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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賤是嘴賤, 溜還是得快點溜。
方令斐下意識想往那群幫忙的人那兒跑,陸星沉維持着被他抱在懷裏的姿勢,出聲道:“別去那裏。”
方令斐仔細一瞧,确實不能去,因為那堆普通人也在, 剛剛海龜被狐貍尾巴一怼, 怼得暈頭轉向,背上的修道者和同族還好, 普通人跟下餃子一樣全落下去了,這會兒修道者們正七手八腳地試圖困住那四根尾巴, 先把人給救起來再說。
這也是剛剛沒有及時顧上陸星沉的原因之一。
不過他們現在沒這煩惱了, 因為騎鯊魚的土匪方令斐和他的壓寨夫人陸星沉仇恨值太高,九條尾巴全招呼他們去了。
又因為九尾天狐身體藏在海水下, 就是不冒頭,只有九條尾巴在外面群魔亂舞, 因此海面上的畫面怎麽看鬼怪離奇,別說是許多被救上來的普通人了, 就是好大一部分修道者, 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陸星沉看着那邊的人跟傻了一樣, 皺眉用靈力在暴雨中傳遞聲音:“快打。”
傻站在那裏, 指望他們把狐貍給溜死嗎?
衆人一驚, 猛然回過神來,各色術法光芒和寶光在昏暗暗的天空下閃耀起來,齊齊對準了那九條油光水滑的大尾巴。
九尾狐大怒, 追殺兩人一鯊魚追殺得更起勁了,連那些揍它的法術都是要麽打散,要麽幹脆不管,反正堅決貫徹了一個思想,一定要讓這兩個人變成自己嘴裏的點心。
陸星沉調整了一下姿勢,以便不影響方令斐拽着繩子控制鯊魚走向,繼而又嘆道:“明明是別人揍了它,但它怎麽就只記得追殺我們?”
方令斐點頭表示贊同:“對,真是不講道理!”
兩個果然是一家人的狗男男說得起勁,躲在海水底下豎起了耳朵的九尾天狐:“……”
它氣得跳腳。
當然,哪怕氣得跳腳,它也沒有從水底下出來,笑話,躲在水下用尾巴攻擊不好嗎?伸縮自如可長可短,還具有高法防高物防屬性。
出去了不就将弱點暴露在了那個可惡的人類眼皮子底下嗎?它現在用的雖然不是本體,但也是耗費了好些修為凝聚的化身,死了能心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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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只有茍一茍才能更安全這樣子,反正那家夥又不能下水。
不過哪怕它忍住了繼續茍了下去,怒火卻依舊難以平息,露在海面的尾巴越發狂暴,也不想着萬一把陸星沉打成幾塊,吃的時候不方便該怎麽辦了,還是先弄死再說,就算是攪成了碎肉,到時候大不了把這一片海水全喝了。
狐貍想明白了,陸星沉和方令斐就不大好過了。
尤其是方令斐,他一手抱住陸星沉,另外一只手還得操控繩子以控制鯊魚方向。要不是現在修煉了靈力,保準堅持不了兩分鐘就得趴下。
然而現在也沒有好多少。
他沒過腦子,溜了一句:“唉,你怎麽這麽重。”
陸星沉:“……”
陸星沉:“你怎麽這麽弱雞。”
尾巴狂飙,浪花一遍又一遍打濕衣服,進行雨中飙魚的兩個人這種時候還能有閑心互相傷害,大狐貍覺得很委屈,還覺得自己不吃了他們對不起自己。
方令斐在各種圍追堵截下上演了高超的彎道超車技巧,所有人驚得一愣一愣的。
其他人也确實應該驚訝,作為一個才學會用靈力不久的普通人,能從九尾天狐尾巴下搶人,簡直已經不能用天賦異禀來形容了。
但很顯然,這種天賦異禀堅持不了多久,在尾巴聲勢浩大的絞殺中,就算方令斐還能勉力自己,被他當坐騎的鯊魚卻累得白眼一翻,眼看着就要直接沉底了!
陸星沉目光一凝,換了姿勢,一手提着鯊魚上颚,一手挾着方令斐,用積攢了些許的靈氣在背後展開一對華麗羽翼。
天空昏暗,暴雨傾盆,四下能見度很低,但那雙璀璨的翅膀仍舊映入了所有人的眼睛。
渾身濕透,在大雨中如同落湯雞的普通人們目瞪口呆,趴在海龜背上,正被兒子攙扶着的白董事長更是失聲喊出:“火、火神?”
是的,火神就是普羅大衆在看了那個網絡上流傳的視頻後,給陸星沉取的外號。
四周暴雨紛雜,接天連地,但陸星沉的耳朵仍舊捕捉到了這三個字,并且由衷覺得真是難聽。
來的修道者裏頭,也絕大半不知道那個讓他們猜來猜去背生雙翼殺死九尾狐的人,居然就是孟老新收的徒弟。
有人邊助陣攔截狐尾,邊語氣複雜地跟孟老道:“你可藏得真深。”
孟老:……我不是我沒有我也是才知道!!!
然而大家并不信。
不過說實話,發現陸星沉是那個神秘者之後,大家心裏都松了口氣。現在已經有人察覺出了底下的東西賊像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視頻裏頭九尾狐的狐尾,雖然不知道這怎麽又蹦出了一只,但現在也沒心情探究這個,還是怎麽戰勝它更重要。
這會兒知道陸星沉就是曾經擊殺過九尾狐一次的人後,總算感覺多了點底。
不是他們慫,九尾天狐是什麽?
它是傳說,而且不僅僅是對人族來說,就算對于那些活了一兩千年的妖族,這種上古妖族也是神話傳說,完全沒想到有一天居然能見到。
當然,也并不想見到就是了。
其他人因為陸星沉放下點心的時候,受了內傷的白觀主目光卻一直凝在江葵雲身上。
他看見江葵雲突然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東西,雖然海面現在巨浪滔天情勢混雜,但他能辨認出,那東西不帶靈力。
白觀主突然出聲:“師妹,你已經走入了死胡同,生了心魔,怎麽還一錯再錯?”
他這話将小半人的目光吸引到了江葵雲那裏。
大家這才突然想到,對啊,這裏還有一個從頭到尾設計他們的人沒有解決呢。
有脾氣暴躁的妖族怒道:“有什麽可說的,抓住後抽魂煉魄,到時候還怕她不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方道長皺眉:“道友慎言,這不是正道該用的手段。”
那妖族嗤笑道:“老子又不是你們人類,管什麽正道邪道。”
白觀主沒打算聽這一人一妖鬥嘴,他直接出手,寬袍大袖中飛出一只碧玉梭子,直奔江葵雲而去,打算先讓她喪失作亂能力。
江葵雲不急不忙,扔出一方泛着寶光的錦帕暫時抵住梭子,而後移開目光,很有閑心地看了一眼扇着翅膀在狐貍尾巴中輾轉騰挪的陸星沉,聲音帶笑:“忘了說,我還為各位準備了一份禮物,你們一定喜歡。”
陸星沉也分了一分心關注江葵雲,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心裏升起了一些不太好的預兆。
白觀主問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你還幹了什麽?”
江葵雲含笑:“也沒什麽,就是在游輪的底層,裝滿了□□而已。然後,在□□最中心,我還裝了一顆□□,喏,這就是□□的遙控器。”
說着,她将手裏的長方形小盒子給其他人看了一眼,臉上帶着奇妙的瘋狂與興味:“雖然普通人很卑賤,但他們造出來的東西倒是挺好用的,你們說是不是?”
妖族還沒覺得,但在場所有人族卻是實實在在臉色大變。
幾乎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出手,想要擊殺江葵雲。
江葵雲手中露出一片玉質的黃色鱗片。
這片鱗片幽幽浮在她身前,明明小得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中,稍有不注意就能被忽視,卻在其他人攻擊到來時,微微發光,然後海面掀起滔天巨浪,裹挾着摧毀一切的氣勢,不但抵擋了那些攻擊,還向出手的人卷去。
方道長一卷袖子,打算揮袖間消弭掉這倒卷而來的海水,除了普通人,其他道術師和妖族都并不懼怕,這種海浪對于一般人而言是恐怖的災難,但他們只要靈力足夠,想要應付并不難。
在浪花非但沒有被揮去,還一把打到他身上之前,方道長也是這麽認為的。
然而那浪花打到身上,他連同其他不在意的人,才發現這原本對于他們來說揮手可去的水竟像是被施加了千金重量,“砰”地一聲拍在他們身上,把一群沒半點兒防備的修道者和妖族全給沖下了水。
倒是那群普通人因為屢屢遭難,被人用了好幾個寶器籠罩住,這會兒還能安安生生呆在大海龜背上。
陸星沉翅膀輕輕振動,再次躲開直刺而來的三條尾巴,又踩在意圖背後偷襲的第四條尾巴上,借了點力,想要離游輪遠一點。
而另一邊落水的人沒空驚愕,幹脆全部貼上幫助漂浮的符篆,運起靈力懸浮在空中。
天氣實在惡劣,風大雨急,而且龍卷風聲勢有越發大的趨勢,漂浮在空中的修道者們被吹得有些歪歪扭扭,沒辦法,漂浮用的符篆效果就這樣,飛行寶器又不是人人都能有。
“一半人繼續對付江葵雲,争取拿下她,拿不下就擊殺,另一半人為陸小友掠陣,盡快讓小友遠離游輪。”方道長安排道。
然而設想是好的,結果一個也沒完成。
江葵雲優哉游哉地看着身前的黃玉鱗片幫她擋去所有攻擊,連想要振翅飛過來用肉身搏鬥的妖族,都在半空中被鱗片上的威壓所攝,直直掉入海裏。
覺得自己看夠了那些人的醜态,她敲着手裏遙控器的指甲頓住,就想按下,而陸星沉此時,正被九尾天狐用尾巴逼到游輪附近——
他瞳孔一縮,幾乎是下意識地,他用火焰凝聚出了一只光鳥,這只光鳥雙爪抓住大白鯊和方令斐,就想利用陸星沉吸引狐貍尾巴注意力的空檔,突圍而出。
然而大鳥爪子一拔,嗯???
沒拔動?
陸星沉低頭,就看到方令斐雙腿夾着他的腰,手緊緊抱着他的胸口,正像一只樹袋熊一樣,死死盤着他。
陸星沉:“……”
方樹袋熊仰起頭,甩了一把臉上的水,言簡意赅:“要死一起死。”
末了,還補充了一句:“夫人,為夫既然把你搶來,就不會丢下你不管的。”
“陸夫人”現在只想把他丢下去喂魚或者喂狐貍。
光鳥最後是帶着一片衣料破布和一條鯊魚走的,當然,鑒于組成鳥的成分是火焰,雖然陸星沉特別控制了溫度,烤熟不至于,但會不會将魚背上的肉烤個三成熟,就是沒法預料的事了。
他們這種快死了還要糾糾纏纏的作風顯然讓死了老公的江葵雲更生氣了。
知不知道什麽叫秀恩愛死得快!!!
知不知道!!!
她心情極差,食指狠狠地向按鈕按下去——
游輪沒有爆炸。
——因為她按開關的手指停在了一厘米遠的地方。
一只從江葵雲背後伸出的手,緊緊捏住了她的腕子。
但真正令她停下的不是這只手,而是另一只,另一只同樣修長好看,從她背後插入,貫穿胸腔,甚至還在她胸口的地方露出了一點沾着內髒碎片的指甲。
她緩緩轉過頭。
天色昏暗,狂風暴雨交加,顧遐在風雨之中,對這個二十七年前将他調換,作為他親生母親的女人露出了溫柔和煦的微笑,在她耳邊極輕極輕說:“想害哥哥的人,都得死。”
“媽媽,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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