟煮熟的面條一樣挂在伏驕男的臂彎上,那腰身也僵硬得很,疲憊地承受着那沉重的撞擊,只覺得渾身被抽幹了一樣力氣一樣,然而快感仍自他的腰肢往上攀爬。傅幽人似浮沉着般有迷幻的快意,卻又失神地望着上空,嘴巴只能發出有氣無力的哼哼聲。
想起昨晚,傅幽人也是一陣羞赧的,雖在假寐,仍不自覺眯起眼睛,偷偷瞧了瞧伏驕男,卻見伏驕男在認真地整理被褥,卻并不換上新的。只是把舊的那一套抽出來,新被褥只放在床底。傅幽人便問道:“怎麽不裝被子?”伏驕男笑道:“這小床不好睡,你看你的腰也不好了,還不如睡大床舒服。”
伏驕男走到床邊,又看傅幽人一副恹恹的樣子,只道,原以為他真是多厲害的妖精,不想只是外強中幹的小鬼。雖這麽說,伏驕男卻覺得他非常可愛,便伸手掐了掐傅幽人的鼻子。傅幽人不悅地哼唧了兩聲,伏驕男便把手松開。
想起昨晚,傅幽人也是一陣羞赧的,雖在假寐,仍不自覺眯起眼睛,偷偷瞧了瞧伏驕男,卻見伏驕男在認真地整理被褥,卻并不換上新的。只是把舊的那一套抽出來,新被褥只放在床底。傅幽人便問道:“怎麽不裝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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