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輪船

池念側了側頭, 捕捉到姜息微皺的眉心，“這一關有什麽問題嗎？”

從名字來看多少有些奇怪，像是本惡搞的盜版書籍。

姜息說：“是蛇頭男的關卡。”

也就是說是她被封在海底的關卡。

池念伸手去握住姜息的手，輕輕揉開她收緊的指骨, 随後被姜息反手握住, 繼續道：“那關卡重新整改過，保留了一些基礎環境, 但其餘規則都進行了重塑。”

所以現在關卡裏是什麽設定, 她也不清楚。

池念點點頭，朝姜息彎眸，“不管什麽規則, 也總都有解決的辦法。”

姜息沒應這句，默了幾秒，低聲道：“這場關卡在不同區，我沒有進入權限。”

這才是她皺眉的原因。

池念上次進入的關卡跟她的關卡所屬同區，所以只要請守域人修改些無關緊要的小數據就可以成功覆蓋身份, 進入關卡。

但這次的關卡不屬于同區, 縱然現在中心可能顧不上, 跨區身份在進入時也會觸發自動攔截。

“別擔心。”池念直起身, 擡手點上姜息微皺的眉心，指尖微涼光潤, 把那點燥郁壓了下去，“我可是個聰明學生呢, 肯定沒問題。”

姜息向下稍稍俯身, 由着池念動作, 問：“還有多久？”

池念晃了眼光屏角落的倒計時，“兩分鐘。”

姜息應了聲嗯, 從口袋拿出一張卡片，“如果有什麽問題，及時出來。”

卡片色澤漂亮，上頭平平安安四個字很是顯眼。

是輪空卡。

上次去關卡裏找池念的時候過于匆忙，把這張卡牌落在了住處，這次特地去拿了回來。連帶着一柄新買的匕首，一同遞給池念。

池念沒多廢話，乖巧地收下來。

維持着揉眉心的姿勢繼續了幾秒，覺着姜息依然情緒不高，池念餘光掃向癱平在一旁桌面上的雜志，“難怪姜老師昨晚突然那麽撩撥我。”

說着話，朝姜息眨眼彎眸，“姜老師，你學壞好快。”

姜息順着池念的眼神掃向桌面上的花邊雜志，下一秒，掀開的雜志“随風”自動翻頁，迅速合了起來。

只當沒聽見池念的話，姜息掩飾性地伸手要拉池念起來，卻被她反握住手腕。

帶笑的聲音輕軟清甜，尾調勾人，“但我記得裏頭可不只寫了吻額頭。”

看着進入倒計時的屏幕，池念伸手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晃了晃，“要回我消息喔，還有……”

池念起身把那本雜志塞進姜息手裏，迅速親了下姜息的臉頰，輕聲帶笑地：“等我回來，可以挨個試試。”

·

“客人，打擾了。”

禮貌地敲過門，侍應生等在門口，聽着腳步聲近了，在開門的瞬間把懷裏的果盤往前遞了遞，“這是贈送的果盤，祝兩位用餐……”

愉快兩個字還沒能出口，手裏一空，拉開的房門一瞬被甩得關上。

留下門前一臉呆滞的侍應生，頓了幾秒才茫然地轉過身下了樓。

瞧着人空手下來，領班揮手招呼，“果盤送上去了？”

“送上去了。”

“裏頭的客人怎麽說？喜歡吃那幾種水果嗎？”

“……不知道。”

“你沒問？”

“我來不及……客人好像不是太高興。”

領班臉色一變，“那兩位可都是有身份的客人，怎麽回事兒？”

侍應生努力回想了一下，“我只見到了那位銀發的客人……我看客人耳朵好像有點紅，應該，應該是空調不太管用，房間有點熱了。”

領班點點頭，“知道了，馬上聯系人來檢修一下！”

房間內，因為“空調不管用”耳紅的客人靠在門後，指骨捏緊了冰涼的瓷盤，安靜了幾秒，輕輕舒了一口氣。

看着眼前空無一人的房間，擡手劃開了手機界面，将一條信息寫寫删删幾次，發給了唯一的聯系人。

·

031推開門，看了眼依然在昏睡的舒暖，剛剛将門帶上就收到了555的短訊。

“海上那個關卡開啓了！！！”

連綴了三個感嘆號，不知道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

031擡手撥了通訊過去，“開啓關卡怎麽了，靈域每天開啓那麽多關卡，海上整改之後也開啓過幾次了，有什麽好大驚小怪？”

頓了頓，又反應過來，“既然開啓了，你現在不是應該去監管關卡引導闖關者麽？給我發什麽消息？”

“問題就是這個。”那頭555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我接到了關卡開啓的通知，關卡也确實開啓了，但根本沒派人去監管。”

又道:“可闖關者已經都進去了！”

無人監管的關卡，自動開啓。這是從未在靈域裏發生過的事情。

031皺了皺眉，“你确定沒人去監管？”

“我确定。”555看向面前成排的黑屏，“我現在就站在監管室裏，但被告知根本沒有監管權限。我也才拜托250查過了，沒有任何守域人領到這場關卡的監管！”

·

缭繞的霧氣緩緩落到腳下，四周的可見度卻并沒有因此上升。

頭頂是黑沉的天際，無星無月，同底下無邊的海域相接，混成同一抹陷在霧氣裏的深色。岸邊的木欄杆頂端挂着盞煤油燈，随風輕擺着散出唯一的光線。

一處夜間碼頭。

幾個人影陸續出現在燈光下頭，紛紛四下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其中有個年輕人轉過頭，看清了站在自己不遠處的人，“池小姐？”

池念正垂眸欣賞手機屏幕裏那條剛剛收到的“注意安全”，慢條斯理地挑了幾個親親愛心的顏表情發送回複，才循聲擡眼看過去，借着燈色對上了那張跟姜息有幾分相似的臉。

能在新關卡裏遇到熟人，還是能力很強的池念，江俞走近幾步，語氣驚喜，“池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多看了幾眼江俞的臉，池念彎眸點頭，“江俞。”

聽池念還記得自己，江俞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但也沒忘記正事，觀察過四周的環境之後，又抓緊檢查起自己身上的衣服。

“這衣服……我們是要去什麽表演嗎？”

他身上穿着的是一套禮服樣的衣服，但顏色是很亮的天藍，花紋多到紮眼，看起來不像什麽适合于正式場合的禮服，倒像是什麽刻意誇張的演出服。

池念垂眸扯了扯身上火紅色的不規則裙擺，“可能吧。”

此時碼頭上一共站了十三個闖關者，七男六女，每個人都穿着有些誇張的服飾。

“海上卡夫卡。”江俞輕聲重複了一遍先前在光屏上看到的內容，“還是第一次看到關卡的名字。”

之前每次進入關卡，都是由相關的守域人出面介紹背景，而闖關者需要通過守域人的介紹自行理解分析關卡情境。

像這樣直接将關卡代號呈現在光屏上，還是第一次。

其餘闖關者也都在通過環境與衣着積極獲取信息，随後有人問了句，“話說，這關卡是已經開始了嗎？”

“應該是吧。”

“那……怎麽沒人過來？”

這句問話一出，衆人都反應過來。按照往常，這時候應該已經有守域人出現向他們介紹關卡背景，并給出重要的通關信息。

但現在過了這麽久，卻沒有任何守域人出現。

海面上傳來了一聲破空的汽笛音。

聽起來像是很遙遠，包裹在海風與浪聲之間，又沉又悶。

“你們看那兒，是不是有什麽東西過來了？”

衆人循聲看過去，在海天相接的夜色裏看到了一點燈光。那點微弱的光點越漂越近，接近岸邊的幾個闖關者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

等光點完全接近岸邊，攜帶着光點的東西才顯現出來，是一艘小木船。

這艘小木船是一路自海面深處過來的，并沒有乘風的帆，只放置了兩片木漿。但詭異的是，從船頭看到船尾，都空無一人。

沒有人……那船是怎麽靠岸的？

這憑空漂過來的木船明顯不對勁，闖關者們都退後着以求跟木船保持距離，光屏卻再次彈了出來。

［請攜帶好各自物品，及時登船。］

“咱們得到這艘船上？”

“它說的攜帶物品是什麽意思？”

“就是帶好咱們自己的東西吧。”

幾個闖關者争相讨論的功夫，池念擡步走到岸邊，蹲下來查看着什麽東西。

江俞跟着她看過去，向幾個闖關者指了指池念面前的東西，“我想，它指的物品會不會是這個？”

一排黑色的手提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岸邊，并排放置着，每個手提箱上都挂着一張銀質的小牌子，每張小牌子上都刻着一個名字。

是闖關者的名字。

衆人照着自己的名字挑選走了相應的手提箱，小心地上了木船。木船的體積不算小，恰好能乘下他們十三個人。

等人上齊了，原本停滞在岸邊的木船抖動了幾下，緩緩挪到了水中。搭在船旁的木槳自己動起來，一下一下撥動着幽黑的海水，将木船朝着遠處的海面推去。

坐在木槳周圍的幾個闖關者竭力閃避着身子，不敢去觸碰詭異的船槳，船上衆人也時刻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岸邊的那點燈光愈來愈遠，逐漸徹底被海面升騰的霧氣淹沒。而前方的濃黑中緩緩亮起了一點新的光亮，遙遙挂在天際，像是一顆明星。

等距離再近些，才發現那并不是明星，而是一盞高挂在空中的燈，嵌在一個高懸的十字架的頂端。

随着燈光的轉動，一輛巨大的輪船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同一時刻，每個闖關者面前都彈出了相同的光屏：

［請各位登上輪船，并成功随船登陸。］

［請銘記一點－－］

下一秒，光屏更新

［－－“都是虛無的，是迷惑人的工作；到追讨的時候，必被除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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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句“都是虛無的，是迷惑人的工作；到追讨的時候，必被除滅。”引用自《聖經》。

晚安好夢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