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沈氏康佳皇後心機怨
“沒……沒……”
宮人哭喪着臉,早已語無倫次。
“無能!”
說着,皇後将手中的佛珠狠狠地扔到桌上,座下的一衆宮仆連忙跪倒在地,唯唯諾諾,不敢言語。
“孽障呢。”
“皇後娘娘,他從回來之後就開始語無倫次,也不知道這頭腦能好還是不能了。”
“本宮的身邊竟連一個可用的都沒有,他既然不清醒,就用最細碎的法子折磨他,本宮倒要看看,他是真的瘋傻了,還是裝瘋賣傻!”
自從康佳皇後入住之後,景仁宮的冤魂何止千萬?
且不說斬殺前朝宮仆成千上萬,就算是本朝的宮人裏,但凡有辦事不利索的,都會被處以極刑,只是皇後做事隐秘,又從不親自染指,所以在皇上看來,她仍然是儀态端莊,母儀天下。
“是……是……”
宮人正戰戰兢兢地要退下,卻聽到葉子朝的聲音驟然響起:“母後今天可是身子不爽,連檀香都給點上了?”
康佳皇後的手掌心微微地攥緊,但是眼角的笑意,早就已經不可遏制地彌漫開來了。
“原來是朝兒,你今天怎麽有時間到本宮這裏來了?”
說着,康佳皇後甩了甩手,要讓那不中用的奴才退下。
“今晚夜黑風高,兒臣是想念母後小廚房裏的糕點了,那一道紫晶軟糕,兒臣什麽時候想起來,都是饞得很的。”
葉子朝和葉子陽這一對親兄弟的性情截然不同,葉子朝看起來和善沉穩,實則冷厲狠辣,葉子陽呢,倜傥風流,不甚關心國事,自己的孩子如果還活着的話,也該是他們這樣意氣風發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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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着,康佳皇後就笑着說:“你看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這麽小孩子心性,我這就讓小廚房去做,只是不知,還有沒有江南特供的紫蘇面粉了。”
“沒事,不是紫蘇面粉也沒有關系,我記得母後的宮中有個十分擅長發面的小太監,只要是他親自下廚,我就能吃出精細的味道來。”
說着,葉子朝往皇後面前的軟椅上一坐,笑意盈盈。
蘇溪有些緊張地看着皇後娘娘,看來,今天動了葉子朝的人,他是要來興師問罪了啊。
“我宮裏頭的人,子朝什麽時候這麽清楚了,我自個兒都不知道,宮裏頭有這麽一個擅長和面的太監啊。”
康佳皇後說着,順手将佛珠抄起,攥在手中,跟蘇溪說:“去,上最好的大紅袍來。”
葉子朝笑道:“母後這不是謙虛,又是什麽,自從父皇入宮以來,您就将這後宮操持的井井有條,兒臣宮裏頭的那幾個宮人,您尚且了然于胸,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這些宮仆中,誰會這些,誰會那些呢。”
說完,葉子朝掃視了堂下,果然是沒看到小路子,這個小路子,算是十項全能,假意在康佳皇後的身邊做小廚,實際上做的,卻是害人的勾當。
若不是剛才阿參來告訴自己,左等又等都等不到喬汝寧,他也未必會大半夜的來沈康佳皇後這裏趟這趟渾水。
“好了好了,本宮是辛勞操持,但未必事事躬親,你這麽說本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在嘲笑本宮辦事不利,只下蠻功呢。”
沈康佳皇後說着,眉眼中早就閃爍起了細碎的光了。
這三言兩語的,果然就對上了,葉子朝什麽時候怕過沈康佳皇後,他所忌憚的,也不過是沈康佳皇後一族在朝內的勢力,如今父皇最是憎恨結黨營私,偏偏對沈康佳皇後暗中幹涉朝政視而不見,這江山,終究還得看,是子嗣的分量重,還是美人的分量重啊。
“母後,兒臣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您如此颠倒黑白,倒是讓兒臣困惑了,說到底,兒臣不過是來讨一塊糕吃的啊。”
蘇溪眼見兩方都起了劍拔弩張的态勢了,便笑道:“大阿哥的口味,我最是懂得,如果您不嫌棄,讓老奴為您做這一碗糕點,如何。”
“诶,蘇嬷嬷是母後身邊最得意之人,哪裏有我來了,就讓您辛勞的道理呢。”
說罷,葉子朝就品了一口大紅袍,笑着說道:“這茶水倒還是清冽的很。”
“我說子朝,你要吃什麽,要喝什麽,到本宮的宮裏來都不成事,只是這成家立業的任務,是不是自己也該抓緊了。”
沈康佳皇後說着,和身旁的蘇溪使了個眼色,蘇溪忙緩緩地退出,着手安排葉子朝想要的紫晶軟糕去了。
“這繞來繞去的,怎麽還是兒臣的事情上呢。”
沈康佳皇後的眉眼微微地泛起了微笑,許久,才說:“不是你的事,難道還是本宮的事麽,本宮可是以為你今天是真心實意來吃點心的,難不成,你還想着挑我的刺兒麽。”
四下安靜,大家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葉子朝見沈康佳皇後說話也不客氣,環顧了四下,才淡淡地說:“若是知道母後是這麽看兒臣的,兒臣今天就算是再饞,也斷然不會來打擾您的清修。”
沈康佳皇後用她那纖細的手指頭挑了挑檀香的屑,懶懶地說:“本宮這是着急啊,怎麽一說到成家立業的事情,你就顧左右而言他了呢,你這個樣子,且不說本宮着急,就是皇上這裏,也是心憂啊。”
“兒臣自知沒有安定的資本,如今四海初平,兒臣是父皇的長子,自然有義務為他驅除敵寇,哪家的姑娘嫁給我,還不擔驚受怕麽。”
沈康佳皇後縱然是恨的咬牙切齒,卻不得不由着葉子朝将長子二字說的志得意滿,當年若是那個孩子不走,他這長子的地位,又是從何而來?
“皇上正當壯年,最聽不得的就是你這種話,本宮也是好心提醒你,可不要被誤以為,你以長子自居,妄圖功高蓋主啊。”
說完,沈康佳皇後就沉沉地嘆了口氣:“若是你的額娘在你的身邊,也必定會勸,你的這個性子,也是太不管不顧了。”
葉子朝的眉眼中慢慢地凝聚了冷意,他看了看外頭黑漆漆的天,說:“這夜裏越涼了,額娘可要注意保暖身子,不然頭風病再犯,是要讓阖宮上下的人都驚慌失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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