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警察,開門!”利維砸着三樓B室的門,大喊道。
瑪汀站在他身邊。她剛從床上被叫起來,還昏沉沉的,但仍做好了行動的準備。利維聽到房間裏一陣窸窸窣窣加哐當哐當響動,接着便沒聲了。
他又使勁捶了捶門,說:“立刻把門打開,不然我破門進來了。”
走廊對面,三樓C室的門“嘎吱”一聲打開,一名老年男子借着門縫偷偷盯着他們看,眼神顯得很生氣。瑪汀噓了一聲,他又縮了回去。
B室裏響起了腳步聲,但再沒什麽動靜了。利維正準備後退再踢門,這門倒開出了一道小縫來。
“朱莉·艾默生,”他說,“我們有你的逮捕令和住宅搜查令。”
“原因呢?”她臉色慘白,下唇顫抖,但仍問道。
“我掌握了你今晚下藥并搶劫了一位名叫傑弗裏·羅茲的男子的證據,并且猜測黛安娜·科斯塔斯家裏的羅樂眠也是你的。”
她回頭看了眼,肌肉緊繃,像是要逃走。
利維扶着插在胯側的槍,說:“請不要這樣做。”
有幾秒鐘,氣氛緊張極了,利維心想她會不會真打算逼他持槍強行闖進公寓。不過她還是啜泣着将門完全打開了,沒讓事态發展到那般不可收拾。
瑪汀先走了進去,示意朱莉轉過身來把手背在身後,又對利維說:“我帶她下樓去車裏,你先在這兒搜查。”
他點點頭。瑪汀铐起朱莉,一邊護送她走出公寓一邊對她宣讀權利,留着門沒關。
利維環顧這狹小又髒亂的空間,皺起了鼻子。他不禁将這裏與科斯塔斯位于亨德森的精致小房作比較。這兩個女人為同一家高級援交中介公司工作,朱莉的收入肯定是差不多的。為什麽她會蝸居在這種髒亂差的地方,還要自尋嫖客去廉價小旅館設仙人跳?
他檢查了不多的幾個房間,要确認屋裏只有朱莉一個人,然後又回到了客廳兼飯廳的主起居區域。衣服被胡亂丢在不成套的家具上;空啤酒罐和用過的紙碟子被亂糟糟地落在茶幾上,甚至地上。他不得不一邊繞過成堆的垃圾一邊開始搜查。
飯廳的餐桌上,一打裝了大麻、可卡因和搖頭丸的塑封袋十分顯眼,這倒是省了他很多時間和精力。利維翻翻白眼,給這些玩意兒打上了标簽,然後又照着腦子裏那張“罪犯喜愛的藏匿點”列表,接着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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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搜查來到小小的船艙風格狹道式廚房裏,這裏位于飯廳的角落,用一堵牆與客廳空間隔開。利維翻找了碗櫃與抽屜,但一無所獲,直到他打開冰箱才中了頭彩——埋在一包包披薩卷和魚排下的是一個特大號冷凍袋,裏面裝滿了錢包。
他拉開袋子拉鏈,随便揀了幾個翻開看。裏面的現金已經沒了,不過駕駛證、卡片,甚至照片都還是完好無損的。
一個單純的小偷會拿走現金,可能還會拿幾張信用卡,然後把別的都扔得離家遠遠的。既然朱莉頂着風險留下這些東西,那她可能也在搞身份盜用的事。
另一頭的房間裏傳來嘎吱的聲響,利維僵住了。他擡頭看去,只來得及看見一名體型巨大、魁梧的男子拐進入了廚房。
“操你媽!”男人啐了一口,向他猛撲了過來。
利維放下冷凍包,拽開冰箱門當作護盾。男人一頭撞上彈開,利維立馬摔上門,動用腰胯全部力量防衛性地前踢,狠狠踹上對方胸膛。雖然那男人沒被踹到在地,但還是咳嗽着,踉踉跄跄地退到廚房外。
利維必須得從這沒有退路的絕境裏擺脫出來。他朝旁邊猛沖過去,抓起最近的餐椅擲出,擋住男人的去路,然後掏出槍來。
“警察!”他說。“我有這裏的搜查令。你不停下來,我就開槍了。”
“真的假的,條子?”男人踹開擋路的椅子,不過也沒再走近了。
利維站立不動,雙手持槍瞄準對方身體軀幹。他眨了眨眼,便不再置身于這肮髒的公寓,而是在熱帶花園酒店的大堂。他就要射殺戴爾·史萊特了,他處于風暴般的混亂中,怒意與恐懼噴薄而出。
他又眨了眨眼,現在是在急救室那擠滿人的床位裏,他眼看着歷史重演:基思·查普曼病得很重,驚恐極了,此刻的他劫持了一個新人警察當作人質,然後把槍口對準了自己。
利維晃了晃頭,想驅散這些畫面。要是那男人帶着明顯的攻擊意圖沖過來,利維按培訓是應當開槍的。
但他要是開了,這人可能會死,然後呢?又一筆令利維良心受責的命債?又是無窮無盡的噩夢、記憶回閃和窒悶的愧疚?
或者更糟——要是那些都沒有發生呢?要是第二次殺人變得更容易呢?
估計是察覺到利維的猶豫不決,男人從餐桌上一把抓起幾個塑封袋向他臉上扔去。藥丸和大麻如雨砸下,利維縮了縮,有一刻,他甚至萬幸這裏面沒有可卡因,然後很快,男人就向着他全速沖刺而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利維的肌肉記憶做出了反應。他高擡腿向前一踢,後跟狠狠踹上男人下巴底下,斷然阻止了對方的攻勢。男人發出痛苦的慘叫,癱倒在地。
利維把槍換到右手,摸向手铐——但對手并不像他預想的那樣無法動彈,當他看到刀片的金屬光澤時,已經太晚了。
刀子猛地刺出,在利維手背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他痛叫着反射性扔掉了槍,但沒時間去撿了。即便那男人已經站起身來,手從下方低低襲來,刀朝利維的腹部刺去。
利維弓起背收緊腹部,左前臂猛地向下擋住攻擊,刀被擋在離他的襯衫僅僅幾寸之外。男人還沒來得及退後再次攻擊,利維伸手繞上其手臂并圈緊,鎖在那人自個兒的胸前。男人持刀的手被鎖在外,利維抓住他的肩膀用膝蓋撞他的鼠蹊部。
男人哀嚎一聲,彎下了腰。利維抽開身站到一邊,把刀從他手中扭出來,松開之前還朝他臉上附贈了一腳。
男人直起身,露着一口血淋淋的牙,泰然自若地對他笑着。利維發現他的瞳孔奇大無比,不禁哀嘆一聲——這人磕嗨了。
他着實讨厭和嗑藥醉酒的人打架。那種人的判斷力、自保意識和感知痛苦的能力都打了折扣。結結實實地揍上兩拳對他們可不起作用。
男人揮舞着拳頭向他襲來,那不是訓練有素的專業拳路,更像是只在操場上逞逞威風的校霸的招式。不過他體型大,狂亂的拳頭打起人來還是不容小觑。利維時而躲避,時而格擋,時而用刀反擊,在男人的臂上和手上留下一道道細細的血線,但那人就是不知停下。
沒什麽比拿刀打架更慘的了;無論什麽情況,刀的加入都能令其變得一團糟。刀鋒揮出的每一秒,它都可能被搶走,或者反過來傷到自己。他甚至沒法盡全力用它,因為他實在不想捅一個磕嗨的男人。
假如他拿得到槍,倒是可以射中其膝蓋或腳,在不造成致命傷害的前提下結束這場混戰。他必須得快點了,否則他的力氣會在這男的藥勁消退之前先耗盡。
男人站在他與槍掉落的地方中間。利維擡起右腿,試圖通過迅速多次橫踢贏得一些空間。
不幸的是,對方這會兒已經熟悉了他的套路。利維一踢,那人痛苦地哼了一聲,但受住了,還用手臂勾住了利維的腿。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利維的腰,把他舉了起來,向前猛沖。只聽見一聲震得人骨頭打顫的巨響,利維被仰面扔到了餐桌上。
利維咳了起來,差點兒背過氣去,而且這一撞還他把刀也丢了。但他殘存的意識還足夠他将膝蓋收到胸前,用腿隔住他與那男人,免得被對方整個人死死壓他身上。
就在他們纏鬥時,男人飛來一拳,快得利維沒法躲過;這一拳結結實實砸在他嘴上,令他的牙齒猛地磕上下嘴唇。接着,對方兩手圈住他的脖子。
利維一秒也沒猶豫,用手指使勁戳對方的喉嚨上方與下巴之間的軟肉。碰這個地方能讓人産生反射性的退縮,倒不是疼痛造成的。男人的手松開了點,利維迅速抽離,掙脫了脖頸的桎梏。由于他早将腿收起,這下就能對準對方的胸膛将其踹開,力道大得那人站都站不穩。
他不能再給這人留餘地了;不打暈是制服不他的。利維跳離桌面,拿起一把的快散架木椅子,向那人砸去,連續擊打,直到椅子徹底散了架。
但那家夥還是站着。
“噢,別吧。”利維哀嘆一聲。他可以看得到自己的槍了,不是很遠。他繞着慢慢走,來到了客廳——
結果在遍布垃圾的地上一腳沒踩穩,重重摔在了沙發扶手上。
男人猛撲而來。利維勉強擋住襲來的一拳,然後對準對方下身迅猛一踢。那人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居然膝蓋還是沒軟。
操——
瑪汀跑進門,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于是朝那人膝彎踹上一腳。男人大叫,聽起來驚訝多過痛苦,他朝沒被踹的那邊倒了下去,雙手撐地保持平衡。
利維抓住這分秒之機,使出渾身力氣狠狠給他一記前鈎拳,然後再補上一記上鈎拳。
這人都被打得散神了,前搖後晃,眼皮打顫,竟還直挺着。瑪汀朝他背上頂一腳,令其臉朝下栽地,接着,她矮身下去跪在其肩胛骨間,将他铐起。
利維用未受傷的那只手的手背抹去嘴上流淌的血,從沙發邊吃力地起身。
“買一贈一呢。”瑪汀高興地說。
* * *
“是他逼我幹的,”朱莉坐在金屬桌子另一頭,眼巴巴地望着利維說,“你不明白。”
“那就解釋給我聽。”他說。
她用手指梳着自己淩亂的金發。他暫時沒有铐住她,希望這能讓她放松些,嘴巴也別太嚴。
果不其然,在朱莉公寓裏攻擊利維的男子,正是她那個臭名昭著的男友凱爾·吉爾莫。他和瑪汀把這兩人撂在克拉克郡拘留所裏撂了一夜,讓他倆冷靜冷靜——對吉爾莫來說,清醒清醒;第二天早上,又把他們轉到分局來進行審問。
“凱爾做什麽工作都做不長,”她說,“這不是他的錯。他就是——他這人很有激情,對事物有很深刻的感受。人們不了解他這一點。”
利維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點頭示意她繼續。
“但我們的錢真的花得很快。是凱爾想到去給游客設仙人跳的;他會給我藥,還會幫我找目标。我不想做的。”
“他威脅你了嗎?”
“呃……”她猶豫了,咬着下唇,“沒。”
三歲小孩都能看出她在撒謊。不過,和她對質這個毫無意義,利維也就懶得計較了。“那為什麽還是做了呢?”
朱莉低頭看手,她一直在折騰一根指甲根部的薄皮,弄得血乎乎的。“我們需要錢。我知道這不對,但那些男的都是有錢的王八蛋,他們通常都是背着老婆或女友偷腥,也不是什麽無辜的受害者。”
“黛安娜家裏找到的羅樂眠是你的嗎?”
“是。”她低聲說。“你和你搭檔第一天來她家的時候,它本來在我手包裏。我覺得你可能會搜我身,就慌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就把東西藏在浴室水槽下面。她不知道那下面有這個。”
行吧,至少能洗清科斯塔斯在漢斯萊案中的嫌疑了,但她付出的代價是發現了朱莉這朋友當得有多爛。她這周可謂命運多舛。
“選中傑弗裏·羅茲的原因呢?”利維問。
朱莉皺了皺眉。“我跟你說過了,那些男人都是凱爾選的。他昨晚出門了,不過給我發了傑弗裏的照片和找他的地點。凱爾說他是個很有錢的渣男,很容易上鈎——他說得沒錯。”
他突然向後靠到椅背上,一邊凝視着她一邊消化她說的話。要說多米尼克手上的調查為他的案子提供了突破點,這個巧合已經讓他很難接受了。朱莉又說她是有意盯上羅茲的——這一環套一環的,概率能有多大?
估計是察覺到他不相信,她身體前傾靠在桌子上,說:“短信都還在我手機裏。手機在你們手裏,對吧?你可以自己看。”
“我會查看的。”
他将筆記都收起來,準備離開,這時她問:“你臉上那個是凱爾幹的嗎?”
他下意識地擡手撫上嘴部。那裏的左下角在昨晚就綻開了一塊紫色瘀青,嘴唇上的傷口現在還沒愈合,滲出血跡。
“不算什麽。”他說。
利維和瑪汀短暫交流了一番,瑪汀在吉爾莫那裏一無所獲;他又快速查看了朱莉的手機,接着朝隔壁的審訊室走去,準備親自去撬開吉爾莫的嘴。瑪汀說,這家夥宣稱自己一點兒也不記得昨晚的事了——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又是嗑藥,頭部又受到多次重擊。
吉爾莫癱坐在椅子裏,被手铐通過桌沿的環孔铐住。他看起來藥勁緩得挺痛苦,兩眼布滿血絲,臉上的斑駁是利維回敬給他的瘀青;打折的鼻梁上封了繃帶,臂上、手上也纏上了,蓋住了刀劃下的傷口。
那個所謂的“失憶”顯然不全是實話,因為在看到利維時,他臉上的神色表明他認出了他。這家夥得意地笑道:“你這香腸嘴挺好看啊。”
“你今天照過鏡子嗎?”利維一邊問,一邊指了指雙向鏡。
吉爾莫翻了個白眼,說:“我說,不管那小婊子說了什麽——”
“閉上你的嘴。”利維冷冷道。他走到桌旁,但沒有坐下,只是放下朱莉的手機。“在這張椅子上坐過的你這樣的王八蛋,我見識過不下一百個。你憤憤不平,以為這世界欠你的,所以就覺得自己有權想拿什麽就拿什麽。你酗酒,磕藥,偷女友的錢拿去賭光,又利用她搞更多的錢。你是個害人不淺、操縱人心的吸血蟲。”
吉爾莫氣得鼻孔都張大了,他惡狠狠地盯着利維。“她給那家夥設仙人跳的時候,我離她遠着呢。”
“但是你指使她做的。挑選了特定的男人并告訴她去哪兒找他,這些都是你幹的。”
“啥?我他媽沒有!”
利維調出了朱莉手機的短信界面,推到桌子對面。吉爾莫低頭看一眼手機,表情扭曲起來。
“我沒發過這些。”他說。
“你真覺得我會相信?”
“昨晚上發生了啥我一點兒不記得!”
利維雙手抱胸道:“我知道你還記得我。”
“我……”吉爾莫咬緊牙關,鼻子裏噴出粗氣。“瞧,昨晚上的事我大部分都沒印象了。我跟幾個哥們兒在酒吧裏玩,我感覺怪怪的,再後來我醒過來的時候,人就在號子了。中間的事我只零零碎碎地記得一些,都是些一閃而過的刺激畫面。”
“你說你感覺怪怪的——怎麽個怪法?”
“很操蛋的怪啊,大哥,不像我磕的那玩意兒該有的勁。我對天發誓,有人給我偷加了點兒料。”
“為什麽會有人想給你下藥?”利維嗤笑道。
“我他媽哪兒知道啊。搞不好是他們把下過藥的酒錯端給我了。感覺像是天使塵[1]沖‘K仔’。”
一股寒意順着利維的脊梁竄下去。“你覺得有人給你下了克他命?“
“不止那個,不過沒錯,我那陣兒絕逼是被‘K仔’搞得媽都不認識了。”
利維一動不動地站着,腳下的地板像是要塌了一般。一個有毒瘾的人渣被克他命藥倒了,一通僞造的短信把利維眼下正要找的人引到了多米尼克的路上……這不是巧合。
是“黑桃七”的安排。
* * *
利維回到了辦公室,多米尼克正占着他的工位,和瑪汀聊得熱火朝天。
“哇喔。”看到利維走進來,多米尼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捏住利維的下巴,将他的臉扳到亮處,又向下掃一眼他受傷的指關節和包紮着繃帶的手。“你怎麽了?”
“闖進了一間屋子裏?”利維說。
多米尼克挑起一邊眉毛。
“打了一場持刀架。”利維承認了。他知道自己會受一頓劈頭蓋臉的斥責,做好了心理準備。每次出任務受傷,斯坦頓就會唠叨上好幾天,怪罪于他:你應該更小心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要我晚上怎麽睡覺——
多米尼克哈哈大笑,他放開他的下巴,拍了拍他的肩。“我都不忍心去看你那位對手。”說完,他又轉回瑪汀這兒。
利維眨了眨眼,半張着嘴。好幾秒後,他才反應過來瑪汀在叫他。
“抱歉,什麽?”他說。
“我說,你跟吉爾莫談得怎麽樣,運氣比我好嗎?”
“當然。”他沒法用委婉的方式說接下來的話,于是他就直說了:“這都是‘黑桃七’策劃的。”
“什麽?!”瑪汀和多米尼克異口同聲說,不過語氣不同——多米尼克是擔憂,瑪汀是懷疑。
利維把吉爾莫說的內容講述了一遍并加入自己的結論。“這種情況不可能沒經過刻意設計,”他這樣總結,“這一切也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多米尼克沒開腔,眉頭皺起,雙眼失焦。瑪汀則不同,她看利維的眼神帶着明顯的怒氣。
“利維,得了吧,”她說,“你聽聽你都說了些什麽?你說一個連環殺手幫你抓到了一個與待破案件相關的罪犯——對了,那還是個幾乎被所有人認定已經死了的連環殺手。”
“這以前不是沒有過。‘黑桃七’曾揭露過羅蕾塔·凱恩通過受賄給被告提供優厚控辯交易[2]的行徑。”
“是啊,可在那之前,他在她家客廳把她割了喉!”
“為什麽在這件事上,你就偏偏不肯相信我?”他語氣中流露出的委屈令他都覺得尴尬。但本來一直站在他這邊的瑪汀在談及“黑桃七”時就和其他人站在一起,這令他感到傷心。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桌面,深吸了一口氣後又擡頭看他,說道:“因如果這事是真的,我很害怕它背後的意味。”
“你覺得我不怕?”
“我知道你怕,但你也被這挑戰刺激得躍躍欲試。一個神出鬼沒、似乎還全知全能的殺手一邊幫助警察抓罪犯,一邊用自己那套義警手段殺人還能逃脫法律制裁?這喚起了你心裏的某種呼應。”
利維無言以對。瑪汀的看法一如既往地尖銳,令人很不好受。
“除了恐懼,我心裏是沒什麽可呼應的,”她說,“一想到可能有個逍遙法外的高智商冷血人看着我們,把我們當提線木偶一樣操縱——光是這麽想想,我都恨不得頭也不回地把我全家搬出這個城市。”
沉默令人不适,而且就這麽一直下去。利維從來不擅長處理情緒沖突,即使他知道瑪汀并不是生他的氣,他的第一反應仍是想盡可能地逃避談話。
“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嗎?”多米尼克打破了緊張的局面。他還是一副身在事外的樣子。
“我覺得沒有,不過謝謝。”利維說。“你自己小心着點就好了。”
“好。”多米尼克歪着頭,默示利維和他一起到大辦公室的另一頭去。等他們有了相對私密的空間後,他說:“我們今晚的安排不變,還是你想換個時間?”
“今晚我只想和你一起過。”利維實話實說。
笑紋在多米尼克溫暖的棕色眼睛周圍堆起。“我本來想今晚就安靜待着了,因為你今天大概還有得忙呢。也許我可以去你那裏給你做晚飯?”
“聽起來很棒。”利維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圈。“拿着,萬一我這兒收工得太晚呢。”
他将公寓鑰匙從圈上取下,遞給多米尼克。多米尼克正準備離開,利維将手搭上了他的胳膊。
“你可以吻我的。”他說。
雖說比起尊重利維的尺度,多米尼克的拘謹有可能是因為他自己還有所保留——不确定在衆目睽睽的警局裏吻一名警官合不合适。不過利維就對多米尼克的了解,他覺得原因并非後者。
這不,多米尼克微微一笑,俯身在利維沒受傷的嘴角溫柔地印下一吻。辦公室裏響起了一聲打趣的口哨,利維不用看都知道是喬納·吉布斯。他給了那家夥一記中指,換來寥寥幾聲幹笑。
“晚上見,”多米尼克退開說,“需要我就給我發短信。”
利維目送他離開後才回到自己的工位。瑪汀正在專心致志地看電腦,得以避免又一場争論令他欣慰不已,于是他一語未發,投入到工作中。
朱莉和吉爾莫都在等他們的公設辯護人;至于律師們是否會在他倆被送返克拉克郡拘留所之前出現,那就是抛硬幣的概率了。就看今天律師和拘留所哪邊更忙。這期間,他可以打電話給蕾拉·拉什得,讓她撤銷對黛安娜·科斯塔斯的指控。
剛走到工位,桌上的座機響了。他接了起來,說:“我是艾布拉姆斯警探。”
“嗨,警官。我是巴爾的摩警局的傑森·田中警員。很抱歉昨晚我沒辦法回您的電話。”
“沒關系。感謝您打給我。我就是想确認一下,是您把史蒂芬·漢斯萊醫生的死訊告知他的直系親屬的嗎?”
“是我。二十四號,星期日,下午3:30,海菲德東路402號。對接的是他的兒子,小史蒂芬·漢斯萊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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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田中說,“她不在家。她兒子說,打之前一天就沒見到她了。”
[1]?angel dust:學名苯環利定(phencyclidine),是一種對中樞神經起興奮作用的致幻類毒品。
[2]?Plea deal,即Plea bargain,法律術語,為了争取被告主動坦白認罪,檢察官與被告做交易,以降低對被告的指控或者建議法庭減輕對被告的處罰換取被告作有罪答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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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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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