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節
,也只好将自己的目光移開,他還不想因此讓錦橼就心生退意。在這短短的時間裏,他所了解到的,比過去的幾年還要多。她善于逃跑,面對無法解決的事情時,就會心生逃避的想法,比如感情,比如信任,可她也依舊那麽鮮活,在重要的決策上一往無前,總想要讓自己便得更堅強一點,來好好地守護這個國家。
可是誰來守護你呢?
若是早一點知道就好了,或許她之後的一切都會變得順風順水,不會像現在這樣,藏匿在黑暗之中,若非竹炔願意幫忙,他一時也沒有辦法能在群臣面前将錦橼大大方方地展示出來,并且将她委任于重要的職位。想到這裏,他的薄唇不禁有些泛白,但是鐘栀卻還在等着,他也只能強壓下眼眸裏的劇痛,擺出帝王的威嚴來。
“看來朕的這些守衛都是飽食終日的,居然還能讓鐘采女一路從冷宮跑至禦書房,”澤彥把玩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不想正眼去瞧鐘栀一眼,“鐘采女已經不止初犯,上一次是為了一介宮女,那麽這一次,又是為了誰?”
“陛下,求求你放過父親和哥哥們吧,他們只是一時糊塗,并沒有真正謀反的意思的啊。陛下若是心裏覺得不安,盡管将他們流放邊關,甚至逐出結祗國,只求陛下放過他們性命啊。”
鐘栀一掃之前進來的傲氣,跪在地上哭訴着,淚水漣漣,哭花了一張好看的臉龐,還沒等得她擡起頭來,便覺得眼前投下了一片陰影。澤彥站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但卻沒有扶她起來的意思,臉上也是冰冷一片。
“鐘采女消息真是靈通,這才剛剛下早朝,便已經知曉鐘家意圖謀逆了?還是你早已知曉,只是見此事敗露,跑出來求情的?”
51 臣妾不悔
鐘栀渾身顫抖起來,澤彥無情的話語落在她的身上,令她覺得痛苦難堪。她心裏一直以為,只要鐘家還在一日,她便仍有辦法從這折磨人的後宮中走出去,更何況,上次澤彥還答應了她,這讓她不禁覺得,澤彥對她還是有幾分情意在的。她的心中激蕩着自信,覺着自己日後還能有機會成為後宮之主。
可是現在澤彥用冰冷的語調打破了她的幻夢,那個以前對她百依百順的帝王現在卻如同要殺人的獅子一般,危險而殘忍,讓她覺得難以接受。所以,她也只能規規矩矩地保持着跪伏的姿勢,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臣妾不敢在宮中安插什麽眼線,只是今日清晨,臣妾偶然聽聞有些嬷嬷在讨論此事,說這宮中突然在黎明時分打了起來,所以……”
“所以你便知道了是你的父親和哥哥?那些宮人就算再長舌,也不見得會知道這些事情吧?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麽知道的,朕洗耳恭聽。”
“是……是三哥他,”鐘栀被澤彥的語氣吓到了,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想要離澤彥遠一點,“我前幾日收到了三哥的書信,他讓我盡快逃出宮去,說不日父親和大哥二哥就會發起兵變……今天早晨我也聽見了聲音,可是後來早朝的鐘聲按時響起了,便覺得這一定失敗了……”
“那你可有想過,你若是一直不知情,置身事外,朕可能可以饒你一命,但你現在這麽做,只怕要與他們同罪。”
“臣妾不悔。”
鐘栀的聲音低低的,卻比之前的顫抖多了幾分堅定。她依舊低着頭,不敢去看澤彥一眼,但卻能說出铿锵的話語,澤彥有些意外地挑起了一根眉毛,他也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鐘栀居然會說出和鐘宸一樣的話。
“臣妾深知叛國為死罪,只是僥幸想來求情。對于臣妾來說,家和陛下就是一片天,任何一邊塌了,臣妾都難以活下去,”她輕輕勾起嘴角,扯出了一個凄涼的笑容,“現在想來,在之前的日子裏,臣妾不過是坐在貴妃的位置上自欺欺人罷了,陛下可還記得上次寵幸臣妾是在何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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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彥皺着眉,他怎麽也沒有料到鐘栀會問這樣的問題,可是他也确實想不起來了。自從那日的佳人帶着春風爾來,他便再沒有寵幸過任何妃子,若是能得到一人的心,他還要這滿後宮的女人做什麽?大多都是為了穩固朝政而入宮的女子,現在時日已久,最重要的是,那位佳人又重新回到了身邊,那麽這般看來……
隐隐有怯弱的哭聲傳進了澤彥的耳朵,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低下頭,看着已經在地上哭成一團的鐘栀,不免覺得有些心思難定,他揉了揉額角,繼續說道:“你先回去,這是叛國謀逆是大罪,又豈是你一人能求得了情的?再者,日後你若是再次這般從冷宮中跑出來,那受罰的可就不止你一人了。”
“臣妾明白了。”鐘栀也沒有反抗,最後行了禮,站起身來,輕輕擦幹了臉上的淚水,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等一等。”
“陛下,什麽事?”鐘栀回過頭,眼裏少見地閃過一簇火焰,在那麽一瞬間,澤彥的這一聲“等一等”讓她仍舊覺得還有希望。
“朕讓守衛送你回去,”澤彥重新坐回桌子邊,不想再多看一眼,“這冷宮中的妃子沒有朕的命令擅自跑出來,朕自然要找些人送你回去。”
鐘栀僵在了原地,良久之後,她才拂了拂袖子,長長地嘆了口氣,好像釋然了什麽一般,臉上又重新展開了昔日無暇的笑容,說道:“臣妾知道了,勞煩陛下了,請陛下放心,臣妾不會再為陛下添麻煩了。”
待到鐘栀的背影完全消失了,錦橼才慢慢地從暗處走了出來。她皺着秀氣的眉毛,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她看着鐘栀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言語。澤彥悄悄地走到她身邊,伸出修長的手指,卻是想要輕輕攬住她單薄的肩膀。
“你做什麽——”錦橼警覺地回過頭,澤彥的動作瞬時間停住了,他還保持着想要擁抱的姿勢,但是剛剛錦橼眼中閃過的那一絲防備令他心中一陣抽痛。錦橼慢慢地轉過身來,看着澤彥還來不及調整的表情,他的嘴唇微微泛白,眼底有疼痛在閃着光。
“是我太警覺了,”錦橼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雖然對于澤彥,她依舊沒有完全放下心底的坎,可這些時日相處下來,她又見到了不少不同于後宮中的澤彥,她逐漸見到了一個血肉豐滿的帝王。那些柔情,那些冷血,他都毫不避諱地展示給她看。
想到這裏,她的目光不禁柔和了幾分,看着澤彥略有些落魄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緩緩地張開雙臂,迎上前去,手臂圈過他的背脊,将頭輕輕地壓在他的肩膀上,接過了這個擁抱。
錦橼明顯感受到澤彥的身體更加僵硬了,他就這麽直直地站在原地,許久都不敢有所動作。過了良久,見錦橼沒有逃開的意思,才慢慢地擡起手臂,輕輕地攬住她的肩膀,像個孩童一般,将臉貼在了她柔軟的秀發上,輕輕蹭了蹭。
“陛下,”就在澤彥滿足之際,書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過了許久才說道:“陛下,竹宰相求見。”
“你給朕滾出去!”澤彥心生不悅,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想要扔,“朕這幾日待你們寬厚,不要規矩了是不是!你出去,告訴所有人,不準再擅自進朕的禦書房,若是再有人這麽做,朕拿你是問!”澤彥看着站在一邊的錦橼,嘆了口氣,重新說道:“是朕讓他來的,你帶竹宰相進來吧。”
52 阿橼
竹炔一進來,便覺着氣氛有些微妙。他看了看還在盛怒中的澤彥,以及立在窗邊的錦橼,眼裏閃過了一道微妙的光。盡管知道澤彥在常人面前都是暴脾氣,但這般發火着實反常,看來,和錦橼的關系不小啊。
“陛下,關于鐘宸一事,不知陛下有何安排?”竹炔拱了拱手,自知一直沉默澤彥必起疑心,所以他只能先開口,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
“暫時還沒有。鐘宸才能不淺,雖然是身為鐘家之人,但實際上鐘焱為他所傷,又敢于在朝堂上站出來和他父親作對,這樣的人,留着生怕他會生出別樣的心思,不留着又覺得可惜。”
“臣以為,雖然他身為鐘家三少爺,但是卻與其他人不同,心向着家國。岩城現在根基還算穩固,不如就讓他頂替了鐘焱的位置,這樣也令人信服。”竹炔依舊彎着腰,畢恭畢敬地說着,沒有人看得清楚他臉上究竟閃過了什麽樣的表情,臉上混雜着難以捉摸的神色,散發出凜人的氣息。
“嗯……這的确也算是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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