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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 這是本次鑒賞會的特別贈品,有佩戴和粘貼兩種方式, 專門贈送給來賓,請您挑一個。”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古典美女給陸星沉展示櫃子裏的東西。
那是一排排胸針, 圖案各異, 有傳統的花卉動物, 也有亭臺樓閣和古典美女,相同的是都是瓷質,還用了點翠工藝, 拿在手裏卻意外地并不重,又看起來極有古韻, 跟這個鑒賞會還挺搭。
進門的來賓都被工作人員贈送了一個, 陸星沉要了個貍貓樣子的, 随大流貼在了胸口。
他進門五分鐘後, 方令斐的車子在門口停下, 耳邊聽着經紀人喋喋不休的啰嗦,目光散漫。
夏成:“……你千萬記着,郭導就喜歡古董,你過後跟他說話的時候,要是不懂那些東西,誇就是了。”
方令斐不大走心地回答:“行,我記住了。”
進門的時候随手挑了個帶花環的小女孩的胸針別在身上,然後瞬間把經紀人的叮囑忘在腦後,找了個角落待着, 打算就這麽把這場鑒賞會給磨過去。
“方影帝也接到了邀請?您不是專注演戲,從來看不上這些場合嗎?怎麽?名頭賺夠了現在來撈人脈撈錢來了?也不知道這裏頭的人您認識幾個?”衣衫得體風度翩翩的年輕男人湊近,堪稱刻毒地說。
方令斐:“要你管。”
“喲,方影帝這是被說中痛腳,不樂意了?”易遠冷笑道。
他跟方令斐同期出道,出道的時候都是走的流量路線,兩家團隊和粉絲撕得死去活來,就算後來方令斐很快就轉了實力路線,也不耽擱他繼續敵視。
“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易遠:“?”
方令斐:“否則為什麽管得這麽寬?”
易遠臉頰漲紅,論氣人論嘴毒,方令斐真較真的時候,易遠的段位只是小朋友。
冷笑一聲,易遠胸口的起伏被他強行平複,“你的嘴還是一如既往地硬,我不像你,沒空跟你說那麽多廢話,還有認識的人要打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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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瞟到了一個穿着條紋西裝的年輕人,眼睛一亮:“馳少!”
馳野下意識一轉頭,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親熱的笑。
易遠有些受寵若驚,以前遇上,這位公子哥也沒這麽平易近人啊。
這麽想着,他率先把手伸出來,打算當即來一個親熱的握手。
馳野根本沒注意到這個朝自己伸手的路人甲,熱情洋溢地跟方令斐打招呼:“方哥您也在這兒?你和陸哥約好了?還是陸哥要請的就是您?”
方令斐眉梢微動:“他也在這?”
馳野一愣,意識到他猜錯了,但也沒多想,笑道:“陸哥上回問我有沒有跟古董有關的拍賣交流會,我就給他推薦了這個。”
“對了,我和幾個認識的人坐在在那邊,方哥要不要去那邊坐坐?”馳野指了個方向。
方令斐搖頭:“你們自己玩兒吧。”
“那行,方哥有什麽事叫我。”
馳野走後,方令斐對旁邊的易遠奇怪道:“你怎麽還沒走?”
易遠眼睜睜看着馳野略過他,熱情地跟方令斐打招呼,臉直接整個僵硬,聽到他這麽問,青了白,白了青,憋屈地不行,冷着臉離開了。
方令斐沒管他,一個人站在角落,目光下意識在人群裏搜尋,直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他沒有上前去打招呼,就這麽看了幾秒,在陸星沉察覺前移開了目光。
陸星沉不知道方令斐也來了,更不知道對方正暗暗關注着他。
他看了眼時間,距離鑒賞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電話正好響了,孟璧在那頭氣喘籲籲地說:“爺——他讓我跟你說一聲臨時有點事兒,晚點來,我代替他赴約。”
陸星沉:“有事的話不用趕,可以下次再約。”
孟璧忙擺手,意識到陸星沉看不見,急忙說:“就是點急事,你也知道,我們這行總會出些突發狀況。只是小事,他等會就來,讓我先來找你,你別介意。”
開玩笑,他爺爺可還打算趁這次見面就把師徒名分給砸瓷實,他可不敢給搞砸了。
也不知道黃海那塊兒怎麽回事,偏偏這兩天出問題,爺爺他老人家解決完搭上回程的飛機沒有,能不能趕得及。
鑒賞會正式開始前幾分鐘,孟璧到了,小跑着進了會場,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陸星沉詫異:“你跑着來的?”
孟璧:“可不是嗎?幸好沒遲到。”
就說了這麽兩句話,燈光一暗,鑒賞會正式開始。
主持人站在臺上,開始介紹本次交流會給來賓欣賞的古董和藝術品,又着重介紹了那幾件将要拍賣的。
“第一件将要介紹給大家的是宋楚時期大畫家屈幾道的《羅扇圖》,屈幾道善畫美人,他筆下的美人栩栩如生,窮盡妙筆,後代還留有丞相蘇湘子夜觀屈幾道美人圖,夢到與圖中神女相會的故事。而且,大家請注意,經國學大家與國畫大家共同考證,曾經被丞相蘇湘子所收藏的,正是這幅《羅扇圖》!現在七百萬開拍,有意向者可以開始競價。”
孟璧坐在位子上,見還沒過五分鐘,就一路飚過了兩千五百萬,忍不住咂舌,小小聲問陸星沉:“這幅畫真這麽值錢?”
陸星沉提前拿到了拍賣名錄,對上面的東西事先有過了解,聞言搖頭:“高了。”
“它的本身價值應該只在兩千萬左右。”右手邊,一個陌生的聲音說。
說話的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長得很好看,修眉鳳眼,氣質清貴卓然。
他在陸星沉看過來的時候笑了笑:“有點無聊,不是嗎?”
孟璧:“看人民幣,不無聊。”
“噗呲。”青年輕輕笑了,“你真實誠,我叫宗慎,等會兒交個朋友呗。”
話是接的孟璧的話,眼睛卻看着陸星沉。
“宗先生盯着我做什麽?”陸星沉問。
宗慎:“你長得好看。”
陸星沉算是明白了劇組小姑娘口中的,長得好看的人不會耍流氓是什麽意思。
他們悄悄閑聊的時候,拍賣還在繼續,被他評價為高了的畫這會兒已經到了三千萬了。
孟璧感嘆,三千萬,能買多少符紙啊?就是天材地寶和法器,都能買好幾樣了。
想感謝的正主沒來,陸星沉對拍賣沒什麽多餘的興致,就在他走神的時候,燈突然暗了下來。
黑暗中,來客們忍不住驚慌,各種細小的議論聲響起。
許白河坐在靠角落的位置上,見燈光同劇情裏一樣黑了,眉頭松了些。
接下來,會有暴徒聯合拍賣會的員工,挾持在場來賓,勒索贖金,還想搶走會上的藏品。而原本在劇組和主角陸星沉有龃龉的女主二號美豔影後胡菲,會同陸星沉一起被困在衛生間裏,中間又經歷艱險,最後成功看對眼,
他在心裏盤算着劇情節點,同時忍不住數,一、二、三!
數到三的那一瞬間,一束燈光突然打在黑暗的臺上,将天價名畫連同主持人一起照亮!
“砰!”
主持人心口綻開一道血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
現場瞬間一片混亂,人群四散擁擠,都想從出口逃出去。
而出口的地方,原本站在那裏的侍應生不見蹤影,兩扇大門緊緊合在一起,無端詭異。
孟璧面色一變:“不好,有妖氣!”
就在他說這一句話的功夫,座位最靠近門邊的人已經握住了把手,眼看逃出生天在望,第二道光打了下來,直直打在他身上。
一道響聲過後,又多了一具屍體。
人群猛然後退,像是那裏有洪水猛獸,不,洪水猛獸都沒有這麽可怕!
混亂加劇。
陸星沉和孟璧臉色微沉,默契地一起爬上臺觀察屍體,發現屍體胸腔的地方開了一個大洞,血液留了一大片,而心髒卻不翼而飛。
陸星沉:“有什麽東西是吃人心的?”
孟璧:“說不清。”
“?”
孟璧:“太多了,基本上有點道行又不走正路的都喜歡吃人心。”
又感嘆:“人活着真是挺不容易。”
說完,他從懷裏拿出一根短香,輕輕一搓點燃,仔細觀察香的煙氣飄的方向,嘴裏解釋道:“這香會往妖氣最濃烈的地方飄,跟着就能找到兇手。”
然後陸星沉眼睜睜看着青煙在屍體上繞了一圈,接着飄向混亂的人群上方。
接着,
散成了好幾十股,每個人身上都落了一股。
孟璧:“失策,燈光沒了,看不清,等我開個靈目。”
陸星沉:“不用開了。”
“為什麽?”
“我覺得你的香過期了。”
“不可能。”孟璧覺得就算你是我未來師叔也不能說我的香,他從口袋裏摸出個小瓶子,倒出點水在眼睛上點了點,又念了一句咒,再睜開的時候,黑暗雖然仍舊在,但這回卻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清楚地看到慌亂的人群連同他們的神色,也清楚地看到他的香正化作幾十股,每個人身邊都繞了一縷。
陸星沉:“懂了嗎?”
孟璧:“……懂了。”
他掙紮着給自己挽尊:“我覺得不是香的問題。”
陸星沉:“的确不是。”
孟璧:男人都像你這麽朝令夕改的嗎?
“我也感覺到有股令人不高興的氣息散在整個大廳。”陸星沉說。
孟璧現在是真的很好奇他未來師叔的血脈了,他建議道:“要不我們再去檢查一下另一具屍體?”
陸星沉:“行。”
就在他們從臺上下來的時候,燈光第三次打下了,又一具屍體倒在地上。
接二連三有人死亡,來參加鑒賞會的人甚至不敢亂跑了,被絆倒踩踏的人總算能撿回一條命。
但跑不敢亂跑,哭聲嘈雜卻越來越大。
陸星沉皺眉:“妖精一般脾氣怎麽樣?”
他見過的應該不能拿來當參考,想也知道這回殺人的妖不會是朱舍那種脾氣的。
“一般都不大好,而且本事越大脾氣越不好。”孟璧說。
陸星沉:“麻煩了。”
“怎麽了?”
“我都覺得他們太吵,妖精耐心應該也不會太好。”陸星沉以己度妖精,覺得這個推論很沒什麽問題。
孟璧贊成,他覺得他未來師叔是難得的脾性穩重,妖精絕對不可能脾氣比未來師叔還好,對方都這麽說,妖精可能想得比這個還兇殘得多。
妖精:……敢不敢別張口說瞎話。
他們兩個一個見慣了妖魔鬼怪害人,一個性格不大正常還覺得自己很正常,哪個都不害怕,然而攻略者三人組卻是驚魂未定。
徐姣扶着牆,死死低着頭,小聲啜泣。
剛剛第三個死的人就在她旁邊,沒有任何征兆,也不是方令安先前所說的歹徒木倉擊,就那麽一瞬間,那個中年男人胸口就開了海碗大的洞,血液噴灑而出的時候,一道巨大的力氣掐住她的肩膀,把她生生拽過去,然後溫熱的液體就淋了她一頭一臉。
——溫熱的,猶帶腥氣的血液。
淋了她一臉。
那次撞鬼她也害怕,可卻沒有像這次一樣,感覺與死亡擦肩而過。
耳邊方令安驚慌失措:“怎麽回事,不是說木倉擊嗎?為什麽會又是這種事?”
許白河臉色難看,“主角在哪?”
方令安下意識用道具搜尋,“他在往第二具屍體那邊去。”
許白河:“跟過去。”
想也知道,主角身邊一邊是事故多發地帶,但劇情既然已經不可靠了,與其在這裏一頭霧水,不如跟在主角身邊,至少能掌握些主動權,而且主角身邊事情多,但不一應定死的人多。
不過在擡腳的時候,他突然對徐姣說:“你見過主角,去了容易引起他懷疑,自己找個地方待着。”
徐姣藏在黑暗中的眼神怨毒。
陸星沉和孟璧艱難地分開人群,靠近門把手。
他們仔細觀察了一下屍體,果然和第一具死因一樣,都是被剖心而死。
大廳裏頭氣息太混雜,孟璧的靈目受到了影響,而且消耗遠比平常大,他問陸星沉:“你感沒感覺到屍體有什麽特別的?”
“死因非常特別算不算?”
“……算,還有嗎?”
陸星沉把屍體再度仔細打量了一遍,指着破了一個大洞,缺了心髒的胸口說:“這裏令我非常不舒服。”
孟璧:“……您老的感覺和我的香一樣不靠譜,那裏破了個洞,我也不舒服。”
陸星沉:“妖怪應該是動物類,有尖利的爪子,長八到十厘米,十分銳利,前肢并不算大,直徑在五厘米左右。”
孟璧目瞪口呆:“這怎麽知道的?”
“看傷口,也是你提醒我了,既然玄學的方法沒有用,那就用科學的辦法。你覺得我說得怎麽樣?”陸星沉問他。
“額,很有道理,需要我誇嗎?”
陸星沉:“不,我只是想告訴你剛剛的話裏有問題。”
孟璧:“……”
孟璧:“咱們別拐彎了,直接說吧。”
“你還記得他們是怎麽死的嗎?”
“……被挖心而死?”
“我的意思是死的時候的場景。”陸星沉深切的覺得他和孟璧的腦回路搭不到一條線上。
孟璧一愣,認真一回想,恍然大悟:“他們都是在一瞬間突然死的。”
陸星沉:“如果真的是被妖當場挖心,我不可能沒看到。”
孟璧:“你确定?也有可能是在光和黑暗交替那一瞬間,你的眼睛不适應的時候,在黑暗中殺死的,光亮起的時候就會發生胸口突然出現一個洞的情況。”
陸星沉搖頭:“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兩位看出了什麽嗎?”身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兩個長得很好看的年輕人同樣在屍體旁蹲下來。
對上陸星沉的目光,他們解釋道:“我們不想坐以待斃,而且也有點身手,想來看看有什麽異常。”
孟璧:“行,多個人就是多份力嘛,兩位怎麽稱呼?”
“許白河。”
“方令安。”
陸星沉眉目微動。
下意識多看了這個叫方令安的人一眼。
細看的話,這個人的确和方令斐有些相似,只是他更柔和,看起來更沒有攻擊性,而方令斐更鋒銳也更優雅。
不過這沒法讓方令安從陸星沉這裏得到更多好感,因為從大學開始,他和方令斐就是沒人要的人,他是沒親人,方令斐是有和沒有一樣。
這麽想着,陸星沉目光一凝,突然看向一個方向。
——那裏,有一個熟悉的背影。
方令斐原本以為這次鑒賞會就是來走個過場,發現有人死的時候,他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聲,這還不算,1號的消息緊接着來。
1號:【宿主,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系統在這裏突然檢測到了類似前兩次的,屬于神秘側的氣息。】
方令斐:“……艹。”
下意識看了一眼陸星沉所在的方向,他打算自己找個角落窩着,先藏一藏,沒打算找過去。
方令斐很明白在這種時候,他只是拖後腿的。
幸虧布置大廳的人很用心,裝飾物不少,雖然給逃生的人造成了麻煩,可能躲藏的地方也很多。
方令斐看準了一株栽在花盆裏的綠植,它後面的那個角落正好是視覺盲點,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至少比大喇喇站這兒好。
但剛一藏進去,他就隐隐約約看到距離他五步遠的地方,有一個穿着紅裙子的小姑娘,面對受到驚吓,害怕瘋狂的人群呆愣愣站着,眼看就要被撞倒。
這種黑燈瞎火的地方被撞倒,還是個孩子,根本就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性!
方令斐瞬間做了決定,沖出去一把抱起孩子又藏了回來。
把小姑娘往角落裏頭推了推,他溫聲叮囑:“別怕,在裏面藏好。”
說話的時候扯動了嘴角和肋下剛剛被撞到的地方,忍不住“嘶”了一聲。
小姑娘怯怯地拉着他的衣角:“哥哥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對不對?”
方令斐拍了拍她的頭:“別瞎想,哥哥身上是剛剛自己撞到的。”
“哥哥,我怕,你能不能拉着我的手?”
可愛又懂事的小孩子總是令人心軟,方令斐緊緊攥住她的手,安撫道:“別怕。”
紅裙子的小姑娘抿着嘴唇,腼腆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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