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最終回 香火重生劫後灰 (2)
來,在桌邊拿起一壺水,倒了一杯,又從袖中取出一包粉末,往水中撒去,那藥粉漸漸溶于水中。仿佛是為了讓粉溶得更快,常無靈一邊晃蕩着水杯一邊走着回來,對柳祁說:“喝了吧。”柳祁問道:“這是什麽?”常無靈卻說道:“對你來說重要嗎?你喝了,我就把你要的東西給你。”
柳祁凝視了常無靈的臉半晌,同時常無靈也在凝視着他。常無靈必須好好看着他,大概是因為甚少能看到柳祁不笑的樣子。常無靈一度認為微笑是刻在柳祁的臉上的,因此無論怎樣笑容都不會消散。這時刻沒有持續太久,柳祁臉上很快又浮現出虛弱的微笑,他伸手接過了杯子,将杯中氣味怪異的水一飲而盡。
常無靈看着柳祁喝了水,便重新坐下。柳祁對笑容有一種依賴,笑容可以掩蓋很多情緒,比如不安,因此柳祁的笑容加深,喝進肚子裏的東西是什麽,他一無所知。為了緩解壓力、故作從容,柳祁打開了話匣子:“我實在不太看得透你。我當初以為你和石藥和尚一樣醉心醫藥,不想你還很有自己的想法, 一言不發的就轉身效忠太皇太後去了。”常無靈答道:“醫藥我自然醉心,只是現在波濤洶湧的,不找條大船穩穩坐着如何鑽研藥理。”柳祁便一笑,說道:“那你也是很有想法的,不然怎麽知道我這已經是條爛船?”常無靈便道:“世上的聰明人很少,但傻子也沒那麽多。”柳祁便笑道:“你的醫館活人都被你弄死了?偏要找我來試藥?”常無靈哈哈一笑,說道:“倒不為這個。”柳祁便趁勢問道:“那你給我吃藥,是為了什麽?”常無靈便道:“我不是說了麽?我想看你裏頭白不白。”
漸漸的,柳祁便感覺一股暖意湧上臉上,他的腮漸漸的就熱了。他倒是好久沒這麽溫暖過,常無靈的臉也變得模糊起來。常無靈仍坐在床邊,看着藥效在柳祁身上發散,那柳祁蒼白的臉變得離奇的紅潤,一雙無情的眼睛也盈盈起來。柳祁不是那種會控制自己欲望的人,尤其現在他還神志不太清醒,他往前抓住了常無靈的手,常無靈卻将他甩開。柳祁仍不死心地往前爬,坐在了常無靈的膝上。常無靈仍是冷冷地看着他的醜态,他倒是無所謂,捧着常無靈的嘴唇就是親吻。然而這殷勤的獻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常無靈像是不太耐煩的将他一把推倒。柳祁跌回在床上,渾身燒得極為難受,只在被褥間滾動着,一邊輾轉一邊扯開自己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膚來。
常無靈冷酷地看着他被欲望折騰得沒一點儀态的醜态,他想道:“原來柳祁也是這樣。”柳祁将衣服脫光了,仍覺得燥熱難忍,只扭動腰身,下身磨蹭着被褥。只是這樣又嫌不足,他也已經欲火焚身,顧不得什麽體面了,只含得自己的手指濕漉漉的,撅起臀部,将手指往後穴插去。柳祁自己掰着自己的身體,光天化日的,讓常無靈看過精光。常無靈便果然看見,那臀肉白花花的,肉穴是粉嫩嫩的,倒是很水靈的樣子。柳祁自己玩着,毫無體面地發出呻吟,尚幸屋子已無人伺候,否則他發出這樣的聲音來,必然驚動外頭的人。柳祁這樣自渎,快感雖有,但卻不夠強烈,反而使他更加饑渴了。這欲望的折磨使他崩潰,他再一次爬上了常無靈的膝,脫那常無靈的褲腰帶。這次常無靈倒沒阻止他,就低頭看着柳祁比異常笨拙地解着那腰帶。
解衣這種事情,作為歡場老手的柳祁本該是駕輕就熟的,可他現在已昏了頭,越急切越不得,竟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滿頭大汗的,花了好半天才将常無靈的褲子解開,便見莖身彈出,又粗又熱的,已挺立起來。柳祁見之一笑,迷迷糊糊的,卻還有幾分神志,只笑道:“都這樣了,你也會裝樣子。”
常無靈大手一揮,往柳祁臉上猛然蓋了一個耳光。柳祁哀呼一聲,被打回床上,仍滾動輾轉,一臉的媚态。常無靈站了起身,雙手拉住柳祁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下摁。柳祁已經沒有顏面了,昂起的臀部,只要求歡,臀肉蹭到那熱騰騰的硬物,只覺得誘人,更為饑渴,不想那常無靈沒半點要探入的意思,只在那被媚藥弄得濕噠噠的穴口徘徊不前。柳祁已被折騰得沒了底線,只擡起臀部,迎上那硬物的前端,主動吞入那粗大的肉棒。柳祁感到空蕩蕩的肉穴一下被充實,便舒服地嘆息着,又主動地擡臀挺身的,一下一下按着自己的節奏來,纾解體內難耐的情熱。
只是柳祁到底在病中,體力難免不支,沒多久便送上巅峰了,下體歡樂地吐出精來。那精蟲出來了,柳祁腦子漸漸清明起來,方驚覺自己剛才何等下賤。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思考這一切,卻覺得插在他體內的那根東西仍是堅硬熾熱的,并沒像他那樣快速地繳械。那柳祁忙往前爬去,那硬物也順勢拉出洞穴。常無靈看着柳祁爬走,原本被肉棒堵着的穴口也空了,但仍濕噠噠的流着水,亮晶晶的似仍在邀請之中。
常無靈便握住柳祁的腳,将他拖了回來。那柳祁痛恨自己這個病體殘軀,身為武門之後居然抵不過一個江湖郎中的力氣。那常無靈将柳祁翻過身來,擡起他的腿,又挺身插了進去。柳祁氣得一張臉發紅,只罵道:“你個混蛋!”常無靈還是頭一回見柳祁動怒的樣子,那臉上紅紅的,眉頭皺着,平常那雙冷情的眼睛現在倒是飽含感情了。常無靈低頭含住了柳祁的嘴,柳祁用力掙動,但敵不過常無靈的力氣,又羞又惱的,猛然咬了常無靈的舌頭一口。那常無靈感覺舌尖一痛,一陣血腥味傳了過來。常無靈冷笑一聲,擡起頭來,大力地抽插柳祁。柳祁神智雖然恢複,但身體還是那樣的,被頂弄久了,又生出快感來。剛剛柳祁自己來動,已帶着常無靈找到了他體內最敏感的地方,那常無靈見現在柳祁翻臉,便猛往那處銷魂肉攻去,只攻打得柳祁氣喘連連,也沒力氣掙紮了,猶如一條離了水的魚那樣快死了一般的挺着腰身,但卻在柳祁将要銷魂之際,那常無靈卻将肉棒抽出。原本柳祁似在雲端之上,如今卻忽似落入人間,又清醒起來,甚為懊惱,不想常無靈一手抓起柳祁的頭發将他拉起,一手握着自己的肉根捋動幾下,便往那柳祁的臉上噴了一大灘的精液。
柳祁還未來得及體會這一刻的恥辱,那常無靈已将他随意地丢回床上,一邊系上褲頭帶,一邊說:“果然很白。”那柳祁氣得發抖,卻見常無靈取出了一個小藥瓶,丢到床邊,說道:“拿去吧。你應得的。”說着,那常無靈便拂袖而去。
常無靈回宮複命的時候,确實說了柳祁病得很重。鳳後便問道:“确實?”常無靈說:“确實。我把他強奸了,他一點反抗不了。”鳳後愣了愣,簡直想挖一挖耳屎再問一遍。那常無靈信誓旦旦地說:“我強奸了他。”鳳後愕然,說道:“其實你……你就去把個脈就可以了。”常無靈答道:“我看他已經快死了,所以想吃一口。”若換了旁人說着這番話,鳳後一定會覺得此人有病,但是常無靈的話,鳳後反而覺得理所當然。故鳳後說道:“那你想吃就吃吧。”雖然常無靈沒上過鳳床,但他和溫席一樣,都是首屈一指的寵臣。大概也是因為他和溫席一樣,對鳳後的身心很有好處,說話也投契,更妙的是對朝野政治一點想法都沒有。溫席只想他的春花秋月,而常無靈連太醫的編制都不肯入,自己開醫館鼓搗醫藥,真是給他個官他都不做。
柳祁原本在屋裏等着一雙兒女回來,聽着那腳步聲,擡起頭來,卻看見了傅幽人。當然,傅幽人手上牽着兩個孩子。柳離、柳思看見那柳祁,一時驚得很,原本柳祁還是個風流倜傥的武門子弟,如今卻清瘦蒼白,一臉的病态。兩個孩子久未見乃父,一見卻是這樣,都哇哇大哭起來。柳祁抱着兩個孩子,一邊哄着他們,那神色倒是溫柔得很。
傅幽人聞得屋裏全是一股子藥味,不覺皺起眉頭。柳祁終于哄好了兩個孩子,卻似乎累得有些慌了,便倒茶來喝。傅幽人看那柳祁握茶壺的手都不是很穩,便說:“侯爺可要保重。”柳祁聞言一笑,又對傅幽人說道:“我是清減了不少,倒是傅郎玉潤了許多。”傅幽人豐腴了些,那骨骼确實不如以往明顯了,生出幾分柔然來。他只笑笑說道:“太尉待下屬向來很寬柔。我也是心寬體胖了。”柳祁說道:“傅郎親自前來,看來是不放心。還是想親眼看看我是不是要死了。”傅幽人皺起眉來,說:“在小孩子面前胡說什麽?”
柳祁聞言先是一怔,而後一笑,說道:“你也疼他們,那就好了。”柳離吃了一驚,問道:“爹爹要死了嗎?”傅幽人連忙哄他說:“沒有呢,離離可別亂說話。”柳離便乖巧地閉上了嘴,仍歪着柳祁懷裏,只覺柳祁的懷抱不再結實,便昂着頭說:“可是爹爹瘦了許多。”柳祁摸了摸柳離的腦袋,說道:“你在宮裏要聽傅郎的話。”傅幽人看着柳離,柳離的長相頗類其父,一開始傅幽人對此很別扭,但天長日久的卻看順眼了,且也對這乖巧的孩子喜歡得很。故傅幽人目光轉到柳離身上時,神色也柔和不少,說道:“離離很聽話。你還真調教出了一個好孩子。”柳祁聽了這話,不覺失笑,又抱着柳思,說道:“倒是思思不聽話了?”傅幽人便笑道:“思思确實可惡。”柳思對這個評價也是滿臉的不在乎。
倒是柳祁說得不錯,傅幽人還真是不放心,要親自來看柳祁到底病得怎麽樣。這藥味、臉色、身形、病氣都是騙不了人的,那傅幽人又想着,諸位太醫都看過了,自然是對的,他自己也是白操心。那傅幽人便也客套地問道:“侯爺現在在看的是哪一個老禦醫?”柳祁答道:“承蒙太皇太後的關照,她特命常先生定期給我看症。”傅幽人聞言便暗道:“果然鳳後也不放心他。”只是傅幽人又笑道:“常先生的醫術可謂是出神入化,想必是無虞了。”柳祁聽着這話,也是冷冷一笑,答道:“只是熬着罷。”
傅幽人與柳祁雖然是笑着說話,但這笑容都是冷冷的。柳祁便轉過頭,對離離、思思道:“爹爹讓人紮了一個秋千架,你們去玩兒吧。”柳離、柳思便笑着跑出了屋外,果然看到一個秋千架,架上吊着兩個秋千。離離、思思喜歡蕩秋千,一上來便樂得蕩悠起來。随離離、思思而來的兩個奶娘便在後頭邊推着秋千,邊照看孩子。柳祁和傅幽人則在屋子廊下站着,看這對兒女游戲。那柳祁說道:“宮規森嚴,大抵不能讓他們玩這個吧。”傅幽人聞言一愣,便道:“嗯,是的。我也不知道他們喜歡這個。”如果離離、思思說想玩這個的話,其實也未必沒有的,只是他們兩個孩子在內宮從不敢提要求。
柳祁淡淡一笑,說:“我猜也是。”傅幽人卻道:“你也少裝慈父的樣子,若真如此,你為何狠心讓思思和親虞族?”柳祁聞言,眉心微動,卻仍笑道:“那依傅郎看,思思還有什麽更好的出路?”傅幽人聞言倒是怔住了。他忽然想起當年伏依依自請和親的事來。也想到柳思在朝凰臺何等尊貴,太皇太後又早早就說等柳思大些,就冊封她為公主。凡是柳離跟着夏炎盛過得緊巴巴的。但傅幽人仍不以為然,只說:“到底是為你自己吧。”柳祁聞言,臉上笑意更深,點頭說道:“當然。如果賣女可以求榮,我也是巴不得的。”傅幽人悻悻然閉上了嘴。柳祁卻又說:“你別信他。”傅幽人愣了愣,問道:“誰?”柳祁答道:“離離,他像我。”傅幽人卻冷道:“他唯有模樣像你。那性子可不一樣。”柳祁卻道:“一樣的。”傅幽人冷笑不語。
半晌,柳祁又說:“你小時候也喜歡蕩秋千。”傅幽人不肯接這話茬,只說:“有嗎?”柳祁便道:“有,就是在你還沒有那麽讨厭我的時候。那個時候,我也還不叫柳祁,你也還不叫幽人。”那時候柳祁還未得哀帝賜名“祁”,旁人也不叫他小侯,那時候正宗的寧侯府弟子還活着呢,輪不到他當小侯。大家都叫他寧小子。別覺得叫他小子侮辱人,在當時,不管他叫丫鬟養的都算有禮貌了。且他來到的是輔政王府上,哪有他寧侯庶子擺闊的份兒?
寧小子在輔政王府,對任何人都很尊重,尊重到身段都有些太低了。連傅天略這個小小書童都能擠兌他。他從不惱。暮春的時候,傅天略喜歡穿一襲極薄的春衫,坐在秋千架上,如果寧小子在的話,便會來給他推秋千。或是傅天略打彈弓,寧小子也會給他撿彈珠。那是記憶裏,傅天略給柳祁最多笑容的時候。到後面,傅天略長得越發大了,有時還愛用值錢的珠子當彈丸時,撿珠子已經是侍童做的事了,寧小子也已成了寧小猴,負責在那一旁給他送珠子。那個時候,傅天略已經和他生分了。
看着秋千架旁發黃的柳條,傅幽人、柳祁都也驚覺時光飛逝。不獨是這柳樹,人也是從鮮綠的嫩芽抽成了枯黃的枝條。這秋風吹得更緊了,柳祁打了個寒顫,卻仍想往秋千架那邊走去,不想他未走到階旁,便一陣腳滑,猛然往傅幽人那邊栽倒。傅幽人的腦中不是沒有閃過扶他的想法,只是身體仍然往後一退,眼睜睜地看着柳祁“咚”的一聲重重地摔倒在石階上。
傅幽人看着那柳祁栽倒,心中說不上什麽感覺。那柳祁倒是擡起頭來,怆然笑道:“我忽然想起那條河來。”這柳祁撲倒在地,驚動了柳離、柳思。兩孩童見父親摔倒了,連忙從秋千架上跳下來,嘴裏邊喊着父親邊跑了過來。傅幽人這才慢慢地蹲下身來,伸手去扶柳祁。柳祁抓住傅幽人的手臂,似溺者抓那浮木似的大力,趁勢往傅幽人的懷裏碰去,又将頭靠在傅幽人的肩上,只嘆息,傅幽人身上已沒少時那香甜的芬芳,竟是一股子清靜的素香了。那素香是屬于伏驕男的氣味。
柳離、柳思已跑到階下,問道:“爹爹怎麽了?”柳離又蹦到父親身邊,問道:“爹爹摔哪兒了?”柳祁微微一笑,說道:“摔膝蓋了。”柳離便摸着柳祁的膝蓋呵氣,像個大人哄小孩一樣的口吻說:“不痛不痛了。”柳祁笑問:“真的不痛了。離離從哪兒學來這妙招的?”柳離笑道:“傅郎呀,他總這樣哄我的。”柳祁聞言,心神一蕩,笑道:“真好。”卻見伺候的童子也來了,傅幽人趁勢将柳祁推開,說道:“快扶你們爺進屋子裏歇着。”童子便扶起了柳祁,往屋內走去。
若是柳祁仍和以往一樣虛情假意倒還好,傅幽人看着這樣的柳祁,不覺總記起昔日的寧小子來。那個怯生生的、卑微的卻始終微笑的寧小子,那個傅天略惺惺相惜,忍不住去關心的寧小子。想起那個被別的公子哥戲弄掉進河裏,傅天略氣不過也跳進河裏相救的寧小子。
柳離擡着頭看傅幽人,說道:“傅郎,你不高興嗎?”傅幽人笑笑,說:“沒有。”柳思站在石階下,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傅幽人。傅幽人擰頭對柳思說:“思思,怎麽了?”柳思像是想了許久,才問道:“傅郎讨厭爹爹嗎?”傅幽人聞言一怔,卻笑道:“這是哪裏的話?”柳思便不說話了。
傅幽人不想在待在這兒,便帶了柳思、柳離及一幹随行人員回宮。回去的路上,柳離還一直問什麽時候能夠再見爹爹,那傅幽人又是有些尴尬的,便說:“你爹爹身子不好,你們總去吵他也不好的。”柳離想了想,又說道:“那讓爹爹一起進宮住啊!”傅幽人也不知該說什麽,尴尬得很,倒是柳思始終一言不發。
傅幽人回了宮中,一并複命。随行奶媽告訴鳳後,那柳祁快要摔倒了,傅幽人眼皮眨也不眨,就在身側也不肯伸一下手,談話間态度也很冷漠,鳳後便點頭了。傅幽人也沒認真認為這個是一個考驗,因為這種考驗毫無意義。他自然該一早就與柳祁劃清界線了,別說傅幽人和柳祁私底下是什麽恩怨,現在這個局勢,只要傅幽人是個有點腦子的人,都會和柳祁撇清吧。然而,鳳後還是想要看一下。傅幽人離宮回太尉府,準備換下面頭衣裳的時候,才發現腰間的熏球不見了。傅幽人思前想後,便疑到了柳祁的身上來。只猜想是他扶那柳祁的時候,柳祁趁勢偷走了。
柳祁今天沒喝童子給的茶,他将那茶倒掉了,當着童子的面。童子吓得臉如土色,柳祁卻仍和藹可親,說道:“你先入宮,回禀娘娘吧。”童子吓得不輕,說道:“爺在說什麽?”柳祁說道:“也是,你也見不上娘娘的。你就回去找夏炎盛吧。”童子是個沒計算的人,被柳祁這樣唬了幾下,軟著一雙腿就奔走了。
那柳祁走到屋外,看着茶既已烹好,爐子上已吊着藥,藥也燒得差不多了。柳祁将藥壺的藥倒到了大瓷碗裏,又從袖中取出常無靈的藥瓶,将那瓶中丹丸取出,放入藥中。藥湯正是熱騰騰的時候,那丹丸便漸漸消融其中了。沒有人伺候他了,他自己将藥碗帶入屋內,放在桌子上,又慢吞吞地挪回床榻上,蓋上了杯子,似乎有些累了,便輕輕捶着自己的腿。
傅幽人入屋的時候,見竟然無人,便推開了隔間的門,見柳祁的卧室頗為簡陋,沒什麽裝飾,只在顯眼處放着一個小巧的銅彈弓,弓上已有些鏽跡。傅幽人見了,只說:“放在那麽顯眼的地方,真是做作!”柳祁倚在枕上,笑道:“我本來就是個矯揉做作的人。”傅幽人走到柳祁身邊,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麽?”那柳祁便道:“我的腿今天摔傷了,下不了床,童子也出門了,賴你把藥給我遞一下。”傅幽人看着外頭桌上果然放着一碗藥,便将那藥端進了卧室,在床邊坐下,将藥遞給柳祁。柳祁看着那黑烏烏的藥汁,半晌說道:“你喂我吧。”傅幽人聞言,冷笑道:“你摔了腿,手也折了?”柳祁靠在軟枕上,說道:“我怕苦,你喂的話,會甜一點。”傅幽人便道:“你少給我做樣子。”柳祁正想說什麽,半天只猛烈的咳嗽起來。傅幽人将那藥碗遞到柳祁嘴邊,一點不留情地直接往他嘴裏灌去。那柳祁倒是被這樣弄得狼狽得很,又是咳又是噎的,嘴裏吃進去不少苦藥,但嘴邊也流出去好多,半碗落了肚,半碗灑在床上。見那藥碗已空,傅幽人便将那碗重重放在床頭櫃上,說道:“你到底想耍什麽花樣?”
柳祁笑道:“你不知道我想耍什麽花樣,你還敢來?”傅幽人說道:“我的熏球呢?”柳祁一笑,說道:“熏球不是你的,是伏驕男的吧?”傅幽人冷笑道:“關你屁事。”那柳祁怡然一笑,道:“他的感情怎麽就比我的高貴?只因為他喜歡你的好,我喜歡你的壞?”傅幽人不知如何應答,只啐了一口。那柳祁的臉卻漸漸染上蒼色,歪倒在傅幽人的膝上。那傅幽人見他不對,心中一驚,又看向剛剛那碗藥,仿佛明白了什麽,便伸手搖動柳祁的肩膀,說道:“那是什麽藥?”柳祁只覺渾身都疼,卻仍笑了,說:“你再……像從前一樣……”他氣息極為虛弱,說話斷斷續續的,原本話音就輕,後來卻只剩氣音,從喉嚨奮力發出,卻沒半點響了。傅幽人見柳祁的眼眸漸漸發灰,不覺一陣的悲哀掠過心頭,又想起以往他小時從河裏撈出來那個極虛弱的樣子,傅幽人嘆息一聲,說道:“寧小子!”那柳祁淡然一笑,便閉上眼睛,伏倒在傅幽人膝上。過了許久,也都沒動過一下,傅幽人才将手探到柳祁鼻下,果然沒了一點氣息了。
傅幽人在柳祁的床上找到了那枚熏球,還有一小瓶的蜀芥末。傅幽人明白他的意思,大抵是柳祁怕他在喪禮上哭不出來,便送他一瓶蜀芥末,叫他必要時可以吃一點,那就可以落淚了。這就是柳祁希望他參加自己喪禮并且哭一哭的意思。
童子回去告訴了夏炎盛,說柳祁将粗茶倒了的事。夏炎盛便徑自往柳府去,卻見柳祁已經暴亡,而傅幽人則在一旁。夏炎盛十分驚訝,便将傅幽人帶進了朝凰臺。傅幽人只跪倒在地,報告說:“柳祁盜走了我的熏球,誘我回去,意圖離間,還自己在藥中下毒,意圖誣陷小人。”鳳後卻對夏炎盛說道:“你以為呢?”夏炎盛便道:“柳祁忽然發難,支走了小童,又唆使小童來找我,倒是有些可疑。且他又反常地要求見柳離、柳思,言談中似又哀音,似乎确有自殺的意思。确實可能是他已經不想活了,便想着總得拉個墊背的,才不算辜負這一生。”鳳後心裏也是這個想法,便說:“這倒是他的所為,叫人看不上。”說着,鳳後便寬恕了傅幽人,使他離開。說實話,就是傅幽人真的殺了柳祁,鳳後也不會因此降罪幽人。只是無論柳祁是構陷傅幽人、還是傅幽人害怕受到牽連而毒殺柳祁,對鳳後都是一樣的,都表示了傅幽人确實已經和柳祁劃清界限了。
不過幾日,京中的人都知道曾權勢熏天甚至曾經一度能挑戰太後的那位國公爺,已以庶人身份在家中病故。鳳後說感念他曾經的功績,以國公的禮儀将他下葬。朝廷文武都要參加喪禮,連鳳後也在棺木前吟誦了一首詩,表達了自己對柳祁的感念,又說:“唉,我從前都非常倚重他們父子,不想他們會有這樣的禍事,予心甚痛。”
鳳後的心痛不痛,這倒難說得很。但她并不讓人合上棺木,而是先親眼看了柳祁的屍體,才肯讓他下葬,起碼能說明柳祁對于鳳後來說真是十分特別。上一個能讓鳳後親自到棺木便看其屍首、親口關照要風光大葬的亡者還是神聖皇後伏依依。
柳府已經沒幾個人了,鳳後又說孩子年紀小、眼睛幹淨,不宜見這腌臜事,不讓柳思、柳離前來,柳父已先行,柳妻也被柳祁害死了,那柳祁生前何等煊赫榮耀,去不想死後棺前竟無人披麻送終,只有各懷鬼胎的看客在一旁冷眼旁觀。
這全場的烏紗帽、錦緞袍,反而顯得唯一披麻的人過分顯眼。而柳祁葬禮中,唯一服喪的人乃是伏驕男,因他仍在為敖雪公主服喪。伏驕男一身素白,更如冠玉,身邊傅幽人一襲黑衣,倒是更為紮眼了。傅幽人不是不記得柳祁的要求,柳祁求他在喪禮上為他掉一滴淚,就算是吃了芥末膏而掉淚也無妨。
傅幽人卻不願意。
這一場喪禮頗為風光,長街十裏都鋪得降霜了一樣,銀鈴搖動,悲聲貫徹京城,紙錢飛揚,好似飛雪落雲,這國公之儀仗确實半點沒有馬虎。然而這在傅幽人看來,竟是兒戲一般。倒像是鳳後召集了衆權臣一起,炫耀了一番自己的強權威勢,柳祁死了,朝中已經沒有敢對抗她的人了。
喪儀完畢,伏驕男便帶着傅幽人離開,也不是別處,只往城外去。城內因這場喪事而晦氣得很,城外卻也因秋氣而蕭索落寞。二人至那護河堤岸,只見兩岸在前些日子似還是柳色如煙,如今卻已枝離葉落,荒涼得很。秋意微寒,傅幽人的膝傷舊患也有些發疼,他想起自己這個膝蓋是怎麽傷的,又忽然想起柳祁那時怎麽哄自己用藥,自己卻寧死不肯接受柳祁的靈藥。他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想起了很多事情,過往的,現在的,似乎有些忘記當初自己何等的痛恨柳祁,如今只覺得他很可憐。
伏驕男低頭看着傅幽人,輕聲問道:“冷嗎?”傅幽人猛然提起頭來,看着伏驕男那雙水一般的眸子,說道:“怎麽這麽問?”伏驕男仍脫了素白的紗袍披在傅幽人身上,說道:“我看你在發抖。”傅幽人攏了攏身上帶着伏驕男體溫的紗袍,卻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沒遇見你的話,是不是也會變得跟柳祁一樣?”伏驕男解頤一笑,說道:“那我們又怎麽知道?但依我看來,如果沒有傅郎的話,世上也不會有什麽金太尉吧。”傅幽人微微一愣,心胸卻又似忽然開解過來,原是糾成一團的蒲柳,現好像水池裏的波紋一樣蕩漾暈開。
他們兩個都是劫後的灰燼,彼此的魂靈塑了彼此劫後的形。如今這樣就這樣了,何必去想其他的可能?
正是:
人間榮謝遞相催(劉禹錫),卻向花前恸哭歸(韋莊)
未死不知何處去(元稹),香火重生劫後灰(蘇殊曼)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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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