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破案助攻

“岑大人,許執政一直跟着那女子。我四處打聽了些消息。那女子名曰劉蕊,是燕州定城人士。那日送她到平京的馬車是燕州府衙的馬車,估計是用官府的馬車可以逃避檢查。”還沒等岑沐風把錢無盡請出去,江崎火急火燎地就把查探到的消息竹筒倒豆子都說了出來。果然新來的不懂規矩。

聽都聽了,還回避個啥,再說燕州一個知府的案子和大內稽事司八竿子打不着。岑沐風直接問道:“那馬車的配置看着至少是個從三品官員使用的,知道是何人的馬車?”

江崎:“燕州府丞吳映玦大人。”

岑木風:“派人去盯着吳映玦。”

江崎:“岑大人懷疑吳大人與此案有牽連?他剛剛上任,我們盯着他會不會……”

岑沐風:“繼續查。”

兩人讨論了一會案情,江崎走之前又問了一句:“這個案子有些蹊跷之處,下屬一直不明白。為何這個劉蕊和張柔如此相像,可看她們的履歷沒有絲毫重合的地方。難道是失散多年的孿生姐妹?”

錢無盡在一旁站着差點沒笑噴:“江崎,你話本看多了?沒有聽說過死遁嗎?吳大人天天事務繁忙,盯着他查劉蕊不跟守株待兔一般?還不如去查查給劉蕊造新戶籍的官員,一查便知。”

岑大人派人盯着吳映玦實則是懷疑吳映玦還有別的事。劉蕊新造戶籍一事他自然也會叫人去查。不過錢無盡此話一說倒是點醒了岑沐風,查此案确實不該從吳映玦那入手,否則指向性太明顯了。從別的方向入手,一樣可以殊途同歸。

岑沐風:“無盡說得有道理,江崎,你跟着陳荊一同跑趟定城。再加派人手盯着劉蕊,以防不測。”

江崎走後,錢無盡還留在議事廳。他坐在桌案的另一邊撐着腦袋看着岑沐風閱卷。岑大人微微擡了頭,正撞上無盡那雙杏眼,眼波流轉中透着一絲可愛和狡黠。

“還有事?”岑沐風問道。

“大人……不看好懿王?”無盡說着嘴角上揚,笑得幾分俏皮。吳映玦剛剛當上燕州的二把手,傍上的就是懿王這棵大樹。太子中毒後一直卧床不起,懿王作為皇長子,其母妃陳貴妃當下又協理六宮,懿王的勢頭似乎要壓過太子。懿王勢強,現在動他的人确是不太明智。無盡剛剛那麽對江崎說不過在變相地提醒岑沐風。

“我不過一個從五品的小吏,哪敢對皇子妄加評議。”

“那岑大人看好哪個皇子?”

“我的看法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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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大人是不看好懿王。”無盡說得沒錯。懿王剛愎自用,魯莽行事,且手無寸兵,成事并不容易。太子雖卧床,但有景王支持,勢力仍然不可小觑。

岑沐風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再搭理錢無盡。沒想到這個小太監膽子還挺大,好妄議皇室。

江崎前腳剛走,李信後腳就過來了。

“昨日按大人吩咐,已将蘇玲兒的畫像交于各城門守軍。今日,我等便再去訊問那賞樂亭相關人等。還有……”李信想繼續說,斜眼看了一眼錢無盡,“不如大人去暗室看看。”

暗室在诏獄的最底層,沒有窗戶,只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屋中除了一桌一椅,別無他物。一面牆壁開了個小口,專門用來遞飯菜。

薛勤在屋中坐着,不見陽光,不明時辰。他想根據送餐來判斷時間過了多久。但岑沐風已讓人打亂送餐的時間。且不得叫薛勤有個完整的睡眠。基本剛剛入睡就因各種緣由驚醒。有時還能在屋內聽到屋外一些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這都十幾日了,薛郎還沒有招?”

“禮部那邊都查清了。薛郎中還不開口?”

“他一刻不說卻也一刻不得出去。”

“他家眷都以為他不在了。”

薛勤已不知幾日無眠,也不知時日過去了多少,就這樣颠倒黑白,沒日沒夜的混亂中,已經精神崩潰。實際才過了數日,薛勤的頭發已經白了一半,貌似過了許多年。

岑沐風來到暗室,劉平正在此處值守。劉平報:“薛勤應該快熬不住了。只是還未開口。屬下不太明白,這似乎不是件要命的事,怎樣如此不肯張嘴?”

岑沐風:“他越是嘴硬,越說明其中有問題。繼續熬。”

劉平:“可要是熬出來好歹怎麽辦?”

“聽說這暗室是岑大人的妙招,毀人心智,專治硬骨頭。劉大人怕時間久了把人熬壞了無盡倒是有個改進建議。”

錢無盡不請自來,劉平有些猶豫:“薛郎中的案子畢竟跟毒物無關,錢侍從是不是不太适合……”

“不妨一試。”岑沐風這回居然應允了。

“我去去就回。”半晌的功夫,錢無盡捏了個精致的小瓷瓶過來。取了暗室裏的油燈,從瓷瓶中傾倒了些許粉末到燈油裏。

劉平:“我們要的是口供,錢侍從莫要了人性命才好!”

“不試怎知?出了人命我來填。”無盡說罷,把油燈放回暗室中。約莫半柱香的功夫,暗室裏傳來一連串的敲擊聲,好像是薛勤在以頭撞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銀錢用在了年初南昱使者那裏!放我出去!”薛勤的喊聲一聲比一聲尖厲。

劉平:“如此神奇!錢侍從剛才所用乃是何種藥物?”

錢無盡:“此乃合歡花花粉配上幾味藥制成的。我調整了用量,毒性不大,此物能增加人的恐懼和焦慮,迫使人說出心底壓抑許久的話以尋求釋放,正好和暗室相輔相成,當屬絕配。”

岑沐風:“這毒叫什麽名字?”

錢無盡:“臨時調配,無名小毒。既然配了這暗室用,就叫無風散吧!”

岑沐風:“……”

劉平領命即刻去辦事,晌午就把禮部的一堆文件抱了回來。桌上原先放着的劉殷案的卷宗只得先挪到地上。看賬本,岑沐風自然是會的,卻很厭惡。他看着堆滿桌案的賬冊、記事本頗有些頭疼,自己是懶得看了,想着叫誰來整理個頭緒出來,便先忙別的事情去了。

傍晚回來,岑沐風看見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卷宗後面,錢無盡正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口水流到卷宗上沾濕了一片。

岑沐風勾起食指在無盡的腦門上敲了兩栗子。無盡換了個姿勢接着睡,嘴裏還喃喃道:“諸位大人過獎了,這不是無盡的功勞……查辦案件還真有成就感啊……怪不得岑大人能堅持這麽多年……”

“錢侍從可知,故意毀壞卷宗是要受責罰的?”岑沐風在錢無盡耳邊大聲說了句。

錢無盡一個驚身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下,才說道:“哎呀,還以為案子破了,原來是個夢。”

“看了多久?可有什麽發現?”

“看了得有一兩個時辰了,就是有發現了才做了個美夢,什麽毀壞卷宗啊?”無盡說着才發現自己的口水流了一卷,連忙用袖子去擦,臉上笑得很是尴尬。

擦完卷宗,無盡就捧着一本賬冊走到岑沐風面前說道:岑大人,薛勤把萬兩白銀挪用到了此處。”岑沐風瞅了一眼無盡的袖子往後退了兩步。

無盡指着賬冊的一個條目給岑沐風看,“他竟将這銀錢購買了數個玉器贈予了南昱祁桓部落的使團。這竟是何用意?禮部的現銀是無法随意提取的。莫不是想以贈予之名套出現銀,還是他們與祁桓部落有何交易?”

“這麽短的時間就看完了這麽多的賬冊,還找出了關鍵結論?”岑沐風有些不太相信。他低頭看着無盡手指之處,臉頰因貼近了無盡的頭發,嗅得一陣陣若有若無的芬芳。

“小意思,無盡最拿手的其實是看賬,其次才是制毒。相處久了,大人自會發現無盡是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無盡說得眉飛色舞,果然是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主。

“你還會什麽?”岑大人想叫着小太監清醒一點。

“嗯……”無盡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眼神落在了岑沐風臉上,“鑒美吧……”

天已經被聊死了。岑沐風只有回到正事上。“購買玉器是何時之事?”岑沐風問道。

“上個月初十。”

上個月初十!無盡的腦子嗡了一下。上個月十一,東宮太子中毒,幸好蔡公公趕來及時撿回一條命,但此後太子體弱一直不見好轉。據蔡晔所言,太子所中之毒即為南昱特有的五木灼心散,服之氣血快速虧空,人将耗瀉而死。

岑沐風幾乎與無盡想到了一處,“太子中毒一案由大內稽事司調查,可有眉目?”

“太子那日下了朝回宮用了午膳便毒發。毒便是下在了魚羹湯中。”錢無盡答道。

“那日太子膳食無人試毒?”

“魚羹湯之魚乃是南昱進貢的丹血魚。魚肉血紅,卻鮮美無比。丹血魚本無毒,然魚腹中卻有制五木灼心散最為重要成分。想必那日下毒,便是将五木灼心散的其餘成分混入魚湯之中。試膳之人,試過湯,試過魚肉,卻不會試到丹血魚內腹之肉,原是魚腹之肉無刺,一般給最尊貴的人享用……”

籌謀如此精妙,需善毒之高人所為。岑沐風思索着,又問道:“你剛才說丹血魚是南昱哪個屬邦所獻?”

“這個無盡不知,但那魚倒是祁桓之特産。”

“又是祁桓!立刻提審薛勤!”岑沐風預感不好,此案莫非只是冰山一角。

印信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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