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淯王大婚
一大早,岑沐風就把在船上看到的水文圖默了出來,準備去向陸指揮使彙報案情。船舶遠行詳盡的水文圖必不可少。何處有暗礁,何處為漁場,何處有湍流,航程所經之地必當詳細标注。通過這水文圖,岑沐風大致能判斷出來這艘船舶的航線、目的地。
岑沐風拿着水文圖去了指揮使議事廳。岑沐風現在雖然負責第五都尉所,但都尉使上面還有兩個副指揮使,岑大人直接向指揮使彙報案情實屬越級。不過陸正賢之前險些喪命于內奸之手,幸得岑沐風舍命相救。陸指揮使遇有要緊的案件已經習慣性地嚴格控制知情人員。岑沐風是其心腹,安置在了查案核心部門第五督尉所,遇有重要案件岑沐風直接向陸指揮使彙報也成了二人心照不宣的慣例。
“沐風你可真是博聞強記啊。這麽複雜的水文圖也能默出來。”陸正賢拿着這張水文圖細細地看着,不知不覺中,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這張水文圖描繪了清江全水域的情況,但是在清江過平京城到默域城的一段,水文圖标畫得格外詳細。陸正賢用手指逆着清江的流向在圖紙上劃着,口中念道:“濁古城,鎖倉城,流光城和默域城。這些人走清江運送髒銀本就是害怕路上關卡查驗。濁古城,鎖倉城下船不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是大片的城鎮,關卡不少,當不會是這兩地下船。流光城下船往西北走是望蒼城,這裏有關西王的姚家軍重兵把守。默域城?”
“清江在默域城的上游,水流開始湍急,很不适合大船行船。而從流光城下船到望蒼城要經過一片沼澤,運送如此重量的官銀恐也有風險。所以,他們很有可能要從默域城下船。”
“你為何判斷他們要往望蒼方向運送庫銀?”
“蘇玲兒的相好,宣城府的奚公子,這兩日收到一封來信,邀他去襄城團聚,落款是個玲字。這個蘇玲兒,總像是在牽引着我們往前走。”岑沐風答道。
“襄城和望蒼城都屬于望蒼州,坐落在北蒼靈山脈的腳下。這兩個城四周皆是密林,還緊鄰着芊茂谷……” 東陵劃為二十五個州府,西北邊就是望蒼州,望蒼州裏最大的是望蒼城。自望蒼城沿着蒼靈山脈向北幾十裏路有一個大的峽谷曰芊茂谷,将蒼靈山辟出了一個天然的通道。這是北辰到東陵的必經通道,山谷裏常年來往着兩國貿易商隊。二十萬關西軍守着這個山谷以防北辰來犯。
“他們竟要将如此多的銀兩運至北辰邊境!”陸正賢恍然大悟般深吸了口氣,“沐風,你沒有在京城攔截這批庫銀是對的。我們需要去望蒼把他們連根拔起。此案由你去辦,找個別的由頭,不可打草驚蛇,不要大張旗鼓,但定要全身而退。”
“沐風定不辱使命。”
“還有,今日是淯王大婚,按理雍璘侯府會有席位。雖然你和侯爺都不愛這種場合,但這次不妨去看看東陵的官場百态,沒準對今後辦案有幫助。”
岑沐風領命回到第五都尉所,看到自己休憩室的桌案上都落上了灰。他用食指蹭了蹭就叫道:“無盡!”
聽着叫喚跑過來的是田福和劉平。
田福:“岑大人,你這都喊他八百遍了。這兩日他不在,他那八百年勞役我替他幾日吧。”
劉平:“剛有大內稽事司的人捎來話說無盡為了去湊淯王大婚的熱鬧,纏着蔡公公給他謀了打雜的差事,這兩日便不來禦缇司了。”
田福:“這家夥,居然這麽喜歡湊熱鬧,他的曠世奇毒不追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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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平:“聽聞淯王大婚裕桢公主要獻舞。這位公主雖然名氣不小但甚少露面。所以不少人想去一睹風采啊。”
田福:“坊間傳聞,淯王寧娶永安侯的孫女,也不娶裕桢公主,乃是因為裕桢公主臉上有一塊大胎記,樣貌醜陋。”
岑沐風聽着不覺好笑。民間素來愛談論天家之事,只是這莫名其妙的傳聞都是從何而來的。
“既然無盡都知道要去湊個熱鬧,我也去一趟。”岑沐風換上一套靛青色嵌金絲廣陵錦袍,系上白玉腰帶,在頭上绾了發髻配上碧玉鎏金的束髻冠,拿了幅丹青大家姚淩岱的名畫并蒂蓮花圖作為賀禮,一副貴公子模樣去赴宴。
淯王大婚安排在了皇宮的承慶殿,一般皇室的喜慶活動都安排在此。今日的承慶殿,張燈結彩,大殿之內擺上了百餘張四足雙人酒桌。岑沐風來的比較遲,官階也不高,便在宴席尾部近大門處落座。
婚典戌時開始。禮部司儀官呼:“吉時已到,請新人入殿。”一銮儀禮官引着兩位新人入了殿。
在左的便是淯王,他身形清瘦高颀,着了一身朱紅正龍紋禮服,貴氣不可言。淯王承繼了其母妃的美貌,是皇族中最為俊美的一個。他五官精致如畫,周身飄逸似仙,瓊林玉樹,溫文儒雅,看似文弱無争,寒涼的目光中卻透着不可言喻的執拗和力量。
在右的是永安侯家的嫡孫女祁若雪,新娘紅蓋頭蒙面,看不到容貌,即便刻意着了寬松的大紅喜服,也掩蓋不了身形的臃腫。在淯王風度翩翩錦衣玉帶的襯托下,過于相形見拙。
新人入殿之時,席間唏噓聲不斷。有女子低聲道:“若不是當時盛傳淯王要與裕桢公主喜結連理,我等也該試上一試,總比這新娘子強上許多。”
“你可見過真人?莫不是體态豐滿樣貌尚可?”
“我見過,我見過!新王妃名字甚美,祁若雪,可是除了白胖似雪,竟無一處有美感。可憐了淯王殿下如此豐神俊朗,終歸還是母族勢力單薄,讨不着好媳婦。”
淯王便在這叽叽喳喳的議論聲中牽着祁若雪走向殿前。大殿之上坐着他的父皇成帝,還有懿王的母妃陳貴妃。太子的母後先皇後和淯王的母妃董妃均已仙逝,便由當下後宮裏位分最高的陳貴妃坐了母親大人的位置。
成帝和陳貴妃面朝群臣而坐,其坐下兩邊分別有太子、懿王、景王、梁王、安容公主、萬寧公主,還有晏嫔帶着一位尚未封王的小皇子,秦敘賢。親王往後還有郡王,北辰南昱派來的使節。之後是幾位當朝老臣,再就是一衆群臣。
岑沐風望着這些王公大臣,衣冠楚楚之下各有各的盤算。懿王秦雍延是皇長子,其母族勢力不容小觑。太子秦烜榮是次子,但為嫡子,性情溫和恭檢,成帝甚為喜愛。景王秦淨淵是皇三子,其母為鄭貴妃,是先皇後的表妹。因着這層關系,景王一直歸于太子一派。淯王秦墨惜是皇四子。淯王之母為禮部侍郎家女兒,因美貌入宮得聖寵。母族勢弱,淯王便避世無争,很少涉足朝堂之事。皇五子是梁王秦若允,他娶親在淯王之前。梁王個性開朗,落落大方,宮中交友甚衆。其舅父為骠騎大将軍孟培森,領了十五萬大軍駐守中南一帶。
岑沐風思索中,淯王與王妃已經拜完了天地,把王妃送入洞房後,淯王又轉來入席,與百官同樂。
此時絲竹聲起,一衆舞姬着了淡青色的衣衫翩然而至。婚典之事,均由禮部安排。看來,沈公的眼光比岑侯爺差得不是一星半點。這些舞姬不知從哪裏挑來的,清一色的——不好看。身形不夠苗條,臉蛋也不夠美豔,總之看了一眼之後便沒有興趣再看第二眼。
十來個舞姬在大殿中間和着鐘鼓之樂舞了有兩刻鐘的樣子。大殿四壁燃的青銅燈忽地暗了下來,大殿上方懸挂着的數盞明燈同時燃了起來。衆人皆把目光投向光亮處,只見徐徐飛下一女子,長發飄飄,頭頂绾了精致大方的發髻,對釵上兩只碧玉步搖,玉珠相擊之聲清脆悅耳。
女子着了一身淡粉色的輕紗廣袖束腰裙,裙裾上是精繡的星星落落的花瓣和祥雲銀線紋。雙臂搭了條月牙白的柔美綢帶,跟着衣訣緩緩飄動。女子面上罩了層輕紗,露出的眉眼上了精致卻不着痕跡的妝容,眉心點了一瓣美豔的桃花,眼角有一顆分明的淚痣,無比魅惑又難掩目光中的淩厲和貴氣。
女子徐徐降下,聲樂又起,在一衆平平無奇的舞姬的襯托下,女子柔腰曼舞,似水草搖曳生姿,美豔不可方物。女子用臂彎托着花籃,修長的雙手在花籃上方靈動起舞,在大殿的背牆上投射出一片并蒂蓮花相繼開放的剪影。舞着舞着,不知誰打開了殿門,一陣風襲來,女子臉上挂着的面紗一邊吹落,露出絕色的五官和勝雪的肌膚。女子有些慌神忙系起面紗,飛身一旋,花籃中花瓣似飛瀑一般灑落衆席之間。衆人早已驚為天人,半晌大殿都寂靜無聲。
音樂聲停,女子收起了舞姿,褪下了面紗,但面朝大殿之上的皇帝、貴妃,背後的衆人也無法睹其真容。女子行禮道:“瑤兒拜見父皇,陳貴妃,一支并蒂蓮花舞曲為皇兄新婚賀喜了!”
衆人皆驚,這便是裕桢公主沈慕瑤。公主容貌有恙的傳聞,公主想嫁淯王不得的傳聞,沈公故意破壞淯王大婚的傳聞即刻不攻自破。
成武帝滿目喜悅,比見了自己兒子成親還開心。皇帝下了青龍雕紋寶座扶起沈慕瑤道:“朕的瑤兒舞姿和容貌一樣舉世無雙。朕倒是想看看何等的男兒才能配的上朕的瑤兒啊!”
沈慕瑤起身道:“父皇見笑了。女兒本不善舞,這也是為了給墨惜哥哥讨個彩頭,現學現賣了。”
沈慕瑤随即拿出一支青龍雕花的木制發釵,獻于成帝道:“父皇,這是瑤兒多年才求得的扶桑神木所制的發簪。傳聞扶桑神木乃是太陽的居所,是世間的至陽之物。瑤兒用這木浸入七七四十九種名貴藥材之中有九九八十一日,方得這藥簪。藥簪可辟邪驅蠱,毒物不敢近。辯毒之功效比銀針好上百倍。”
成帝接過木簪便嗅到了一股香馥的藥草味,立刻就把簪子收入了懷中,頓時感到了一股暖流湧便周身,已是笑得合不攏嘴,“瑤兒獻如此寶物,朕甚為開心,瑤兒想要何獎賞?”
太子:“今年元月三妹滿十七及笄,父皇便賞了白銀萬兩,賜三妹新建公主府。可三妹只是在國公府西門挂了公主府的牌匾算作開府。建府用的白銀悉數捐給了東南的災民。今日瑤兒獻舞獻禮,均值得嘉獎,父皇當一并獎賞。”此前,因裕國公府占地過大,都快要趕上皇宮,一度有大臣非議。沈慕瑤此招不僅平息了争議,還可以繼續跟老爹住在一處,實乃兩全其美之策。
成帝:“太子所言甚是。”
景王:“三妹如今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不如父皇賞賜一個成龍快婿?”
一聽見沈慕瑤尚未婚配,北辰和南昱的皇親即刻表示欲求娶。
沈慕瑤:“父皇若欲三事并獎,瑤兒便想讨個大的賞賜。不知父皇能否應允。”
成帝:“瑤兒但說無妨。只要不違國法律例,朕一概應允。”
沈慕瑤:“瑤兒怎會讨個違法的賞賜?誠如淨淵哥哥所言,瑤兒已到婚配年紀,便想向父皇讨個指婚的聖旨。”
成帝:“哦,難道瑤兒竟有心怡之人?”
大殿上一片唏噓,衆人皆驚。
沈慕瑤:“尚無。但瑤兒希望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可以做主。求父皇賜婚聖旨,便空着驸馬姓名,可讓女兒自己填寫。女兒自不會逼迫那有夫之婦抛妻棄子,亦不會強搶少男。”
衆人皆哄笑。
成帝也被逗樂了。
淯王:“能為瑤兒所心儀,自是三生有幸,何事不可棄?”
“那便準了,速頒聖旨。”成帝又朝向北辰和南昱使者說道:“如欲求娶公主,得叫她同意。”如此一來,既乘了沈慕瑤的意,又免得在南昱北辰之間左右為難。成帝龍心大悅。沈慕瑤求得了聖旨,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大殿。
岑沐風坐在大殿門口不遠處,因大殿門開了,內官們陸陸續續地往殿裏遞菜,沈慕瑤與皇帝皇子們的對話聽得不甚真切,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岑沐風想着,難怪侯爺比沈時耘不過,這個沈公果真是個老狐貍。一箭雙雕的事估計都不屑于做,得一箭一排雕才行。
這淯王大婚,最大的贏家莫過沈家,辟了所有流言不說,還讨得了一個公主自主擇婿避免和親的旨意。沈家做的皆是名利兩不誤的買賣。待全東陵大街小巷都在傳頌裕桢公主的傾國傾城之貌和體恤百姓之心時,公主的一幹服飾用品定會炙手可熱,盈利的還是沈家。
還有這慶典的細節,處處有用意。資質平平的舞姬為了襯托沈慕瑤的美豔。面紗掉落定也是事先安排好的,讓大家能看到公主的容顏卻又只能看到一瞬,必然引人對這天人之姿産生無盡遐想。只可惜面紗吹落之時,公主手持的花籃正好擋住了岑沐風的視線。公主長啥樣,他也沒看清楚,只記得右眼角的一顆淚痣甚為勾魂。
還有這舞蹈加了剪影揮灑花瓣這些新奇的法子,掩蓋了公主舞姿并不純熟的缺憾。但這公主也并非無所長,看她從天而降,輕功不錯。看她能将一籃子花遍撒開去,還是有些身手。真真的會揚長避短,投機取巧的商賈之家。
求親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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