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猶記當時年紀小

她娘正在跟一個打扮富貴的女人說話。

俗話說兒不嫌母醜,到了衛昭這裏成了娘再醜也是我單個兒的,誰都不許搶。

是以這小姑娘邁着小短腿,雄赳赳的跑到她娘跟前,喊一聲,“娘!”

衛昭娘一看,臉上的笑容頓時多了起來,伸手拉過衛昭,對着她面前的那婦人說道,“這是我家姐兒,叫衛昭。”

又拉了拉衛昭的小手,對她說,“這是你姥姥家那邊的,你要叫表姨母。”

衛昭姥姥家早就沒什麽親人了,這個表姨,大概就是表的很遠的姨,衛昭沖表姨母笑笑,“表姨母好!”

那婦人說話聽着爽利,拉過衛昭仔細的看了看,對衛昭娘說,“還是表姐有福氣,昭姐兒模樣人品俱佳,聽說學問還是一等一的……”誇了一通衛昭。

衛昭很久之前就明白聽一個人說好聽的話不如看一個人做事,哄人的話她也會說,要是被人誇誇就開心的半死,那她自己誇自己豈不是能将自己開心死?

表姨母誇得衛昭娘眼睛都眯了起來,衛昭倒還眼神清爽,站在她面前噙着屬于孩童的爛漫的微笑。

表姨母不禁一怔,這才停止了誇獎,說起了自家的事,“我卻是不如表姐,家裏老大還好,老二卻是一個孽障,生來就是折騰我的,養到這麽大,那喝過的藥裝了不知道幾麻袋……好不容易請得大師算了一卦,說東北方利他,這不又帶他來了咱們這裏,雖然不比京裏,好歹離得近些……,沒想到倒叫我遇上表姐,可見真真是有緣千裏能相會。”

衛昭聽得有些不耐,學習就跟她爹殺豬一樣是體力活,學一上午會餓,剛要示意她娘個眼風兒,聽見背後傳來聲音,“母親”。

她好奇的扭頭一看,心裏腹诽了一句,原來新同學就是表姨母的孽障啊!

薛夫人連忙拿出帕子蹲下身子,給薛礡雲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放學了,累不累,餓了沒有?”

表姨母對她家的孽障可真好啊!

問完了兒子,薛夫人這才想起介紹衛昭娘,對衛昭娘說,“表姐,這就是我家的,礡雲,快喊表姨母。”

薛礡雲怏怏的喊了一句,“表姨母。”

Advertisement

衛昭娘笑着應了。

薛夫人看了眼衛昭,大概想讓兩個同學能處好關系,便對薛礡雲說,“礡雲,這是你表姨母家的,呃,表姐,昭姐兒她今年多大?”

“咱們姐兒是九月裏頭生的,到今年九月就滿五歲了。”

薛夫人一聽就樂了,“可真巧了,礡雲也是九月裏頭滿五歲。”

兩人竟然是同年同月,衛昭娘幹脆說,“她是九月初九,你家哥兒呢?”

薛夫人掩口一笑,“礡雲是初十,看來要叫表姐了!”

兩個當事人:

衛昭:切,誰稀罕!我要吃飯!

薛礡雲:真無聊。

兩家人作別,薛夫人又約定了上門拜訪的時間,“我們這還沒找宅子住下,暫時住到客棧裏頭。”

衛昭娘客氣道,“住客棧多不方便,若不嫌棄就先在我們家住着,宅子是大事,慢慢找也不遲。”

薛夫人推辭了一番,“家裏人多,還有亂糟糟的幾車行禮,去了表姐家,到時候怕是咱們都要站着睡了。”

衛昭娘便笑了笑,薛夫人話裏的意思她聽出來了,可她不在乎這個,大概對她來說,親閨女衛昭比全世界都強。

衛昭不服,便瞪了一眼新出爐的表弟。

恰巧薛礡雲也看過來(不是心有靈犀,是身高差不多),薛礡雲本也是打算禮貌的笑笑,結果看到“表姐”瞪圓了一雙眼睛看過來,烏溜溜的黑眼珠像是最黑最亮的黑曜石,他記得,有一年他收到一串這樣的珠子,可是那珠子仿佛還是不如她的眼睛亮,不如她的眼睛靈動。

薛夫人鄭重告辭,拉着兒子的手要走,兒子沒動,她低頭一看,樂了,對衛昭娘說,“看這孩子,遇到表姐一時看傻了。”

衛昭心裏抽搐,那哪裏是看傻了,分明是被她吓傻了好不好!

回家後,衛昭娘先不忙着做飯,而是收拾家裏,衛昭跟在她後頭,遞塊抹布,送個掃帚的,兩人忙活了兩個時辰才收拾的滿意了,衛昭見母親累得一臉汗,便對她娘說,“娘,幹嘛要叫他們來我們家。”

“娘那是客氣客氣,你看她們穿的那麽好,再說聽說你表姨夫家裏富貴,我琢磨着但凡有點眼色的都不會來住啦。”

“不會來住,可是來做客也很煩的。”衛昭喜歡平等相處的親戚,像薛夫人這種話裏話外帶着驕傲的親戚,她年紀小,說不出具體的感覺,但是她會煩。

母女倆兌了盆溫水,衛昭娘先幫她洗了臉,然後才洗自己的,洗完說道,“窮也好,富也好,那都是她們家的事,跟咱們又沒什麽關系,娘叫她來,不過是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娘又不貪她們的東西,你說娘做的對不對?”

衛昭悶悶不樂的答,“對。”

春花用衣服下擺兜了些槐花過來找衛昭玩。

槐花的香味清新淡雅,帶着被春雨滋潤過的濕潤和幹淨,淡淡的甜味留在嘴裏,衛昭吃了一把,對她娘說,“娘,我和春花去摘槐花。”

衛昭娘正為到時候怎麽招待薛夫人犯頭疼呢,家裏的夥食一般,做的少了,主家面上無光,做的多了,費錢倒是其次,主要是萬一客人吃的不多,東西可不都得浪費了?

衛昭一說吃槐花,給她娘拓展了個好點子。

“等着,我綁個勾子,和你們一起去。”

春花在一旁問,“嬸子,你是不是要多摘些做槐花飯?我娘今天也蒸槐花。”

衛昭娘說,“是呢。”

三個人去河對岸的槐樹下勾槐花,這時候的槐花吃着正好,太老的話不香軟,太嫩一蒸都化成水了。

時值春末夏初,微暖的日光被一棵棵槐樹的葉子篩成碎金落到地上,偶爾布谷鳥和麻雀們也過來看看,鳥兒們不敢離人太近,可是它們也有好奇心。

衛昭娘用竹竿綁的勾子将槐花勾下來,衛昭跟春花負責在撿起來,把槐花摘下來放到袋子裏頭。

衛昭問,“娘,今晚咱們蒸槐花嗎?”春花一說她們家蒸槐花,她饞了。

衛昭娘一尋思,道,“給你蒸些吃,剩下的明天你表姨母過來,給她嘗嘗。”

杜老大回家,問左鄰右舍,才知道閨女去摘槐花了,他一想,提步也去了。用勾子勾,哪裏比得上他抱着衛昭爬到樹上摘得爽快?

衛昭果然高興,踩着她爹的肩膀爬到樹上,麻溜的摘了一小袋子,還特別聲明要單獨放到一個袋子裏頭。

春花沒上去,她害怕弄壞了衣裳,回家挨罵。

這一通忙活下來,天也快黑了。杜家人先送了春花回家。

衛昭表示要将自己摘的槐花給先生送去,衛昭娘做飯,杜老大便送了衛昭去錢先生那裏。

對于弟子送來的槐花,錢先生笑納了,杜老大有心為閨女說幾句好話,便說道,“這些都是姐兒自己爬到樹上摘的。”

爬樹?錢先生吹胡子瞪眼,“以後不許如此,爬樹萬一掉下來摔了碰了怎麽辦?”

杜老大呵呵,不當一回事的辯解,“我在下頭看着呢,掉下來也能接着。”

錢先生翻白眼,“那也不行,就算你接着,孩子不得吓一跳?”

杜老大說不過他,只得點頭哈腰,“是是,以後不了。”說是這麽說,以後肯定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

錢先生,“正好我這裏有塊布,就是小孩子們穿着才好看,我年紀一大把的老頭子用不了,給衛昭吧,讓她娘給她做件衣裳。”

那塊布确實非常好,父女倆雖然沒多少見識,但是會看會摸啊,杜老大做主,替衛昭謝了又謝,他确實相信了錢先生的話,這布料,老頭子穿出來太不好看了,哈哈,嫩黃色。

杜老大樂滋滋的對衛昭說,“這就是典型的打一棍子給一甜棗。”

衛昭抱着包着衣料的小包袱,煞有介事的點頭。

布呢,的确是好布,但是再好的布,它也是布,非绫非羅非綢非緞,是以同樣沒多少見識的衛昭娘也點頭同意收下了,不同意又能怎樣,為了一塊布,特意還回去,太傻了也。大不了以後多交先生點束修也就是了。

“我估摸着錢先生的身量跟春花她爺差不多,等我問了春花娘尺寸來,到集上咱也買塊好布,給先生做件衣裳,怎樣?”錢先生屬于老年人,不在避諱的範圍內,再說就衛昭娘的氣質,哎呦,誰避諱誰還不好說呢。

杜老大沒有不行的,一塊布值不了幾個錢,“買點好的也行。”

衛昭娘白了他一眼,錢是随便花的嘛,她還要給姑娘攢嫁妝呢。

衛昭娘拿着布在衛昭身上比劃,衛昭皮膚白皙,嫩黃也壓不住她的好膚色,比劃的結果當然是越想越得意,“我閨女真俊!”

衛昭嘴裏嚼着槐花飯,嘟囔道,“娘也俊。”

這孩子的審美觀真是太出其不意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