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西郊初遇
從诏獄出來,岑沐風提了青月劍,一個跨步上了墨骊寶馬帶着幾個禦缇使朝西郊飛奔而去。
盛夏的正午,酷暑難耐,一行禦缇使便在途中的一處茶樓稍作歇息,飲幾口甘茶解解暑。
茶樓的內室人多憋悶,禦缇使們便坐到了三樓的廊子上。憑欄遠眺,茶樓外的官道一覽無餘。茶樓內,散冰器由水輪帶着呼呼地轉着,四周涼爽了不少。都說這散冰器是裕桢公主的傑作,給東陵的夏日增添了不少清涼。南方夏季因中暑而亡之人也是少了不少。
“快看!是裕桢公主的鸾駕!”禦缇司執正田福很是興奮的樣子。
岑沐風向官道上略略一看,果然,一輛華麗的馬車緩行而來,馬車乃是四駕,車廂的棱邊都鑲上了金線,熠熠生輝。車廂頂的四個翹角各挂着一串五只的鳳頭鈴,叮叮咚咚響得很是悅耳。車駕兩邊有數十個護衛騎馬護着,一看都是各頂個的高手。
果然是裕桢公主的座駕。
在這平京城裏,裕桢公主的座駕人皆識得,公主本人卻鮮有人識得。
裕桢公主名滿天下,她設計了散冰器,東陵因此儲冰業大盛,沈家順勢成立了專司采冰、運冰和儲冰的商行藏晶庫,這些年賺得盆滿缽滿。成武帝六年,爆發大疫,公主研制了祛疫清瘟湯,緩解了疫情,沈家門下的藥材商行佰草坊名聲大噪,借此開遍了東陵的大江南北。在京城的貴婦圈,公主制的美容養顏的蛇毒香膏更是供不應求。
只是如此盛譽之人卻極少抛頭露面。根據常理判斷,文韬武略的才子,樣貌總會有些差強人意,誠如貌若天仙的佳人往往腦子不太靈光。故而坊間猜測,裕桢公主乃是其貌不揚故不喜露面,也是因為公主容貌欠佳,淯王才不願與其成婚。
至于真實情況如何,斷是沒有人敢掀了馬車的簾子去看上一看的。可馬車裏的人卻輕輕了揭開了簾幕,從一處縫隙望上了茶樓。
茶樓的三層廊子上,最左邊的一張桌臺旁只坐着一位禦缇使大人。他随意地靠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在木欄上依次有節奏地敲擊着,一副閑散的樣子。因為腿太長,桌臺下的空間似乎都不夠容納那祯祯下垂的官服。這個大人身材高挺,寬肩窄腰,五官雖看得不太清楚,可從他那大致的面部輪廓便能看出此人生得了一副好皮囊。
“禦缇司竟還有此等貨色。”鸾駕內的人輕輕道了一句,放下了車簾。
一會便有個禦缇使過來和這個大人坐了一桌,是檢仕劉平。
“岑大人,我們休息得差不多了,何時啓程?”劉平問道。
岑沐風指了指樓下:“等鸾駕過去。”可是說着的功夫,那鸾駕卻停下了。
鸾駕上下來一個侍女模樣的人,拿着一瓶子什麽東西小步快跑到路邊。定睛一看,那路邊的一棵樹邊正靠着一個農婦,奄奄一息的樣子看上去是中暑了。侍女将那瓶子東西給農夫喂下,不多時農婦醒了過來,片刻之後,便跪下朝着鸾駕不注地磕頭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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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桢公主可真是有德行啊,如此愛護百姓。”鄰桌的校尉李信感嘆道。
“故作姿态。”岑沐風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在他眼裏,沈家乃是權貴亦是商賈世家。商人重利輕別離,最愛虛榮又虛僞。為何九個皇子公主中,裕桢公主不是皇帝親生還名頭最大?不過是沈家善于張揚造勢罷了。那個裕桢公主從來不愛露面,保不齊是個什麽草包式的人物,不過沈家把門下商行裏新研制的玩意都挂在她名頭下嘩衆取寵罷了。
侍女扶起來農婦便回到了車廂內,鸾駕準備開動了。這時,突然圍上來五六個附近的村民,齊齊跪倒在鸾駕前頭,大聲喊着請裕桢公主給他們做主。鸾駕兩側的護衛都嚴陣以待,生怕來者不善。
鸾駕裏的人說話聲很輕,茶樓上聽得不真切。跪着的村民嗓門倒是大,一個男子說道:“公主殿下,一個官家的馬車撞倒了我八十歲的老娘,卻想逃跑。鄉親們把馬車圍了起來,他們不解決問題便不放他們走。這時卻有官府的衙役過來讓我們放人。官官相護,欺壓百姓,還請公主為我們做主啊!”男子說完又連磕了幾個響頭。
鸾駕沒有動靜,片刻之後,剛才給農婦送藥的侍女又下了鸾駕上了茶樓。
一會功夫,侍女就到了岑沐風跟,欠身行了禮道:“這位大人,我乃裕桢公主侍女思雨。樓下有百姓喊冤,大人也看到了。公主有急事要先行,但又不放心這些百姓。想到官員欺壓百姓當也是禦缇司的職責範圍,故請大人處理一下。”
岑沐風起了身道:“下官這就去處理,處理完畢再向公主禀告。”
思雨:“不必了。公主說,朝廷律令,皇親國戚不得幹預禦缇司辦案。大人不必向公主報告,省得給大人添了不必要的麻煩。公主相信大人可以處理好。”
安排妥當,一行護衛跟着公主鸾駕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仗着是懿王的徒子徒孫便敢拿沈家商行開刀,真不知道沈家也有公主麽?”鸾駕上的人說着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本來是要去西郊別院取庫銀的,岑大人只得掉轉馬頭跟着幾個村民去官家馬車肇事的地方。為了給自己造個愛民如子的名聲,卻叫監察百官高高在上的禦缇使們去處理雞毛蒜皮的村民糾紛,這公主還真是慣會使喚人。
岑沐風心裏十分不爽,這個裕桢公主,無非仗着自己出身高貴便頤指氣使。曾幾何時,岑大人也是和沈慕瑤一般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不過岑大人口中的金湯匙卻是個劣質産品,含到十歲便生了鏽。那年,岑沐風的爹爹雍璘侯得罪了皇帝,惹惱了沈國公,岑家從此被打壓一蹶不振。
岑沐風想入仕,卻被父母多方阻攔,因朝中不會有人願意給他舉薦,他就是幹出了花來也爬不上去,還不如待在家裏享福,好歹侯府的財富雖及不上沈家一二,可說是富甲一方也綽綽有餘。
岑沐風當時叛逆心重,父母不想他入仕他便偏要去。可惜六部衙門不歡迎他,岑沐風便到貴族子弟不屑一去的禦缇司參加了九死一生的肉搏選拔。進了禦缇司後,又和平民子弟一般自從九品的小侍從幹起。
而貴族子弟入仕後一般都是從七品以上職位做起,再過幾年便尋個朝中大員舉薦,很快便由吏升官,官途坦蕩。
岑沐風自十五歲入禦缇司,屢建奇功,更是救過禦缇司指揮使陸正賢大人的性命,頗得陸指揮使賞識。
七年間,岑沐風從一個從九品的侍從幹到從五品的鎮撫使,在朝中年輕一輩中已算是翹楚,就算是和同齡入仕的勳貴子弟相比,亦不遑多讓。
只是他現在已破格升至從五品,若無人舉薦,便只有止步于此。雖仕途停滞,但為官之道,他比誰都清明,沈家哪裏能得罪得起?就算今天沈慕瑤是讓他給村裏的大爺大媽勸架,他也得給沈大公主處理妥當了。
到了肇事的地方,岑沐風才發現,這并非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
村民所說的那官家的馬車看上去像燕州府衙上用的。馬車不遠處,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坐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喚着。聽她那聲音大得,一看就沒撞着個啥。
車夫在同村民理論,有兩個京兆府的官差在從中協調。
“阿泰,給些銀子讓這些人放我們走吧。”車上傳來一個嬌嬌弱弱的聲音。
“可是他們獅子大開口,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車夫回道。
岑沐風的想法跟車上的女子不謀而合,趕緊給錢了事,他們還要去別處辦案。岑沐風看着車夫那摳摳搜搜的樣子,便翻身下了馬,走到車廂前,想跟車上的女子商量下給錢的事情。
岑大人掀開車簾,便看到車廂內坐着一個花容月貌的美嬌娘,他整個人都驚住了,但須臾之後,岑大人迅速鎮定了下來,換作了一副溫和的笑臉道:“這位姑娘,本官受人所托,來處理這個糾紛,我們談談賠償的事情吧。”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車上的女子看到岑沐風鳳目輕睐,劍眉濃睫,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卻是彎出了一個極好看的弧度,好一個俊美的少年郎。
女子都不好意思直視岑沐風的眼睛,怕顯出了羞澀的樣子有些尴尬。所以色令智昏,女子很爽快地就給出了賠款,這糾紛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解決了。
官府馬車沒走多遠,岑沐風便趕緊吩咐執政許寶貴和新入職的禦缇使江崎:“這幾日盯緊了馬車上的婦人。千萬別給我跟丢了。”
不為別的,看那馬車上女子的樣貌,分明就是曾術銘的妾室張柔。
機緣巧合、緣分天定之類的鬼話岑沐風從來不信。所謂的得來全不費功夫都是因為背地裏有人為你踏破鐵鞋。所以,曾術銘的案子,竟然跟沈家有牽連?
天下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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