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小小懲治
宅內嘈雜的腳步聲和叫罵聲逼近,一道聲音嚣張而傲慢:“給本公子抓住那小兔兒!”
這是朱之桦的聲音。
燕燎太陽穴突突直跳,俯身把青年拉了起來,于是一張和徐少濁十分相似的臉映入了眼簾,正是徐少濁的孿生兄長徐少清。
與徐少濁的英氣長相略有不同,徐少清要更加柔和儒雅一些,雙眼也稍微小一點。
此時這張柔和的臉上卻布滿了青青紫紫的淤痕,右臉上更是有道鮮明的巴掌印,把他半張臉都打的腫了起來,血跡從鼻子和嘴邊往下溢。
看這樣子,想必身上也是一身的傷。
燕燎的怒氣被掀了起來,轉身望向後門。
院裏,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朱之桦被一群家仆圍在中間,正氣勢洶洶地往門口沖,嘴裏還叫嚷着:
“凍死本公子了,快把這野性難馴的小兔兒給我綁了!看來溫柔的疼愛并不能讓他清楚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嗯?朱之桦,你說你要綁誰?”燕燎語氣冰冷,目光灼灼中盛着愠怒。
他把徐少清往林二手裏一塞,長腿一擡,直接就把奔上前來的兩個家仆踹倒在了雪地裏。
“我就說徐少清又不像少濁那麽不知輕重,這好好的玩什麽失蹤,原來是你把人給‘請’到府上做客來着?”
這一個郡守的兒子,真是活的比他一個世子還荒淫,手底下的人幫着搶女人不說,自己還要誘拐男人。
“你哪位?叫本公子大名?”朱之桦動作一頓,揉了揉眼睛。他喝了太多酒,看誰都是搖搖晃晃的模糊影子,和大樹沒什麽區別。
簇擁着朱之桦的都是家仆,他們不曾見過燕燎,當然不認識眼前這位是漠北世子。見燕燎穿着價值不菲的大氅,還帶着個看起來很兇的下人,猜測應當是誰家的公子。
只是在下谷城、在整個冀州,誰家的公子能比得上自家的公子身份尊貴。
狐假虎威誰人不會,其中一個家仆叉腰叫嚣道:“公子,有人把您的小兔兒給搶走了!”
徐少清冷着臉推開林二,抹了抹唇邊血跡,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勞燕世子費心了。”
徐少清不否認看到燕燎的時候,第一眼反應是獲救的可能性變大了,但也只是第一眼,立即他就又冷靜下來。
有什麽比燕燎來了還要糟糕?
這個男人只會把局面變得混亂而難堪,最終還不是其他人來承受後果,只有他因為身份尊貴而光鮮的回到漠北。
燕燎哪知道徐少清在想什麽,恨鐵不成鋼地罵他:“你是不是傻?要不是本世子運氣好剛好遇上你撞門出來,你以為你現在就能逃脫?”
沒想到來人居然是燕世子,一群仗着人勢的家仆這下不敢再放言了,紛紛擡眼看向自家公子。
朱之桦醉醺醺的不甚清醒,家仆們在耳邊公子公子的聲聲叫着,擾的他心煩意亂。推開最靠近的家仆,他說:“不管了,一起帶進來吧。”
燕燎眉頭一挑。
背後林二額頭上冷汗刷一下就下來了。
你說這是幹什麽,世子本來就準備辦你,你還緊趕着送上來找打,真是嫌皮厚不是。
徐少清冷冷阻止燕燎:“請世子不要管我的私事!”
這要是讓燕燎因為自己把朱之桦辦了,不用想也知道這口氣遲早會被朱郡守還回徐家人身上。
林二扭頭不願再看。世子本來就不太高興,這擔心的人還不領情,世子肯定得更加生氣。
燕燎見徐少清一雙眼睛裏光芒堅定異常,被打成這樣都堅持不要自己幫他讨回公道,以為他是一心想要自己解決了這事兒,一口氣堵在胸口的同時,也敬這文弱小子是條漢子。
誰想徐少清下一句就說:“公子只是喝醉了,這一切都是誤會。”
燕燎當場就炸開了:“誤會?誤會能誤會到失蹤了好些天?徐少清你醒醒,你不該是這種軟弱怕事的男人。”
“兩個小兔兒還吵起來了?難不成是為本公子在争風吃醋?”朱之桦聽着嘈雜,哈哈大笑:“凍死人了,都綁進來再說!放心,本公子可不會偏心,每一個都會好好寵愛的。”說着還湊近過來,要親自上手拉住燕燎。
這不是找揍麽。
那只手在即将觸碰到燕燎的時候,被燕燎一把握住了衣袖,咔咔兩聲,随着朱之桦凄慘的痛呼,衣袖裏的手呈一種不自然的形狀扭向了一邊。
公子的手被折斷了!!
衆家仆的嘴全都張的老大,傻眼地看着這一幕。
“我就知道!”徐少清痛苦地捂住了腦袋。
徐少清就知道燕燎會這麽簡單粗暴的解決事情!和自家那個笨蛋弟弟行事風格一模一樣,難怪笨蛋弟弟願意跑去漠北給他當牛做馬!
只不過比尋常人出生高貴,又自小在王臣們的呵護奉承下長大,就可以随意沖動胡來嗎?
徐少清完全不明白父親是從哪裏看出來他身上有“銳意圖治”、“文武兼得”這些個品質的。
也完全不甘心,父親為什麽總要拿這個人和自己做比較。
燕燎把朱之桦這只變形的手往下拉,又往他褲子上一拉一勾,讓朱之桦自己把自己褲子上的系繩給扯了下來,再出手一繞,用系繩把朱之桦的兩只手綁到了一起。
這麽一來,朱之桦外面的褲子就掉到了地上,身上還剩下一條白色亵褲,頓時冷冽的寒風直往他下身鑽。
林二夾緊了腿,不忍直視。這風就跟刀子似的,光是看看就覺得淡疼。
疼痛和寒冷使朱之桦的腦袋稍稍回歸了些清明,他總算看清了做了這一切的人是誰。
“燕…燕燎?你你…你怎麽敢對朝廷重臣出手不敬!我爹就快調到鹹安做官了,你信不信到時候我爹狠狠參漠北一本,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調到鹹安?你爹怕是舍不得冀州私自養肥的兵馬吧!”燕燎嗤笑一聲:“本世子自三歲起,出門搗蛋都不報自己的爹是誰了,你今年貴庚啊?丢不丢人?”
說完把人對準牆邊的一棵大樹,出手,上扔,朱之桦就這麽被挂到了枝丫上。
一個人的份量上去,枝頭上蓋着的厚雪飒飒往下墜落,順帶着劈頭蓋臉埋了朱之桦一身,這人身披白雪在枯黃樹枝上蕩呀蕩呀,倒也有些意思。
燕燎看着僵成冰雕般的一群家仆,下巴往樹那一昂,吓唬他們道:“要是把你們公子從樹上晃下來,往少了猜也得斷兩三根骨頭,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林二看着朱之桦的慘狀,感同身受地往自己身下看了看,心道這麽老高的,等這些家仆把人救下來,估計他的小兄弟也得廢了,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用。
真是,動誰不好,非要動世子護着的人,不知道燕世子脾氣不好又能打,最重要的是還護短麽。
只可惜被護的那位一點也不領情,居然對着冰雕家仆們大聲說:“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點想辦法把公子救下來!”這才把一群人叫回了神。
燕燎目中微怒地瞪了眼徐少清,抿了抿唇,把人雙手往背後一盤,握住了他疊在一起的手腕。
徐少清一愣:“世子這是做什麽?”
燕燎對着家仆們說:“這人本世子劫走了,這次出來匆忙,也沒帶人跟着伺候,要是朱庸問起來,就說本世子興起,找你們公子要走個奴仆。”
說完拽着不甘不願的徐少清就離開了這倒黴的宅院。
“燕世子,我再怎麽不濟,也是冀州都尉徐斌之子,不知什麽時候竟然落為了奴籍?”徐少清手腕被擰地生疼,又不想跟燕燎服軟,就這麽被燕燎拽了一路。
燕燎撒開徐少清,冷笑一聲問:“本世子也很想知道,你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被人欺辱成這副德行還要趨炎附勢地上前關心,倒是比他府上的家仆還要忠心。”
徐少清撇過頭,眼神暗淡地盯着遠方,嘴硬說:“燕世子似乎沒有權利過問冀州官員之間的私事吧。”
燕燎笑了。你看看這人,說他趨炎附勢吧,他在自己面前倒是挺清高的。
到底是有六年的時間差異,燕燎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和上輩子出了差異,使得徐少清一直對自己持有莫名的敵意。
燕燎把脾氣忍住,說:“好,我就當你遇到了難處,你和我一塊兒去見朱庸好了。”
還要去見朱庸?徐少清驚訝:“為什麽要去見郡守大人?”
燕燎想了想:“正好要你做個見證!”
徐少清不明白燕燎打的什麽主意,只當這驕縱的漠北世子又到冀州亂來來了,立即嚴詞拒絕:
“不好意思,我和世子一點兒也不熟,世子還是不要難為我了。何況我這身衣服髒成這樣,如何去見郡守大人?請世子立刻放了我回府。”
“說你聰明吧,你有時候又笨的很。”燕燎啧了一聲,問他:“倘若我現在真的放你回府了,你準備如何交代?說你被我從朱之桦府裏救了出來?說我為了救你打了朱之桦一頓?你父親在冀州本就難做,等我一回漠北,朱庸為了給他兒子出氣,你覺得他會拿誰來撒氣?
徐少清正想着才不想被燕燎罵笨,就又聽燕燎說了這麽一番話,頓時整個人立在原地,征征看向燕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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